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色如涯吧 关注:270贴子:15,387

【黑古风】恐怖古玩店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从黑段子贴吧里面看见的。
很精致的短文。


1楼2012-10-08 19:39回复
    铁 木 盏
    铁木盏。
    铁木车成的小盏。
    非金非石,扣之作金石声,纹如槟榔,味如檀麝,碗底落着几朵小小的梅花。刻着几行字---
    "不涅不滓,以贞尔心;如金如石,以砺尔志。”
    不过是小儿女的食具,已这般用心良苦,可以想象是怎样诗书富贵的人家。
    这样的人家,自然是集忠孝节烈于一门,代代出一两个名垂方志的人物,最为出名的,是家中最小的女儿。---
    "年方七岁,许字某家,某家子亡,遂绝食,以饿殉。”
    士林中,谁不称羡孩子的父亲教女有方,门第生辉。然而孩子的娘却疯了。她抓那父亲的脸,唾他,说他杀了自己的孩子,是禽兽。
    当然是疯话,谁都知道,小小的烈女是绝食而死的。
    疯了的母亲,成天抱着一只铁木小碗,坚如金石的碗沿,印着一圈小小的牙印。
    坚如金石的碗沿,印着小小的牙印。
    慢慢地,牙印变成了一张嘴,一张本该是花瓣一样的小嘴,却变成了一种微微泛蓝的紫灰色,是死去的花瓣,皱的,干裂的,是死去的花瓣又被某种非自然的力量强留住,不肯放它化去。
    是什么强烈的怨念吧。
    慢慢地,小嘴张开了,露出灰白的,然而仍然很齐整美丽的小牙齿,森森的白骨一样的小牙齿,小牙齿一开一合,一开一合,越来越快,嚓嚓嚓嚓的声音,细细地、切切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带着小木碗移动着,啃啊,啃啊,一路啃过去,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啃过去,啃了所有的东西,可是都不能吃,好饿啊,好饿啊,可是什么都不能吃……
    空留下一层层小牙印。
    "咦,谁将碗搁在这里?”
    说话间,一只手不经意地拾起它。
    小嘴绽开了一个微笑,像死去的花蕾,在幽明中阴阴地绽放,张开来,美丽的白骨一样的小牙齿,向着那活生生的,温暖的手指,咬下去。
    


    3楼2012-10-08 19:39
    回复
      2025-06-22 05:52:52
      广告
      玳 瑁 梳
      玳瑁梳。
      深埋的玳瑁梳。
      深埋土中,殉了一个不曾有过的女子。
      一场幻化而成的情事。
      少年游侠,中年游宦,老年游仙,某种意义上完美的人生。虽没有红袖添香,也不妨独步诗坛,更好了无爱恨纠缠,时机一到,飘飘然作他的平地神仙去。
      羡煞天下人的一生,果然无憾?
      没有女人,难道还没有关于女人的幻想。
      --人间没有,必在天上;天上太过虚无缥缈,还是往前尘旧事里找;往事烟水茫茫,分不清何者是幻,何者是真。
      唯有这一只梳子是真的。
      一只来历不明的梳子,或者根本没有什么来历,死去动物的甲壳上细到没有的金丝,像是天长地久妖变的落发,缠住两个朱文篆字,正是他的笔迹,杜撰出一个极美的女人的名字。
      以及,一个极美的女人的故事。
      纵然日后齐根斩断,也须先有几十丈的软红尘罢。若没有时,借着金丝与朱砂,向空虚织一场,又何妨。
      他从来没有过她,却要生生地割舍了。
      埋下一只梳子,权当了却一段尘缘。一段梦寐以求的从不曾有过的尘缘。
      多少天纵奇才,终其一世,也不过是在回忆与想象中过着他的感情生活--一种凄凉的慰藉。
      然而那一夜,她来了,发髻上插一只玳瑁梳。


