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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莉】【原创】fl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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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天在倒塌 


  • 笔宝莉宝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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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初遇flower。


一个星期以后收到一份蓝色包装纸严丝合缝包装着的礼物。送礼人胡歌坐在大床上双手抱头看着我笑。 

flower。 

“喜欢吗?”他脸上笑容无休止地绽放,阳光明媚。 

“呃,喜欢。”我低眉顺目一时间没了词,“可是,我…… ”

“我也知道你不用香水的,”他边说着边从床上一跃而起,原地转了个圈子,摆好POSE朝我挤眼睛。“可是我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就觉得和你太搭配了,简直就是perfect!”

“谢谢,我喜欢。”我很快抬起脸朝他笑,顺手把香水放在化妆台上。心却仿佛猛地被击中,脑海里开始闪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像一出演员被集体掐住咽喉的默片。

他的双臂从背后缠绕上来,声音在我耳畔呢喃。我喘息着睁大了眼睛。视线正对着床前悬挂的大幅结婚照。 

白色婚纱娇艳鲜花。他英挺的站在我身边。脸上的笑意从不曾褪去。 
我认识胡歌的时候还是鼻涕永远都擦不干净跟在一群男孩子后面打打杀杀的假小子。他比我长7岁。我还在做野丫头的时候他已经背书包带三根杠在众人的表扬声中趾高气昂了。不过他还是喜欢和我在一起玩。每次玩捉迷藏的时候他总是很侮辱我智商的躲在是个人都能看见的地方,被我揪出来了还会满脸无辜地吐舌头表现出一脸的不可思议。 

每到那种时刻我总忍不住地鄙视他。他就傻呆呆地摸着自己的脑袋笑。 

后来他上了最好的中学。上了最好的大学。并且一路蹿高成为了邻里们口中帅气又明礼的学习榜样。 
他每次他看见我,还是和小时候一般傻呆呆地摸着自己的脑袋笑,问候语是千古不变的“雅莉近来可好?” 
我琢磨不透他的话语里究竟是挑衅的成分多还是关心的成分多。所以干脆拒不回答。 
他就摇头。还是笑。 

他二十八岁那年忽然跟我说,雅莉我们结婚吧。 
我几乎没怎么考虑。点了点头说好。 
因为结婚的时候胡歌已经在商界混得像模像样荷包颇丰了。我自然省去了像其他同学一样四处奔走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打拼生活。高兴的时候也曾经装模作样的去上了几天班。到最后觉得不甚称心便又负起离职。最后胡歌跟我说,雅莉你还是在家里休息好了,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于是我就真的顿了下来。偶尔,我是说偶尔,会有寂寞的时刻,按同学的电话一个一个拨过去,竟然清一色不是没人听,就是接起来一个忙碌而急促的声音,最后说现在在忙一会给你回电话。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那边就只剩下了嘟嘟声。 

于是后来我就学着写字。自己和自己说话。 

每次同学聚会都会有不少同学拉着我的手羡慕我的少奶奶生活,顺便唠叨起他们终日生活多奔波,日忙夜忙还不知新房的首付何时才能凑齐。 
所以总体来说我还是感激的。感激岁月沧桑生活艰难终是不用我自己切身体会。感激天地寂寞空气无聊却练就了我自己和自己说话的好本领。 

你知道。
婚姻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至少。比爱情简单得多。


2025-06-01 05: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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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笔宝莉宝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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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阴影


那次见面之后我们再没碰过面。

原因不外乎是我习惯了深居浅出避不见人而她又忙得不成人形。偶尔胡歌会向我提起她:似乎她是今年年初从维也纳回来的,之前在那里主修管理;这间公司是她家传的资产,以前做得并不怎么出色;她上任后让公司从今年起生产一款名为flower的香水,香型还是由她调配出来的;她一直是个行事低调的人,自从flower红遍各地之后,她竟然为了躲避媒体的围追堵截回绝各式采访回了一趟维也纳……久而久之她就成了众人眼里的神秘人物。

“她其实人很好的,好多次我们的合作项目她都特别帮忙,一点都不像他们说的那样难接近。”他一边大口咀嚼着嘴巴里的饭菜边吐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字句。

大部分时候我都不回答,低下头很快地扒自己饭碗里的饭。

有谁会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需要用别人口中细碎的消息来拼贴她的样子呢?又有谁会想到有一天有人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向我说起她的好呢?还有谁会想到有一天我们会变成今天这般形同陌路呢?

