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羞辱
戈薇不见了，这可是件大事。
睨了杀生丸一眼，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结果还是只看到他一如往常的冰山脸，神乐挑了挑眉，继续对跪伏|在地的暗卫发问：“戈薇常常乱跑，你如何确定她不见了？”
“她不在宫殿里，而且，她带走了她随身的背包……和里面全部的东西。”
神乐眉头蹙了蹙。
戈薇出现在她面前时，随身携带了一个不小的背包，里面包罗万象，多是神乐从未见过的玩意儿，背起来十足的沉。戈薇平时跟着她上蹿下跳，只随便在背包里挑了几样东西随身带着，从没见她全数背上——这个包不见了，她是走了无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的声音微微紧绷。
“属下不确定。”暗卫少年答得流畅。
“什么意思？！”神乐眯起眸子，杀意顿起。
“属下最后一次见她，是杀生丸大人送她回来的时候。”黑衣少年的声音严肃冷淡，语气平平，不带喜怒，不畏杀意，“但是，那时——属下并没有看到戈薇的脸。”
神乐脸色陡变：“……这么说，你是怀疑杀生丸了？”
少年也不答话了。
神乐的眉头紧蹙，怒极反笑。
她偏头，看着杀生丸：“如果不是琥珀来告知，你还打算拖我多久？”
杀生丸绷紧嘴角，不答话。
她也不期望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便自顾自继续道：“我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酬劳，可以让你背叛我？”
杀生丸金眸一凛，直视她，一字一顿：“我，没有。”
“你觉得我会相信么？”神乐笑笑挥挥手，示意琥珀起身，但话却是对杀生丸说的，“我总觉得今天有些不对，却没想到，是因为你的缘故。你现在不愿说，无妨……我想，琥珀会让你说出来的！”
她的语气，到最后，已变得极森冷。
杀生丸的气瞬间也肃杀起来。
但他只退了一步，仍直勾勾看着她，一字一句，冷沉有力：“我说了，我没有。”
神乐轻轻哼了一声，笑容一如以往的娇|媚：“我，不信。”
杀生丸神色复杂，绷紧了嘴，沉默。
“把他抓起来——”神乐撇了撇嘴，抬手，瞬间十几名暗卫从暗处现身，“好好审问，我要知道是谁的手如此之长，连我的人都染指！”
暗卫们迅疾无声，很快就将杀生丸制|服——因为，他并没有反|抗。
直到有人将他的脑袋摁到地上，他直视她的目光才被强行打断。
闭上金眸，他像是叹息，又像是解脱一般：
“我……没有。”
他没说|谎。
他的确没有背叛她。
他对她，从无忠诚，又何来……背叛？
神乐蹙眉，转开头，不去看他。
她手下人的手段，她心里清楚。
她知道杀生丸和戈薇失踪脱不了干系，她可以自己动手让杀生丸开口，但她终究还是……不忍。
尤其是，在他明明违|心却又那么努力取|悦她之后……她闭上赤瞳，掩去眸中的疲惫和羞怒。
深吸一口气，背对杀生丸，她招手，让琥珀上前，低声：“叫监|视桔梗宫殿的人，从现在开始盯紧她那里的每一个人——不要放那儿任何一个人出宫。”
“是。”少年领命，转身便走，走了几步便不见踪影。
神乐回身，看到众暗卫仍按着杀生丸呆在原地，不由得冷声道：“怎么，还要我教你们怎么让人说实话吗？”言下之意，是叫他们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就是了。
众人迟疑了下，似乎……不敢。
她眼一眯，冷喝道：“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拖下去？！”
众人忙不迭地将杀生丸拖下去——


神乐眸子一转，忽然又改了主意：“等一下！”
暗卫们果真乖乖停住。
“我差点忘了，你们中……有不少人是他调|教出来的。”哼了一声，她的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不用拖下去了！就在这里，让我看看你们的手段！”
有几个人脸色微变。
但更多的人是面无表情应声，将杀生丸捆缚双手，吊了起来——鞭|打。
***
十几鞭|子下去，杀生丸一声不吭。
他的身上，血|淋|淋的鞭痕一次比一次多，他恍若未觉。
对那些提问，他沉默以对。
神乐坐在主位上，本来还一脸笑意，可越到后面，她的脸色越难看——
她终究还是有些心疼的。
虽然她可以任由自己对杀生丸施以凌|虐、调|戏或者侮|辱，她却无法容忍别人对他动手……她甚至，会为他受伤而心生不忍。
可转念一想，想到他竟然为了掩护戈薇潜逃而丢弃自尊取|悦她，她就恼得想sha人，尤其是——他可能是为了桔梗才这么做！
指尖刺进掌心，她恨恨地、阴暗地想了很多。
那个与他过从甚密，能够说服他的人，除了桔梗，还能有谁？！
为了一个快要成为别人小老婆的女人背叛她，还为了拖住她对她、对她……神乐一想到这里，怒火陡窜——
猛地上前，她推开施刑的人，狠狠扯过杀生丸的银发，让他不得不直面她。
恼得赤瞳快要滴|出|血，她嗓音暗哑：
“告诉我！你厌恶我吗？！”
杀生丸睁开漂亮的金眸，静静地看着她，不言语。
“每一次，我用那种方式羞辱你，你都觉得恶心吗？！”
杀生丸眸光微闪，唇张了张，复又闭上。
如此明显的默认，神乐又怎么会不明白！转头对着众暗卫，她迁怒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我滚下去！”
众人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散了。
闭上眼，复又睁开，神乐的话，吐得十分吃力：“所以……你也用那种方法羞辱我？！”
杀生丸不答话，仍静静看着她。
“回答，我叫你……”神乐扯着他的发，逼到他面前，已是怒极，“回答我！”
杀生丸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音。
神乐愣愣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笑。
杀生丸俯首，目光平静，声音有些哑：“你认定的事，会听别人的回答吗？”
神乐抿唇，恼恨地退了一步。
他这话，已经算得上……是对她的羞辱了。
指尖摸上腰边的长扇，她握紧了……又松开。
她转身，不去看他。
他说得没错，她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一径认定自己的认定。
她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回答——这样的羞辱，她只要杀掉他就好了！
只要杀掉他——她握紧了腰间的长扇——干脆点，杀|掉他算了！
