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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国际惯例他和他的故事
1.
杨慕次死了，听说，是为了他大哥死的。
当这些小道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整个上海地下党的时候，荣初正夹着一支烟，靠在窗台上，朦胧的烟雾中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那隐藏在黑暗中的背影，却是憔悴地吓人。
“阿初，你不应该再抽烟了，你现在要扮演的是荣初，即使你是杨慕次。”俞小江拿着一条风衣，披在了荣初身上，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荣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安慰性地笑了笑，便抬腿，准备离开。
但是当手触摸到从肩上滑落下的风衣时，顿住了，心中的酸涩像是被打开了阀门的水闸，一股脑儿全部涌了上来，他慢慢的蹲在地上，用手捂住了双眼，他对自己说，阿次不在了。但是眼泪却止也止不住，一滴、一滴，落在了木制的地板上，在寂静的夜里，那“咚、咚”的声音分外明显。
俞小江似乎也有些不忍，想要伸手去拉他，手抬到半高，却又放下了，嘴唇微张着，像是要说些什么，终还是摇了摇头，从荣初的身后走下楼去。
荣初卖国，成了日本人的走狗。
当报纸上的头版头条的标题变成这样时，杨慕次全身缠着绷带，一脸淡漠的望着窗外。
“你醒了？”身穿日本和服的女人踩着木屐，优雅的坐在了杨慕次的病床上。
杨慕次转过头去，看着她，那眼神平静如水，甚至连恨意都找不到半分。
“哎……阿次，我们怎么也算是同学一场，你何必这样呢。”
女人的脸上表现出悲伤的神情，但是一双眼睛里面透着狡黠，让杨慕次心中一阵冷笑。日本自然不可能人才稀缺到需要派这样的人来监视杨慕次，不过若是说故意想要使杨慕次放松警惕，到不是不可能。
杨慕次看了她一会儿，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保持着刚刚望向窗外的姿势，女人见他依旧不想搭理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出了病房。
等他离开之后，杨慕次才微闭了下双眼，百般滋味溢满了他明亮的眼睛，然后，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渗入枕中，只留下了一块水渍。
人家最爱虐和狗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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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醉金迷的百乐门，荣初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装，搂着当红的交际花，游走在商界大亨之间，刻意地去无视那些人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荣初依旧是荣初，谈笑风生。
忽然，全场的灯暗了下来，一束灯光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舞台之上，那个人，有着一张和荣初一样的脸，英挺而深邃的五官。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望向荣初，再转过头看了看台上的杨慕次。有好事者，已在人群中嚷嚷：“荣大老板，这人，你可认识？”
荣初听力极好，此人说话时带着几分关西腔，是日本人。
荣初笑了笑，暗想自己在看到阿次时，还能如此镇定，竟还分析起那说话的人来。他慢慢走到台上，拉起杨慕次的手，温柔地看着他。
但是……后者却只是用迷茫的眼神望着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站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
“阿次，我们回家。”
荣初的声音很温柔，似乎，对着杨慕次，就该这么温柔。
回到小石头胡同，三十二号的阁楼上，荣初把杨慕次交给俞小江，他看着睡在床上的杨慕次，安静恬淡的睡颜，让人无法将床上的人，与那个坚韧隐忍的杨副官联系在一起。
荣初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动作轻柔，仿佛一离开，那个人就会忽然消失不见一样。
“阿初，阿次他……好像不认识我们。而且，我不敢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阿次。”俞小江有些站不稳，挪了两步，靠在了椅子上，才勉强没让自己倒下去，那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和现在迷惑的心情，强烈的冲击使她难以负荷。
“不，他是阿次。”
荣初收回手，看着俞小江，坚定的，一字一句的说，他是阿次。
“阿初，你不要感情用事，我知道，阿次没死你很开心，但是我跟阿次共事了那么多年，床上的人，给我的感觉，和阿次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俞小江的声音突然拔高，隐隐与荣初形成争锋相对的气场。
“小江，你相信双生子之间的心有灵犀吗？就算他再不像阿次，他依旧是阿次。你知道，我在百乐门第一眼看到阿次站在聚光灯底下，那样的茫然无措，我的心，就快要停止跳动了，你懂吗！你懂那种感情吗……”荣初越说越小声，到后来，声音中带了些呜咽。
俞小江怔住了，苦笑一下。如果她不懂，那还有谁懂呢？早在荣初刚开始扮演杨慕次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他对他的感情，绝对不只是兄弟那样简单。
初次总算见面了
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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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夜，原本应该乖乖躺在床上的人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像是被人操纵的傀儡一般，机械地从床上爬起来，一步一步走下楼梯，从厨房中拿了一把小刀。凌厉的刀光就着月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握着刀，走向荣家。
“唔！”荣初难以置信地望着站在他床前的杨慕次，身上的鲜血正不断的向外涌出，但是他似乎完全没有感到痛一般，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杨慕次。
血随着刀剑低落在木制的地板上，慢慢消失不见。
荣初轻声开口：“阿次……”
对方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浑身颤抖个不停，用手捂着脑袋，慢慢蹲了下来，好痛苦……
“阿次……”
荣初一手捂着伤口，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拉住杨慕次，但是当手伸到半空时，缓缓地，垂了下来。
上海金融大亨荣初，昨晚在家中遇害。
第二日，上海的大街小巷都充斥着卖报小贩的叫喊声。所有人都不相信，荣初死了？夏跃春从春和医院跑到荣家的时候，荣初的尸体已经冰冷没有呼吸，他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的杨慕次，再看了看他脚边的小刀，上面还残留着荣初的血液，忽然间，他明白了。
他记得，荣初跟他说，在找到阿次的那个晚上，他听到了日本人的声音。
他记得，荣初跟他说，俞小江觉得阿次不太对劲。
他记得，荣初跟他说……对，荣初还跟他说过一句话。荣初说：“如果哪一天你发现我死了，请不要安葬我。”
想到这里，夏跃春忽然笑了，走到瑟瑟发抖的杨慕次身边，对他说：“阿次，我们需要给你大哥办一个盛大的，葬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