我想其实根本就没有人会想到此生我们还会再遇见。
猜想,包括我们自己吧。

如果说那次偶遇让我的生活变得有什么不同,大约是我开始不断地做恶梦。有时梦见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赤脚奔跑,后面是面目狰狞的怪兽的嘶吼;有时梦见在冰凉的海水里扑腾挣扎,不停呛水不停下沉又浮起;有时梦见从万丈的悬崖上不断下坠,风声呼呼还夹杂着什么人得意的笑声;有时梦见整片耳朵里灌满了一种奇异的鸣响,破碎又尖利,像有一只魔鬼在我脑袋里不停敲打……

常常我会猛地惊醒,手心里攥满了汗。翻身的时候偶尔还能听到胡歌含混的呓语。房间里的落地大窗帘透不出一进一丝光线。心里的恐惧把我折磨得越来越像一个病号,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终日带浓厚的黑眼圈,机会整夜辗转反侧直到窗外射进第一缕光线才能合上酸涨的眼睛勉强睡去。

这样的情况持续得并不久胡歌就发现了。起初他只是不断交代我一定要去看医生吃药好好休息。而当他发现这些碎碎念于我而言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的时候索性直接替我定好了心理医生的钟点。

“雅莉,我帮你找的可是最出名的心理医生哦,你要乖乖听话知道么?”

“你觉得我心理有问题是吧?”我板着脸在床边坐下来,把脚上的拖鞋踢出去老远,心不甘情不愿地诘问他。

“不,雅莉,你,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看到他仓惶失措眼睛瞪得巨大的样子,我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他见我笑,便也释然,紧紧搂住我,咬着牙齿说“让你吓我让你吓我”然后空出手来挠我的痒痒。我的眉眼很快聚合成快乐的形状,偶尔喘气偶尔发出尖叫,他闹得更加起劲,我笑得更加放肆,像两个单纯无忧的孩子。

其实他并不知道,在我心里他从没长大过。
而我,从未年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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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被动地抬起手,她拇指上的薄茧轻轻摩擦着我的虎口。痒。难堪。

“老婆,你做了什么好菜招待我们的贵客啊?”胡歌关上门,把包随手丢在沙发上就径直往厨房走。

我回过神来,匆忙把手从她手心里抽出来。她扬了扬眉毛,弯曲着的手掌里只剩了满把空气。
场面尴尬。眼看就要失控。
从小到大我都不是淡定深沉善于掌控局势的人。而她一直都是。

“来来来,笔畅喝饮料。”幸好胡歌已经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出来,她笑说谢谢然后接过坐下。原本针锋相对步步紧逼的样子已经全没了踪影。

“你们有事慢慢谈,我去外面买点东西。”我强做镇定地发出微弱的声音,连自己都能听出颤抖的痕迹。

“买东西?买什么?”胡歌扬起惊异的脸看着我。“你怎么了?”

“好像,呃,家里没有盐了吧……”我闪烁其辞,“我去买点回来。你们好好谈,我很快就回来的。”

“那,还是我去吧。”他猛地站起身来。“正好我原本就打算出门去办点事,开车去一并解决。”

“不,不,我……你……不……不要……”一股热流猛地往上冲,脸似乎在灼热地燃烧。还没有说出阻拦的话胡歌就已经迅速拿着钥匙开门出去了。

“你在害怕吗?”胡歌的脚步声很快在走道里消失,最终还是她先打破了沉默。说话的时候她没看我,只仔细地盯着刚被拉开拉环的可乐在空气里激起的白色烟雾。

“我,没有。”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背靠在沙发上,斜起眼睛来看站着的我。“这么些年,你过得好么?”

“好啊。”我想反正总躲着也不是办法,索性沉着脸坐了下来。

“噢。”她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眼镜。“那么,是怎样的好法呢?”

“就……就是好。胡歌对我好。家也好。日子也好。”我的锐气忽然又被她挫了下去,说话的声音像在赌气,“反正,什么都好。”

“哈哈哈哈哈,什么都好。”她的笑让我毛骨悚然,紧盯住我的眼神像在逼问:“听过一句话么,什么都好,就代表着什么都不好。”她扬起脖子喝可乐,含糊不清漫不经心却正中靶心。“你爱他吗?”

“爱。吧。”我连顿了两次梗住脖子回答她。其实这样的问题我也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可是很快就发现这根本就算不上扪心自问顶多只算是种心理暗示。我总是不断在用“我爱他我爱他”之类的词语自我催眠。很残忍,很无奈。

“爱。吧。”她若有所思地重复着我的回答,语气满满在嘲笑。“请问什么叫‘爱。吧。’?”

“周笔畅!”我终于再也受不了她这般地冷嘲热讽,“你到底要我怎样?我爱不爱他又怎样?他能给我家给我爱给我像样的日子你能给我什么?!”