可明明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解恨，她的手却握不紧手中的利器。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杀掉他，她十年|前就会杀掉他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养在身边……
有些人，只一眼，足以让人沉沦。
纵此过往，便再也没有别人入眼。
风华绝代的王太子，对她来说……从来都只有那么一个人。
这份掩藏在狠戾表象下的心思，她从未期待会有回应——当然也无所谓受伤……可是，她的这份不甘，她的这份被羞辱的怒，却明明白白昭示着，她的在乎，她下不了手——
她未从自己的心思里回神，她身后的杀生丸开口了。
他的声音一如以往，冷冰冰的，像石头一样。
可她此刻却觉得……动听得心都颤了。
“我……没有羞辱你。”
她没回头，心思有些恍惚。
“我，不厌恶你。”


　　第十四章 陪葬
“而你，仍会成为我的……阶下之囚。”
她是笑着说这番话的。
说的情意绵绵，温柔似水……让在场众人不由打了个寒战。
杀生丸冷冷看她：“你早有防备。”
神乐回击一招，与他拉开距离：“是啊……否则我怎么还有力气在这里跟你闲聊。”
她没有吃任何东西，普通毒物也对她无效，随身兵器虽然被收缴，但好在……她运气一直很好。
“你是故意让桔梗杀了奈落。”杀生丸指控她。
神乐但笑不语。
“借刀杀人……你是何时起，对奈落有了二心？”步步紧逼，杀生丸攻得很急。
退开两步，执剑回击，她的表情云淡风轻：“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对我有了二心？”
杀生丸神色凛然，咬牙：“我从未对你忠心。”
接着，他出剑更凶猛了。
二人缠斗了许久，终究杀生丸棋高一着——神乐手上的剑被砍断，被.逼入众人包围，已然失去了行动自.由，她只能乖乖待俘。
却怎料，异变突生！
“放了殿下，杀生丸。”少年的嗓音一如以往，琥珀的身影轻如鬼魅。
杀生丸回头，看到他挟制住了桔梗，凶暴得很。
神乐不由调笑道：“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我只有一个人？”趁着众人为桔梗安危震惊的空隙，神乐击杀一人，脱出包围，“还是，你以为……我只带了琥珀呢？”
杀生丸眉头紧蹙。
鬼魅的黑影从殿外翻入，没半点声息。
那些黑影反将一干人等包围住，肃杀血腥，显然方才已经杀了不少外围驻守的兵卒——这些人，是神乐豢养的死士，只听她的号令，是她的保命符……杀生丸忍不住咬牙，将底牌现在就亮出来，她不觉得早了点吗？！
“嗯……你一定是在想，我现在把他们放出来，是不是太早了？”神乐在死士的保护之下，慢慢踱步到桔梗身边。
杀生丸抬手，示意叛军稍安勿躁：“你想做什么？”
神乐弯身，轻抚桔梗的脸颊，声音很低：“不拼死击杀，反而这么问……你想跟我做交易吗，杀生丸？”
桔梗撇开头，似乎对她的触碰很厌恶。
“是你——你想做什么交易，神乐？”杀生丸不答，反问。
神乐没恼。
直起身子，她面对杀生丸，笑容渐缓：“我说了，我想要你——”
杀生丸手下人的怒气陡然上扬，但神乐却不等他们发作，又继续道，“……做我的阶下囚，不过，今天不行。”
殿外的喧嚣声乍起。
马蹄声，喊杀声，兵器交鸣，声势浩大——杀生丸神色陡变：“那是……你调了下妖都的军队？！”
神乐撇唇，不太高兴：“你应该，先关心你自己的处境。”
杀生丸眸光如刀：“好——你说，什么交易？！”
神乐直勾勾看着他：“我可以放你今天全身而退……”
琥珀突然出声：“殿下不可！放他必成大患！”
神乐扬手，止住了琥珀的忠言。
淡淡睨了他一眼，神乐突然扯过桔梗的长发，猛地拉她一个趔趄几乎要仆到地上——
“我要，这个女人！”
杀生丸呼吸一紧，金眸瞠大，显然很有些……意外。
但他还没答话，就有人先答话了。
“痴人说梦。”安静了半晌的巫女大人轻嘲出声。
神乐更恶劣地扯动手上的发丝，眯起血瞳：“是不是痴人说梦——由我说了算。”
“不行！”一鞭抽过来，击打在她手背上，杀生丸容色依然沉稳，“我不能让你把她带走。”
他不能将桔梗交到神乐手上！


　　第十五章 逃离
两军阵前，屠巫女，报血仇，立军威。
她在被鲜血染红的战场上哈哈大笑。
这便是，鬼女神乐。
叛军再次与妖都军士交战在一起。
火箭飞射而出，火光燃起，夜被映照出热烈的颜色，很适合……这样的屠戮之夜。
神乐最后看了一眼宫城的城墙，便再也不回头。
她背对着那巍峨的宫殿，看向一望无际的黑暗。
那看不到未来的地方，是她将要去往的地方。
火舌舔shì着身后的宫墙，她的影子在地面上妖.娆扭动，向着黑暗里蔓延。
她停了一步。
只那么一步，没有回头。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啊。”她分明是笑着的，语气也是带着笑的，唇角也是弯着的，眸子里灿烂的笑意如繁星点点，“杀生丸，看来这就你和她的结局了。”
再次迈开步子，她唇角的笑容很灿烂，灿烂到有些许的……惨不忍睹。
大步奔袭，她砍翻策马而来的一名叛军，翻身上他的马，调转马头：“就此别过了，上妖都。”
一路砍杀阻碍的人，她杀出重围，一脸笑意衬着鲜血飞溅的场景，鬼之女的魅影一如往昔——
“再见了，杀生丸。”
就此别过，再也不见。
这是她所希望的，最后的道别。
***
神乐不知道，杀生丸一直在城楼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他挽弓瞄准她，飞射了很多只箭。
以他的臂力，以他的准头，要射透她的胸膛理所应当，更何况，她中途还停了下来……可他还是没射中。
故意为之，于心不忍？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很想很想抓.住她——可他不想伤她。
明明理智告诫他，放了她，等于纵虎归山，可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是太过久远的奴.隶生活，让他的自尊里仍残留着对她效忠的奴性吗？
……不，不是。
他从未对她效忠过，奴性什么的也早就碎掉了。
但碎掉的，不止是他的奴性，还有…他渺小得可怜的自尊。
事到如今，他想要的，不过就是她了。
抓到她，不论是为了桔梗的仇，或是为了他所受的屈辱，他都要抓到她——
闭上双眼，再睁开，金眸里的光越发坚定起来。
他想困住她，抱紧她，将她囚禁在他触手能及的地方——
他想要她。
“追。”简单，干脆的语句，杀生丸从来不说废话。
挽弓佩剑，翻身上马，他一路追了上去——
***
上妖都战事吃紧。
不过月余，上妖都失守，白夜节节败退，退到魂川平原，驻扎在妖都第三大城。
