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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清明°』【w有爱的合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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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上图~献给我们有爱的清明~



1楼2012-10-04 13:50回复
    声明
    1° 这个帖子会尽快更新清明现有的全部内容,之后青豆豆又有更新后还会在这里贴出来,就不在开其他帖子了。
    2° 为方便大家看文,此贴为无水版,特此强调,见水必删,后果自负。亲们想发言讨论的话请自行开贴。


    2楼2012-10-04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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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
      1.支持清明就请大家多“顶”哦。
      2.亲们遵守“声明”的第二条哦。
      3.我与小莹会尽快把现有的文文贴上去,需要时间望大家理解。


      3楼2012-10-04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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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淅淅,沥沥。点点,滴滴。
        凉风习习,落叶满地,每一滴雨都荡起一个小小的涟漪,扩散,聚合,倒映出一片清明。
        窗外的景致,绿得苍翠,绿得空明。
        我大概醒了。
        第一次觉得这样神清气爽,或许是窗外吹进清风的原因,我觉得一切病痛都不在身体里作祟了,而且昔日沉重的形体变得很轻盈,好似纷扬的思绪,就像获得新生一样。
        凭借着严密的逻辑思维,我认为这不对劲,
        环望四周:咦?这不是基地里手术病房外的走廊么?我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经常看病,我对这里比较熟悉,我向走廊尽头走去,门前坐了一排人,咋的一样望过去,好像都是我科研组的,可是他们的表情很不对劲,就连一向开朗的小月,此时脸上也镀上了层灰色的阴翳。
        什么气氛……跟死了人样的……
        顺着目光看过去…咦?他也在?他在这干什么?
        话说回来,我在这干什么?
        “唉……”我听见他的叹息,这人很少有叹息的时候,反正在我的记忆里没听过他叹息。
        可是这一次,一声很清晰的“唉…”
        他血红的瞳孔折射出一种难言的哀伤,面无表情,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好像想要抓住什么又不得不放开。
        总之是一种无奈,就像外面被雨打落的翠叶。
        “喂……”我走过去准备搭茬,想拍下他的肩膀,不料手却直当当地从他身体里穿过了…
        啊?
        我下意识地看自己的手,纯粹到透明,随即发现整个身体都是这样。
        怎么搞的……
        正想间,“扑通”一声门开了,我条件反射地闪到一边,他们也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来。
        病车缓缓推出,上面的人用白布蒙着了,一只瘦削的手垂下来,随着病车的移动轻轻摆动,却毫无生气。
        我看见他颤抖了,还是第一次。
        “……”医生低下了头。
        这位医生我认识,是基地里最有手术经验的名医,他要是低了头,这个人肯定是死了。
        谁啊,伤这么重,连他都救不了。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离博士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过度的操劳,这次恐怕……”他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哽咽。
        离博士?我?!
        拜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难道那上面的人是我?!
        我不好好地站在这儿么……
        可是,那为什么他们都看不见我?他默然了,右手拽住白布,却不敢掀开,全身在剧烈地颤抖,伴随着他紧促的呼吸。
        那白布都快给他抓破了。
        他最后还是猛地一拽,其力度绝对不亚于那些抛国旗的。伴随着他大口的喘气,我看见他眼底的绝望。
        这种绝望有一种崩塌感,一种覆灭感,好像在他面前死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世界。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早春的雨,清新的风,打落的是新生的叶子,于是就有了一片清明。
        沉默,长久的沉默。
        啊对,是我太健忘,不久前我是死了。
        我就站在他们旁边,和他们一起沉默,然而总觉得和他们相隔甚远。
        因为,那是生与死的距离。
        ……
        方才看见他的眼神,我的心底升腾起一丝久违的宽慰。每天照着仪器,笔底记录数据,脑里进行计算,被人在乎的感觉,我已经太久没有尝到。
        对我的离去,你真的伤心、难过,甚至绝望?
        是真的么?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也已经离去。我不过是宇宙间一点物质的存在形式,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我的逝去并不影响物质的总量。
        综上所述,你没必要伤心。
        你伤心也没用,我都不会回来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死了就是死了,已经转化成了另一种物质。
        我永远只尊重客观事实。
        沉默,又是良久的沉默。
        病车上的人静静地谁在那里,满眼的白色:白衬衫白长裤白长靴白外套,与雪白的长发完美地融合,再加上白床单白枕头,透出一种清淡的悲哀。细长的手还戴着组织人员普遍的高纤维手套,又是白色。脸也是雪白的,不如说是苍白,只不过表情很是平淡:如果不是身体没有呼吸的起伏,你会以为这个人真的只是睡着了。唯一不是白色的地方,便是左胸前口袋那里别在上面的笔盖,很自觉地发散着金属的光泽。
        我和其他人一样默默地观察这满眼的白。
        和这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满眼的黑,他的军服华丽的很,可以说是耀眼了。
        他还在沉默,还是那种眼神,我看见他瞳孔深处某些东西的破灭。一点一点,慢慢地消失。
        沉默,又是沉默,我真不知道这沉默还有多久。
        我正踌躇徘徊间,突然感到一阵牵引力,把我往外拉,我也不反抗。因为我现在的重力为0N,对地面没有压力,于是无法产生摩擦力,反抗是不现实的。
        我被“牵”出了墙,我看见里面的人还在沉默着。
        外面正在下雨。
        绿,清绿,满眼的苍翠欲滴。
        开始只是在“飘”,后来这力越来越大,以至于我周围的物体全部成了飞旋的流苏,根本找不到参照物。
        我感觉好像进了一个洞,黑不溜秋的,什么也没有。
        我想起来了,很多从死亡边缘活过来的人都说有这种经历:进了一个洞,在里面快速飞行,温暖,亲切,好像回了家。
        家……?
        也对,人类最初的家,便是洞穴。
        那么这个,应该就是黑洞,所有物质共同的家。
        它们在经历过自己的历程之后,无一例外地要回到这里,包括光。
        说到光,我发现我正以大于光速的速度飞行着。
        我看见了自己的过去,一幕一幕过去,跟倒带样的。
        我们日常所看到的,都是光所投射的影像,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快过光速,就能追到过去的影像。这也就是说,为什么如果有东西能快过光速,时光便会倒流。
        然而历代人类科学家,包括我,苦苦寻找这种东西多年,殊不知,能快过光速的便是自己的灵魂。
        到了一个空间,所有的物质都相对静止了,我在其间徘徊不定,我过去的影像交叉重叠着,又一幕幕在我眼前放映……
        那是一个下雨天,一个孩纸,看见满眼的翠绿,夕阳般金黄的瞳孔升腾起一丝空洞的清明,说道:我要成为一位科学家,一位真正的科学家。
        ……
        于是这个孩纸后来就真的成为了一位科学家。
        ……
        再然后,这个孩纸shi掉了。
        这就是我故事的全部。
        呃?要详细地讲讲?好吧—
        那就从那时讲起吧,遇到“他”那时说起。
        TBC.
        


