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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地】阿白给朋友的东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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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1楼2012-09-10 23:47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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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它的时候,它正趴在距离这边两公里的桥下,再往前几步就是桥的拱洞,可是它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大概没有人帮助的话,不出今天它就会被死掉。」
    同情的抚摸着不叫也不动的小猫,梅伦继续缓慢解释道,「我那时候在想,如果我救了它以后,有一天自己也到了这样连自救都无能为力地步,会不会有人像我帮助了这只猫一样,给我一些挣扎出困境的可能呢?我只是期待着有利于自身的因果循环而已,这样的理由……会让路德先生见笑了吧。」
    在放长的声调末尾,他自作轻松的轻笑一声,然后沉默的等待听者的断言。
    路德自然知道梅伦希望的答案。
    既然自己没有意义做多评判,他便势安抚着对方的歉咎感,
    「我倒是认为这样的想法完全没有问题。而且,如果你以后当真遇到什么难题,而又让我成为你第一个寻求帮助的对象的话,我会感到荣幸之至的。」
    或许,梅伦难得索求的表现还让他有一丝愉快——『占卜师先生并不是在自己这里毫无期待』。
    对方随即安心的笑起来,「谢谢你,路德先生,你总是这样……」
    然而感谢被小猫虚弱的叫声打断了,梅伦将猫抱在怀里,又用一块洁净的毛巾最后整体的擦拭一遍。路德能够感到对方悄无声息的往自己身上挨了下,即便没有将重量完全交付于自己,也像在寻求着比起言语更实质的依靠。
    「说起来,我家离这里很远,不知道晚上把猫带回去会不会让它受凉,如果不麻烦的话……能不能把它暂时寄养在花店里呢?」
    「当然可以。只是我忧心在我的照看下,它能不能挨过今晚。」
    「没关系,我愿意相信,即便会有意外发生,也是命运所向罢了。」
    梅伦抱着小猫的回过身,露出一如平日的含蓄笑容,而这次感激的成分里,似乎增加了一些触及心扉的真诚。
    路德从梅伦的身侧伸手摸向眯着眼睛的小猫,那是个在将猫接到手中的同时,也单手揽住对方的姿势。即便抱着有体温的小动物,对方娟秀的手指也是冰冰凉凉的,他试探的包紧一些,手心里的手指颤了颤,却没有逃走。
    「……」
    轻微错频的呼吸声过后,房内变得静谧。安静的靠着他的对方,似乎也无意拉开这显得过于暧昧的距离。路德沉默的倾听着从脊背传来的不同于自己的心跳,重复的节奏里,一切触碰都变得更加实质,思考和记忆也活络不已。
    『命运』。
    『会收到珍贵的礼物』。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无解的占卜结果,倏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么礼物,是随时都可能夭折的、需要用心挽救的小生命,还是会有更加实质而珍贵的事物,就要被自己的掌心握住了呢。
    他并不急于求证答案,只是在和另一个人呼吸频率重合时候,心情畅然猜测着。
    


    IP属地:北京2楼2012-09-10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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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为您……」
      从里间走出的占卜师断下问候,怔怔的扶着门栏,疑惑几秒后,才卸下待客模式松了口气。「啊,店长先生,欢迎来访。」
      路德微笑着朝不远处的友人点头,让开位置使得花束不被遮挡。然而等对方走近查看时,他不自觉的凝注笑容,并且上下打量起扶着桌面身体轻微打晃的友人。
      ——那是梅伦用故作轻松的微笑也掩盖不了的异样状况,甚至比严重睡眠不足更糟糕。不管是了无生气的眸子、还是苍白而干涩的嘴唇,都类似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唯有脸颊的潮红呈现出极不协调的生气,又被暗得浓郁的眼圈衬出病态。
      「真是令人喜爱的玫瑰,非常感谢。只是这样漂亮的花朵用作门庭装饰好像有些浪费,路德先生下次就不要再费心了。」
      梅伦走近欣赏着花朵,红艳纯粹的花色将他的面色衬得苍白。在他嘴角下侧的一块碍眼淤青,破坏了侍者安静从容的形象,并随着说话上下跳动,把笑容变得勉强而刻意。
      「那么,路德先生先去里面的占卜室等待几分钟吧,我去给花洒些水。」
      在两人擦身而过时,路德突然伸手拉住梅伦左手的上臂。对方讶异的抬头,对上他自然得近于冷淡的表情。
      「不,不需要喷水或剪根延长玫瑰的生命,让它们自然凋谢就好。」
      「没关系吗?可是这样花期会很短暂……」
      「无妨,比起视觉的美丽,我想你需要的是更切实际的礼物。」
      顿了一秒,他的另一手也扳过梅伦右侧的肩膀,让他们正面相对。「嗯,没有错……你看上去更需要药物。真是相当令人在意的病情呢,你确实在认真的照顾自己吗?」
      在对视有些尴尬的距离里,梅伦欲言又止的瞥了下着路德握着他的手。
      「啊,只是季节性的风寒而已,我一直在按时吃药。谢谢关照。」
      为了增强说服力,他又补充上自己的休假状况,「大概是上周五染上风寒的,因为咽喉痛得无法说话,所以我只好在家读些占卜书籍。不曾想从昨天开始又在发烧,就继续卧床休整了一天,今天情况有所好转,所以来经营占卜店了。」
      「你说你发烧了?」
      「嗯,请安心,已经好了很多,……」
      导致话语突然停下的原因,是路德没有预兆便将手放上梅伦额头的动作。接收到的高热让路德微皱起眉头,而且靠近额边湿润的冷汗使得手心里的温度差异更加不正常。
      「……」
      梅伦颤动的眼睑以及倒抽的呼吸,表现出客意料中的无措,事实上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往后退了一步,不过他很快犹豫的止住步伐,微张着嘴唇,呼吸稍显急促,却没有抱怨或者疑问什么。
      「我肯定你还在发烧,」路德挑了下嘴角,不等进一步的疑问,他又试探的继续问道,「刚才在室外走过,我的手有些过凉,如果用更准确的方式测温度的话,可能会失礼,请不要在意。」
      


