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时候,风丸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向自己袭来,窗外的阳光正盛,无法估算出具体的时间。他撑着手臂想要坐起身来,却被突然出现的巨大眩晕感击中跌回了床上。耳畔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不要乱来比较好,你现在遭受的可是传说中的宿醉。”元堂把手中的冰袋放在床边,整理了一下床头的靠枕,扶着他坐了起来。
“唔,”风丸把冰袋摁在额头上,冰凉的感觉让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是元堂的卧室,“我怎么了?”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为什么头会这么痛,全部都想不起来,整个脑袋里就像塞满了一团浆糊。
“不记得了吗?”元堂在床边坐下,递给他一杯温开水:“昨晚大家一起在我家玩真心话大冒险。”
“哦,想起来了。”看来自己昨晚没少接受“大冒险”的挑战。
“你可是连别人冒险的份都一起喝了,搞得半田他们都围着你喊,好哥们,够义气什么的。”
“大家都…”
“都回去了,因为风丸你实在醉的太厉害就让你留下了。阿姨那里我也打过电话,说玩得太晚所以住下了。你就安心在这里等身体舒服了,再回去也不迟。”
“谢谢。”
“谢什么,应该的。还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告诉我。”
元堂接过他喝完水的杯子站起来,走到一旁的书柜边开始整理起自己的物品。风丸坐在床上,摸着自己肿起来的双眼,很是困惑,原来喝了酒眼睛会肿吗,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然而具体的情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就算问了元堂,那家伙也不一定会告诉自己。他看向正在忙碌的少年的背影,被窗外折射进来的阳光镶上一层浅浅的金边,显得有些虚幻的不真实,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消失?
随着这样的想象,某些不愉快的记忆开始窜回到脑海里,想起来了,关于我们将要分离的事实。
所以,肿起来的双眼,是因为自己昨晚喝醉酒后哭了吗?真逊啊。
他张了张口,觉得有很多话想要问,比如,昨晚我喝醉后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把要去意大利的消息瞒着我?为什么总是做好了决定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他觉得那些呼之欲出的疑问快要把自己淹没了。
“元堂你,为什么没有哭?”最后真正说出口的,却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问的一道问题。
“哈?什么?”元堂莫名其妙的转过身看着坐在床上瞧不出表情的好友。
“卒业式。大家都哭了吧,元堂你为什么没有哭?”
不觉得悲伤吗?不会不舍吗?
“原来是这个啊,”元堂走到窗边,背对着风丸,说道:“因为,如果连我都哭出来的话,就太悲伤了。卒业式想留给大家更开心的回忆,大家都是我重要的伙伴嘛。”
如果连我都哭出来的话,就太悲伤了。
记忆回溯,风丸猛然想起,在他们FFI获胜后准备离开RAIOCOTTO岛的那个夜晚,元堂站在深蓝色的夜幕下看着漫天流淌而过的星河,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风丸,如果我们可以不用长大就好了。”
如果不用长大,是不是就不用面对分离。
长大和分离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沮丧的事情,因为无能为力,因为不可抗拒。
并不是不寂寞,并不是不悲伤,其实说不定,元堂守比谁都讨厌名叫分离的东西。
只不过,正因为他是元堂守,对太多人来说是太阳一般的存在,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寂寞,不允许自己悲伤,他强迫自己永远像太阳一样,才好去照耀那些他重要的伙伴们,这是元堂守的骄傲,更是元堂守独有的温柔。
那些原本积聚在胸口的问题,一瞬间都不解自破,没有再问出口的必要,因为自己很早以前已经决定了。早在那个他们还不认识彼此却心灵相通的时候,早在那个热血少年不顾危险追逐着那辆巴士车的时候,早在他们在铁塔广场许下彼此间第一个承诺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要一辈子作为元堂最好的朋友永远支持着他。
就像现在一般,他要成全元堂的骄傲与温柔。
“你什么时候走?”
“诶?”
“怎么,你该不会不想让我去送行吧?”
“啊,怎么会,风丸你肯来,我就很高兴了。”
“要加油哦,就算自己一个人在国外,要带着大家的梦想一起,走下去。”
“恩,一定会的。”
他看着就算了这么多年,笑起来依旧是夸张又温暖的少年,心里某个角落不受控制的软了下去,他走下床,来到站在窗边的少年的身边,微微欠身,在他没有带头带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这是一个约定。”他笑着对瞪大眼睛的少年如此说道。
“等你回来的时候,再一起去河边看满天星吧。”
元堂有些古怪的瞧着笑的温柔又漂亮的的风丸,脸颊不自觉染上了一抹几不可查的红晕,他低下头像在思考着什么,然后下定很大决心般仰起面孔,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啊,再见面时,我们都是大人了吧。到时候我就告诉风丸一个大人的秘密吧。”
“秘密?”
“醉酒的秘密。”
元堂抿起嘴,狡猾而得意的样子的像只刚偷吃小鸡的黄鼠狼。
醉酒的秘密?电光火石间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记忆片段出现在大脑里,却没能好好捕捉到。
(那是非常重要的记忆,可是你没能想起,于是多么遗憾,我们就这样错过了爱情)
风丸甩甩头忽略了这种感觉,回答道。
“好,我等着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