个中原因嘛……除了白夜的狂妄自大不谙行军大战之道外，还有下妖都被西国余孽占领，鬼女神乐失踪，人界举兵压境让这位新上任的妖都之王焦头烂额——
对此，神乐只付之一笑。
“琥珀，你对我说这些是希望我回去吗？”咬着草茎，风尘仆仆却不忘躺在河滩看夕阳的神乐怡然自得地绞了绞渡河时被水浸.湿的衣角，“我不会回去的。”
“殿下不担心白夜殿下吗？”琥珀递过水囊，冷淡的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个月，他已经输了三场了。”
“哦？”
“那一夜，皇宫大火，他让杀生丸从他手下脱逃了。”琥珀的声音平淡，没有起伏，“皇宫未得手，他调来下妖都大军，导致下妖都兵力空虚，被西国余孽夺城成功，他赶忙围攻下妖都欲补救，却被上妖都蛰伏的人界大军偷袭……”
神乐莞尔：“急急躁躁的，顾头不顾尾，还真是他的风格呢……”摆摆手，她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人界那里有消息了吗？”

琥珀点点头：“消息刚到。”
神乐唇角的笑意加深：“带着这个消息，去找白夜。如果有必要……你，留在他身边。”
琥珀不吭声……唔，似乎不太情愿。
神乐睨了他一眼：“他不会一直输的。他是我的王弟，绝不只是个酒囊饭袋。”起身，她将嘴边的草茎吐掉，“只不过……让他收敛骄傲任性的代价太大了，我怕他到时候无人可用。”
琥珀低头：“……殿下，杀生丸仍在追杀您。”
神乐眉尾一挑：“所以？”
琥珀单膝跪下：“请让我保护您。”
神乐噗嗤一声，乐了：“琥珀，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琥珀应声：“十年。”
“这十年，你又见我输过吗？”
“……没有。”
“我不曾输，也不会输。如果有一天我输了……那也是我故意输的，你明白么？”
“是。”
神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手中最得力的战将，我只是将你借给白夜——成事之后，你仍要回来，明白了吗？”
琥珀终于应声，一脸坚毅：“是！”
琥珀带着从人界刺探到的军机，往白夜那里去了。
神乐翻身上马，带着十几人贴身暗卫，继续逃亡之旅。
数天之后，她被拦住了。
已经逃到妖都边境的神乐仍然一脸惺忪笑意。
她的面前，是带着一小队风尘仆仆的轻骑士兵们的……杀生丸。”
有些惊讶，有些好笑，她一如以往地打着招呼：“没想到我们还会见面呢，杀生丸。”
他不多话，抽.出剑来：“束手就擒，神乐。”
神乐摸了摸下巴，挑眉道：“听你的话又什么益处？”
杀生丸一脸冷肃：“束手就擒，我可饶他们不死。”
他所说的，是随着神乐出逃的暗卫们——其中不乏她手底下最彪悍勇猛的战鬼。
神乐大笑：“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可笑吗？”
杀生丸握紧了手中的剑，脸绷得更严酷了：“不。”
神乐抽.出长扇，直指他的颜面：“让我来告诉你吧……杀生丸，他们的生死，不是由你决定的……”
嘴角的笑化为冷厉的低斥，神乐眸光生冷，
“而是由我！”
战鬼们瞬间出招。
神乐与杀生丸虚晃两招，再次脱逃而出——
错身而过的瞬间，杀生丸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不会被你抓.住。”
她的低语，如同叹息。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只觉得脸上一热，她已经窜出去很远——
她砍了他一刀，在脸上……不重。
杀生丸追击，却失去了她的踪影。
“我永远不会被你抓.住。”她的低语，随风飘散。
***
第三次，她被抓.住了。
失去了下属，身无分文，她卖掉了宝马良驹，投身在了边陲城镇最繁华的地方——那些流莺们的巢穴里。
他并不知道她在这里做什么……他也不相信，她那样骄傲的人会做什么和流莺一样的勾当。
他明明知道，他分明知道，但他却再也无法维持脸上平静的表情——
“这就是你所谓的，永远不会被我抓.住？！”他的怒焰，溢于言表。
神乐低笑，拉了拉透明而撩人的薄衫，明媚的眉眼里全然是讽笑：“我只是没想到，清心寡欲正直刚强的杀生丸你居然也会到这地方来……真是失策呢~”
杀生丸一拳捣毁了她身侧的小几。
“你觉得用这种肤浅的话能骗过我吗？！”
神乐无谓地，慵懒地应声，嗓音低哑，三分勾情：“那你发什么怒呢，杀生丸？”
杀生丸咬牙切齿，一时失声。
屋子里的人早被杀生丸请了出去，护卫守住了房间的出入口，房内只有杀生丸和她，神乐却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她缓步上前，指尖触上他的脸庞，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要不要让我猜猜你为什么发怒？”
杀生丸不应她。
她幽幽低语，话语中似乎颇有情意：“你发怒是因为……你以为，会有人在你之前凌辱我？”
他怔了一下。
但马上，他就打掉她的手，眉峰堆叠出小山：“你变了，神乐！以前的你，绝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你也变了，杀生丸，你以前从来不会有这样的表情……”轻轻叹息一声，神乐收回手指，“我有没有说过，你这样的表情……真好看呢~”
如此这般被调戏，杀生丸不由又有些情绪不稳，但他深吸了口气，稳了下来：“没错，我变了。”
一把拉过她，他掐住她的脖子，“你再也不能主.宰我的生死，而我可以主.宰你的！”
“……我该说这是我的荣幸吗，杀生丸？”她哂笑。
他眼眸微眯，指掌微微收紧，似是叹息，却又似声明：“终于抓到你了，神乐。”
她为他的低语而惊讶，片刻间却又扬起笑：“……这可不一定哦，我亲爱的……杀生丸~”
她的匕齤.首，抵上了他的脖颈。

　　第十六章 忆城
杀生丸这次……依然没有抓.住她。
当她的匕齤.首地上他的脖颈制住他时，有人破门而入。
他瞬间明了，她潜伏于此，并不是为了出卖姿色而是为了等待接应的人——
一时混战，她迅疾出手，将他击退，立刻遁走。
可恨他一时大意，竟又被她脱逃而出！
杀生丸愤怒、不甘、咬牙切齿：
“神乐！”
***
神乐一想到杀生丸被她气得脸色铁青的摸样，便莞尔。
饶是如此凶险的路程，她也能过得十分自得。
白夜几次三番来信，要她前去相助。
琥珀却传了示警飞书来，让她继续按兵不动。
她却不然，带了人，去比邻的附庸小国探查——妖都内乱，外有人界虎狼之心，周边小国若再沆瀣一气，妖都危亦。
她此行花了不少时间。
但不过月余，她便斩了两位小王，烧了他们偷运往人界的粮草，将附庸小国搅得比妖都还乱。
这一路相安无事，她先后踏过六个小国，只除了……这位，她一踏入城邑，便派人来邀请她的忆城城主。
忆城不是座城。