        4楼2012-10-04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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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1 相遇
          只要不在一个平面上,两条平行线也会有交点。
          ……
          淅淅,沥沥。点点,滴滴。
          清风夹着几滴雨水,扑到我的面上,更多的在透明的伞上划过痕迹。道路两旁的树簌啦啦地掉下绿叶,铺在地上,于是就有了一片清明。在这种环境下,雨声显得极其静谧。
          到了目的地,在自己的鞋踏在楼梯上的清空声音中听到自己的心跳。不久,思维就进入了一种清空的启悟中。
          突然一个推力从侧边撞上我,改变了我的运动状态,于是我向一侧倒,然后又一个拉力及时作用在我身上。谢天谢地,二力平衡,我没跌倒。
          推力和拉力的施力物体是同一物体。
          我抬头观测这个施力物体,中等身材,比我略高一点,重力估测在500N~600N。温度略高,36℃~37℃的取值范围。瞳孔由浅入深的血红,栗色的短发,气场给人的压强至少有10个大气压。
          “对不起。”
          “没关系。”
          于是两个函数图象在一个交点说过两句话后又叉开了,走自己的轨迹。
          只是有个函数图象掉了点东西。
          一张纸从厚厚的文件夹中掉落,可我没有注意到。
          到了会场,我在做最后的准备,所有人差不多都到了。整理讲义时,我发现少了一张纸。
          而那张纸,记录了我推导出来的所有公式。
          我真的开始紧张了,因为我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写完这些公式还有推导过程。
          人丢了东西的第一反应就是寻找,可我翻遍了整个文件夹也没有找到。
          距上台的时间不到两三分钟了。
          ……
          突然,一张纸轻轻递到我的面前,伴随着某个生物体的轻轻喘气声。
          “字很好看,可惜我一点也看不懂。”他浅笑了一下。
          “真是太感谢了。”我接过那张要命的纸。
          “要讲东西了是吧?门全关了,我咋么出去呀。”他轻描淡写地说。
          “反正我不介意多个人来听。”我亦是轻描淡写地说,然后抱起一堆文件走向会场中心。
          没办法,那就听呗。
          人很多,但座位这种东西在这所大学从来就不缺。
          他拣了个较为靠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会场出奇地安静,他甚至能听见上方电灯灯管中电流通过的“滋滋”声。
          如雷的掌声,那人一袭白衣,从容地走向讲台,点亮身后的大屏幕,用手指在屏幕上画着他看不懂的东西,画完后,原来是一个原子模型,周围还有许多小电子和它们各自的轨迹,整体看起来十分协调,像一件小小的工艺品,那人的手在上面轻轻一抹,那些电子便围绕着原子核飞速地转起来了。比变魔术还神奇。
          那人回过身,面向众人,双手撑着讲台,银发一直垂到面前的文件上,在上面盘旋。那人抬起头,夕阳般的双瞳,升腾起一丝空洞的清明。
          “今天,我们讲核聚变过程及控制。”
          ……
          他真来听?
          我有点诧异:这所知名大学只培养两种人:一是科技天才,二是军事天才,国家机构每年都来这里挑人。但这两种人似乎是毫不相干的,反正在我看来,搞军事的来听搞科技的讲课,是不太正常的。
          但这丝毫不影响我讲东西:他是他,我是我,人家不过是出不了门,是在没事干而已,我们不过是两条平行线而已,或者说是偶函数的左右两半,看似挺和谐,却被一条y轴硬生生地隔开,就算有一天取值相等,也是互为相反数的自变量,一正一负,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依稀可闻,和那人的声音溶解在一起,抑扬顿挫,起承转合,是一首极其轻柔的协奏曲,竟渐渐让人生起睡意。
          空气很清新,有新生绿叶的味道。
          他快睡着了。
          “那么,我把这两个原子团分离,又会发生什么呢……”
          他又一下被惊醒,就像小时候听课,想认真听又不自主地渐渐入睡,然后被老师一句话惊醒,接着又慢慢磕上眼睛,如此反复。
          他趴在桌上,眼睛直视台上的那人。
          