      IP属地:北京4楼2012-09-10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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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不该说是问句,因为即便这样做的话——用双手托起梅伦的脸庞,把自己的额头贴上去感受温度,对方也不会认真逃开的,路德几乎可以确定。
        他像是观赏一般抬起梅伦的下巴,对方顺从而困惑的就势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收缩着,神色处于不安的状况外。
        路德注视着那张透出满满病颜的脸,碍眼的伤痕和苍白的面色是该令人惋惜的,然而自己却却在欣赏着病态的美丽中发掘出某种满足。他心情平和的闭上眼睛,从碰触的位置接受那令人焦躁的温度。
        半晌,梅伦没有躲开触碰,甚至也未试着挣开梅伦的手。即便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从他慢慢平复的呼吸和放平的肩膀可以知道,他不讨厌现在的状况,只是还处于无法完全适应的失神里。
        真是有趣。路德不禁稍稍勾起嘴角。
        自己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如果朝梅伦靠近的话,他也只是本能而防卫的退开一些,不会当真让他们拉远距离,至少,走到很近很近的、足以揭开他的笑容面具的距离,都还不会。
        现在,他们的鼻尖只相隔着一厘米,他能够闻到梅伦从脖颈处散发出的的香水味道,能够听见对方咬摩嘴唇和吞咽发出的湿润的响声。
        以现在的程度,更进一步的事情也可以做到吧。
        不过在几秒之后,路德最终只是将额头和手移开,退到了若无其事的距离以外。如果会传染风寒的话,那还是不要的好。
        「高于38℃的体温,你觉得程度怎样呢?」
        他轻轻叹口气,看着沉默不语的那个人,态度回复到日常交往的方式。
        茫然的望着站在半米以外的路德,梅伦好像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于是勉强的抬了抬嘴角。尚未松开的眉头让他的表情余下了一点奇妙的忧伤和留恋。
        「我想很糟糕,路德先生,你……在生气吗?」
        路德因为结论很有意思而笑了笑,「哦?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我连续几天都没有来占卜店,也没有通知你,下午茶一定放凉了吧,如果让你有点担心的话,实在抱歉。」
        稍显歉意的解释之余,梅伦也回归了礼节的笑容。
        


        IP属地:北京5楼2012-09-10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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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几秒之后,路德最终只是将额头和手移开,退到了若无其事的半米以外。如果会传染风寒的话,那还是不要的好。
          「发烧到高于38℃的占卜师所做出的占卜,你觉得可信度怎样呢?」
          他轻轻叹口气,看着沉默不语的占卜师。
          大概还未从刚才的举动里回神,梅伦眼神游散着回望他,勉强笑了笑,「只是解牌的话,我可以应对的。」他又用细弱自言自语的声音补充,「……已经习惯了。」
          「这样可不行,我送你回家休息,或者你到我的寝室睡一下,总之把体温降到正常再考虑营业。」
          语气如同命令,路德随即直接走向占卜店门口。他很清楚,对方只会用麻木到无动于衷的方式淡化自身问题,所以将门上的牌子翻到了『停止营业』的一面,是减少无谓讨论的最快方式。
          此时,屋里传出了试探的询问,「路德先生,你在生气吗?」
          路德往门内探身,提问者不安的眨眼看他,让他想发笑。
          「为什么这样想?」
          「之前几天我没有出现,也没赶得上通知你,一来就让你看到如此窘迫的情况,实在很抱歉吧。」
          「那自然不会,你的健康更为紧要。」
          他摇了摇头,走回梅伦身边,安抚性的抚上他的肩膀,「只不过如果你执意要抱病营业的话,作为知情者的我会感到难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犹豫一阵后,对方退让的点点头,「……嗯,占卜店里间有休息室,我想在那里躺一会就好,路德先生就先回去吧。」
          「花店下午的生意很少,我已经暂停营业了,想看着你已经休息好再走。」
          由于推脱不下,梅伦最后接受了好意,并像侍者那样为路德揭开外屋和占卜房、以及通往内侧房间的帘幕。
          所谓的休息室,只是一间狭小到令人透不过气的房间。或许是因为占卜屋本身为了营造神秘氛围,窗口都设计在了高处。只有床和书柜两件家具的空间显得幽闭而寂静,昏黄的光线也适合的烘托着占卜研究的气氛。
          路德在更里侧的洗漱间内将毛巾弄湿,叠成了方块。再回到休息间时,梅伦已经听话的躺在了床上,他看似忧心不已的将手臂遮住眼睛,用礼服外套暂且搭在身上当作了被子。身体则是违背主人本能意愿的、沉沉的陷入柔软的床单里。
          路德把降温用的毛巾搭在梅伦的额头上,在得到许可后,便到书柜前查看书籍。
          书架的格子里整齐摆放着古典文学读物、占卜神学书籍、烘焙糕点制作茶品的教学等等,前几周借出的世界花卉鉴赏也在其中,书签夹在了页数的2/3处。
          路德拿下一本占卜书,在原地泛泛翻阅着。房内的寂静沉淀良久,他能觉察到背后若即若离的视线和一些微妙的伤感的氛围,却决定当做没有察觉的继续默读着纸页上每一个细小的文字。像是魔法一样的牌阵和古典的图画,还是满让门外人费解的。
          「书上明明都是通俗的语言,却不能很好理解。」,他打破沉默的感叹道,「占卜这门学问真是奇妙,只用一些纸牌便能推算出一个人的未来。」
          「不、其实它并不很神秘,而且或许只是我们用于自我安慰的唯心观念也不一定。」 


          IP属地:北京6楼2012-09-16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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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出轻笑的病人,因为病情而口气几分疲惫。