大规模的沉默。破碎的记忆趁虚而入,以及谁都无可逃脱地被伤害。

“对不起。”半晌之后她安静地说话,眼角竟带了亮光,“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样的日子的。”

“为什么要不喜欢。”我叹了一口气,“不用匆忙劳碌,生活安稳,多好。”

“我是说,我记忆里的雅莉不会喜欢。”她直直盯牢我,声音倔强没有温度,“这样的日子太委曲求全。”

“呵呵。”我苦笑了起来,心头泛起了奔涌的凄凉。“你的占有欲和优越感还是那么强,好像大家都理所应当要按照你认为的样子活着。”

有一句话想了很久还是忍住没有说。

假如黄雅莉真的变了,也一定是周笔畅赐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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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蛋蛋和旺才


吃饭。

眼看胡歌和她客气恭维一番尔后坐下。她坐在我斜对面的位置,能感到她眼睛的余光有意无意地瞟向我。

“旺才会做这么多菜,蛋蛋一定很开心。”她浅浅地喝了一口汤匙里的汤,忽然自言自语似地冒出这样一句。

刚刚被我送进口腔的白米饭顿时呛了出来,有的分散到鼻腔有的滑进了喉管还有的不知去向,筷子从指尖直愣愣地滑落。

仓惶失措地咳嗽。

胡歌一边拍我的背一边关切地问没事吧。我有气无力地摆手,说不过是自己不小心被呛了一口。他嗔怪我总不够小心,然后去厨房给我倒开水。

“对不起。”周笔畅定定地看了我半天,只挤出这样三个吝啬的字眼。

“对了,笔畅你刚说什么来着?”胡歌把茶杯递到我手上,想起什么似地问周笔畅。“旺才是谁啊?”

“没……就……随便说说的,以前的事了。”她的眼角不断惊慌地掠过我的神情,一边唇齿失灵地推诿。

“哈哈,我更有兴趣了。”胡歌畅然大笑,“平时都看到你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都忘记了你也是和我们一样从小长大的呢,说来听听吧,看看我们聪明的周总小时候是什么糗样!?”

“呃,就是,她,那个。”她手里的筷子开始站立不稳,在碗边打着旋儿。鼻尖再明显不过地渗出细汗。“旺才,就是我小时候的一个朋友,特别特别好的那种。”

“噢。那蛋蛋又是谁呢?”胡歌饶有兴致。索性把筷子放了下来,双手覆在桌上听得津津有味。

“蛋蛋啊,就是一个很爱旺才的人啊。”她终是比我老道,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开始不惊慌,像一个局外人开始讲故事。“那个时候她们最喜欢在一起玩过家家,一个做爸爸,一个做妈妈;大一点的时候蛋蛋的爸爸妈妈出国去了,蛋蛋一个人搬去了一间很大的房子里住,她常常带旺才去她家里玩,可是那个时候她们都不会做饭,一个只会拿高压锅比划比划煮饭,另一个只会打蛋炒蛋。”她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整个人好像掉进了一个奇怪的气场,说话的语调也开始不同。

“后来两个人的学习都越来越忙,蛋蛋只能趁中午休息的时候骑很久的自行车绕大半个城市来去看旺才,那个时候她们都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的。旺才跟蛋蛋说她要努力学习做饭烧菜,还练起了自己的厨房歌,厨房要干净呀,就要洗唰唰。”

“那后来呢?”胡歌迫不及待。

“哪有那么多后来。”周笔畅抬起眼睛看着他,“后来大概发生了点什么吧,蛋蛋去了国外,她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啊?那不是很可惜吗?”胡歌像在投入地看一场滥俗的言情剧,恨不得自己甩了袖子换成编剧写出一个他喜欢的结局。

“好了好了,吃饭拉。”我出来圆场,“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你不觉得她们老可惜的挖?”他听话地端起碗侧过脸来看我,明显还沉溺在剧情里难以自拔。

嗯。我点头附和。他心满意足。她目光悠悠。我如芒在背。他眉头紧缩。她若有所思。我食不知味。

幸好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

直到胡歌朝我喊笔畅要走了,我才匆忙从厨房里出来。抹一把手上洗洁精的泡沫,勉强挣出一个敷衍的笑容。“招待不周,多多原谅。”

“很高兴见到你,黄雅莉。”她已经恢复了职场女强人的风采,脸上的笑也是不折不扣一丝不苟的。“谢谢你的招待啦,今天,很开心。”

她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眼睛里瞬间有道光闪过,然后郑重地把头低了低。让我几乎就要相信这些话都是发自她真实内心。胡歌说送她下楼,门被轻微地带上。

记忆的门却被重重击开。

“蛋蛋你以后会不会娶我的?”
“当然。”
“你不许骗我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你这个小丫头!”
那个时候的她眼睛里也闪过这样的光,然后郑重地把头低了低。伸出小拇指紧紧地扣在我手上。“我怎么舍得丢下你这么可爱的小傻瓜啊,放心吧!”