          5楼2012-10-04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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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还是很低,但仍然十分柔和,依旧和外面的雨声十分协调,就像水和酒精能以任意比例互溶一样,自然而又融洽。
            “链式反应所释放的巨大能量让我们难以相信,那么该怎样控制它,好让它为我们人类服务呢……”
            那人不断从屏幕上“取”下电子、原子核一类的东西,捏在手里,对它指指点点。雪白的长发随着那人身体的转动而飘动,充溢着他的双瞳,让他更生睡意。
            耳边的声音已变成了一种低吟,形成了一片氤氲,就像外面的雨声。
            朦胧依稀间,那人忽远忽近。
            雪白的长发飘动,映着一个若隐若现的微笑。
            还有一个苦苦等待的眼神。
            ……
            “喂。”我用手指戳了戳他。
            “呃?”他醒了,揉了揉眼睛,我看见他血红的、红酒般的眼瞳。
            “我要感谢你让我明白了我讲的课有多么无聊。”我面无表情,背身离去,抛下一个声音:“再不走,把你锁在这里过夜。”
            我特意把手里的钥匙摇得叮当响,第一次发现自己有时真的很无聊。
            “一定是想要快进实验室研究所以才把他叫醒。”我这样安慰自己。
            “您老人家走不走啊,我等着锁门。”我敲了敲门。
            他慢悠悠地走过来,脸上露出一种让我难以形容的表情:“这位博士肯定不是着急着要走才把我叫醒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因为你明明有大厅的钥匙,可是当时我进场,门关了后你却没有帮我开门。”他浅笑道,语气间夹着一丝戏谑。
            “……”
            身为这所大学的物理化学双博士,我第一次觉得无言以对。幸好数学中还有一种救命稻草似的证法,叫反证法:
            “你也没要求我开门啊。”我说。
            “我那时哪知道你有钥匙。”他依是浅笑。
            “……”
            面对他,还真接不上来。
            “作为浪费我一下午宝贵青春的代价,”他语气中又夹着那一丝戏谑,“你要请我吃饭!”
            “你……”我顿时无语了,满脑子都是这个人变态的言语。
            “你个死变态!”我骂道。
            “哟?博士也有出口骂人的时候…”
            “对付变态的人尤其是你这样的极品,相对论相悖论万有引力盐酸硫酸硝酸高氯酸都没用了!只有骂!”我说道,“无理取闹!”
            我正要转身离去,不如说是逃离,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你有完没完?!”我回头,声音再也平和不下来。
            “这下变得有点像你在无理取闹了哦。”他笑得有些浓了,“开个玩笑嘛,何必这么认真。”
            “那好。”我深吸一口气,“对不起军官先生在下实在健忘没有帮您开门认错态度还欠佳还在门外和您‘无理取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大错特错了现在请问能放我走了吗?!”
            他的笑意更浓了,只是依旧不放手。
            “我若是不放呢?”
            “由不得你!”另一只手里的文件夹向他侧脸毫不留情地打过去。
            他也用另一只手很精准地一把抓住文件夹,我却怎么抢也抢不会来。
            一手被他拽着,一手和他争夺着文件夹,在细雨中僵持了好几分钟,幸好无人路过。
            “想不到这位博士不但会骂人还会打人。”他的笑意愈加浓厚了,“还是小心你的文件夹为好,免得又掉东西了。”
            “你……”
            TBC.
            


            6楼2012-10-04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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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2 相交
              两个圆相交时不止一个交点哦…
              ……
              “喂……”我们还在僵持不下,“你够了没?”
              这回他没说话,细雨给他蒙上层纱,栗色的短发显得极其忧郁。雨把我们俩都变成了对方眼里一个模糊的意象,他血红的眼底,充溢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感觉他的手渐渐松了,我便猛地把手抽回,夹紧了文件夹,转身即走,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也不追,静静地站在雨中,不知是物理还是心理的原因,我转身那一刻带起的一阵风,他感觉格外地冰凉。
              好似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
              我堂堂离长庚博士被人玩弄了!!
              回到实验室,可怜的文件夹被我狠狠甩在桌上。
              今天运气真背,文件夹掉了东西不说,还遇上那个死变态。
              头顶上一排瓶瓶罐罐很讽刺地俯视着我。顺便提醒我该干活了。
              也对,思考那个变态的诡异行为实在做额外功,浪费我的脑细胞,降低我大脑的机械效率。
              而提升机械效率的最好办法就是多做有用功。
              于是我很自然地进入了实验→分析→计算→总结的循环里。
              代数式在我笔下成了跳跃的精灵,曲线在三维坐标里折叠盘曲,我很满意地看着它们,相信它们迟早会实现我的梦。
              我的…梦?
              ……
              本博士今日难得地有情趣了一回,在电子显微镜下研究完毕后顺便把若干个C-12原子摆成了一个心形,虽然我必须承认它很畸形……
              晚上八、九点了吧…
              我出了实验室,下了楼,双手插在口袋里,向食堂走去。
              这么晚吃饭的好处就是食堂里没什么人,另外这所大学有一点特别好就是食堂24小时营业。
              还有,这个食堂是全自动化的。
              我在按键上输入:青菜45.051g;白菜62.821g;豆泡54.125g…这些都是我早就计算好了的,最有利于我思维的配方。
              拿了饭菜,我挑了个光线昏暗的地方坐下。
              慢条斯理地吃着,我还在思考回去还得奋战到几点……
              突然面前的饭菜出现了一片阴霾。
              我抬头,愣了有一个世纪。
              筷子“啪”地一声落地。
              ……
              他浅笑,帮我把筷子拾起,拿到附近的消毒机过了一遍,不失优雅地整齐地摆在我面前,然后很轻地坐在我对面,没有一点声音,好似一片羽毛飘在上面。
              我嘴角有点抽搐:天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竟然遇到这个变态两次。
              唉,也罢,也罢。古人不也说过什么“既来之则安之”“物极必反长盛必衰”一类的么……现在落在我心里的就四个字:顺 其 自 然……
              我摇了摇头,低头吃饭。
              他却还一筷子未动,反倒是注视着我。我努力不去看他,但是这心就跟吞了兴奋剂似的,越跳越快,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你的表情很无奈。”
              “没有谁希望一天遇上变态两次。”
              “……”
              “……”
              “说实在的,我对你这一头白发很有兴趣。”
              “……”我略微沉默了下,“看到我的发箍了么?”
              “嗯,还真有些特别,从没见过这样的。”
              “因为那是我送给自己的。”
              “送给自己?”
              “从十五岁起,我每年送自己一个生日礼物。”我微微抬头,“这个发箍是去年的。它能发出微电流形成一个小磁场,阻碍头发吸收大脑营养,这样我的大脑会更灵活。时间一长,头发没有营养,就变成了现在你看到的样子。”
              “我觉得它很美。”
              “是么……”我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面前的饭菜。
              “那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我每年的生日,上天会下一场清雨,作为我的礼物。”
              “今天……?”
              “啊,悟性不错。”我露出了对他的第一个微笑。
              ……
              “生日快乐。”许久,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生日快乐……我已经有多久没听到这句话了?以至于,听到时感觉很陌生,却也有一丝暖意,萦绕在心头,绕啊绕的,赶都赶不走。
              上方的灯光很昏暗,让人产生温馨的错觉。
              “谢谢。”
              ……
              “要走了么?”
              “被你发现了。”我起身。
              “我在想……”他抬头,又是浅笑,“还能见得到你么?”
              “那好。”我坐了回去,“如果上天让我再一次遇上你,那我就认了这个命了。”
              “怎么,难道——”
              “我会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我双手交叉着,头搁在上面,与他双目对视,眼角的那一抹红色与夕阳般的双瞳恰到好处地配合在一起,温柔中又带着点张扬的妖媚。
              “学过几何吧?”我继续说道,“两个圆相交时有两个交点。”
              “哦?可是我们好像已经相遇两次了吧?”
              “两个圆从毫无关系到相交可要先经过相切呢…”我说,“相切时只有一个交点。”
              “呵呵,我明白了。”他笑着起身,“还差一个交点你才承认这相交关系是吧?”
              “嗯。”我点点头。
              “这个交点很快就会有的。”他转身离去,消失在微漠的灯光里,我意识到自己的嘴角荡漾起一丝笑意,第一次觉得可以不用那么匆忙地赶回实验室了。
              ……
              TBC.
              