            「路德先生,你相信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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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命运当真有其走向的话,我或许正在往最糟糕的方向走。」
            后方传出难得论及自身的分析,带着轻微的调侃,平静得似乎无关自己。
            路德没有回答。他想如果不急于询问,或许会等来进一步的解。
            然而半晌什么也没有。
            在他转身的同时,朝向这里的视线倏然移开,恍然打量起天花板。安静躺在床上的青年,蹙起的双眉尚未松开,没有闭起的嘴唇随着呼吸翕合着。只是看他静止而孤独的身影,寂寞感便违背其故作无事的态度扩散开来。
            「就算有些事态发展无法靠个人意志改变,我想你也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路德边柔声的答复着,边抱着书走回床边,紧挨梅伦坐下。
            「嗯。」
            先前缄默的聆听者发出轻声应答,回味着话语的同时渗出发涩的笑意。
            对方难得表露出的情绪具有良好的感染力,路德感到有些为难了,他不想看占卜师先生掩饰的笑容,但一直面对病态而又忧郁的神情,自己也不至于保持无动于衷。
            「可以吗?……不然,我会担心你。」
            他的口气放得很软,话语的煽情功效让忧虑的情绪更为真切——甚至就势抚摸身旁苍白的脸庞,并且将嘴边的那块碍眼的伤疤用手指遮盖住的话,好像也是符合心境的进展。
            在他犹豫之余,一直意识游离于状况外的梅伦,突然豁开开朗般呼了口气,然后郑重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路德先生,一定会调整状况的。」
            他的客套如常,又同时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似的,放松了某些长久紧绷的弦线。
            烘托气氛的念想随即消失,路德在费解转变中沉默的观察着梅伦。对方抱着感激之意的笑容里,透出了一些未知的喜悦。
            问及下面的打算,梅伦也只是简要回答「会注意作息和睡眠」,便将平和的转而涉及了养生问题。路德一面顺畅的应对,一面试图从他的表情里发现异样的来源,而梅伦一如以往的完美而友善的应和着他。
            他知道某些违和感无法被忽略,却又在回归平静的常态面前,谈不出所以然。仿佛对方的彷徨和迷茫,都是一场短暂的过云雨。唯有暂时无法去除的病颜和伤痕,与本人决断过后的明朗心境违和着。
            「啊,说起来,如果路德先生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把之前那瓶『安眠粉』卖给我?试用的效果很好,我想继续用于帮助睡眠。」
            话题后来转到回复精力的时候,梅伦提及了那瓶让他初次光临花店寝室的根源,
            「当然可以,钱可以等你休息好以后付。……」
            路德打算起身回去取药,又在无意间转头之际,注意到梅伦搭在他衣摆上的手。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在布料上弄出几条按压的褶皱。他便像是调整姿势一样不动声色的坐回床沿,没有牵扯到被压住的衣摆。
            对安眠药的使用方式,路德自然是半信半疑的,只不过就算询问也不会有令人信服的答案;至于那只稍微捏住礼服后襟的手,他更愿意当做是自己需要留下的证明。
            「花店在四点才会营业,我想再在这里小歇一会。然后,等你晚上打算离开占卜店的时候,再到花店取药就好。」
            他想这样的行程会让双方都很满意。
            即使某些谜题,看来今天还不到解开的时点。
            


            IP属地:北京7楼2012-09-16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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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日历进入了晨间气温濒临零下的深冬。即便水温冻得刺骨,给每日进店的鲜花补水的事宜,店主还是要亲力完成的。
              时钟刚过八点,路德收起喷壶和水管,坐在沙发上欣赏起自己近半小时的劳动成果。放在花箱里的新鲜花卉沾着透明的水滴,从颜色真实绚丽的花芯里释放出浓郁却不呛人的幽香;它们违反生存规律的艳丽,令人感到愉快而又哀怜。
              摆放整齐的花箱后面是一扇能够观察街景的落地窗,里面空无一人的萧条街道呈现着与盛放花朵鲜明的对比。透明的冰花贴在玻璃上,让隔窗之外的世界陷入一片梦幻的朦胧。
              所以当一辆装潢夸张的马车停在对面占卜店的门口时,窗口的另一侧就像错误的进入了童话故事。不过马车留下的对象显然是现实的,被模糊成一团棕色的人形定格在占卜店门前,如同街道里一个静止的装饰。
              路德打开店门,街道对面的棕发青年没有注意到他,而是一直斜倚在店门和墙壁夹角间,维持着左手握住右手袖口的姿势,盯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那失神的视线比起惆怅,更接近厌恶。
              直到车子已经拐过街角,他才咬了咬嘴唇,不甘的将头低下。
              第一次目睹了占卜师先生明白展现的仇视态度,路德却认为在询问以前,问候是不能遗忘的基础礼节。
              「占卜师先生刚进行完晚间的娱乐活动吗?现在离营业时间还早很多,要不要一同吃个早饭呢。」
              「路德先生……?」
              梅伦慌张的抬起头,若不是被招呼惊醒,不知道他还会僵在那个姿势呆愣多久。
              在看清对方疲惫倦怠的神色后,路德没有感到意外。
              虽然最近一周,梅伦每日都会精神状况良好的参与茶会,但是微笑并不能算问题解决而回复元气的表现。用失礼的话语讲,由于占卜师先生勉为其难撑出笑脸的次数太多,让人有种与其说他是终于『认真照顾了自己』,更像在之前有意自我为难的晦暗错觉。
              「感谢邀请,早餐已经吃过了,只是……」
              随着路德的靠近,梅伦慌张的往旁边退开距离。比起糟糕的身体状况,他的态度更让人疑惑。
              「怎么?」