它是个国中之国，通商必经之地，富庶丰饶，是沙漠上的明珠，旅人最向往的地方。
这么一块大肥肉，神乐一直想将它攻占下来，但前些年战事纷繁，国力空虚，加之妖都跟忆城之间还隔了几个已臣服的小国，她始终没有动手。
更何况，忆城之主……绝不是个庸碌无能之辈。
忆城虽富得流油，但却没有军队。若城主平庸，这块肥肉早就不知道掉到哪家盘子里去了。
“殿下，要赴约吗？”随行的副官低声询问，表情冷肃。
神乐看了看送来请帖的小奴，唇红齿白，蜜肌油亮——反观她的部下，个个都被风沙磨粗了形貌。
连小奴也如斯娇养，这座忆城……还真是不负盛名。
“不去，岂不是怕了？”微微一笑，将小奴唤得近了些，“你看，我这么去见城主，可失礼么？”
小奴甜甜一笑：“殿下天人之姿，怎会失礼~”顿了一下，偷瞄了下神乐的笑容，他继续道，“城主吩咐过七宝，若是殿下厌倦了风沙，他便献上薄衫金器，此刻都在外头候着……”
神乐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还真是劳城主费心了。”敛去笑容，神乐眯起眸子，“你家主子怎么知道我来了？”
“这个……七宝不知道。”小奴羞涩一笑，“不如殿下亲自去问？我家主子……唔……仰慕殿下许久了呢~”
一旁的副官刷地抽.出刀来：“休得无礼！”
另一侧的兵士拍案而起：“殿下岂容尔等调侃！你想死吗？！”
七宝被这阵仗一吓唬，立刻就软了下去：“殿、殿下…饶命！实、实在是真的！七宝没有说假话！是城主大人、是城主大人亲口说的！跟我没关系啊，都是城主大人……嘤嘤嘤嘤……”
神乐噗嗤笑出了声。
把自家主人如此出卖的活宝，她算是见识到了。
“好了，起来，我们走。”
薄衫也不要，金器也不要，简单梳洗了下，其他人呆在客店，神乐只带了两名随从便随着七宝进了城主府邸。
府里的富丽华美，非言语所能详。
饶是神乐见多识广，在妖都极尽奢华，仍对此处有一瞬的惊艳。
如此繁华之地……她真是越发对它感兴趣了，同样，她对它的城主也燃起了——兴致。
但当见了面，她唇角的笑容微僵，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
忆城城主弥.勒，长得倒是十分赏心悦目……但行止……
“啊，好美艳的大美人！你、你要不要跟我生孩子？”

神乐毫不客气地挥扇将之打飞了出去。
七宝慌忙跑上前去：“城主、城主你怎么可以见了殿下这般无礼！殿下是有身份的人你怎么可以扑上去——就算你仰慕她许久也不行啊！还有你的手怎么好死不死就摸.到人家唔——”
副官上前将七宝的嘴给捂住了。
另一位随从将地上浑身酒气的弥.勒提了起来：“殿下，要砍了他的手吗？”
神乐的笑容灿烂了起来：“……砍，双手都砍。”
***
弥.勒是个滑头。
但他不是个蠢货。
被神乐这么一吓，酒意稍退，他抱住军士的大.腿，嘤嘤求饶。
神乐瞧得有趣，便让人把他提溜到大厅去了——那原是他准备接待她的地方。
几杯醒酒茶灌下去，终于把人弄醒，神乐把.玩着折扇，踩在他面前的小几上，笑得十分妖.娆：“说吧，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行踪的？”
弥.勒盯着她的笑颜，愣了好几秒，嘴唇动了动，飘出来的却是——
“你、你真美……我长这么大，没见过比你还美的美人……”
神乐一扇子扇了上去，挑高了眉：“如何，肯说了吗？”
但弥.勒却捂着脸，仍直勾勾盯着她：“……也没见过这么凶的美人……”
神乐额上青筋跳了跳。
展扇，她退了两步，对副官说：“把他手砍了。”
弥.勒嘤嘤求饶了，七宝也跟着嘤嘤哭泣。
神乐听得有些心烦，背过身去，便又补了一句：“顺便……把跟女人一样嘤嘤哭的家伙给我阉了。”
场面立刻静了下来。
弥.勒看着明晃晃的刀子，睁大了眼，惊恐不已，最后终于——
“我说！我说！不要砍我手！也不要砍我小齤弟弟！我全都告诉你！！！”
七宝立时又嘤嘤哭了起来。
神乐扭头看他。
样貌英俊，风流倜傥，微醺更醉人的忆城城主此刻脸色苍白，形状狼狈：“不是我查到你的行踪！”
“哦，那是谁查到的？”她踱步上前，语声很轻。
弥.勒仰起脸来看她，目光仍含.着一丝痴迷：“你、你靠近些…我只、只告诉…你一人……”
神乐自然遂了他的愿。
凑近他耳边，她低语：“你可以说了。”
弥.勒轻笑出声。
那笑音，极是喜悦，又极是满足：“查到你的那人，对我说——”
神乐屏住呼吸，心多跳了一拍。
“他终于抓到你了。”
***
风云骤变。
七宝窜起，将随从压制在地，又对副官投掷暗器，逼退了压制弥.勒的人——弥.勒随手从席下抽.出长杖，迎着神乐面门便击打了上去！
神乐眯起眸子，长扇迎击，虎口一麻，武器险些脱手。
弥.勒一击不中，再接再厉，凶猛异常。
但即使对手如此勇猛，神乐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目光四下逡巡，却是在找…弥.勒所言的…那人。
身体猛然被打飞出去，撞上廊柱，跌落在地，咳出一口血。
神乐刚撑起身子，又一击接踵而至，她狼狈躲开，却没料到——七宝正候着她。
两方夹击，她又受伤，一时受困，神乐眉头皱了起来。
“你说的，都是谎言吧。”她看着弥.勒，眸光锋利，“只是为了让我分心，你倒是算的很准。”
弥.勒撇撇嘴，摸样还是十足吊儿郎当：“若不这般引你上钩，你大概是没打算来见我的不是么~”
七宝的声音……有点生气：“弥.勒，你别老.毛病又犯了！快杀了她！”
弥.勒无奈地耸了耸肩：“唉唉……要不是因为你是鬼女神乐，我还真想跟你生孩子呢……”话里情意绵绵，出手却毫不留情，弥.勒笑眯眯地，“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可不能抢好兄弟的心上人呢……”
这一场混战，于神乐而言，艰苦异常。
最终，她被七宝射中膝盖【噗】，被弥.勒杖击前额，昏聩之际，她从前庭的阶梯上滚落而下——
七宝抓着她的长发，匕齤.首抵上她的喉咙：“弥.勒不会杀你，但我会。”
神乐微微一笑：“原来……你才是忆城城主啊……”
七宝愣了一下，动作一顿。
弥.勒在明，七宝在暗，身为城主却听命于小奴，任谁都觉得奇怪了。
更何况他那种性格……当城主真是辱没了这个名头。
“没错，不杀了我，我以后一定会领兵攻下忆城——”眸光灼亮，神乐盯着他，“你做得很对。”
七宝恨恨道：“你不用逼我。”
“我不会逼你，但你若现在不动手…便……”神乐的神情陡然柔和下来，“再没有机会了。”
倏然一鞭飞来，抽飞了他手中的匕齤.首。
七宝脸色陡变，看向弥.勒，却见弥.勒双手拢在袖里，闲闲站在一边：“哎、哎你别看我……我打不过他的。而且，宫中的兵力又被你调去引走神乐随身的军士，我双拳难敌四手啊！”
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转回头，七宝这才看向来人，咬牙切齿：
“一来就跟我抢人，你来得可真及时啊……杀•生•丸！”