      4楼2012-10-08 19:40
      收起回复
        琉 璃 灯
        琉璃灯。
        上元夜的琉璃灯。
        上元夜,一盏琉璃灯,融化着一捧温柔的淡淡的青晕,只一霎,映着那人鬓上的青,靥上的花,笑里精灵的影,便教他的整个灯市的光,一齐熄灭。
        只余一捧淡青,一晃,又不见了。
        众里寻了何止千百度,再无痕迹,蓦然回首,一盏琉璃灯,盈盈地守在身后,掌灯的青衣小鬟,一抿嘴一双酒涡,含笑说道:
        “我家小娘子,致意先生……”
        又一场上元夜的迷情梦,一个是落魄京城的才子,一个是寂寞侯门的美人。一夜风流,酿成了天大的祸事。
        她并不怕,拼着泼尽残生罢了,横竖她这一生也是白过了,如果没有这一夜。
        然而事到临头,他怕呀。
        所以逃了,远遁他乡,改名换姓,依然应试,中举,为官,娶妻生子,他还有整个人生。
        只不敢再去想,她呢。
        却又是上元夜,仕途上沉浮半世,才得重入京华,劈面撞上泼天的灯火,依旧还是当年的盛景。但真是过了许久了,回想起来,任一抹心酸转眼淡了后,不禁想,
        “若当年迟疑片刻,一同死了,不过为他人添一刻谈资,又哪得今夜看灯饮酒。”
        此念一生,整个灯市的光,仿佛一齐熄灭,一吹灰蒙蒙的薄尘,不知来处,只管潇潇地拂过来,蓦然回首,一盏琉璃灯,幽幽地守在身后,凝固着一抓诡异的阴阴的碧绿。
        掌灯的青衣老妪,一笑满脸皱纹,哑声说道:
        “我家小娘子,致意先生……”
        


        5楼2012-10-08 19:40
        收起回复
          白 纨 扇
          白纨扇。
          定情的白纨扇。
          "烟笼衫子月笼纱,临风步步弄夭斜。
          今生已许来生愿,归去孤山伴梅花。”
          墨迹尚新,人已旧了。
          总是这样,他要她,她就是他手中一盏恰到好处的香茗,被捧着,捂着,啜着,含着,咽着,过了这一时半刻,渐渐凉了,随手一泼,舞榭歌台,漫漫长夜,多的是这样泼剩的残茶。
          远处,珠帘半卷,明烛高烧,白纨扇随意地执在手里,指点风流--樽前又换了新曲,怀中也不复故人。
          扇还未见捐,人已被弃。
          被弃的人,镇日枯坐,独对一把扇子。
          白纨扇,
          定情的白纨扇。
          一盏残茶,还籍着自身的余温,挣扎地氤氲着,绸绻着,很久之后,才明白,人走,茶凉。
          诗句清晰可见,情景却已模糊。
          等往事渐渐浮上来,诗句早被湮没了,一片烟斜雾横。
          随着一抹苍白的,不可捉摸的微笑,手起,刀落--
          舞袖方旋,纨扇轻挥间,一声裂帛,素白的扇面凭空裂开,一甩殷红直洒上去--
          那一刻,所有舞姬的白纨扇,一齐破裂,血迹斑斑。
          


          6楼2012-10-08 19:40
          回复
            金 错 刀
            金错刀。
            美人赠我金错刀。
            赠刀的人,已经死在了刀下,四散的血珠,如一树碎裂的珊瑚,只一刹,便凉了。
            "如此--也好--”
            她说。
            杀一人,聚一魂,开锋的第一个,她就留在刀里了吧。被温柔地藏在鞘内,深深地抱在怀中,永远地握在手心,那么,她就是刀了吧,那样锋厉又那样纤细,那样单薄又那样眩目,一如她的笑靥眼波,浅嗔薄怒,一如她的人。
            刀是人的分身,她生是他的人,死了,又怎能不是他的刀。
            人们都说,他的刀,是一把通灵的妖刀。
            通灵的妖刀,敌不过快如鬼魅的身手。
            "什么分身,刀,不过是个物件,你太过看重自己手中的刀,所以,你输了。”
            说着,那人缓缓挥刀砍来,嘴角挂着冷笑,
            "如何?死在自己的刀下?”
            金错刀,
            她赠的金错刀。
            即使是她赠的金错刀,也不过是件冥顽无知的凶器,不论是谁,只管砍去,她的血,凝成一树珊瑚,寒光过后,碎裂开来,此刻,它又缓缓地、冷冷地,向他砍过来--
            如果她在刀里,会来接他吗?
            "如此--也好--”
            他说。
            就在那一刹那间,寒芒四射,削铁如泥的刀身寸寸碎裂,随风散去。
            一砍,落了空。