              7楼2012-10-04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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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3 暮昏
                我有点佩服我自己了。
                跟那个变态瞎扯得也太长了点了吧……
                明天要去两个会场讲课,备课进度0.0%,还有下个月要发表的核物理论文,有机化学实验报告……
                上帝,你要我今天熬夜熬到死么……
                我把明天要讲的东西准备好,已经快凌晨三点了,我已是疲惫不堪,略略思索后,我没有继续我自己的研究,我可不想在会场上晕倒第二次,半年前的一次已经够纠结的了。
                有时候还是要小小滴爱护下自己滴。
                我把仪器、试剂收拾好,关了灯,趴在实验室的桌上就睡着了。
                ……
                淅淅,沥沥。点点,滴滴。
                风簌簌地吹过,荡起一片绿意。
                雨,映衬着一片清明。
                朦胧间,一个影子忽远忽近。
                “离,不要走。”
                “不要走。”
                ……
                “你说……什么?”
                我猛然惊醒,耳边却只有时钟的滴答声,我揉了揉眼睛,时针正指着5的位置。
                外面正在下雨。
                本想再睡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我枕在手臂上,看外面的雨。
                呵呵,这个季节,上天也如此多情,以至于经常是泪流满面。
                风冰冰的,凉凉的,顺着我的脸颊过去。
                ……
                进了会场,倒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那个变态。
                如果我今天又掉了东西,他还会奇迹般地给我送来么……
                我略有些缓慢地走上了讲台,熬夜果然不是好东西。
                “上次核聚变还没有讲完吧……”我缓缓说道,“分子力那块讲了不?”
                底下一片默然……
                我抬头,所有人都一脸迷茫地看着我。
                “啊不好意思!说错了!”我纠结了,对着化学系的学生讲核物理……
                “那个……请各位把《分析化学》翻到98页……”
                我匆忙翻开另一本教案。
                “指示剂变色点pT与化学计量点不能恰好一致,由此造成的误差称滴定误差……”
                ……
                我保持了我从容不迫的风格,还好,一切正常。
                “比如硫化氢气体,各位在实验室闻过的,臭鸡蛋味,让人很纠结。一般这个动物的粪便发酵后呀,含量很丰富。你用试纸在厕所测一下,再在你宿舍测一下,如果测试结果一致……我不多说了,你们懂的。”
                底下一片笑声……
                我发现,见了那个变态后,我也学会打趣了……
                还真是奇怪……
                我很庆幸,下午的物理没出什么乱子。
                出了会场,呼吸了口新鲜空气,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竟是那个变态的面容……
                OMG……
                下午5点的阳光很柔和。
                光和影以最畅直的线条流泻着分割,金黄和黛赭都纯净得毫无斑驳。
                暮昏了……
                淋漓在这样的阳光下本来也是很舒服的,只是后方的一个声音响起:
                “想不到交点这么快就有了。”
                ……
                “唉,谁造的孽啊。”我在心里说道。
                回首,转身,毫不犹豫地向他走去。
                “搞理科的人这点不错。”他笑了笑,“客观,是什么就是什么,从不逃避。”
                “我只尊重客观事实。”我与他比肩而立,靠在运动场的栏杆上。
                “太阳落下前,和你一直聊。”
                “8错8错。”他点了点头,“名字?”
                “离长庚。”
                “长庚?”
                我摇了摇头:“没文化真可怕。”
                “看到那颗星了么?”我手指前方地平线的上空,一颗亮星,与周围的晚霞融合地很好,像是画龙点睛的一笔。
                “嗯。”
                “那个是金星,在黄昏时它叫长庚。”我说,“在清晨时叫启明这个你总晓得吧?”
                “那你为什么不叫离启明……”
                “我拍死你!”我差点就喊出来了,但还是努力保持平和的风格:
                “在黄昏时的闪耀,最后的闪耀,不觉得很美么?”我缓缓说道,“在它即将坠落的时候,把所有的光芒奉献给大地。最后的时候,暮昏因为它而更添光彩,它要走了,却照亮了这里的一切……”
                