              似乎是难以开口的事情,他长长呼了口气,才下定决心补充道,「因为昨晚事情太多,早上只是匆忙沐浴了一下,感觉不太舒服。我家离占卜店这边很远,如果方便,能不能再借你店铺的浴室洗个澡?」
              「当然,请随意使用。」
              要求合乎常理,路德也不会拒绝。梅伦朝他简单的感谢了几句,便不等店主的开门率先走进花店。他看似很急切的想去浴室,连外套也忘了脱下挂在门前的衣架上。
              被索要衣服的时候,梅伦反而一手握起腹部的衣扣,一手摆出婉拒的手势。「衣服的话,因为在昨晚的活动里弄脏了,我想在洗澡的时候一并洗掉……请原谅我可能洗得慢一些。」
              然后他便不等回话的转身,有些摇晃往浴室走去。这幅匆忙逃开的疏远态度,为他昨晚的经历平添了更多古怪的成分。
              路德皱起眉头,看着那个在浴室前反复拧着门把却无法进去的身影,他的衣服背后确实沾了一些灰尘的颜色,其中也有磨砂一样发白的污渍。他上前打开门(其实门把并没有生锈),并把毛巾递给梅伦,后者不做言语的点了点头,便穿着整身衣服迅速走进门内。
              从浴室里涌出的湿气,卷着一种特殊的腥味在过道内流窜,同方才梅伦衣服上飘出的味道一致,只是没有那么浓郁。
              对于气味学的额外认知,使得路德很快就可以肯定腥气的本质……来源于人体。颇为敏感的字眼令人无以置评,他的自信心却无法否定结论。至于从中顺延出的猜测,他实在不太想深入的推断。友人的种种恍神表现、怅然不已的心情,明明变得有因可寻,自己却排斥着将其关联。
              路德心情不畅的回到外间,枕着扶手倚坐在沙发上。浴室里接连两次传出摔落的声响,像是两块巨石落入水中,难免让思索中的他受到惊吓。第一次金属砰然落地滚地的声响可以视而不见,而第二次瓷杯落地摔得一地破碎的声音,扰乱了他对于自己要不要追问的判断。 


              IP属地:北京8楼2012-09-18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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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他走去声源地,水声随着浴室的门上的敲动戛然而止。
                「啊……我不小心弄碎了香皂的瓷托。」
                「你没受伤吗?」
                路德将手放在门把上,室门的里侧响动一声,覆盖上了阻隔的力度。
                「我没关系,碎片请容我洗好后一并收拾,路德先生就、就不用进来了。」
                解释的声音和瓷片被踩到的音效一样碎乱,「还有,能否麻烦你帮我找下备用的衣物?等等,糟糕,我没有拿占卜馆的钥匙……」
                朦胧的人影就僵站在磨砂玻璃的另一侧,像在戒备即将破门的不速客。
                路德沉默一阵,最后放弃了查看的打算,「我去拿一套新的浴衣给你。」
                收到衣服的客人依然许久呆在浴室里,除了瓷片偶尔翻动的声音之外,室内很安静。直到拿着拖布的店主推开门时,蹲在地上捡碎片的梅伦才兀然抬起头,被吓了一跳的倒抽口气。
                浴衣是白色的,所以梅伦身上额外突兀的色彩很容易吸引到路德的注意力——宽松的浴衣加之俯视视点的关系,从浴衣领口处露出的皮肤甚至延伸到了腹部,灯光的阴影没能调和掉白皙肤色上星星点点的黯淡痕迹。
                梅伦下意识捏住领口的衣料,但是袖口随即滑落,在他细瘦的手腕与手背的交界处露出一条红色的横贯伤痕。低头注意到手腕的他,沉默的松开了衣领,任手缓缓垂下。在另一手手心里数量过多的瓷片,随着他身体的微颤漏下了两片。
                看来占卜师竭力想要掩藏的东西,除此伤口之外也别无其他了。
                路德发出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某些惋惜的猜测变成继发性事实,他反倒变得平静,不再想急切的刨根知底——况且,问题在当事者那里必定是过于敏感的秘密。
                他把大片碎块粗略的扫成一堆。在清扫的过程里,蜷在地上的青年一直没有移开位置,一手抱着膝盖,另一手托着零碎的瓷器,就像那是他摔坏的防线。
                怜惜的看着神情黯淡的对方,路德把拖布丢到墙角,然后避开梅伦手上的伤口将他一把拉起,然后没有松手的径直走向楼上的寝室。
                踉跄的跟在后面的人始终没有要求解释,也没有挣开手。直到被带到寝室门前,才飘忽的低语道,
                「非常抱歉,路德先生……摔坏的物品我会赔偿。」
                「你没受伤就好。」
                路德摇了摇头,他想梅伦道歉的原因并不是坏掉的瓷器,但是,其余的事也不需要道歉。
                如果是那个秘密的话,自己说是没有失望和遗憾也是不可能的,他确实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消化,只是在态度不够冷静的时候提及,难免变成雪上加霜。
                坐在床边看他翻找消毒和包扎用品的青年很是安静,像是等待指示的人偶一样,维持着端正而僵硬的坐姿。自从遮盖失去意义,他的活力好像也随着慌张的情绪一并丢掉了。就算伤口被细致的涂抹上碘酒,他也只是在痛得下意识往后抽手的同时,简单的说了句没有实意的谢谢。
                浅而齐整的伤口像是一条缚在腕上的暗红色手环。比起刀子一类的利器,来源更符合尺寸不合的手铐一类的金属物,而且在长时间摩擦或是重力因素下形成的。
                棉签碰到伤口破皮的边缘一度渗出了血液,路德将涂好药物的绷带绕过手腕,用胶布固定好位置,突兀的伤口才总算被遮盖住。
                「是金属造成的伤的话,你最好去诊所打针预防感染。」
                「我知道,已经有朋友打算下午带医生去我家看看情形了。」
                「只准备看医生吗?」
                「什么?」
                在对方不解的注视里,路德一字一字的追述道,「我的意思是,不去**局可以吗。你不是自愿的吧。」
                有些疑问终究要出口,他不要求答案,并不意味着他愿意保持缄默。
                「……是的,是说了也没有意义的事情。」
                谈及自己处境的声音就如一潭死水,没有情绪起伏。
                「以往也有过?」
                避重就轻的询问之余,路德继续着伤口的清理工作。他抬起梅伦的左手观察,有着少量断续破口的环状伤痕相较右边不那么严重。手背中心印着一个新鲜的划伤,伤痕的色彩红得鲜艳。