　　第十七章 囚笼
这次受伤，有些出乎她意料地……重。
神乐微微勾起嘴角，渐渐暗淡的视野里，模模糊糊出现了一抹银色的影子。
她知道，那是杀生丸……那是心心念念执迷不悟要将她捉住的西国王太子殿下——杀生丸。
落到他手里，大概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这么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意识渐渐淡去，人声也远去，她有些满不在乎地盘算着……
会不会……比死还要惨？
也许，会吧。
***
神乐醒来时，天光已大亮。
她有些疑惑……为何自己还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难不成杀生丸并没有抓到她？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虽然身上的伤被处理过了，衣衫也被换成了薄衫，手脚却被绑得结结实实，她现在只能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像条蚯蚓一样扭来扭去，活脱脱像个……笑话。
逃脱不能，加之身上的伤仍痛着，她倒也不急，乖乖待在床上，养伤。
她醒了没多久，杀生丸便来了。
她唇角弯起，看着他，眼眸也弯弯：“我原本以为你会将我当年对你做的事如数奉还，没想到……却只是把我手脚绑起来而已。”
杀生丸脸上的不悦更明显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捧着仍热烫着的银碗，坐到了她身边，冷冰冰地开口：“吃药。”
她愣了一下，疑惑：“毒药？”
杀生丸的嘴角绷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蹦出两个字——“吃药。”
他的语气是在算不上温柔，神乐也懒得探究那是什么药了。
若要杀她，何必用这么委婉的法子？
药一入口，她就明白了。
常年在外行军打造，受了伤都草草包扎，常用的药物也就那么几样，外伤内伤一起治……味道，她都尝了个遍。
他这般待她，竟然是为她治伤……真让她莫名地……有些心颤呢。
“为什么为我治伤？”
杀生丸不答话。
她却继续撩.拨：“你舍不得我受伤么？”
杀生丸喂药的动作停了，避开了她的凝视：“你的问题，没有意义。”
神乐失笑。
他一脸严肃又认真的表情……糊弄她呢！
若不是因为被绑住了手脚，她一定会强迫他回望她，强迫他给出个让她满足的答案……
将药喝完，他将银碗放到一边，就坐在床边，看着她。
半晌，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我终于…我抓到你了，神乐。”
***
第四次，杀生丸终于抓到了……伤痕累累的她。
他遵照自己的诺言，不再放开她。
他们留在忆城，原因……神乐不知。
但留在这里养伤，确实不错。
杀生丸亲自为她汤药和食物，帮她换药，从不假他人之手。
他每日看着她、照顾她，殷勤得……让她觉得，若不是因为被绑着，真像极了……当年在妖都的日子。
她的伤渐渐好转，人也精神起来，时不时便撩.拨他。
他却不再像从前那般沉默。
“只带了两个随从就来见弥.勒，你果然是神乐。”他冷冰冰地评判她。
她睨了他一眼：“我只是好奇……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杀生丸喂药的动作一停：你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败吗？”
“应该是你将消息传给他……而你的消息来源……”懒洋洋侧躺着，神乐嘴角一撇：“是白夜吗？”
“没错。”他抬手擦去她唇边的药汁。
“呵……没想到他是个软骨头。”她任由他动作，兀自慨叹。

拿起食物，细细咀嚼，缓缓吞下，她不明白着忽然而至的脆弱是怎么回事……他明明仍旧像从前一样，对她的怒火，冷漠以对，对她的命令，言听计从……她该高兴才是！
她该高兴，而不该这般沮丧！
用力地、愤愤地食物横扫一空，她将食盘往地毯上一掀，精致的金盘和银碗跌落在地，食物残渣将本就凌.乱的内室更弄得一团糟——
她的怒火旺.盛，却无处发泄。
蜷缩在床上，她闭上眼，觉得无力极了。
她被困住了。
她知道她只是被困住了，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
杀生丸只是囚禁她，她所享用的都是最好的，他未曾对她有过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只除了……昨晚。
他曾舔过她，吻过她，甚至差点失控抱了她……她知道，那是他在隐瞒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而事实证明，他的确是在为桔梗争取时间……为她将戈薇偷渡出宫。
她以为，他爱着桔梗，桔梗也对她有情。
他那么一个爱洁近乎于病的人为什么会对她出手？
只是为了报复她？还说出他用下妖都换她的那种蠢话……
她勾唇，忍不住扬起一抹讥讽的笑。
用下妖都换一个人，不可能只为了私欲。
她是鬼女神乐，从地狱来的修罗，背负了成千上万的血.债，杀掉她一人，足毁妖都半壁江山。
他不可能……只是为了她。
***
杀生丸拿来了崭新的丝被和枕头，为她盖上。
狼藉的内室被他简单收拾过后，他又端了药来喂她……很像之前很多年，他对待她的方式。
妖都偶有战事，她受伤，不喜有无关之人在她面前晃，身边就只有杀生丸一人——他常常面色铁青，似乎十分不情愿……但他却将她照顾得很好。
她想，她大概就是喜欢看他那般的表情，才故意受伤的。
可如今呢？
她哂笑，伸手，拽住他的衣角，赤瞳幽幽望着他：“西国之恨，桔梗之仇，你打算什么时候报？”
杀生丸金眸黯了黯，抬手，将她捞进怀里，让她软软靠在他胸口，喂她喝药：“你不用想那些。”
她沉默地接过银碗，将药汤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胃囊，她笑了笑将银碗扔了出去：“那我该想什么？”
杀生丸的脸颊上沾上了几滴药汁，他也不恼，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神乐睨着他，看着那药汁从他颊上缓缓滑落，一时兴起，竟挺直了腰板，执了他的下颚，凑近了，去.舔那几滴药汁。
温热的鼻息在他脸上流连，湿暖的触感在他颊上摩挲，他的气息……有片刻的不稳。
她嘻嘻笑着，红唇在他唇角低语，妖.娆又妩媚，撩.拨着他：“我该想你么，我亲爱的……王太子殿下？”
他倏然将她抱紧，重重地吻了上去。