物是人非。

那个时候的我尚不懂得诺言其实一直附着一张“易碎”的标签。只有不相信它的人才不会为了收拾它坠落时满地的碎片而受伤。

所以,现在的我很好。
学会什么都不信。注定不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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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绝望的叹息吻。


Jane简单的和大家问了好。尖叫、掌声、口哨就涌动着充满了这个封闭的空间。我安静地坐在最前面,和火热的气氛格格不入。 
台上的她显得很激动,拇指小规模地摩擦着话筒。仰起的脸又无措地低下,说我还是唱歌给你们听吧。 

我的视线注视着她的脸,她紧闭的双眼,她眼角清凉的光,她眉心紧缩的神态。 

每次别人故意提起 
有关于你的消息 
我都会微笑的装作一点都不在意 

音响的轰鸣朝我喷射出阵阵气浪,脑子像充了气一般胀痛难耐。 

那封没有寄出的信 
直到现在还是锁在抽屉 
无处可投递 

音乐波澜壮阔。我的泪水是一批高贵的客人,在黑暗的阴影里悄然来临。 
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不再流泪了。那些久违了的朋友像在向我努力彰显热情友好一般奔涌不止。尚来不及擦拭,就已横流满面。 
我急促地呼吸试图平息自己的情绪。手上的满把纸巾也早被浸得透湿。我起身,羞赧地往出口处走,庆幸大家都沉迷于Jane的歌声并分不出一丝半点注意力来观看我憋足而怪异的举止。 

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做到谈何容易。 

字字句句。如同最为锐利的针尖。 
准确地扎中心里最脆弱的要害。 

脚步越来越快,狼狈地出逃。在大门口终于扶住门框不可自持地猛烈喘息。外面的天色已经全暗,各家的窗口透出各种各样的光。焦躁而狂热的歌迷并没有散尽,手里的横幅和海报还在飘扬。很快有人上前问里面情况怎样,而待再凑近看得清我面上的泪痕和惊慌就讷讷地退后不再言语,可脚步停了停又上了前来。 

“黄雅莉?”她的声音全是惊奇,“你没事吧?” 

我强做镇定眯起眼睛张望,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再熟悉不过的脸。 

“没事。”我摇头,却也松了一口气,还好这般糗态不是被别人撞见,“Chris,你怎么会在这里? ”

“我,没,就想,恩,看看。”她的言语瞬间又断续了起来,“可是又没有票,也进不去。” 

“啊,我想起来了。”我迟钝地回过神来,“她就是你的那个,以前的那个好朋友吧?!”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她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自顾自地点燃尔后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即又想起什么似地把烟盒往我面前晃了晃,“要么?” 

我摇头。 

她满意地把烟收好,手臂直直地指向里场的方向。“所以里面,还好的吧?” 

“恩,好啊。气氛好,歌也好,都好。” 

“那你怎么出来了?还哭了?” 

“没啊。”我自嘲地笑了笑,“我带你去看看她怎样?” 

“啊?”她的瞳孔瞬间绽放出微弱的光亮,但很快就又熄灭,把燃尽的烟头丢在地上,脚尖踩住左右旋转。“见不见的,又能怎样呢。” 

我不待她回答。抓住她的手朝侧门跑去,她跟在我背后一言不发,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在潮起潮落的欢呼声里忽隐忽现。 

大力推开侧门,Jane的歌声变得再真切不过。 
兴奋地要转头朝她微笑,却再意外不过地和来人撞了满怀。
我的侧脸顿时散发出灼热的疼痛,隐约听到对方轻微的“呀”了一下。边忙不迭地说对不起,边不自然地抬头。 

原本紧握着Chris的手触电一般放开了。手心长满了细碎黏热的汗。 

周笔畅在狭窄的过道里朝我笑,右手放在锁骨上抚慰着因碰撞而造成的创痛。眼神疑惑地望了望我身后的Chris。以及,我们紧紧拉住的手。 

“我,朋友。”我咬了咬嘴唇,眼神不由自主地在黑暗里漂移。“很喜欢Jane,我带她进来看看。”

“噢。”她一脸的恍然大悟,然后在狭长的甬道里礼貌地上了前,“黄小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了,一个VIP的包厢以及演出结束后的单独见面,还满意吗? ”

Chris被她的阵势吓了一跳,惊惧地拉了拉我的手臂。“这是我的一个朋友,这次演唱会就是他们公司办的。”我小声向她解释,“要是有什么要求就跟她说好了。”

周笔畅定定地注视我们,嘴角的挑笑像在向世人昭示她的宽容和沉稳。 

“这位小姐,你看怎样?”最后她索性一步站到了Chris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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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的时候学过一篇课文。老师曾再严肃不过地一字一句教我们。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现时今日,最佳注解。 

我在街道上无所事事地游走。 
忽然觉得回家是个很可笑的词语。我的家在哪里,买一张今夜的火车票也要颠簸十几钟头。 
除却胡歌,能电话联系让他们收容我一夜的朋友竟寥寥无几。曾经以为蜷缩在安乐巢里是避免伤害的最好方法,没想到最后却凶残又再直接不过地切断了自己的全部退路。 

这个城市这般大。 
却没有一处属于我。 

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陌生号码。手机于我,其实并无意义,一是出门机会甚少,二是交际范围有限。手机会响已经很惊讶。见到陌生数字更加惊慌。 

“喂?” 

“请问是黄小姐吗?” 

“对,您是?” 

“是这样,我是胡歌的朋友。他在我们这里喝醉了,您能不能过来把他带回去?” 

“什么?他在哪儿?” 