                「嗯,被这样要求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过我想再有几天就可以完全结束……打算等那时候再解释缘由,所以希望你等等。」
                旁边的伤者边摇头解释,边试图攒起微笑。不过那副被擦拭伤口的阵痛侵扰得极不自然的苦涩笑容,像是镇定伪装上碎开的缺口。
                「那么,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位置?」
                「不……这一次就不要担心我了,路德先生。」
                面对对方忍着不肯出声的苦涩微笑,路德细不可闻的轻叹口气,「无论如何都打算一个人担下去吗。」
                口气委婉的占卜师态度却很肯定,「请原谅我的固执。」
                「我明白了。」
                既然被明确拒绝,路德也不再要求。不过坦白讲,事态好不容易有了拨云见日的端倪,自己无法参与其中,还是满令人难过的。
                他弯下腰,用手心托起对方包裹着绷带的左手,看着有些缺乏血色的修长手指,将气息贴到冰凉的指背上,
                「请暂时代替我照顾好你自己。」
                顺着手指往上延伸,他吻上了梅伦手背上自家物品制造的小伤口。被他攥在手中的手指,由于对方肩膀处的耸动而微微蜷起,搭在他的手腕上。
                除了两声类似啜泣的轻音,放任他的吻手礼的人没作任何言语。
                路德知道那压制的呼吸声不是哭的表现,倘若他在意的对象肯在这里声泪俱下的控诉的话,他倒知道怎么应对,结果正因为对方太习惯自制和隐瞒——甚至到了无解的地步,他就无法看清强硬的插手还是旁观事态发展,哪个才是正确选项了。
                他的嘴唇划过伤口的凹痕,舌尖尝到了令人味蕾苦楚的刺激的锈味,仿佛是这个清晨里自己所有心绪感想**的具象。
                哦,多么糟糕的发展呀。
                他吻着秘密的拥有者,体会着耐心和理智被事实真相蚕食的焦躁感。
                如果现在抬头,会看到已经看开事态的冷静与麻木,还是掩饰不住的悲伤呢。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抓住近在咫尺的梅伦,要他把事情经过都和盘脱出。所以不去观察对方的反应,是避免自己的矜持突然伪装不住的唯一方法。
                「没关系……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
                从上方传出的轻声安慰,来自一贯温柔而自欺欺人的声线。
                只是『结束』的余音里,找不到任何即将解脱的轻快。比起安抚,倒更像一场风暴来袭的预告了。
                


                IP属地:北京9楼2012-09-18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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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明知道狱寺君和山本的关系,却不能让你亲眼送他离去。对不起。」
                  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啊啊,十代目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从国中时代确认关系起,他就一遍遍「威胁」山本武,不许跟十代目说,一个字也不许提。
                  他们明明保密得很好了呀。
                  不过现在,这个「秘密」毕竟不重要了。山本武和他的关系,成为了永久的过去式。
                  他还记得山本倒下的时候,惊愕而呆然的望着他,满脸都是痛苦和不相信,可不像他从前说的那样,「死的时候也笑给你看」。
                  毕竟人活着的时候,潜意识总是不相信自己会死。他其实也一样,根本不能相信山本武会这么简单的死去,他们接过了多少危险的任务,只有这次,竟会以一个永久的离开,一个要默默的消失在人群之中为代价。
                  他是想要愧疚的,为了山本的死而愧疚,为了抛下彭哥列和他最爱的十代目,乖乖的听话过来「度假」而愧疚。是啊,他竟然任凭十代目把他塞上飞机,抛下禁止回来的警告而送到了这里,过起了正常人的生活。
                  现在连云雀都要过来避难了,信上却说彭哥列一切都好,好得犹如风中的烛火。
                  他确实想愧疚,可是怎么愧疚不起来了呢。心里空白白的,一点思绪都泛不起来。
                  他跳过一些无关紧要的回复,而最后一段是,「上次你回信说你那里终日下雨,感觉是很神秘很优雅的地方呢,很适合休养吧。所以狱寺君,拜托了,请再住两个月……静候回音。」
                  这里确实适合休假。由于太过偏僻,镇上没有网络、也没有信号,通信基本断绝,人们过的是上个世纪般的宁静生活。当然,同时这也意味着这里是个避世的天堂,一个销声匿迹的好地方。
                  又细致的读完一遍传真,他把它叠好放进口袋,打算开始着手工作。
                  这时恰巧门开了,进来的是个送信的小工。狱寺抬头随口问他,
                  「有没有一个黑色短发的陌生男子出现呢。」
                  小孩摇摇头,正要开口问那是谁,狱寺却突然说「不用了」。他的眼睛直直的瞥向窗外,然后人也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他开了门,才发现镇上混杂着雨滴的雾气不知什么时候加重了。道路两旁的砖楼、闲在门外的居民,一切都似乎不复存在,连行走时摇荡出去的手臂也消失在了乳白色的迷茫中。
                  但是在这之中,一点点撕裂静止和浓重的,是抹逐渐清晰的黑色。
                  陌生而熟悉的气息由远及进,狱寺不由得屏住呼吸。即使他隐约能猜到,该来的一定会到来,还是不免觉得一丝混乱和突兀。
                  他哼了一声,苦笑不经意的挂上嘴角。
                  那个纯黑色的身影,与周围的景色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人群的低语显露出惊慌压抑的气氛。
                  ……唉,哪有普通人会穿着黑色的西装,还打着一把黑伞走在街上呢。雨并不大,居民没有打伞的习惯,纯黑色的雨伞成了城镇里抢眼的阴云。