修长的指尖穿梭在她发间重重摁着，他发狠地撬开她的唇，搅进她的齿间，吻得又急又猛，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就算她满嘴苦涩，獠牙凶猛，他仍不肯放开。
她咬他，他毫不留情地反咬。
她推他，他冷酷无比地桎梏。
她本是高傲危险的狮子，却在他的掌下，颤抖如只初生的猫。
“杀生丸……”
她睁着迷蒙的赤瞳，笑了。
“就这么死在床上……”
妖.娆的娇花，危险诱人，她直勾勾望着他，黑发如水藻般铺陈在雪白的床单上，衬得肤亮如蜜，眸红如血，她红唇.间吐露的话语，足可令任何一个男人疯狂——
“……好像也不错……”


　　第十九章 沉沦
大好的晴日被窗帘隔在外面。
女子细细的呻.吟从纱帘里泄露出来，如斯娇.媚。
屋内旖旎的软香涤荡，水纱里，那一袭丝被盖到了他们的腰.际,杀生丸撑在神乐的上方,精壮的脊背有着修长漂亮的线条，下.身埋在被单里起起伏伏，动作令人遐想。
再看神乐,她似乎得到了极致的欢愉，面庞娇红，呻.吟难耐,双腕被他握紧挣不开,只有妖.娆瑰红的身子在他身下扭动成一朵欲疯欲醉的花。
如此这般……过了许久。
神乐从未如此弱势过。
她眨眨湿漉漉的眼睛,身子在激情褪去后仍柔亮光滑，只是那里仍旧红肿得厉害，胸前、锁骨、小腹还有大.腿内侧都是密密麻麻的吻痕……一片狼藉。
她将自己埋在丝被里，不愿看他一眼，他却温柔地抚摸她柔软卷曲的发，在她耳边轻轻的唤她的名字，
“神乐。”
她不知道这是第几日了。
这几日夜，杀生丸食髓知味，日以继夜在她这里厮混，疯魔了般。
初时，她不肯认输，屈意承欢，可到了后来，他越发温柔，不若初时的粗.鲁和生涩，越发叫人难以抗拒，直叫她仿若死了一回又一回，销.魂至极。
她喜欢他在她耳侧轻声唤她。
热烫的气息吹拂在她耳骨上，他的嗓音低沉暗哑，总让她觉得酥.麻入骨，缠.绵至极。
沉沦至此，她难得的片刻清醒……竟是因为他如此温柔唤她。
“神乐。”他将她揽入怀里，指掌揉着她的发，再慢慢向下，慢慢摸索她光.裸的背脊，柔情似水，“神乐……”
他似乎察觉到她喜欢他这般对她，便放任自己如此对她，仿若她是他心上的宝贝——而不是与他有着灭国之恨弑爱之仇的敌人。
神乐抬手，抵在他胸膛上，硬是撑出半掌的距离。
抬眸，她对上他的金眸，嗤笑：“够了。今天是什么时候？过了几天了？这般不知节制……小心纵.欲过度，杀生丸。”
杀生丸微哂，不恼她的推拒，手指仍在她的肩背流连：“突然关心时间……怎么，你与谁约好碰面？”
神乐哼了一声，打掉他的手，坐起身：“身上黏糊糊的脏死了，我要沐浴。”
杀生丸扯起丝被将她包好直接抱起，抱到隔壁浴池。
她身上的伤好了大半，即使泡水也无妨。
忆城连浴池都建的奢华舒适，比起妖都皇宫丝毫不差，神乐这几日除了呆在床上，基本都是在浴池过的。
可惜，她虽有心躲避杀生丸的纠缠，他却不放过她——服侍她沐浴，到了后来就变成她被他享用……
简直荒.淫得让人发指。
明明之前一直都是那么清冷高傲的摸样，她从不曾想过他也会有这般荒唐模样。
莫不是因为以前禁欲过久，所以开荤后，他才会如此……凶猛如虎？
神乐撇撇唇，摇摇头，决定不去想他。
可他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勉强给她沐浴过，他将她揽入怀里，又是绵绵密密的亲吻落下。
神乐怒了，扯着他的银发，怒目瞪他：“你够了，杀生丸！”
他嘶了一声，似乎被她扯痛。
为这声轻呼所惑，神乐软下手上的力道：“别碰我。”
杀生丸微微勾起唇角，逼近她，金眸直勾勾盯着她的赤瞳，目光……蕴满了柔软的光：“神乐。”
水珠从他额上滑落，滴落在她胸口，她忍不住一颤，避开了眼：“……别碰我。”
湿漉漉的水汽，湿漉漉的……他。
他不容她躲避，抬起她的下颚，半是强迫，半是激将：“你怕我？”
她陡然炸毛，打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瞪他：“怕？我岂会怕？！”

他倏然搂紧她水下的腰.肢，将她扣在身前，脸颊摩挲着她鬓角的发，不言语。
神乐挣脱不得，只能恨恨咬上他的肩膀：“我最多——怕你精尽人亡！”
杀生丸亲吻她的发顶，胸膛微微颤抖，似乎……极为愉悦。
神乐还想继续诅咒他，可惜他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便俯身封住了她的口。
她咬破了他肩上的肌肤，唇里全然是他血的味道，缠.绵的吻里全然是咸涩的腥味，他却越吻越失控。
她挣扎着，水花四溅。
可惜他太了解她，很快便挑逗得她失了自制。
被压在坚硬的池壁上，她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若要沉沦，那便，一并沉沦吧。
***
神乐睡得迷迷糊糊间，察觉到他起身离去。
身边少了个人，没有温热的肌肤相贴，她有些怕冷地蜷起身子。
这是又过了多久？
她不清楚。
有他在的时候，她总记不清日夜。
日夜都在他怀里，现在这般……她反倒有些不习惯。
被困在忆城，被困在他怀里，她微妙地觉得有丝甜味。
算是昏了头了吧，她哂笑。
就算知道他终究不会一直留着她，她还如此，真是昏头了。
坐起身，她裹紧身上的丝被，等着——反击的时刻。
这些日子，杀生丸几乎寸步不离。
能将他支走的人，除了忆城城主七宝，还能有谁？
但这些日子，没见七宝和弥.勒有任何动静，此时他们行动了起来……那是，他们的靠山来了？
神乐轻轻一笑，赤足下地，在地毯上缓慢踱步。
忆城的富庶让它为人所觊觎，表面上中立无势，暗地里谁知道他在几个势力面前俯首称臣？
七宝对杀生丸如此恭敬，想必也有西国余孽给他在背后撑腰——这些年西国余孽能够壮大，除了人界的暗中兵力支持，多半还有忆城的金石援助才对。
可叹她没有早日把忆城拿下，若早拿下，这劳什子幺蛾子战事，多半也不会如此让妖都吃紧。
有浅浅的足音从殿门口传来。
神乐抄起一边装饰用的金器饰物，躲在门侧，等着来人闯入。
杀生丸不给她衣物，亦不给她使唤的下人，能够活动的地方也只有这一方小小屋宇。
若能一击得手，剥了来人衣服逃出去，也算成，可惜，她没料到——
“怎么是你？”
闯入者见到她，欢喜至极，笑靥如花：
“神乐，真的是你！又见到你——我好开心！”

　　第二十章 脱逃
神乐看着笑容依然灿烂的戈薇，有一瞬的闪神。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能笑得如此没心没肺的，恐怕也就只有她了。
在她这片刻的失神间，戈薇已经上前来拉着她叽叽喳喳，宣泄喜悦之情了。
“……我还以为七宝神神秘秘说有熟人是骗我呢，没想到真见到神乐你了……”眼神明亮，戈薇十足欢乐，“……你跟我一样是来度假的吗？跟谁一起……让我猜猜……是杀生丸对不对……啊哈啊哈我好开心又见到你了！！！”
叽叽喳喳，巴巴拉拉。
戈薇偶尔，是个话唠。
神乐微笑，抬手扯了扯她的脸颊：“你还是那么没心没肺。”