            7楼2012-10-08 19:40
            收起回复
              紫 貂 裘
              紫貂裘。
              裹尸的紫貂裘。
              貂裘裹尸的故事世人皆知--
              弹劾奸臣而被斩首弃市的名士,侠骨柔肠的一代名姬,千里寻来,百端求索,只得一具无头的残尸,“姬乃解貂裘覆之,抱尸泣,泪皆成血,恸而绝……"
              是幻想,还是真实。
              是前尘里不肯湮没的故事,还是台上一出转瞬即逝的传奇。
              貂裘真的裹过尸吗?
              太久地用作道具,演着同一出悲哀的传奇,一次又一次,它裹着一具又一具“尸体”,年深日久,殷红的皱绸里子褪色了,斑斑点点,恰似深深浅浅的旧血迹。又不知是不是错觉,每当披上它时,反而一阵阵寒意浸人,如同没来由的一霎霎心酸。
              仿佛一双痴情的手,悄悄地,幽幽地抱上来;仿佛看不见的泪,一滴,又一滴,冰凉刺骨,带着淡淡的腥。
              由不得穿它的人。
              由不得穿它的人,一径向前飘着,仿佛它裹着的身子轻无一物,反而是衣裳带着人走,穿过戏园,穿过街市,穿过城门,穿过旷野,暮色四合,寒鸦乱点,星星零零几片无主的荒坟,不知是什么的幽幽亮亮的眼睛,惊得四散开了,野尸烂成腐草,腐草化作碧萤,逐人而来。
              貂裘里的人,惊恐万状,却身不由己地跪下去,拨开纠缠的蔓草,刨去薄薄的积土,也不顾十指鲜血淋漓,把土下的东西一把抱在怀里。
              被紧紧抱住的,是一只青白残破的头骨。
              


              8楼2012-10-08 19:41
              回复
                血 罗 衣
                血罗衣。
                逝去者的血色罗衣。
                罗衣本是白色的,雪白,一尘不染。
                像裹在里面的躯体一样白。
                蚕丝冰凉,织出的罗衣光滑,就像她的皮肤。
                每一夜,她都在期待,期待这样难耐的岁月就此结束。
                她等来了。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每到笙竹响起的夜里,它就跟随那具雪白的身体一起翻飞飘舞,没有疲倦,舞动着渴望,舞动着憧憬。
                直到一夜,在一阵急促而缠绵的喘息过后,那个曾经无数次脱下它的那个男人对她说:"我无法带走你,结束吧。"
                朝朝暮暮,又岂是像诗里面说的一样容易,像诗里面一样的只有分离。
                在柳色已不新的日子,又有什么是新的呢?
                跟在缠绵放纵、倾情交欢后的还有死亡。
                于是第二天,他得到那件雪白的罗衣。那具冰凉的身体,被认为是青楼里的肮脏东西而在火光中化成了灰烬。
                火光里似乎跳动着什么,是曾经的温存还是今昔的怨尤?
                他低声说:"结束吧。"
                带走了那件罗衣。
                在他洞房花烛的那天晚上,坐拥娇俏的美人,浅斟醇香的美酒。
                "罗衣赠美人。"他第二次这样说,也许他已记不起这是第几次说了。
                她缎子般光滑,玲珑浮凸的身体裹上了那件雪白的罗衣。
                罗衣支配着她的身体,她迷失在对初夜的幻想之中。
                她不自觉得翩翩起舞,甚至于忘记了她根本不曾会过舞蹈,一曲终了,她倒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蚕丝像蚕一样贪婪地吮吸她的处子之血,白色的罗衣变成了血红。
                雪,雪白。
                血,血红。
                "结束吧。"
                此后除了这句,别人再也没听他说过第二句话了,也许一切真的已然结束,也许才是刚刚开始。
                


                9楼2012-10-08 19:41
                回复
                  2025-06-22 05:46:52
                  广告
                  银 指 环
                  银指环。
                  祖母的银指环。
                  黯黯的老银色,像着了毒,怎么洗也洗不出来了。辜负了一整枝蔓陀萝,细细密密,缠满了那小小的窄窄的一圈。
                  那么细小的指环,只有祖母纤细的手指才能戴上吧,白发苍苍的祖母,依然有着少女般柔嫩的容颜,而他更看见,祖母雪白的发髻下藏着如缎的青丝。她藏起了自己不老的容颜,
                  陪着已经垂垂老矣的祖父。
                  祖父死后,便没有了祖母的踪影,人们将一具空棺与祖父合葬,不久,坟头开满了蔓陀萝。
                  蔓陀萝,有毒的花,斩也斩不尽,年复一年,覆满坟头,用苍白的花瓣,去抚慰墓碑的冰凉。
                  他在花丛中,拾到了那枚银指环。
                  银指环,祖母的银指环。
                  终有一天,他会把它送给一个女子,那必须是像祖母一样容颜柔嫩的女子,她必须有祖母那样纤细的手指。
                  像那样容颜柔嫩的女子,有着那样纤细的手指,每天夜里来到他的书房,来作他的情人。
                  她不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把银指环套在她的手指上,像一个小小的约定黯淡中闪着一点微光。
                  她是他的情人。
                  那一夜,母亲端来一碗百合羹。
                  