                9楼2012-10-04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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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4 夜魇
                  从图书馆出来已经是深夜了。
                  我揉了揉半睁的眼睛,走在静谧的过道上。
                  晚风嗖嗖地吹来,树叶发出簌簌声。
                  这气氛静得有些可怕了。
                  无数次深夜里走在这过道上,第一次觉得不太对劲。
                  风越吹越急,周围的树木枝条在向我张牙舞爪。
                  ……
                  “离长庚博士。”
                  一个声音,响起。
                  说不清的感觉,好似带着不可违逆的感觉。
                  正因为如此我也停下了脚步。
                  慢慢回过头,是一位老人,在夜色中我只看见一张沧桑的脸。
                  “请问您是?”
                  “学校管理员。”
                  “哦,请问您有什么事么?”
                  “你昨天下午讲完物理后离开会场忘了锁门了。”
                  我心里一紧:确实是忘了,为了甩掉葳斯基我直接走了,那个变态果然是害死人啊。
                  “那个……非常不好意思。”
                  “没关系,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嗯。”我转身离去,忽地听到后面幽幽地传来一声,虽然声音很小很轻,但还是被我听到了:
                  “看起来味道不错。”
                  “你说什么?!”我连忙回头。
                  “啊?我只是嘀咕说你们年轻人很不小心啊,这样很危险啊。”那个老人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周围依旧只剩下树枝在向我张牙舞爪。
                  很不小心啊……这样很危险啊……
                  这句话还在我耳边萦绕着。
                  我快步走动,心想这条过道怎么这么长。
                  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紧跟在我背后,一双很让人恐惧的眼睛。
                  就好像一条毒蛇,时不时得吐着长长的信子,一旦抓准时机,就会飞一般地出现,露出尖利的毒牙,上面还沾染着毒液,咬住猎物的咽喉。
                  而我,就是它的猎物。
                  过道两旁还有路灯在散发微光,可是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下它显得很诡异。
                  我把左手的袖子掳起,手腕上一块很精密的手表,能测算温度、湿度、压强、电磁波、空气成分等,包括生物磁场。
                  那是我送给自己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我开始测量周围的生物磁场,手表上的波线始终是平的,我稍稍安了心。
                  只是许久,手表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显出一个波峰和波谷,很快又成平线了。
                  我大口地深呼吸,心想得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走也走不出去,这只是一条过道啊,怎么变得像一座迷宫似的。
                  充溢着我视野的,总共就三样东西:路灯,夜色,还有张牙舞爪的树枝。
                  还有那双眼睛,从未停止过注视我。
                  心跳越来越快,感觉那个东西就要出手了。
                  “噗——”
                  一片红色迅速在我胸口蔓延开来……
                  还有那锋利的刀尖,在路灯的光下闪烁着锋利的银光。
                  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周围。
                  文件夹从我的手里脱落,写满了方程式的纸纷纷扬扬地飘落,带着艳丽的血红。
                  我第一次感知到了什么叫做断线的木偶:我就像散了架一般,向后倒下。
                  只是落在一个人的手臂上。
                  “呵呵,你不愿意,我就只好用武力了。”
                  我的视觉很模糊,在我面前的仅是一个黑影。
                  “很不错的工艺品啊。”
                  现在的我,连“你是谁”这种常规问题都问不了了,因为咽喉间的血液都凝固了,还有一些血液,顺着我的嘴角流出,我甚至能听到它落地的滴答声。
                  


                  11楼2012-10-04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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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感觉到,那个人,在反复抚摸我的长发,一遍一遍,嘴里还念叨着:
                    嗟皓丽之素鸟兮,含奇气之淑祥。
                    薄幽林以屏处兮,荫重景之馀光。
                    “曹植的《白鹤赋》……”我心里想道。
                    他的手,顺着我的脸颊,向下,一直到我的颈项,按住了尚未停止跳动的动脉。
                    “呵呵……”
                    这笑声让我毛骨悚然,然而我现在仅是一个断线的木偶,任他摆布。
                    “应该会很疼吧……”
                    他又笑了起来,随即狠狠地咬下。
                    果然验证了三个字:快 准 狠
                    疼,生不如死的疼。
                    我心里很明白:我的咽喉无疑被他咬断了。
                    现在还有人无聊到扮吸血鬼么?扮吸血鬼也不用这样吧……
                    也不用夺去我只有18岁的生命吧……
                    ……
                    “你的味道果然很好呢。”
                    “清新的味道,很像雨后的味道,绿叶的气味漂浮在空气中……”
                    我在想他是不是在做搽嘴角的动作,袖口上沾染了鲜红的血。
                    他把我放下,然后,离开。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只是它的味道,很苦,还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我的意识变得更模糊了。
                    周围还有写满方程式的纸张陪我一起静静地躺着。
                    在路灯的微漠灯光下,我看清了离我最近的一张纸上的一行:
                    设f(x)=【lg(x²+2x+12)²】²,则代入复合函数g(x)=……
                    我的眼睛濡湿了……
                    还记得那时,爷爷教我修钟表啊,做橱柜啊,制造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啊……
                    还记得那时,化学老师给我闻氨气(有刺激性),我激动地直接凑到集气瓶上闻,却忘记了闻气体的标准动作,结果我的鼻子流了一节课的鼻涕。
                    还记得那时,数学老师一遍遍地给我讲述判别式法求函数值域的原理和应用,尽管那玩意根本不要求掌握,只是出于一种热爱……
                    还记得那时……
                    上天,这就是你给我的成人礼么?!在我18岁时夺去我的生命……
                    所有人都说我很执着,我说那不过是为了一个梦。
                    然而,我死了,一切都随之消亡,在我的梦还没有做醒的时候……
                    还没做醒的时候……
                    ……
                    “这个人果然具有‘第三思维’呢……”
                    “好,很好。没浪费我一晚上的演出。”
                    “你会颠覆那个可怜的孩纸的科学观的……”
                    “如果仅是这样科学观就被颠覆了,那他不配成为一位科学家。”
                    “呵呵,说的也是。不过呢,还是得恭喜你总算找到了。”
                    “那是,第三思维啊,时空的力量……”
                    TBC.
                    