                  真是自我主义浓重的云雀恭弥啊。
                  和狱寺目光相对,云雀锐利的眼神在狱寺的身上打量着,鼻腔里发出浅浅的短音算作招呼。
                  他手中高举的黑雨伞,放下,收拢。
                  


                  IP属地:北京11楼2012-10-15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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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enceforward. +从今以后+
                    1月20日 星期三 天气 中雨
                    早上从床上醒来,狱寺觉得冷,忍不住再度缩进了被子,辗转了一会,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得睁着眼睛望窗子外面。
                    今天的雨虽然不小,不过昨日浓厚几乎不见人影的雾霭,这时已经消褪、变淡了。淅沥掉落的雨珠穿成线不断下落着。楼下花丛的叶脉上传出水滴跳跃的轻响,沙沙有声。远山显出了模糊的轮廓,不似平时白茫茫的淡影,起伏跌宕。
                    楼下突然传来了金属响动的声音。起初狱寺惊得不敢妄动,怕是家里进了贼或是杀手,枪也利落的在枕头下面上了膛。后来还好想起,那个云雀恭弥昨晚特别坦然的说,『我住一层,你没事不要打扰我』。
                    倘若是十年前的狱寺,面对如此没有自觉的访客,肯定会忍耐值瞬间爆掉,然后挥着炸弹暴跳着叫云雀去死。现在的他则没什么火气了,只是不怎么高兴的答,「镇上那么多家可以住你怎么不去抢一间。」
                    云雀毫无表情的继续补充,『传真上写明了我要到你这住,你回信也没说不。』
                    狱寺便当真把传真拿出来看,上面确实写的是,
                    「…所以想让云雀来你这里住暂时避一避。……」
                    好吧既然是十代目的要求,他妥协了,回来以后就自行栽倒在床上,任凭下面搬东砸西。就算第二天下去发现一层已经面目全非哪怕改成了日式风格,狱寺也一定不会意外,谁叫那人是云雀恭弥呢。
                    但从心底讲,和云雀同宿……往后生活未卜。
                    好在过了10年自己棱角磨平了,他和云雀也能心平气和的对上话。只要他的房子没给拆光,勉强住在一起倒不至于引发战争,
                    他不敢再在床上无动于衷的躺着,一个鲤鱼打挺清醒精神,深吸口气出了房门,做好准备去看一楼的惨状。出门右拐,万幸墙上的壁画没摘;胆战心惊的下了楼,客厅的家具一样没有挪动位置。云雀那家伙倒还有身为房客的自知之明嘛。
                    他很欣慰,房子没有变样。家具摆设什么的,还是最接近他印象中的那座房子。
                    ——很久以前他和山本一起到东欧出任务,顺带拜访过的一座纯白色的欧式套房,他至今记忆犹新。
                    那天他走进门,就觉得进入了一幅布景和上色极好的油画。
                    整个房子里贴着绽放了朵朵鹅黄色小花的暖色墙纸。透明茶几上精美的水晶花瓶插了几朵白玫瑰;咖啡色餐桌边沿镶着蜿蜒流畅的金边纹饰;墙上挂了古铜色的徽章、壁挂花篮或是纯白的石膏壁饰,各种艺术品沿着复式楼梯蜿蜒而上。
                    天鹅绒的窗帘分挂在落地窗两侧,午后的日光投进窗户,深红色地毯上的金菊宛如刚刚绽放一般鲜艳,仿佛他的心都被那绚丽的颜色融了进去,变得无比明媚温暖。
                    当时主人不在,山本温柔的揽过他的肩,『真漂亮啊。等到一切平静下来,我们就在这样一座房子里,一起度过余生吧。』
                    他在心里由衷赞叹房间的美好,嘴上却是故病重犯,『我没那么早盘算老了以后的事情,要住你一个人先去住好了。』
                    后来时隔几年,他来到这个雨镇,选上了坐落于林中的这间白色洋房,装饰得和自己印象中的尽可能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住在里面的是他,一个人。
                    而且以后,再也不会有另一个人了。
                    狱寺走到茶几旁边,俯下身,指尖顺着水晶花瓶的瓶身线条缓缓而下,插在其中的花叶轻微的抖动着。当年山本这么抚摸瓶子的时候,花束中的叶子掉下了好几片。他尴尬的傻笑着背过手,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狱寺出神的望着现在瓶中饱和绽放的玫瑰,直到另一个脚步声停在他身后。
                    他转过身,一阵热气先是飘入视线。等热气散开,才发现是呈现在面前的是两份热气腾腾的早餐。餐盘里放着刚煎好的荷包蛋,被烘烤过的面包片上摊着培根和奶酪。
                    虽然说这东西本质是一份可口的早餐,但是它后面站着面色冷峻的云雀的时候,就多了几分惊悚。
                    不过如今见过了多种世面,经历了种种风风雨雨,狱寺也很难和以往一样大呼小叫的了。所以接下来两人隔了很远的距离,相对无言的坐下吃早饭,气氛也算平静。
                    狱寺把一块煎蛋送进嘴里,抬头见云雀也在做相同的事情,他用着熟练而利索的动作把蛋切下,送入口中平淡的咀嚼。
                    明明无差,他却分明感觉那么别扭。他目睹着云雀又做了一遍相同的动作,然后终于明白了原因。
                    ……哦,原来问题出现在刀叉上。
                    他记忆中的云雀,最鲜活的还是那个喊着风纪和咬杀的委员长形象,跟吃饭这等常人的事情沾不上边。嘛,毕竟人要活命就得进餐,若是真让他想象云雀吃饭的模样,应该是用筷子夹荞麦面或是寿司一类的吃法,大概死也不会用刀叉的吧。
                    可是现在,他不仅看见云雀吃饭了,…和正常人一样进食,还是在用刀叉。
                    由此狱寺又注意到一个不和谐的事实,云雀做的竟然是份完全西式的早餐。蛋、面包和培根在意大利是极为平常的早餐搭配,然而一想到是云雀做的,再看看餐盘里剩余的食物,他的好奇心和驳悖感顿时上了好几个层次。
                    注意到狱寺的异样,云雀停下叉子抬头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眼神简单的传递了一个信号,『看什么,吃饭。』