戈薇被她这么一扯，忘了要继续唠叨，歪了歪头，羞涩笑了：“神乐你……看起来很不一样了。”
微微一怔，神乐放下手，拉紧了身上的薄被：“你说是七宝放你来的，那么……你应该不只是打算要跟我闲话家常的吧。”
戈薇这才正儿八经打量了她一番，面上的羞涩又加深了些：“咦？原来你、你……怪不得七宝让我带衣服过来……”
神乐嘴角又抽了抽，无视了她欠揍的感叹。
接过戈薇手上的衣服，她进了内室换上。
衣服是粗麻料子的，款式是府内随处可见的婢女服饰，七宝拿这套衣裳给她的用意——颇深呢。
她哂笑，到头来，能帮她逃出这个囚笼的，居然是将她擒获的忆城城主，可真讽刺呢。
“神乐你换好了吗？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在外探头探脑，脸色红.润的戈薇想看又不敢看，“这几个月，我将妖都上下都玩遍了，各个宫殿都看遍了，连西国的旧址都去了，本来以为妖都皇宫已经够奢靡了，没想要忆城更富饶呢——咦？你这是什么打扮？”
神乐看了她一眼，赤瞳幽深：“戈薇，你既然来了，顺便……带我出去吧。”
有些为难地蹙眉，戈薇摇头：“可是现在妖都在打仗，犬夜叉想杀你，你呆在这里很安全，出去、出去超级危险的啦……”
神乐扬起一抹笑，明知故问：“哦，犬夜叉是谁？”
戈薇脸涨得通红：“他、他是杀生丸的弟弟……”
拖着她往外走，神乐嘴角的笑带了摸讽刺：“他为什么要杀我？”
戈薇愣了愣：“他说你是西国的仇敌，所以……”
“因为我是西国的仇敌，妖都的女王，所以他欲除之后快，对不对？”
“嗯，说是这么说啦，我总觉得，他对杀你这件事狂热得过了头，明明杀生丸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想知道理由吗？犬夜叉非杀我不可的理由。”
“咦？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神乐但笑不语。
她一路拖着戈薇，畅通无阻。
忆城还在七宝的控制之下，他为她铺好了路，她又怎会不走~
戈薇被神乐拽得有些趔趄，但好奇心却驱使她一直跟着不反抗：“快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嘛？你是杀生丸的人，犬夜叉就算再痛恨看在他的面子上也应该让着你啊……更何况，你对杀生丸不错，对我也不错呢……”
忆城没有城墙，没有防卫工事，广敞胸怀，海纳来客，无愧于沙漠明珠的美名。
这令神乐的出逃更为轻松。
借着戈薇的手，买了匹马，神乐看着戈薇，心思流转，变化万千。
戈薇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她，十分期待地：“真不告诉我吗？”
翻身上马，神乐勾唇：“好啊，我可以告诉你。”勾了勾手指，她让戈薇近前。
戈薇欢呼一声，扑过去抱住了神乐的大.腿：“快说快说！”
俯下.身，凑到戈薇的耳边，神乐的嗓音极低：“因为我杀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第二十一章再见
忆城，算是……打下来了吧。
神乐微笑地坐在主位上，眼神微闪，思绪飘了开。
忆城易攻难守，她就算此刻占城为王，但总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此处。
留下兵士看守？除非留下几万大军修筑好防卫工事，否则，也只是在此处竖了个大靶子，引人屠戮。
要留下几万人修筑防卫工事？那也只是笑谈。
妖都内乱尚且未平，哪能抽.出人手，做这劳什子伤财耗时的事儿。
况且，若是将忆城围起来，这沙漠明珠不过就成了个铁桶，便失去价值。
怎么处理忆城，真让人难办。
看着伏于堂下的七宝，神乐的表情很有些微妙。
七宝是个妙人，当了忆城多年城主，各方势力都在城中插手，他却能维持微妙的平衡，当真是个滑溜的主儿。
这么个家伙，她还真有些……舍不得杀。
若能收服倒好，若不能收服……这忆城，还能有什么人能撑得起来？
七宝是个什么家伙？
察言观色审时度势是他的天生本领，见神乐的目光微微变了，便大着胆子上来抱大.腿了：
“女、女王大人！”
神乐嘴角一抽，一脚就把他踢了出去。
“女王大人在上，小小忆城愿为妖都效犬马之劳，只求女王不要屠.城——”他表情十足狗腿子，衬着他幼.嫩的表象看起来还挺可爱，“女王大人英明神武，忆城愿意永远追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旁的弥.勒满脸血地看着自家主子无节操的行为，想掩面奈何被捆成了粽子。
神乐轻笑出声，挑眉看着七宝巴拉巴拉溜须拍马，指尖抚了抚下巴，柔声道：“你之前偷袭我时，怎不见有半分尊崇呢？”
七宝脸色一白，但仍是谄媚地：“女王大人恕罪——实在是忆城太小，让那些西国余孽人界刺客逼急了才会出此下策，我本以为女王大人盖世英雄不会被这点小伎俩糊弄住但没想到……嗯咳、嗯咳……但今日一见，女王大人果然运筹帷幄魔高一丈啊巴拉巴拉巴拉……”
一下子推脱得干干净净，还不忘快马加鞭拍马屁，这七宝，还真是个人才。
弥.勒将脸埋在地毯上，觉得实在没脸见人了。
神乐哈哈大笑。
七宝怯怯地停下话头，不太明白她这是高兴的笑，还是……血腥的笑。
抽.出折扇，拿锋利的扇缘在七宝油亮的蜜肤上滑动，神乐眉眼弯弯：“我这人，最记仇了。人敬我，我自尊敬他……人若犯我，我十倍奉还！”
七宝的脸雪白雪白，却还是陪着笑，语气似是十分崇拜：“女王大人果然爱憎分明~”
神乐捏着他的小尖下巴，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你当初，刺了我几刀来着？”
七宝的眼泪一下子就上来了。
可饶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还是笑呵呵地：“女王大人英姿妖.娆，七宝哪敢下重手？最多……唔……半刀？”
看他这么备受惊吓还要卖萌耍赖，神乐忍不住笑得更愉快了。
捏着他的尖下巴晃了两下，神乐俯身，凑近了些：“你倒是……挺可爱的。”
弥.勒从地毯上抬头，惊异地看着他们。
七宝也有些愣住了。
折扇在他眼皮上按了按，七宝的泪水霎时滑落了下来，那模样，还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诱人。
神乐弯唇，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怎么样，要不要做我的宠奴？”
七宝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吱吱不语，他的舌头似乎被猫叼走了。
弥.勒再次把脸埋进了地毯里……暗自内流满面。
他知道自家主子不.要.脸够狗腿十分谄媚，可他就是忘了……七宝，是个纯情少年啊！