“花开。” 

来不及问清楚。来不及再多说。甚至来不及思考。听筒里面是急促的忙音。 

招手。绿色的强生出租车。

“去花开。”
车子很快在街市上疾驰起来,我把车窗褪到最下,蛰伏着燥热的风吹过我的额发。扬起再落下。我一点儿也不熟悉夜晚的城市。因为大多数时候我都和自己的影子住在家里。所以当司机师傅跟我说,车子进了巷子不好掉头,在这里下车就好了的时候,竟然开始慌神。 

站在巷口手足冰凉,大脑不断分泌贴着“畏惧”“逃避”“慌张”的各式激素,血液从主动脉奔涌而出,很快就连指尖也开始颤抖。 
我一直都对自己如此没把握。 
自十六岁的那个夏日起。 

巷口的老式路灯悬得很高,昏黄的灯光又点暗。等了十分钟终于见到一个装扮入时的年轻女生,她的腮帮子起起落落,耳朵上的长短饰物随着起伏转到反光点上便会发出刺目的白光。 

很年轻很年轻。 
什么都不怕毫无畏惧的年轻。穿着保守打扮老土也遮掩不住的年轻。不用化妆不用说话也感觉得出的年轻。 

叫我看久了便会心痛落泪的年轻。 

我悄悄跟在她身后,沿着巷子走到底,果然见到了“花开”的大门。 

黑色招牌。白色字。简单明朗。 
暗底上压了花,勾勒出的浅灰色线条妖娆地布满了全部视觉。 

“哎,跟我那么久了,到底要干吗?”年轻女孩嚼着口香糖,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蓬松的头发撑开了一朵花。罩在吊带背心外面的黑色薄纱隐约摇动。看得出她在尽量让自己面目凶狠。 

“呃,没有啊,恰巧也来这里。”我礼貌地笑。 

她只点了一下头,然后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瞬间就陷入了昏暗的人群里,无影无踪,只剩下生硬闭合的黑色大门。我愣了半晌走上台阶推开门,门里的空气闷热又干燥,冷气机喷射出来的凉风和各种体味,香水味,烟雾混合在一起,很快不停咳嗽起来。 

喧闹。耳边轰鸣。白色的大腿黄色的液体透明的冰块红色的旋转灯。吧台里面扎着黑色小领结的帅气服务生,高高低低摆着着吸管搅拌棍,黑色的墙壁生出耳朵在偷听各种对话和笑声。 

迷失。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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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你要的爱。


此刻的周笔畅正盘着腿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看电视。房间里的灯灭了。不断晃动的荧光屏闪射出无规律的光线,照射在她的脸上,镜片上,以及麻木的表情上。没来由地心慌。她伸出右手轻轻拨弄着左腕上的佛珠。自从信佛以来,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这样慌乱过了。 

“笔笔?你要的资料我已经放在书桌上了。”张蓉蓉穿着黑色蕾丝边的睡裙边擦着头发边走到了沙发背后。“浴室的灯我没关啊,你去洗澡吧,我先回房了。” 

“嗯。”她咬着下唇含混不清地憋出一个音节。 

“哦,对了。”原本已经转身的蓉蓉想起什么似地回了头,然后轻叹了一句。“你也早点休息吧,你应该,很多天没睡好觉了吧。”

周笔畅埋在胸前的脸缓慢地扬了起来,电视屏幕发射出忽明忽暗的光一道一道的袭击着她的侧脸,灯光过于暧昧,轮廓太不明晰,表情琢磨不透。 

张蓉蓉讲完话就迅速转身走掉了。跟在周笔畅身边这么长时间,对方的秉性早就摸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该在什么时间说,什么时候该转身什么时候该住口,一丝一点都不会错。 
其实刚刚那句话,真是不该说。蓉蓉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她永远都是那么冷冰冰不喜欢别人束缚她的性子,一句话不对就要跟你急。可是,刚刚好像忽然就那样脱口而出了,真奇怪。 

周笔畅看着黑色的睡裙移动到房门口,门轻轻关上,视线便又回复到了最初的空荡和茫然。 
张蓉蓉。周笔畅在心里低低地念叨起了这个名字。不知不觉跟在自己身边五年了呢。耳边的风言风语不是没有,她也一直忍了下来。 
有人说张蓉蓉和周总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形影不离的好像还住在一起呢;有人说你看张蓉蓉是不是跟在周总身边想上位啊啧啧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或者还有的甚至说这还不明显么一是看中了周总的钱二是看上了她家的背景自己长得那么丑还好意思这样主动献身……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不是不怒的。可是又觉得怎样处理都失妥当。 
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几次有没有听到类似的闲言碎语。她都左躲右闪。仍旧安分地把手上的事情做得妥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一晃就是五年。 