                    12楼2012-10-04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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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5 变数
                      淅淅,沥沥。点点,滴滴。
                      又在下雨。
                      绿,清绿,满眼的苍翠欲滴。
                      雨声和树叶的簌簌声构成了一首协奏曲,协奏出一片寂静。
                      远处,是一片幽深的清明。
                      ……
                      是雨声把我唤醒的。
                      吹来的清风将发丝撩动,拂过我的面容。
                      这柔软的质感告诉我:我不在天堂。
                      手指渐渐有知觉了,触摸下面的东西,心中很快有了答案:高分子材料,专防实验事故的。
                      咦?这东西不是实验室的实验桌么……
                      我缓缓睁开眼,周围是我熟悉已久的实验楼305,我就趴在实验桌上。
                      咦,我不是死了么?
                      外面在下雨,底下还有来来往往的撑着伞的路人。
                      架上的瓶瓶罐罐很规矩地站成一列,好像特地等我醒来。
                      低头,还是我昨天的衣服,只是上面没有一点血迹。
                      桌上是我的文件夹,打开,每一张纸都在其中,连顺序也不曾改变,更别说有我的血迹。
                      这太奇怪了……
                      如果不是颈项上有一个形状怪异的小伤痕,我真的会以为昨夜的一切仅是一场太过真实的梦。
                      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现在我怎么还活着?
                      我明明已经死了,啊……
                      这不符合客观事实,不符合科学啊!
                      可是,科学是我唯一的信仰,如果科学解释不了,那……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昨夜的每个细节:
                      首先,那仅是条过道,我怎么会走不出去?
                      ……
                      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迅速撩起袖子,开启手表,它能记录24小时内过往环境的各种指标,昨夜距现在还不足24小时。
                      我把时间调到昨夜零点30分,“环境磁场”一栏。
                      数据大得惊人!
                      我瞬间想明白了:那人一定是事先过道上布置了强磁,暂时改变了原有的环境磁场,干扰了我的生物磁场,所以我走不出去!过强的环境磁场掩盖了他本人的生物磁场,所以我昨夜测生物磁场是没结果,而那抖动的一下,估计是磁场的不稳定因素。
                      而我昨天,恰恰没有查看环境磁场。
                      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那么,他又是怎样做到让我“起死回生”的呢?
                      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还真是一个谜……
                      还有没有血迹的衣服,文件夹里的纸张……
                      ……
                      我按了按那个小伤痕,有隐隐的痛感。
                      于是涂了点氯化铁溶液在上面,这样如果出血它能使血液发生聚沉,达到止血的效果。
                      我取出绷带,在上面绕了两圈。
                      照了下镜子,感觉这绷带与我的白衣还是挺配的。
                      呵呵……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无解到有解,未知到有知,可能暂时这个谜题无法解开,但日后定会水落石出。
                      一切都将为科学所解释。
                      我永远只尊重客观事实。
                      上天还是比较眷顾我的,今天周六,不上课,到下星期一还有充足的时间备课。
                      可以稍微休息一下,或者,找某个变态聊聊……
                      正想间,电话响了。
                      于是我悲催地站起来拿起那悲催的手机……
                      “离长庚博士。”
                      “嗯。”
                      “您的核物理论文是不是该发表了?”
                      “您给我的截稿期好像是下个月吧?”“因为您的上篇论文在学术界引起强烈反响,所有人希望您早日发表这篇论文。”
                      “只听说过截稿期延后的,没听说截稿期提前的。”
                      “这是上级下来的决定,我无权更改。”
                      “……”
                      “好吧,您说,截稿期?”
                      “越早越好,最晚下周末。”
                      “哦。”
                      吐出这个字后,我把手机键狠狠按下。
                      怎么我明明不是个作家,却要被人催稿……
                      好吧,好吧,我知道,我没得歇的。
                      我把电子显微镜打开,选取一个原子开始剖析……
                      这个原子应该是我至今为止剖析地最完美的一个,我看见那些小得可怜的电子,还有原子核,再剖析下去,是质子和中子,有微弱的电流在衔接空间,如果仔细,可以听到它们发出的“滋滋”声。
                      


                      13楼2012-10-04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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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7 我们
                        眼前的这个人,很自然地依偎在自己怀里。
                        “是这家伙自己倒在我怀里的,不关我的事。”有了这个理由,葳斯基搂紧了面前的人,细细端详着。
                        还真是难以形容呢……
                        雪白的长发很自然地在手指间流淌,柔顺到柔软,柔软到细腻,细腻到难以想象,还有那若有如无的一丝清香夹杂在其中,令人神往,醉得不能自拔。
                        嗟皓丽之素鸟兮,含奇气之淑祥。
                        薄幽林以屏处兮,荫重景之馀光。
                        精致的脸庞,在两撮长鬓的修饰下朦朦胧胧,让人真想伸手上前辨一辨,是真还是幻。
                        整个面容是那样清秀,眼角的那一抹血红带着点艳丽的色彩,眉宇间隐藏着淡淡的忧愁,无论谁看了都会心动乃至心碎。所有的一切搭配得那样融洽,还是那个比喻最恰当——就像水与酒精能以任意比例互溶一样。
                        将这人轻轻抱起,心里落下两个字:
                        好轻。
                        真的好轻,轻得有点让他难以相信,好像一片羽毛,葳斯基甚至担心抱起的仅是一个幻影,只要一不小心,就会像玻璃那样碎成一地。
                        和那一起碎成一地的,还有自己的心。
                        葳斯基无法解释这种奇怪的直觉,也无法解释这莫名其妙的害怕,人会破碎么?还是我们间的感情?还是这个人会永远地离去?
                        真是种奇怪又荒诞的直觉啊……
                        掏出冰凉的钥匙,推开沉重的门,打开沉默的灯,一种冷清顺着空荡荡的空气吹了上来,直逼面门。
                        ——这是多么宽敞的房子,又是多么空荡的家啊。
                        家……?
                        对于葳斯基来讲,这个概念已经很模糊了。
                        父母整天忙于商务,能给他的仅是大量的资产。对于葳斯基考上了这所巨难考的大学,他们仅是从外地汇款给他买了套校内居民区的房子,除此之外,连一句话都没有。
                        多少天,多少年,在这个空荡的房子里度过漆黑的夜晚。
                        然而身边多了一个人。
                        葳斯基也在想为什么不把这个人送到校医那里去,而是带回来。
                        其实他心里是有答案的,不过一直在回避。
                        把这人轻放在床上时,葳斯基松了口气——总算把这块易碎的玻璃给送过来了。
                        葳斯基关了灯。
                        自然总是比人造的要超前许多,月光的照耀总要比灯光轻柔许多,还隐着微漠的忧愁。
                        于是就给那人笼上了层忧愁的面纱。
                        可是、可是,又不同于平常人的忧郁,那人的忧愁显得极为淡泊,又是那样难以捉摸。
                        忧而不怨,哀而不伤。
                        仅是一种淡泊的忧愁,一种微漠的悲哀。
                        说来却更像一种等待。
                        找不到哀婉的怨念,只剩下一种心念的徘徊。
                        找不到慷慨的遗恨,只遗下一点思绪的尘埃。
                        再不去计较时间的震颤,仅有凛然安坐着的万古湖山。
                        等待,等待,再等待,明眸如暮,双鬓如霜,心湖上漂浮着的千年藻苔。
                        然而,离,你在等待什么……
                        若即若离的身影,若有若无的微笑,都映衬着一个苦苦等待的眼神。
                        离,你究竟在等待什么……
                        等待什么……
                        ……
                        然而你最终,等到了么?
                        淡然而释然的微笑,随即是决然的背影,平添了三分傲气。
                        雪白的长发飘舞,像是张开了白色的羽翼,飞向死神的怀抱。
                        却也是飞往自由的方向。
                        ……
                        “砰!”
                        像玻璃一样碎成一地,那人在一片浑浊中灰飞烟灭。
                        然而,整个世界都沉寂了。
                        ……
                        淅淅,沥沥。点点,滴滴。
                        凉风习习,落叶满地,每一滴雨都荡起一个小小的涟漪,扩散,聚合,倒映出一片清明。
                        景致,绿得苍翠,绿得空明。
                        一切是这样空静而灵动。
                        然而,却再也寻不见那白色的身影……
                        “我已化作一片清明。”
                        “离!”
                        他从梦中惊醒。
                        还好,一切未曾改变,房子还是房子,自己还是自己,那人还是那人。
                        


