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式微
昏睡、醒来、昏睡······
我已经不知道这样了多久,姐姐一直陪着我,劝慰我,她明显清减了,然而我只是成日的睡,醒了就一言不发,状若魔怔。
我知道我这个样子令人担心,然而此刻我却什么都不想理会。只恨不得一睡不起。然而上天似乎偏偏在作弄我,我尽管昏睡中心中也是无比清明——我的孩子没有了!
他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哦,应该来过一次,听嫣然说是在我小产后的那一天,我昏睡着的时候。嫣然说起来时的语调微微颤抖,这仅仅一刻的短暂看望,于我究竟是安慰还是嘲讽?
我似睡似醒中仍有着一线清明,因为我拒绝进食,拒绝外界的一切,每日都是在我昏睡后姐姐给我喂下药和参汤,才吊住了我的命。太医也是在我睡后来请脉,一日不落下,在我度过危险期后也是如此。我心知在府中众人眼中我早已失宠,人情薄似纸,踩低逢高也是不足为奇,然而太医却依旧尽心,我平日喝的药如何我不知道,但参汤绝不是一个失宠的侧福晋还可以用到的。想来只能是他背地里交代过府中众人不可薄待我了。想起当年初入府时,我还只有十三岁,还是他的侧福晋的妹妹,那个时候我也亲眼见证过姐姐虽然无宠,但从未被府中人作践,日常用度比值侧福晋俸禄只有多的,就连嫡福晋也只是口上不满,并未对姐姐做过什么。当时年幼不明白,后来才想明白那是他暗地里为姐姐做的。当初我也为此感叹过他的温柔细心,然而如今却轮到我享受这样的待遇了。不禁苦笑,我如今流产失宠的处境,在众人眼中不公然又是一个姐姐?——可在他眼中,我究竟又算什么呢?
这些日子我也渐渐清醒,虽然还是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对我凉薄如斯,明明是因为他我失去了孩子,这一次的事情无论怎么看都是他的错大,却待我如此冷淡。这种冷淡,绝非所谓的“近乡情更怯”,我能感觉到这一次他是对我彻底放手了。但到底如何,这也不是我能体会的了,我是没有心力再去招惹那个男人了,既然他摆出这样的姿态,我便也对他彻底放手好了。刚失去孩子时,我心中对他充满了恨,然而后来这份恨却越来越无力,连同这些年的爱恋一同淡薄了。失去孩子的伤痛一天天削弱,却仍然折磨着我。我开始想我回到这个时代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我这么多年到底都做了什么。想来想去却没有半点结果,罢了,就把穿越当做是一次意外,该怎么活就怎么活吧。他纵然如此,到底不曾亏待于我,以后便平平淡淡的自己一个人过吧。
彻底想通了这些后,我开始和姐姐说话了,当我自流产后第一次开口时,姐姐眼中那种惊喜和不敢置信更加让我觉得愧疚不已,我既然已经是她的妹妹,如何能让她这般担心?身体好转一些后我开始偶尔去看望姐姐,有时也和她一起去佛堂念念经,就算是为孩子祈福了。闲暇时自己也抄抄佛经,感觉心中却宁静了不少。在众人眼中,我是愈发像我的姐姐若兰了。我也真的以为,我已经彻底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