最初认得她的时候她就是一副不施粉黛马大哈的样子,长得怎样都谈不上好看丢到人堆里眨个眼就连人影都看不见。其实到现在还是,偶尔还会懒得梳妆就想出门开会签合同。 

可是的确没想到,自己最艰难的时候,如此不起眼的她竟一路牵着自己的手一直走到了阳光灿烂的今天。 

笔畅,我想你其实真的不爱我。周笔畅的眼前莫明其妙地闪现出她们第一次做爱之后蓉蓉躺在床上声调清幽眼神哀怨的样子。真的,我们都别骗自己。 

周笔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猛然觉得心里发紧。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房间拿浴巾。出来的时候在原地莫明其妙地转了一圈还是忍不住敲了敲对面房间的门。 

“有事吗笔笔?”蓉蓉拉开门,整个身子俯在门中央,丰满的身体像被卡住了一样有点滑稽。 

“呃,没,没什么。”周笔畅拼命地忍住笑,挠着头搪塞道。 

“生气了?”她翻出自己惯有的讲不清内容的笑,轻声问。 

“生气?” 

“刚刚说的话,对不起。”蓉蓉低头挤出半句莫明其妙的解释,“我说多了,你就当没听到吧。” 

周笔畅的眉眼忽然没来由地舒展开来。细长的眼睛里有细微的光线。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嘴唇直接靠在了她的耳际。“你果然还是很可爱。” 

“可爱?”蓉蓉猛地梗了梗脖子,索性把想说的话一古脑掏了出来。“笔笔,我们已经熟悉到连互相欺骗都不那么容易了,何必呢。知道你担心的是黄雅莉,从那天胡歌的电话没有拨通起,到现在你已经多少天忧心忡忡眉头紧锁了?没有说没有问,不代表不知道啊。我想其实好多旁观者都比我们清楚,我们在一起,不过就是互相利用而已,不说破,不过是因为想保留最后一丝感情的线索。”
“你能说不是吗?”
“对,你只能这样沉默,因为你连一个反驳的借口都找不到。对不对?” 



2025-06-01 05: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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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开始给每片指甲抹上不同颜色的指甲油,摆在阳光下玩弄它们折射出来的各色光线。 
待干透了再洗掉。洗掉了再抹上。 
无所事事。自得其乐。 

天忽然就黑透了。 
手上的指甲油抹了很厚很厚却再也映不出一丝光线。 
无声无息。 
还是哭了。 

足够溺死人的寂寞和黑暗像一只饿红了眼的小兽,猖狂地吞噬着我内心所剩无几的倔强和坚持。 
当十六岁的夏夜我仰起脸吐出“蛋蛋我不怕”这几个字的时候,竟然幼稚地以为生活不过就像说句话那般单纯。以为爱有多伟大。以为爱可以披荆斩棘可以勇往直前可以永不枯竭。 

天黑盼天亮。天亮盼天黑。饿了就强迫自己睡死过去,醒了就去冰箱翻冰可乐出来喝。 
不是故意想躲起来暗无天日自生自灭。 
而是需要不断催眠自己一觉醒来就真的什么也没发生过。 

到最后甚至不知道自己过掉了多少日子。 

最后一罐可乐被拿起。冰箱顿时变得空空荡荡。和心里一样。 
我知道日子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漫长的等待和自我麻醉并不会让时光倒退回到一切安然无恙的世界。 

换了最常穿的T恤,套了最喜欢的马裤。 
竟然发现衣衫足足肥了一大圈。 
暗自笑了一下,如果是年幼时刻,一定会为如此让人羡慕的减肥效果而沾沾自喜吧。 
那个时候的自己,字典里甚至翻找不出“烦恼”两个字来,又怎会懂得这样的消瘦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心里有伤口,便哪怕别人只是隔岸张望都会觉透彻心扉的痛。 

有点头重脚轻。 
弯腰去鞋柜里找平底凉鞋打算出门转转。 

低头的瞬间大股的热流立即迅猛地奔涌。面部开始发烫。四肢猛然使不上力道。眼前的景色越发不明晰。 

存留的最后一寸记忆瞬间里,我努力蹭住了鞋柜在桌面上摸索了大半天寻找自己的手机,指尖的距离始终是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那么一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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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夫妻吗他们?” 

“嗯。” 

“最后一次看到他们是什么时候?” 

“呃,嗯,三……不,四天前。” 

看到周笔畅不由自主地低着头紧紧蹙眉的样子,小民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只是一瞬,嘴角的弧线又调整回了当初最温和谦恭的角度。

“那,你发现这之前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他们……”周笔畅的头埋得更低了,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老师面前承认错误,声音微弱到几乎只有她一个人听得清。“之前好像吵了一架,后来,就不知道怎么了。” 

“噢。”民警若有所思地合上了本子,夹着笔的手移动到了下颌处,疑虑地看着周笔畅。“那,他们俩是一起失踪的呢,还是?”