                        16楼2012-10-04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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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从窗帘外投射进来,带着点微暖的气息。
                          此时已是清晨。
                          一切都呈现暖色调,都带着点温馨。
                          包括那人也是。
                          只是还是那么让人心碎,不知道为什么。
                          下意识地抚摸那人的手,却是彻骨的冰凉。
                          于是他就枕着那冰凉沉沉地睡去了。
                          ……
                          一种热量开始在手足间传递,一波一波像水纹般细腻地传开,让我想起了冬日的阳光。
                          我开始寻找这种温暖的发源点,最后定格在左手。
                          我缓缓睁开眼。
                          一丝阳光透射下来,空气显得很清澈。
                          我的视野偏向左方……
                          啊……?
                          我有点汗颜,又有点尴尬,不知是什么感觉。
                          这……这,该不该把手抽回来啊……
                          “你醒了啊……”
                          他缓缓从我左手上挪开。
                          “感觉好点没?”
                          “啊……好多了。”我揉了揉太阳穴,“那个……谢谢你。”
                          我起身,准备离开。
                          “离。”
                          “嗯?”
                          “陪我几天可以么?”
                          “这……好吧。”
                          我心里明白,我无法拒绝。
                          对于自己真实的心声,没必要逃避。
                          ……
                          “这几天不用给学生上课?”
                          “嗯,是啊,以后估计也不会了。说实在的那群人挺可爱的。”
                          我和他正走在林荫道上,微暖的阳光让人产生一种温馨的错觉——好想回到了家。
                          穿过林荫道,就是训练场。
                          “你们就在这训练啊……”
                          “是啊。”他笑笑,“带你去逛逛。”
                          “这玩意怎么玩的?”我指向一个梭型的巨大器具。
                          “那个就是专给空战员玩的。”
                          葳斯基走上前,踩在一根杠子上,双手紧握铁杆,身体向前一挺,整个人就随它旋转起来。
                          他的身影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很空灵,阳光被他割断,捧在怀里,送到心里。
                          ……
                          “喂。”他拍下我的肩。
                          “啊……?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在你被我迷倒的时候。”
                          我的嘴角有点抽搐……
                          “你个……变态。”我能说的,仅有这个。
                          不过这次他没理我。
                          “每当随它转到最高点时,我感觉我更接近天了。”他说这话时,有点向往,却也有点伤感。
                          “在那最高一点你的动能全部转化为重力势能,速度接近于0,下去的时候将出现微小的失重现象,向心力……”
                          “够了。”他在身后按住我的肩膀,轻声说道:
                          “我亲爱的博士,我听不懂。”
                          “鄙人没指望你能听懂。”我淡然地说。
                          “听不懂你的话,我会伤心的啊。”
                          “哦。”
                          “喂……”他汗颜了。
                          “算了,我无语了。”他扶额,“能否带我到你的实验室看看?”
                          “请便。”
                          ……
                          “这就是你的实验室啊。“他走进传说中的实验楼305,说了句常规性的话,身后的我把门带上。
                          “……”
                          “喂,离。”
                          “……”
                          “你耳朵聋了?”
                          我没有应,沉默地从架上取下KNO3 、Ca(NO3)2、CuSO4等金属盐溶液。
                          “我亲爱的博士,您就别打击我可怜的理科智商了。”葳斯基半哭半笑地说。
                          “把窗帘拉上。”我瞟了他一眼。
                          “啥?”
                          “理科最讲效率,有些话我不想重复。”我冷冷地说。
                          “好、好好,随你。”他把实验室的窗帘拉上。
                          我将酒精灯点燃。
                          火苗不断地向上窜,在阴暗的环境下别有一番风情,映得那人的面容,恍恍惚惚。
                          于是葳斯基就恍恍惚惚地端详着那人,很近,但够不着。就像那天看地平线、长庚星一样,看似有界,实则无垠。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美。
                          虽说是酒精灯的火焰,在这种环境下却也平添了几分梦幻,映得那人也有些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
                          可望而不可即……
                          我用砂纸把一根铁丝打磨干净,放到CuSO4溶液里浸了下,再放到酒精灯上。
                          