                  10楼2012-10-08 19:41
                  收起回复
                    百 衲 琴
                    by 青铮
                    百衲琴。
                    重生的古琴。
                    他见它原来的样子:桐木、乌漆、梅花断、竹节样、瑶岳、角轸、蚌徽、冰弦......那样美的一张琴,却裂 成了碎片。
                    他记得那抚琴的女子。
                    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人琴俱亡。
                    人死不能复生,琴呢?
                    他修复了它,用整整三年的时间。一寸一寸,它自他手下活过来。
                    活过来,却已面目全非,犹如红颜落尽。连那样一把金击玉振的声音,也变得哑涩不堪。
                    即使这样,他还是要它,百般地珍爱,置于卧榻之旁,那间屋子,就叫作“补琴斋”,他的名号,换作了“ 补琴生”,以及,纳了远近闻名的擅长抚琴的女子。
                    擅长抚琴的女子,弹不出一点声音,固执的沉默,再用劲些,弦便断了。纤长的指尖,渗出圆润的血珠。
                    "这样一张破琴,你倒当了宝贝,真真教人好笑,”吮着沁血的手指,她说:“当年或许是张好琴,可琴碎不 能复生,木头的纹理已断,声气不通,随你张文、雷越转世,也拿它没奈何了。”
                    又轻轻笑道:“若喜欢,挂起来作摆设罢了,没的惹人笑话,问你拿三年工夫作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琴碎不能复生。
                    "可我明明曾弹出声音来的。”他辩道。
                    "你遇了鬼吧。”
                    琴的鬼?
                    可是,真的有琴的声音。
                    明明已声气不通,明明已七弦尽断,哪里来的声音。
                    那么暗哑、枯涩,支离破碎,不堪卒听,像有什么牵筋彻骨地在他耳边刮,刮,刮......寒气砭人。
                    他惊醒,琴声犹自在耳,阴气森森。
                    "你听。”他推身边的女子,“琴声......"
                    女子不答,已是通体冰凉。
                    黑暗中,他看不见,她的脖子上绕着一圈殷红的痕迹,极细,又极深,像被什么,狠狠地勒进去。_
                    


                    11楼2012-10-08 19:42
                    回复
                      青 丝 绣
                      by 青铮
                      青丝绣。
                      孀居的青丝绣。
                      湖色缎子上,鸳鸯戏水,宛如一幅绝佳的水墨画,意趣盎然。不知在这世间辗转流传了多久,倘是名家墨宝 ,早该暗淡陈旧了,却依然乌黑鲜活,泛着一层微晕般的柔亮,不染纤尘。
                      原来一针一线,用的是人的头发。
                      难怪,纵使白骨成尘,青丝也不朽。
                      不朽的,也唯有这一把青丝。
                      孀居的日子,静得怕人,如水的青铜镜面,一缕又一缕落发乱漂着,黑色的蜘蛛网,网不尽空荡荡的岁月, 一径在心里暗结着,她年轻的心里的火,就这么黯黯地败了,化作点点阴毒又凄惶的暗焰,夜复一夜,煎心 熬首。
                      不眠的夜,把白天的落发一根一根收拾着,洗着,辗着,拧着,捻着,拈着,绣着,熬着,一夜,一生。
                      绣到鸳鸯白头,青丝已成霜。
                      除了这一把青丝,什么也没有留下。
                      三贞九烈的清名早已烟然;方志上发黄的记载,年深日久,湮没无闻;连那一座千秋万代的贞节牌坊,,也 毁于天灾人祸。除了一幅青丝绣,却已没有人知道,是谁,怎样,为什么,绣了这一对鸳鸯。
                      一对鸳鸯,不论人间何世,只管双宿双栖。
                      双宿双栖的鸳鸯,装点着合欢床......
                      红烛吐尽最后一口青烟,交颈鸳鸯,良夜沉沉--有人一生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旖旎风光,只把无限的寂寞、 哀怨和渴望,一针一针绣进去,又有一种阴毒而凄惶的火,慢慢熬着......
                      突然,一生的青丝白发,万缕千针,疯了一样,缠满了那新婚的床。
                      


                      12楼2012-10-08 19:42
                      回复
                        精品啊,作者的古文学素养真是深厚


                        IP属地:浙江14楼2012-10-09 23:52
                        收起回复

                          构思很巧妙的说!就是粗略看的话可能完全看不懂……


                          15楼2012-10-10 23:15
                          收起回复
                            好多没看懂


                            来自手机贴吧16楼2012-11-11 15:15
                            回复
                              2025-06-22 05:40:52
                              广告


                              IP属地:浙江17楼2013-02-02 16:1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