06
“你在这里等我。”
天色渐暗,四周逐渐被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所包围,只剩下紧紧握住的手来确认彼此的存在来让自己安心。
“你要去哪里?”在听到他那样说后用力握紧了手中宽大的手掌,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安。
“去解决点事情,很快就回来了。”
“你撒谎的技术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有一点长进。”
仿佛听到对方的一声叹息,随后感到贴近的脸颊,甚至能感到呼出的温暖鼻息,接着是嘴唇上留下的一丝柔软触感。
那是存在于这片黑暗中的唯一救赎。
“喂,约定好了,我会回来的。”
07
银时从梦中惊醒时窗外还下着瓢泼大雨,光是雨点砸在屋檐上的声音都足以把人从睡梦中吵醒。
出了一身冷汗,睡衣黏在身上的触感并不好受。扶住额头长长吐了口气,都快数不清这是被这类梦困扰的第几天了。
自从认识桂开始做这类梦的次数明显增多,并且内容也更加详细,每次都不断换着视角注视着那个世界的变化,一开始醒后还会暂时忘记,到了现在就连里面的细节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像是黑色的油纸伞啦,一段看着眼熟的上坡路啦什么的。
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周末的上午七点,早早就醒来也没法继续睡下去,银时干脆起床洗个澡出门。
他走到那条每天都要见到桂的路上。桂每次只在不下雨的阴天出现,那把黑伞永远不离手,走到哪里都要撑着。就算被自己吐槽过没太阳又没雨撑着还不是多此一举也只是鼓起了脸颊但不反驳。
头内一阵刺痛,梦中的记忆片段再次涌上——也是像这样阴沉的雨天、略有相似的街道、黑色的雨伞、以及……什么人的约定。
“你还好吗?”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银时转头便见到打扮甚是奇特的男人,那身衣服有点像是传统的阴阳师与现代衣装融合后的产物,能淡定的穿这种诡异的衣服上街的勇气实在可嘉。
“……啊,没事。”银时用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太阳穴,对于陌生人的关怀回以致谢。
男人托着下巴打量他许久,随后道:“你,有阴阳眼吧?”
“哈?”
看到银时一脸惊异的表情,男人这次的语气以变成了肯定:“你能看见鬼魂,是吧。”
银时一时受到了冲击,呆然点头:“是的……”
“就说你身上散发出的气场怎么与常人不同,”男人友好的伸出手拍了拍银时的肩膀示意他放松,可脸上分明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我叫结野晴明,是一名阴阳师。如果有什么‘那方面’的困扰我可以帮你解决哟。”
“我没钱。”银时反应迅速地一口回绝了结野。
结野明显面色僵硬一瞬,又恢复了常态:“……咳,没钱也没关系,看在我们有缘的份上……”
“我最近在阴天都会见到一个打着黑伞的鬼,同时也一直在被奇怪的梦困扰什么的,就是这样了。”银时不等结野说完,干脆地把自己近来的情况简要概括,随后耐心等着结野的回复。
结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打开,悠悠扇起小风,俨然高深莫测的模样,只是这大雨中一手撑伞一手扇风看起来实在维和:“其实从我刚才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你身上还有前世未解的因缘,因此才注定了今生会拥有一双阴阳眼来了解前尘。”
银时听完还是觉得这回答太深奥了,不适合他这种国语分数勉勉强强的高中生:“啊啊真麻烦,你能直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吗?”
“怎么做?”结野合上折扇,灿灿然一笑,“当然是由你亲手来结束这段缘了。”
08
临走前把手里的那柄雨伞塞进了对方手中。
过去的无数个雨天他们曾共用这把黑伞,每次都是由他撑着,稍稍朝着对方的方向倾斜,防止雨水打湿他的衣角。而现在他要把伞交到那个人手中,自己却不知能否再归来。
“没事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用的是一种强装出来的镇定,“我会回来的,就算不是很快回来,今后也总有一天会再来找你。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无论过去多少年,我也一定会记着我们有这样一个约定。”
许久过去,对方才答道:“我也是,会一直等着你的。”
一道巨大的闪电割破天空,照亮了眼前人被雨水打湿的脸颊,随后耳畔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响,就连大地都为之震动。
“啊,那就这样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