“我也不知道。胡歌的电话一直没人听。” 

忽然几个戴着大盖帽的人鱼贯而出。有人踮起脚附在高个子民警耳畔讲了些什么,他的眉头忽紧忽松到最后终于彻底舒展开来。“周小姐,”他张口,“虽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但是……”

“周……笔畅?”小民警言语的音调刚刚翘起尾巴,先抑后扬里的“扬”正要上演,从台阶下传上来的惊疑声再意外不过地让他脸上爬满了扫兴和失望。 

“你……是那个……那个!”周笔畅眼前一亮,猛地拍起了自己的脑袋,很显然她记起了来人的脸,只是怎样都想不起她的名字来了。 

“Chris。”对方善解人意地笑,主动自报家门,然后很快错开目光扫视了一下众多民警严阵以待的场面。“这个……他们是……出什么事了?” 

“噢,雅莉失踪了,我报警了。” 

“失踪?”Chris的嘴巴张大到足足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直直地看向周笔畅。 

“嗯,对。”周笔畅很快把自己调回商场女强人的频道,伸手往上推了推镜框,显得镇定又严肃,“我打了好久胡歌的电话,都没人接,怕他们……”

“不,不是。”Chris急促的呼吸把脸涨得通红,生硬地打断了周笔畅的陈述。“我没明白,雅莉不是好好在医院呆着么?怎么忽然又失踪了?”

“医院?”这回轮到周笔畅瞠目结舌了,医院两个字不断的放大回放在脑子里盘旋不去,Chris的嘴巴不停一张一合好像还在说着什么,可是自己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周小姐,既然是场误会,那我们就先走了。”小民警很适时地站出来,礼貌地伸手,示意她握手告别。周笔畅半梦半醒地回神,机械地伸出手再机械地笑说对不起谢谢就这样再见。 

“喏。这个是我电话。”民警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从本子上撕下一小角来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再猛然把头凑到了她耳畔,“有事可以找我,人民警察为人民哦。” 

周笔畅仍旧行动机械地接下纸条,医院,医院,医院,喃喃自语。 

“那你要和我一块去看看雅莉吗?”看到一行人从楼梯上下去,Chris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台阶停在周笔畅面前,“我特意帮她取一点换洗衣服过去的,一道?” 

周笔畅点点头,眼神仍旧有点飘忽。努力咽了咽口水。直刺得霸占喉头为时已久的干涩隐隐作痛。“我开了车过来,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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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所谓忘记。


李宇春不是话多的人。周笔畅也不是。 

当两个都不多话的人碰到一起,狭小的车子里尴尬的气氛就不可控制的四散开来。周笔畅面无表情的旋转着方向盘,Chris则把手肘支在车窗上,手指撑着下巴张望沿途的风景。余光却在车厢里漂浮。 

尽管周笔畅自听说黄雅莉住院之后就再也没多问一句,可是她的小动作却再迅速不过地背叛了她强装的镇定自若。握住方向盘的双手不停摩挲着软皮的边缘,仿佛要摩擦生火。 

“真是能死撑。”Chris的嘴角微微挑了起来,胜算加了一成,修长的手指微微蜷了蜷,直了直背决定逗逗她。 

“周……笔畅?”
没有回音。Chris笑得更张扬,再加一成。 

“周。笔。畅。”
把疑问的尾音去掉。把音量再调高一点。发声时再靠近一些。她果然像受惊的小兽一般回过神来,绷直的身体在椅子上不易察觉地颤了那么一颤。 
“啊?” 

“没什么,不用害怕。”Chris略带调侃地安慰,“我是好奇,你怎么认识雅莉的啊?” 

“呃。”脑子尚未进入状态,缓慢转了几转也找不出最得体的答案。“就是,就是,就是,以前的朋友。”

“以前?”Chris挑衅似地重复了一遍,“以前是多前?” 

“小时候。” 
周笔畅的眉心攒起了疙瘩。面色很难看。连语调都开始不耐烦。 

再加一成。Chris暗笑。 
不再说话。汽车飞驰。窗外的灯火闪退成一条粗粗细细的线。 

“不问问她是什么情况么?” 直到车子在医院的停车展停稳,Chris才不紧不慢地丢下一句。浅尝辄止。不慌不忙。然后慢悠悠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等等。” 

下车的动作进行到三分之二。只差把腿迈出去。周笔畅果然不出所料地开了口。bingo。Chris握了握拳头,假装若无其事地侧过头。“不是不想知道么?” 

“我……”周笔畅气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知道?” 

“噢,没说过呀。”Chris干脆恢复了安坐车内的姿势,把车门重新关好。“我说了雅莉在医院之后,你还一句话都没问过呢,我还以为你不想知道呢。”
“我……”
“或者?”Chris侧过头目光凛冽地射向她,嘴角却仍机保持着迷人的微笑,“你只是想知道她住院和你有没有关系?”

