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日后天文观测厅里灯亮起的时候,他就醒了,所以我总提前到拐角处的自动贩卖机买两罐红豆汤。
在周日的一个中午我也硬把他拐来了,下午我可以说是滥用职权,带着他在天文馆里玩了一整圈。
我跟他谈起学业的事情。
我说你毕业想当什么样的建筑师,他说造出那种独一无二的建筑的建筑师。我就笑他说这可有些困难啊。我给他提建议说要不去太阳系里建一座桥,保证震撼世界。他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我说:“知道太阳系的计算单位吗?”我说知道,“那我们去本初子午线上建吧。”他思考了一会儿说可行。然后我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他说:“知道本初子午线穿过了哪些地方吗?”他就不说话了。
他干脆拿起笔画了起来,我下午的工作就是买了一箱红豆汤。
我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就又跟他商量,我说:“我搬到你那里去住。房租平摊。”他扶了一下眼镜,点了头。
<<<<<<<<<
后来,在他将要毕业的那一年,家里突然发生了什么事,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就上了新干线。我耐心的等了一周后,他发了一条短信说,我不回来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一段时间我简直焦躁得难以入睡。一个月后,我辞去了那里的工作,我又开始漫无目的的乱晃。从日*本到中*国,再到了英*国。只身一人,像流浪的卡夫卡。跨了大半个地球到了不熟悉的另一边。
<<<<<<<<<
我去了格林尼治天文台,在所谓的0°经线的地方来来回回穿行了许多次。我从地球的一半跨到一半,但事实上,我没有任何感觉。我想一定是因为太普通。
我又站在格林尼治的大钟前,把手表的时间调到世界时,又调到协调世界时。最后我用了世界时,我想世界上大概只有我一个人用,这是我一个人的时间。临近中午的太阳大了起来,但我无心顾及它是否在格林尼治天文台的最高点。
我又用身上所剩不多的钱买了一条船,我要到海上去——本初子午线穿过的海上去。这是找死,我当然知道这是在找死。我还是这么去做了,要问理由,只有一个,我要去那里晃一圈,然后写一本小说——关于一个叫绿间真太郎的建筑师如何在那里建造了一座城堡的小说。我会在第一页的封面上写上——
献给我亲爱的绿间真太郎。
<<<<<<<<<<
我在酒吧喝了最后一口酒,准备回我的那条船上起航时,我看见了一个绿发的男子穿过了街角。我冲出了酒吧,我大声的不顾满街的人的不屑眼神喊了出来——绿间真太郎!
像是光奔赴了漫长到以亿万光年计算的距离,我看见他在伦敦的街角转过了身,回过了头。我期待着他的“高尾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谁?]
<<<<<<<<<<<<
他说他是绿间真太郎,但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绿间真太郎。我看着他推了推黑框的眼镜,绿色的头发在街灯下闪烁着光辉。
他又问我我认识的那个绿间真太郎多少岁,我算了算我的年龄,我说26。他就用左手磨了磨右手的指甲,说——你真的认错了。我22岁,正要毕业,十年前移的民。
我笑了一声问:“建筑系?”
他露出了一副惊愕的表情。
<<<<<<<<<<<
我问他现在几点,他伸手看了腕表,告诉我现在是晚上八点。我又低下头看着跟他一样的我的腕表。
我说了一句谢谢,转身朝着街的另一头跑。
<<<<<<<<<<
你问我去哪里?
我要去4年前的今天——10月6日。
----------------------------F I 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