                    狱寺并未响应,埋头继续吃了两口,就端着盘子离开座位,不太自然的从云雀身旁经过。
                    他在厨房刷碗收拾,顺带又想了想,确实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在彭哥列工作时,由于他们出没的地点不一致,也是很难打上照面,所以自己对于云雀究竟改变了多少,变成了什么样子的人,也就几乎一无所知。
                    云雀恭弥,究竟为何能丢下了他在并盛的独裁世界,甘心成为彭哥列里货真价实的一位干部;而且肯乖乖过来躲避风头的他,究竟又怀着怎样的心态……
                    这一切的疑问,现在狱寺无从解开。他只是隐约的明白,从今以后,在他「度假」的时光里,这栋房子里就不只有他一个人了。
                    就算他不想知道云雀的秘密,也可能多少会知道一些的吧。
                    FIN.
                    


                    IP属地:北京12楼2012-10-15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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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atered flower. +水中花+
                      1月27日 星期三 天气 大雨;
                      1月28日 星期四 天气 大雨转中雨
                      雨太大了,无法外出,狱寺伫立在窗台边叹气连连。
                      他心疼花坛里的花,昨夜做了噩梦早起心情很差,而天气更是雪上加霜,大雨劈头盖脸的撒了一天。被大雨这么一浇,最后仅存的几株怕是短命了。
                      森林的树木花草倒没关系,不管被多大的雨浇淋还是一幅葱郁的模样,可能是从很久以前就生活在这里,对水的吸收能力是与众不同的。可他院子种下的那些,显然接受不了终日下雨的鬼天气。从他把种子亲手洒下的那天起,它们就不断在夭折。一些连破土而出的资格都没有,一些好不容易发了芽,却又在他的目睹之下有气无力的萎靡、枯干。
                      刚开始他还在为无法长大的植物感觉不幸,后来逐渐也不大感伤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啊,没有多少陆生植物能忍受一直浸泡在水里吧。根系溃烂了,叶子泡胀了,每一天,每一天,从来都不停止的,被水包围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随着水流进土里。
                      前几天他感觉雨不大,那几株有了长好的趋势,还打算重新燃起希望再播些种子。
                      现在看来,等过了今天他再出去看,花坛里应该一点生气不会也剩不下了。最后仅存的几棵花苗,也终究要被原本作为养分的水露给溺弊了。
                      在吃饭时,狱寺不时的朝窗外望。
                      今天的晚饭轮到他做,云雀在桌子的另一边安静的吃着,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感想。他依稀还记得调料是按正常量加的,可是他喝进口中的汤,似乎毫无味道,带着雨的生涩。
                      「怎么了。」
                      见狱寺举着汤勺发呆,云雀难得开口问道。
                      「不,没什么。」
                      他为了表现出没什么事情,把汤勺送进了嘴里。可是果然是感觉喝了一口雨水。他不想喝了,于是把汤勺倒扣在桌面上,眼神游离窗外。
                      「估计明天得要去外面拔草了啊。」
                      「什么意思?」
                      云雀也侧头向窗外望去。对于阴霾笼罩大雨淋漓的天气,他好像早就习惯了似的,不曾对此发表过一句言论。
                      大概阿纲之前告诉过他这里一直在下雨,所以他第一次过来才会打着伞。云雀不是会被天气影响的人,估计生活了一周以后,他也习惯整日与雨为伴了。
                      「雨啊,今天下这么大雨,坛子里的几棵独苗会淹死。明天我去把它们拔出来扔掉,不能腐烂了。」
                      他说得轻松,但要他亲眼目睹满园衰败,心情多少有些沉重。
                      「很大的雨。」
                      云雀偏头,墨色的双瞳凝视着窗外,语气不迂曲折,像是窗外的雨流一样顺畅。
                      「哼,会全部死掉。」
                      说到死掉时,云雀稍微放缓了语调。他扬起的墨色发丝,被透过玻璃的风吹得摆动起来。
                      这次是云雀先离席,狱寺没有管他,托着下巴出神的望着窗外。等想起自己还在吃饭时,饭已经凉了,他最后胡乱扒了几口匆匆上楼。之后他试图抄写几份信件,又静不下心,干脆早早的上床睡觉。
                      半夜他不知怎么突然猛得一睁眼,惊醒了。
                      瞪着天花板,刚做的梦在他脑海里无比清醒的回放着。没有人、没有故事情节,只有慢慢清晰的场景:一个荒芜的庭院、尘土般的灰色调,以及墙角烂泥里应承而生的杂草。
                      狱寺的嘴角涩涩上挑,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楼下花园的未来。大概是今天有意无意的想了太多关于它的事情,夜有所梦了吧。
                      他明白他得死心,接受那些花不能长大的事实。或许早点明白也有好处,就像他无能为力改变很多事情,总是看着希望在现实前破灭,而成为新的领悟的代价一样;直到有一天他再不会对此怀抱希望,安分的接受这些过程成为过往。
                      窗户关的很死,可是雨声依旧那么大,哗啦啦的,好像冷进了心里。
                      狱寺恍惚的听见了铁质东西响动的声音,觉得不大可能。大雨天的深夜里谁会在外面呆着呢;林间的夜行动物从没光顾过他家。如果他没听错,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暗杀者了,他从床上起来,走到窗户边。
                      一看外面,狱寺瞪大了眼睛。
                      


