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红线
梅林,洛尚佟看着已经做好准备的徐浩和江畅,心里动起了阴暗的念头·····
“小子,准备好了吗?”江畅问。
“嗯,晚辈准备好了······”徐浩还没讲完,江畅立刻飞身向一片血红,徐浩马上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梅林上方,两个身影互相追逐着,分毫不让。
江畅先出手,拔剑相向,剑气凌厉,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徐浩的要害。徐浩也懂他没有用尽全力对付自己,自然也无心伤害他,一直避让。几个回合下来,距万梅之母越来越近了,江畅手上的剑也越发狠了,好几次划破徐浩的衣衫,徐浩知道一直避让不是办法,也拔剑与他对峙。剑与剑碰撞的声音在空中越发尖锐,离万梅之母也越发的近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畅的视线却被后边一抹跳跃的嫣红吸引。果然不出他所料,江畅嘴边扬起了不易发觉的笑容。徐浩趁他失神之际,一剑刺入他的右肩,他的剑也因为刺痛而掉落。
一直尾随他们的佟尚佟在他们弥留之时超过了他们,徐浩回过神来,赶紧追了上去。
徐浩和江畅打斗时耗费了不少体力,晚洛尚佟一步到达万梅之母,此时她已经在树杈间跳跃,距离树顶越来越近,一身红衣慢慢融入了这一大片红色······
在离树顶,也就是逐风令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洛尚佟的动作却迟疑了,背上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是上次争夺逐风令留下的伤。“嘶!”脚下一软,跌了下来······
视野颠倒了,只看到天空渐渐被红色包围了,花瓣一片,一片,飘落下来······梅香弥留在鼻腔,花瓣与长发一起在风中飞扬······
真好,临死前还能看见这么美的景象,看见自己最喜欢的花陪着自己······只是,好遗憾,六年来,她吃的苦,她受的伤,做的一切一切,全都是子虚乌有,全都要烟消云散······即将要和爹爹还有娘亲团聚了,应该开心啊,可是,从眼角滑落的那是什么?冉茗,再见了······
以往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爹,娘,冉茗,灭门,复仇,逐风令······还有,徐浩······
呵,怎么会想起他呢?他的脸,好像就在自己面前。他的怀抱,那么温暖,那么让人安心;他的脸,那么坚定,那么温柔,那么触手可及······这么想着,洛尚佟伸手覆上他的脸。
“这脸长的,太帅了吧······”
这感觉好像有些真实,我呸,太真实了······
“咳咳,洛姑娘,你可以起来了吗?”徐浩看她一脸色相地望着自己,还一直赖在自己怀里,忍不住问。
“啊?呃,哦······”洛尚佟明知自己理亏,不敢过说。
“小子,你还是没有资格接受这次任务。看来你还是让你师傅失望了。”江畅晃了晃刚拿到手的逐风令,洛尚佟立刻明白了全部。
“愿赌服输,江叔叔,逐风令,我没有资格拿… ”
“为了她?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丫头?”江畅指着洛尚佟问。
“我…”徐浩一时想不出为什么,也为自己所做而诧异。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救她?他难道不知道逐风令对他有多重要吗?先不提对整个江湖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拿不到逐风令,兄弟们会怎样失望?他们失亲的无法报仇,还未失亲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都亲人去死…师傅当日把这任务交给自己时就已放下话,如果完成不了就不要去见他,可如今…徐浩越想越觉难受,满面愁容,抿着嘴,不再做何解释。
洛尚佟看着他的样子,想起他的安慰,他的温暖…自己明摆着要趁人之危,他却还出手相救…为了她,放弃了近在咫尺的逐风令,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她抢逐风令,但是从他现在的神情中也能略知一二了......想到这些,疼痛在洛尚佟的心蔓延开来......
“喂,那谁......你,你非要这么绝对吗?这不关徐浩的事,是我,是我抢逐风令不成,旧伤复发,他是为了救我才......你,就不要为难他了......算我拜托你......”洛尚佟支吾着向江畅求情,要知道她从小最不会说这种话了。
“呵呵,小丫头你终于愿意低头了,还帮那小子求情?看来关了你们一夜,感情就这么深厚了!”江畅打趣道。
“我去!谁跟他感情深厚,我们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好吧?”洛尚佟一下子被气到,立刻反驳回去。
“你这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江畅更加肆无忌惮地打趣。徐浩和洛尚佟的脸很默契地红了。
“你!......”
“够了。”洛尚佟还想驳回却被徐浩打断。
“洛姑娘,阁下的私事,望姑娘不要过多插手。阁下对姑娘出手相救,不过是举手之劳,无需挂齿,更不需这样报答。”
徐浩的不冷不热和疏远,在洛尚佟耳中却那样刺耳,心中刚平复了一点的火苗又被重新点燃。
“你······你以为我这样做就是为了要报答你吗?”
“你我本是江湖儿女,不要为这点小义所牵绊。”
“你!我这是在帮你!”
“徐某无福消受。”洛尚佟的怒气,因徐浩淡淡然的一句话,降到最低点,随之而来的,确是无尽的自嘲。
“呵······ 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吗?”
徐浩还没反应过来,洛尚佟已将长剑刺入自己身体。
哒......
一滴,两滴......
带血的梅,分外妖艳......
洛尚佟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艰难抬起手,拉住江畅的衣摆。
“老伯,我以命相抵,你就从了我吧。”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戏谑的表情,眼睛却只能无力地睁开,似乎下一秒就会永远合上。
“我答应,丫头,别说话了......”
“那就好,我现在,可,可算是如了他的意了......”说完,缓缓合上双眼。
徐浩心中一阵痛楚,俯下身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向君临天下般淡漠的他乱了手脚,不由分说将她横抱起,疯了似得往江府奔去。
江畅看这他一路远去的背影,不禁叹息。
很久,很久以后。徐浩再想起这时的狼狈不堪,也会嘴角微扬后,深深叹息。笑她的固执任性,叹他没有当时没有发现,那抹嫣红已化成心头朱砂痣......
那一天,那一刹,两个人成为了彼此一生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