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也没有什么可能出去了吧。”
不知为什么,就妥协了。
也……安然了。 第二天睁开眼睛后就看见了高岛放大数倍的脸。戒有点被吓到的猛然起身,狠狠的撞到了高岛的额头。
“嘶……”高岛揉着额头,“你干吗啊!”
“你干嘛啊盯着我看。”
戒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快到中午了还不起来,我看看你是不是睡死过去了。”
中午?!戒不可置信的看着高岛,怎么可能,不要说在生存条件极其恶劣的监狱里,就算是以前,戒也是很浅眠的人,睡到中午这样的事从来都没有在身上发生过。
高岛扶着额头一副“我懒得跟你解释”的样子走到了一旁去。
直到狱齤警在栅栏外叫大家吃午饭,戒才相信自己是真的睡到了中午。
原本以为,黑甜无梦的睡眠,只能发生在小说之中。
戒嚼着米饭,嘴里都是香甜的味道。放下碗不到一个小时,狱齤警又跟幽灵似地走到了栅栏前:“十分钟以后出去劳动。”他的话音未落这边就响起了一阵嘈杂的欢呼声。
“他妈的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昨天洗澡时我就想,肯定是要拉我们出去放放风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让我们洗澡啊!”
…………
戒看着高岛坐在一旁,眉眼中都是笑意,忍不住走过去跟他说:“就高兴成这样了?”
“啊?”
高岛抬起头一脸不知所谓的表情。
“我说,出去劳动你就这么高兴啊。”
“没有……”
戒轻轻的踹了下高岛的小腿,“那你在那傻乐呵什么呢?”
高岛站起身,向外走去,“没什么。” 一群犯人坐在监狱专用车上,正午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倾洒下来,皮肤被晒得热辣辣的疼,但他们却高兴如第一次去游乐园的孩子一般——真的,太久都没有见到阳光了,哪怕是中午去劳动,也觉得开心。
热又怎么样,流汗又怎么样,空气中流淌的都是自由的味道。
因为大家的笑容都格外灿烂,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有两个人的笑容意味不明。
暧昧不清。
高岛和戒两个人坐在阳光找不到的最后一排,却笑得如闪闪发亮的小太阳一般。
如果不是身上的狱服,甚至都让人觉得,这两个人,一定是出来约会的少年。
车一直不缓不急的行驶着,想来司机也在这样的阳光下昏昏欲睡。不想在一个急转弯处,司机猛然刹车,车身剧烈的摇晃了一下。
等大家都缓过神来,发现是车差点和一部摩托车撞上,司机爆了句粗口继续开车。
但,戒没有看见这一切。
早在司机刹车时他就被高岛就用身体护住了——并不是“他挡在了他前面”那样,而是高岛将他的头按在了腿上,双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于是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闻见高岛身上植物的气息。
许久,车的行驶变得平稳了,高岛才缓过神来,慌忙将手从戒的腰上拿下。
戒抬起头,大口呼吸着口气,仿佛刚刚头被埋进了水里,脸颊通红。
高岛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样子,轻笑道:“没事了。”
戒没有回话,转过头去假装看窗外的风景,眼睛疼得厉害。
不知被什么光刺痛了瞳孔。 下车后,戒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地,有些说不出来话的样子。未曾想到,日本也会有这样大片大片的草地。
如梦中出现的草原一般。
狱齤警认真的分配任务时,戒感觉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
“诶?”看见是高岛,戒有些奇怪高岛这时候叫他干什么。
只见高岛将一只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噤声。然后凑在戒耳边说:“跟我来。”
两个人猫手猫脚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走了半天,到了一个草坡处。
高岛舒了一口气,呈大字躺倒。戒又好笑又好气,“你小心翼翼的弄了半天就是想躺在这里啊?”
“对啊。”高岛大力将戒也拉倒。
“我还你为要逃跑呢。”耳边的草轻轻地刺着耳朵,有些痒。戒闭上眼睛懒洋洋的说道。
“呵,周围都是带着枪的警齤察,想逃跑的话十个脑袋都不够挨枪子的。”
惫懒的语调惹的戒想要狠狠敲他的脑袋,“原来你也怕死啊。”
明明是带些讽刺的玩笑话语,却不想高岛转过身看着他,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对,我怕死,因为,我舍不得。”
戒的脸刷的红了,他咕哝了一句:“贪生怕死。”就假装在专注的看天。
虽是为了躲避高岛灼热的目光,但看着看着,戒却有些入迷。
周围没有高大的建筑物,天空并不是城市中支离破碎的感觉,蓝的格外纯粹而宽容,偶尔天空中会飘过朵朵白云,像是能把心中的阴霾都擦干净似的。
高岛在一旁说:“以前下班后,睡到快中午起来,就想看到这样的蓝天……谁知道,竟在这里看到了。”
“睡到中午才起来,你老板怎么不开除你啊?”戒开玩笑道。
“本来我的工作时间就在晚上。”
“诶?”
“我原来,是牛郎哟~”高岛支起身来,俯视着戒说,语气十分欠揍。
“哦~”戒学着高岛的语气调笑道:“那是男客人多还是女客人多呢?”
本以为一句话就可以堵得高岛哑口无言,谁知他一点一点俯下身,对着戒的耳朵说:“都是男客人哦~”
“哐!”高岛被戒踹翻在地,捂着腰神情痛苦。戒站起身,飞速的向前走,耳边呼呼的风声都吹不走高岛热而潮湿的气息。
他听见高岛在后面叫他,走得更快了。
并不是生气,只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红的不像样子的脸庞。 劳动结束已是黄昏,坐在车上,太阳跟一颗咸蛋黄似的挂在天边,暖暖的余晖洒在大地上。
回去的时候,高岛坐在窗边,车速比来时快了很多,许多事物刚看见就被甩到了后面。
“戒。”
“嗯?”
高岛指着空茫茫的窗外说:“刚才有个卖冰激凌的大叔站在那里呢。好久都没有吃到冰激凌了,都快忘记是什么味道了。”
“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
其实戒想说的是:“以后我们出去了,我买给你。”
但,那样的以后,恐怕是两人无法拥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