                          17楼2012-10-04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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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焰变成了淡淡的绿色。
                            “咦,这是……”
                            “电子跃迁引起的。”我说,“它得到能量后以可见光波长的形式输出,不同的金属元素释放出的波长不同,你看见的颜色也就不同。”
                            我把铁丝移开,放到盐酸中洗了洗,又沾了点Ca(NO3)2,再次放到火上。
                            “好纯净的亮橙色,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你的瞳孔。”
                            我的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最后给你看一个。”我沾了点KNO3。
                            “这……什么颜色也没有啊。”
                            “透过这个看。”我取了块蓝色钴玻璃给他。
                            “呀,好美的淡紫色。”
                            “K元素是紫色火焰,但只有用蓝色钴玻璃滤去黄光才可看到。”我看着他,双目对视,“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所见的那样。”
                            “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随便说说而已。”我有些敷衍地说。
                            ……
                            沉默了有好一阵子吧……
                            那人注视着焰心,默默地,眼神是那样令人费解:说愁苦吧,不像;说忧伤吧,有点,但还是不准确;说无奈吧,有点够意思了,但还没完全到位……
                            其实是等待。
                            等待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幻。
                            ……
                            葳斯基实在有点忍不住了。
                            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不然,就会像裸露在空气中的氢氧化钠那样变质了。
                            ……
                            “离,我……”
                            可是、可是,下半句就是接不上来啊!
                            我用灯盖盖灭酒精灯的火焰,一根细长的手指竖在唇边:
                            “嘘。”
                            ……
                            这是我在他家度过的第二个夜晚。
                            他家的灯光很完美,是恰好踩在了一个点上,既不炫丽夺目,也不暗淡无光,它非常的柔和,像踩在脚底的树叶,竟逐渐弥漫起诗情来。
                            如果这是诗情,那么窗外淅淅沥沥的夜雨就是画意。
                            夜雨与其他雨不同,它是最具诗意的一种:既然是夜间,各种色相都隐退了,仅剩一种单调夜色的循环。既然是下雨,各式音响都消失了,仅有雨声淅淅沥沥。
                            时间和空间相对静止了。
                            往常的世俗喧嚣一时浇灭,人间只剩下了被雨声统一的宁静。人人都悄然归位。
                            夜雨款款地剥夺了人的豪情,生生勾起尘封的回忆,忧伤与坎坷中,穿插着一个执着的身影,浮起一丝幻想的温情。
                            夜雨会包围一切,包括人的心灵,它把心灵与喧嚣隔离成两个空间。让人走向朴实,走向自身,走向情感。
                            看,那一汪清明,它倒映出的是最真实的自己。
                            “离。”
                            他的一声唤,收回了我在夜雨中飘飞的思绪。
                            “嗯?”我回身,他递给我一杯暖气腾腾的咖啡。
                            “传说中的进口咖啡,我妈寄过来的。”他轻描淡写地说,“据说苦得怕人。”
                            他率先喝了口,立马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他用手不断在嘴前上下扇动,眉毛拧成一团。
                            一半是烫得,一半是苦得。
                            “这玩意不是给人喝的啊,苦得也太过了吧。”他说,“劝你最好别喝。”
                            我笑了笑,轻轻吹动液面,一片涟漪在上面荡漾开来,颠覆了杯中的倒影。
                            我呷了一口,随即咽了下去,并不觉得有什么苦的。
                            “离长庚,”他表情‘凝重’地看着我,“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喝这个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的人。”
                            “我不觉得苦。”我浅笑了一下,随即转身,对窗而立,默默注视着窗外的雨滴。
                            他很识趣地没有说话,默默走了过来,与我比肩而立。
                            黯淡的灯光照着密密的雨脚,玻璃窗冰冷的,被我和他呵出的热气呵成一片迷雾。
                            我们能看见的东西很少,却似乎又能看到很远。
                            夜雨朦胧了眼前的一切,却给人感官上的宁静。在夜雨中,一切都随心胸而开阔了、旷远了。
                            咖啡的热气还在升腾着,徐徐上浮,浮现出一脉温情。
                            我们不约而同的用手指划去窗上的雾气,窗外是晶莹的雨滴。新的雾气又朦上来了,我们还是用手指去划,划着划着,终于划出了自己心中思念的名字,顺带划出一片温情。
                            我在玻璃上划着代数式,不断地凑参数,最终得到了个满意的函数解析式。
                            “你真是太理性化了。”他说。
                            “谁说理科没有温情。”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函数解析式,“把这个函数解析式的图像画出来。”
                            他极不情愿地瞟了我一眼,开始建立一个平面直角坐标系,然后把一个一个的对应点描上去。
                            把那些点连起来,竟是一个心形。
                            “笛卡儿创造的心形函数,这里面有一个让人心碎的故事哦。”我浅笑,“谁说理科没有温情。”
                            他沉默了。
                            我们的说话声被夜雨所淹没……
                            ……
                            TBC.
                            


                            18楼2012-10-04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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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8 别离
                              或许两条平行线会有交点,但他们不在一个平面上。
                              ……
                              那个变态已经熟睡了吧……
                              呵,还说和我比赛看谁坚持得久。
                              我就知道你会先睡过去的。
                              想到这里,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然而窗外的淅淅沥沥太冷清,以至于我的笑意有些僵硬。
                              葳,我要走了。
                              他睡得很熟,双手很自然地交叉在前胸,脸偏向一边,似乎还有微微的鼻息。
                              对不起,葳,我要走了。
                              很多时候的很多事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如果留恋过去,那它会成为一生的羁绊。
                              你闯进我的生活,我留在你的心间。
                              然而,你有你的梦想,我有我的追求。
                              我们不应该成为彼此的羁绊。
                              因为,我们不在一个平面上。
                              你不可能成为我的研究伙伴,我也不可能成为你的战友。
                              相处地越久,伤痕也就越深。
                              既然终将分离,为何不让这个悲剧快点结束?
                              叶繁叶落,云卷云舒。
                              世殊事异,情随境迁。
                              不知清雨落下之时,你会想起那个理性化得不正常的我么?
                              ……
                              唉,想这么多干嘛,离,你难道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么?
                              我微微自嘲,起身,推开了门。
                              然而在关门之际,竟忍不住回望……
                              回望那个变态……
                              奇怪,你怎么会在我的心湖上吹起波澜?
                              但是,无论怎样,我都无话可说,走都要走了,还流着泪说那么多动人的废话干什么。
                              我是学理科的人。
                              我没有眼泪。
                              ……
                              葳斯基醒了。
                              “雨下了一夜啊,离。”
                              “离?”
                              他这才发现那人已不见了。
                              窗帘飘了起来,掀起一片冷清。
                              像是一声叹息。
                              他开始发了疯地寻找那人。
                              好吧,实验室305的门是紧锁着的,自然科学阅览室还没开门呢。
                              离,你走了,连句话也没留下。
                              ……
                              “你说离长庚?如果这几天他一直和你在一起怎么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那次数学考试,他满分。这件事情震惊了整个大学呢。”
                              “什么?!”
                              离,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么……”
                              “他得走了,他有自己的追求啊。你不能要求他一直陪在你身边啊。”
                              “……”
                              “我是他的导师,我比一般人了解他。没有谁能在他心里留下波澜,他已经将生命与科学接触。”
                              “……那为什么连句话也不留下……?”
                              “唉,他是学理科的人啊。”
                              目送着唯一与那人关系比较近的人远去的身影,葳斯基不禁苦笑:
                              是啊,离,你是学理科的人啊。
                              没有谁能在你心里留下波澜,你心里仅有客观。
                              注定没有眼泪,注定没有离情别绪,注定没有是去是留的徘徊不定。
                              是不是……注定没有情感?
                              还是,我们注定别离?
                              是不是这一切已是注定?
                              ……
                              TBC.


                              19楼2012-10-04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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