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2.0
在全国一流的剧场里作为主角演出真是我儿时难以想象的事情。十四岁在天寒地冻的莫斯科时味觉几乎紊乱,想起自己只是为了忤逆父母而去选择似乎不适应的人生就会放声大哭。就这样孤立无援时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像一道光。
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有光,便有了光。
起初也只是因一个性格多变的人气角色而迷恋他隐藏于幕后的声音。或温暖如三月春光。或凉薄如秋色捣衣。或成熟如阅尽尘事。或任性如赤子初心。每日在非常繁重的练习后一个人坐在电脑前,闭上眼听他的声音就是忘却一切的m0rphine,镇痛,失神。
后来也越来越不满足于声音的限制。用所有的方式去寻找他的点滴。彼时他已开始红遍二次元。因了不似年龄的相貌而备受追捧。绯闻罄竹难书。
他的行业大多大器晚成,而对于我,成王败寇的定理比别人几乎要早上十年。这样刚刚好。
不知何时,开始暗下决心一定要入得了他的眼。之后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大胆的放弃了古典而去加入了现代芭蕾舞剧的编练。本性就不喜条框约束而如鱼得水,加之基本功的强韧,表演日益精进受到严格的教师侧目。
十八岁回国加入了很好的现代舞团。担任主演,是更向往的一步。我想,于是毫不紧张地跃上了缓缓打开黑色幕布的舞台。
虽然忐忑于他是否恪守诺言,但毕竟是初居主位自然不敢懈怠。全身心投入着扮演一位失去心智的情感贩子。头发半绾,毫不端庄。耳畔用素色发卡固定着一朵黑色蜀葵。
音乐响起,比李斯特还要癫狂。用极速旋转。微微眩晕后整顿呼吸。跳跃起来。穿着浅咖色软料长裤的双腿打开自豪的弧度。两个小时的首演让我神经紧绷。足尖麻木失去知觉。被惯性操纵,又比惯性更卖力,更偏执。
我贩卖了自己的所有感情。现在我一无所有。孤独。孤独。孤独。
我渴望着还能有人爱着我,可以么?
以爱为名,丧心病狂。
整个剧院只听得见自己的舞鞋打在地面的声音。光影时刻打在身上。深色衣服被照得发烫。心中莫名虔诚。几乎要祭上自己的命。
终于剧终,再次旋转,3600度。按照剧本设定倒在台上以示死亡时居然有女人哭出声了。
从未听过如此绵延无尽的掌声。认真地谢了两次幕,踱至台下。便像抽去了脊骨的鱼一样彻底陷入了单人沙发。闭着眼睛。双腿伸长。无力卸妆。关系很好的女孩用纸巾沾着依云水帮我擦去薄薄的粉底。摘掉了我耳畔的开始衰败的蜀葵准备丢弃。
能给我么?他的声音清澈,用的是最令人着迷的美少年声线。
我不知怎样又多出了力气,直起腰背摸索到他拿着蜀葵的手,轻笑着问,亲爱的,我演的好么。
他说,我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蜀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