妖.娆的御姐啊，你放过那个孩子吧！
总算让七宝那家伙噤了声，神乐心情颇好。
这时，副官由殿外大步迈入，跪伏下汇报：“属下无能，追至城外不远，便失了他们的踪迹。”
眉尾一挑，她笑了：“逃了？真有些……出乎意料。”
副官神乐紧绷，满脸自责：“属下无能，请殿下惩治。”
神乐挥挥手，不在意：“你平日就算失去踪迹也会继续追击，如今这么早就回来了，有什么收获？”
“殿下料事如神。”副官一脸严肃，正气凛然，“他们分散逃命，我军本来能捉到其中一支，没料到却只是个饵，辜负殿下苦心。”
神乐顿时来了兴致：“哦？饵？能让你停下追击的饵，定然够重要！是谁？”
副官终于微微弯了嘴角：“回殿下，是戈薇小姐。”
神乐大乐：“好好好！果然够贵重！”
犬夜叉啊犬夜叉，他怎么会蠢到将四魂之玉送到她手上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
拔营回下妖都，戈薇哭了一路。
七宝坐在她旁边，被她哭得烦了，便变着法子戏弄她，总算让她止住了泪水，换上了恼怒的表情。
神乐策马走在队伍前头，当然没看到后面车辇上的情形。
若她看到了，大约会觉得七宝真是个活宝。
远远地看到下妖都，神乐就看到一骑烟尘呼啸而来。
想也知道，那是她那从来都沉不住气的王弟。
神乐不由微笑。
看着奔到近前，扑了上来把她从马上带倒的白夜，她掐了掐他的脸：“本想夸你这些时日做得不错，怎么一见面又是这副急躁的样子？”
白夜鼓起脸颊，恨恨地就往她脸上揍了一拳：“你还好意思编排我！你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我还没说！混.蛋！”
这些日子，又是兵变，又是战败，白夜心里又委屈又害怕，可身为妖都之王他无人可诉，憋屈得难受，今天见了他最亲爱最亲近的王姐，便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
“一声不吭地溜走丢下我一个人，你真是混账！”
言罢，他又揍了她一拳，吼她：
“你就是个混球！就是个混.蛋！！！”
骂完，他眼眶就红了。
神乐自他年长以后就再没见过他这么小孩气的模样了，一时有些愣了。
直起身子，揉了揉他的发，她轻轻抱住他——
“乖，不哭，王姐回来了。”

神乐抬手，揉揉他的脑袋，结果却被他一把握住。
他满脸坚毅，眼中是灼灼的真情：“王姐，一直以来都是你保护我！这一次，让我保护你！”
神乐是有些惊讶的。
白夜竟然说了要保护她这种话，她这个弟弟……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
甩掉那种莫名的“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心酸又自豪的感动，她反握住白夜的手，笑得很温柔：“白夜，我不怕的。”
不论是妖都外的敌人，还是妖都里的蛀虫，抑或是在妖都莫名疯传的谣言，她都不怕。
早些年，权.贵们虽然早就知道她私生活淫齤|靡，但惧于她手中握有的重兵，都不敢言语。
但如今不比当年。她手中的重兵都移交到了白夜手中，奈落一死，白夜成了妖都最有权力的人。
更何况，她被杀生丸俘虏的事儿并不是秘密，这次回来她还带了七宝这个宠奴……没了势力，空有头衔，但却依旧淫齤|乱的她……那些权.贵不好好发作一番才奇怪。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好好回击，可这次，她却不想动弹。
因为……那些谣言，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
她和杀生丸，并不是什么都没发生。
一想到杀生丸，神乐的心头就泛起一丝甜。
他终究没有杀掉她。
那段时日的缱绻温存，似有若无的柔情，他的呼唤，他的目光……
他对她，应是有情的吧。
神思飘得有些远，直到白夜不耐烦地晃了她两下，她才回神。
有些不太自然地揉了揉鼻子，她掩面：“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怕的，白夜。”
她知道，白夜的做法很简单，却最有效。
但她想要的，却不是妖都一半的权利，不是白夜身边的位置。
“不行！你知道那些下人说了什么吗？！我的王姐是世上最尊贵的人，容那些人胡说什么！你是唯一有资格做妖都女王的人！”白夜愤愤地喷，孩子气的一面又冒出头，“那些下作势力的人，通通都该死！我偏要娶你，我要气死他们！”
神乐哈哈大笑，揉着白夜如流苏般的黑发，有些无奈：“真是的，真拿你没办法……”
白夜喜笑颜开：“王姐这是答应了吗？”
神乐却摇摇头：“虽然我拿你没办法，可是……不行呢，我不能答应。”
白夜的脸色一变，顿时抽手，怒了：“为什么不行？！难不成是谁在王姐耳边乱嚼舌根了？！若是那些被送进营帐里的女人，王姐放心，我没动她们一根手指！王姐要是不喜欢，就全杀掉吧！”
神乐“啊”了一声，一脸无奈：“你就喜欢打打杀杀，幼稚！你从来都不会对我的宠奴指指点点，我怎么会对你的宠奴动手~”
白夜“哼”了一声，一脸不忿：“我知道，王姐只要一个杀生丸，其他谁都不会入眼，哼！”
神乐脸一僵，耳根子便觉得有些辣。
被吐槽到实处，她有些不爽，便反击了：“那你对戈薇不同，怎么说？！”
白夜丝毫没有羞涩，反而挑了挑眉，白了她一眼——
“我是喜欢她！王姐你不也喜欢她吗？！那正好，大婚以后，她就是你我的宠奴了！”
神乐不禁捂脸。
虽然她很喜欢白夜这种“有好东西就要跟王姐分享”的坏毛病，可是……少年啊，如果你对戈薇产生微妙的“独占欲”的话，她会更欣慰的啊！！！
轻咳一声，她努力把话题倒回正题：“说起来，自你满十五岁以来，父王就从没提让你我大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白夜眨了眨眼，迟疑道：“父王不是让你和我好好培养感情吗？”
神乐笑他：“我们本就是世上最亲近的人，要培养什么感情~”
白夜不明所以：“……难不成父王打算娶你？”
神乐打了他一下，笑眯眯地：“少胡扯。”
白夜揉了揉头顶，有些不满：“你不满意我猜来猜去，那你倒是告诉我答案啊！”
神乐的笑容微敛，倾身，握住了白夜的手。
然后，她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白夜脸红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羞涩，便听到神乐平淡的声音，一如以往，平淡得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似的——
“我，无法生下妖都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