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周助-05
那天在医院,真是混乱无比。
自责与愧疚让手冢不肯离开急诊室的手术室,偏偏他那几年在日本早已家喻户晓,就是傻瓜也知道他再待下去的结果会是什麼。
何况他发际的那抹红色跟背后隐隐沁出来的血迹也让我看得心惊胆颤。
手冢的祖父很严厉我知道,可是真有必要做到这样的地步吗?他与迹部,只是相爱而已……
黑夜过去了,天亮了,急诊室外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医院正常的动了起来,明白手冢再待下去,最后可能引起骚动,他背上的伤口也必需处理,我半强迫的拉著他进到职工休息室,逼著他脱下衣服给他上药。
手冢整个人都还在恍神的状态,苍白的脸上是一种绝望的神色,事情很糟糕,我知道,如果手冢的祖父救不回来,背著气死祖父罪名的手冢,跟迹部便永远没有可能了,但若是他的祖父救了回来,为了不再刺激他,手冢跟迹部怕也是一定要分开,不管是暂时,或者是永远……
在其他人面前独立得过份的手冢,其实很依赖迹部,眼下,分开几乎成了定局,未来,该怎麼办?
还有,对手冢照顾得具细弥遗的迹部,如果知道手冢今天受了这麼大的伤,怎麼也不可能忍住不来看他。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如果来了,也只会使事情更混乱而已。
「不要让KEIGO知道。」
呆茫望著墙壁的手冢突然对我这麼交待,显然,他已经想到了后果。
偷偷的在给手冢的消炎药里放进安眠药,身为职业选手,为了避免误触禁药,再加上迹部一直在调理他的身体,他一直不怎麼吃药,我逼他吞下那些药片,然后一点也没有愧疚的看著他昏睡过去,他真的需要好好的睡一觉。
急诊室的手术门外,手冢的父母仍紧紧相拥著,想起那个被我放倒之后仍紧皱著眉头的手冢,我的心一片沉重,接近中午的时候手冢的祖父被推进了加护病房。
我向手冢的父母说明手冢被我安置下来了,刻意的强调手冢身上的伤势不轻,不方便移动,请他们回家去准备一些他祖父住院要用的东西,这时候,手上有些事情做,比较不会胡思乱想,他们根本没意识到手冢的伤势如何,茫茫然被我送走之后,我给忍足打了电话。
幸好是在忍足家的医院,可以名正言顺的使用特权,我请他压下手冢祖父住院的消息,还有至少在手冢祖父的病情稳定之前,不能让迹部来医院。
忍足在电话那头跳脚,大喊怎麼可能,迹部怎麼可能放手冢一个人在那里担忧,我叹气,把手冢身上的伤势说了说,两个人一下子都找不到话说的沉默下来。
知道手冢受伤的小景会气疯的。
『别让小景来医院,万一手冢的祖父因此怎样……』
我没再说下去,结果他与我心知肚明。
人生的道路上总有太多选择,就像当年国中时代有太多的网球好手,每个人在这项运动上面都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可是到头来大半的人都与现实妥协,放下了在那个年纪以为可以拿一辈子的球拍。
只有手冢跟越前,把网球变成了事业。
手冢与迹部的爱情如此纯粹,或者妥协於现实的我们,一直都渴盼他们能有一个完美的童话式结局,好能安慰自己早已不抱任何梦想的心灵。
我们,无论是青学与冰帝,还有当年一同打球的同伴对手,不管对他们的情事知道多少,都或多或少希望他们的感情能有一个好结局,不管带著什麼目地。
忍足在电话那头保证会亲自到迹部的别墅去守著他,可是我们两个都知道,小景从来不是等待结果的那个人,更何况还牵扯到手冢,他也没有把握阻止得了小景。
那个当下我已经顾不得那麼多,最主要的也不过就是阻止迹部在知情的第一时间的一时冲动,造成不能挽回的结果,至於在那之后,或许手冢到时候能有办法安抚住迹部,我也只能这麼希望。
在电话中与忍足讨论了怎麼应对,忍足给的消息也让我错扼,小景无巧不成书的选在这天向他父亲摊牌。
这种不能掌控的局势发展,让我觉得有些茫然,一直以来,小景跟他父亲的关系并不是非常融洽,当年他被母亲送到英国念寄宿学校这件事情,在小景心里留下很大的阴影,所以从他回过念国中开始,便一个人住在他别墅里,若不是这件事牵扯到手冢,我想他会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
这些年,我看不透迹部伯父对他到底是持著怎样的态度,一方面是少有接触,一方面总觉得当年他答应小景签下手冢有些古怪,他们两个人一路走来虽然不张扬却从来没有刻意隐瞒,以他父亲的精明要知道这些事情轻而易举,可是迹部伯父从来没有干涉过这件事。
当然,在那之后我终於知道了伯父的想法,也必须承认他的说法很有道理,果然,我们都想得太天真了,以为帮手冢造势,将他的地位拉高到能与小景比肩的程度,便能有胜算,却没想到,偶像崇拜跟社会舆论这种事情是一把双面刃,有可能成就手冢,也有可能毁了他。
我不以为那年大家所做的选择有错,如果没有发生后来那些事情,也许我们真能看到他们用等待换来一个完美的结局,那时候我们才二十二岁,以为有大把时光可以扭转一切,哪里能够预测到后来的事情发展根本无法控制。
手冢在休息室里拧著眉头睡著,安眠药的药效发挥得又快又绵长,那时,我们都以为只要熬过那段时间,便慢慢能看到转机,一切终将过去……
多麼天真单纯的想法……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