正中靶心。 

周笔畅忽然觉得此刻正在对自己微笑的人简直就是个魔鬼,竟然一眼看穿了在她身体里小心翼翼蛰伏着的私心杂念。 

“我是想说,如果是这样的话。”Chris很快将设想的片段情节和现实的反映场景串连了起来,原来她果真是那个雅莉给她讲的故事里的主角,心里猛地升起一股没来由的蔑视。“周总倒是不用去了的好。”
听到她已经把称呼换成了“周总”,听到她言语里的刺和语调里的不屑。周笔畅没来由地心口发紧。想说的话瞬间拥积在胸口,找不到出口。 

“我,其实。只是,想看看她。”笔畅深深吸了一口气,挣扎着把这些再简单不过的字排列组合,再从紊乱的思绪里剥离。 

“看她。”Chris再次重复起了笔畅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再明显不过地是在讲给周笔畅听,“如果周笔畅去看了黄雅莉,黄雅莉的状况是会更好呢,还是会更坏呢?”
说罢她就推开车门大步流星地朝住院部走去。 
周笔畅像被打中命门一般无法动弹,一直看着Chris颀长的背影消失在空荡的住院大楼门口。 

shit!过了那么几秒,她才恶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迅速拔下车钥匙往住院大楼追去。 

如果周笔畅不去看黄雅莉,周笔畅的状况一定会更坏。周笔畅用尽全力朝Chris追去,心里猛地冒出这样一句。雅莉,我终究还是个自私的人,对不起。
710。

黄雅莉没有醒。病房的四周墙壁耀眼的白。她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整整瘦下来一圈。哪怕只是隔了屈指可数的那么几日而已。双目紧闭。算不得长的睫毛安静地覆盖住浅灰色的下眼睑。面色苍白。嘴唇青紫。可是神态很平和。 

周笔畅皱着眉头跟在Chris身后不动声色。背着的手紧紧交握着,害怕自己会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去抚摸她苍白的脸干裂的唇。病房里只住着雅莉一个人。床边单薄耸立的支架挂着透明的大颗药瓶,药水滴滴答答如泪滴一般匀速坠落。来苏水的味道混合着城市凉薄的夜色生成酸涩的液体在胃里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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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话!”左侧一个穿花衬衫蓄着小胡子的男人激动地站了起来,“什么毁不毁的?!现在的人喜欢看什么?!不是得了什么奖出了什么风头!是谁跟谁上床了谁和谁翻脸了!你能说不是吗,柯老师?!”他愤怒地指节敲击着深红色的桌面,脖颈上的青筋都快要跳出来。

“反正我不同意。”短发女人决不退让,“企宣不是毁人用的,再像你们这样整下去Jane早晚要垮掉!”

“就你高尚?!你他妈的就知道花钱刷票花钱买奖!你还知道什么?老子辛辛苦苦想法子找噱头给公司的艺人提高知名度,到头来还要碰上你们这群装他妈的高尚的人!就我虚伪!就我无耻!!”

“你说什么!?”短发女也被激怒,整个人“嚯”地站起来针锋相对:“是啊!我是只会花钱,只有你会赚钱!要不是老娘去给媒体公关公司下面这么多艺人能过得这么安逸?!黑楠我告诉你!要不是老娘一直在公关,你上次放的Jane和周笔畅的料绝不可能那么顺利?!”

我惊呆一般看着快要失控的两个人和一屋子面无表情置身事外的其他人,大脑转速越来越慢。再加上耳朵再准确不过地捕捉到“周笔畅”三个字,浑身一凛,思维彻底瘫痪。

“诶,雅莉啊,你别见怪。”坐在一旁的何老师轻轻碰了碰我的肩膀,把我吓了一大跳,而这种初次见面就开始省略姓的亲密叫法,把我吓了第二大跳。看来果然不愧是一个公司的啊,连说话办事的作风都如此一致。“他们俩老吵,一会老总会出来说话的,我们什么都别管就是了。”

第N次不要命地点头。

“啪!”何老师的话音刚落,一大沓硬质纸张大力攻击桌面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名为柯老师和黑楠的两个人也立刻红着眼睛坐了下来,会议室里的人立即挺了挺肩背,像在等待最高指示。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啊?!”坐在会议室正中间的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张了嘴,“都把我们当空气了?开起邀功会了?!没出息!!”

死寂。

“每次开会都这样,你们烦不烦?!”老总出够了气,话题开始转移到工作上来:“你们本来就是负责不同的环节,有什么好吵的?大家都是为了公司好嘛,现在都好好想想,到底怎样才能把下一轮的活动做得更好?!”

“我还是同意继续炒作。”
“我也是。”
“我觉得如果要继续吸引眼球的话,我们应该要找新的突破口,周笔畅那个问题大家都已经审美疲劳了……”
“我同意黑经理的提议,从Jane的感情纠葛上下手,可能效果会不错。”
“其实我还是觉得黑经理的说法很不错,现在我们的工作不是维持Jane的玉女形象,而是让大家的关注都吸引到她身上来,像黑经理的提议很不错,我赞成。”

……

“圆桌会议”的结果让我很是瞠目结舌,几乎所有的人都投票赞成用自毁形象的方式让自己的荷包鼓起来。
而当我看到那份摆在我面前的那份所谓企划之后,竟然感觉到恐怖得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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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吗??楼主加油啊!


  • 左手的一根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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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吗?继续哦~


2025-06-01 05:0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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