                      IP属地:北京13楼2012-10-15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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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倾盆之中,云雀正静静的站在楼下的花坛前,雨水敲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似乎也早就湿透了。他却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仍是如同一座雕像动也不动。
                        其实他早该想到,这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他一直以来就无法理解、总是自顾自行动的人。即便云雀做什么都与他无关,他还是忍不住开了窗户,冲着云雀喊,
                        「雨下这么大你出来夜游吗!?不想感冒就快点进屋啊!」
                        云雀听到了他的叫喊,抬头瞥了瞥他,然后无声的向屋里走去了。在进屋前,他把提在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门口,墨绿色的长嘴状铁制物。
                        等狱寺第二天早上起床,才想起云雀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个水壶。虽说那是必备园艺工具,可是在这终日下雨的地方派不上用场,它一直都放在门口,狱寺也没有在意过。
                        好端端的,云雀拿它做什么?
                        他在早餐的时候终于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云雀起先的回答没让他背过气去。「你不是今天要去拔掉那些花么,既然如此死透了最好,所以再多浇点水确保。」
                        ……这就是他大半夜站在雨里的理由?
                        好吧,如今的云雀已经不在他认知的正常人范围内了。哦,不对,其实他以前也不在……
                        不管怎么说,本来花就必死无疑了,狱寺实在无法理解多此一举的意义。再说花坛拔草的事情,他也不指望着云雀帮忙。
                        「不过,」
                        顿了好一会,云雀又缓缓的开口,「我没浇水。」
                        「为什么?」
                        「你自己去看。」抛下这句话以后,云雀就像往常一样迅速的离席了。
                        只剩下狱寺一个人满腹怀疑的吃着夹了培根的面包片,日复一日的相同搭配。他也不急着出去看,反正已经预计好今天早上把所有死掉的花都拔出来,出不了什么差错的。
                        饭后狱寺收拾了桌子,准备出门雨中作业。今天的雨相比昨天有减小的趋势,稠密的小雨点可以忍受。
                        他夹着铲子,带好手套走到花坛边。
                        然后终于明白了云雀让他「看什么」。
                        绿意犹在。
                        他原本抱定会死的凄惨的花,都好端端的呆在坛子里。看不出被大雨蹂躏过的迹象,泛黄的叶尖不仅开始有回绿的趋势,还长出了鲜嫩的顶叶。
                        而且大前天顶着花苞的几株,竟然都开了。小小的白花隐约夹杂在弯叶中,珍珠的银色中淌着透明雨滴,呈现着轻盈通透的和谐感。
                        光是瞧着它们弱不禁风的模样,光是一阵风吹过就能支离破碎,怎么还可以活着。他想不通了,呆呆的瞧着那些花。照理说陆生植物不可能改变祖辈们的生活方式,那么快适应被水浸泡的生长环境的。
                        大概连原本想让它们死的更彻底的云雀,看见它们经过大雨洗礼还活得顽强,也就罢手放过了它们。
                        这真的是个微妙的奇迹了。
                        他怔怔的看了一会花,泛了波澜的心情逐渐平静如水。
                        既然奇迹能够发生,他想,也许可以再多期待一点。
                        然后狱寺把铲子放回壁柜,又拿了些种子撒进了花坛里。
                        FIN.
                        


                        IP属地:北京14楼2012-10-15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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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iny-shiny Dolls. +扫晴娘+
                          1月30日 星期六 天气 中雨;
                          1月31日 星期日 天气 小雨
                          整理旅行箱时,狱寺在箱子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娃娃,被叫做扫晴娘的日本娃娃。
                          这个箱子应该是部下帮忙收拾好的,狱寺没有任何印象他把扫晴娘塞进过旅行箱。
                          意大利是没有这样的玩偶的,他不禁为它的由来感到奇怪了。记忆的渠道尚未疏通,一时间他对它只有没来由的熟悉。
                          从制作方式来看,这个扫晴娘是纯手工做的,材料和质地很粗糙。
                          它的年代似乎很久远,白色的纱布已经泛黄了,扎着脑袋的橡皮筋也变成陈旧的深棕色,用马克笔勾出的眼睛和嘴巴,也从黑色褪淡成浅褐色。不过即便经过多年的沉淀,画上去的笑脸依然保持原样的真诚淳朴。
                          他掸了掸娃娃上面的灰尘,又把它塞进去。接着打算把箱子阖上收起,箱盖却盖到一半怎么也下不来了。狱寺又打开箱子查看原因,原来是扫晴娘的脑袋固执的阻止着这个过程,正冲着他一成不变的弯着眼睛笑。
                          扫晴娘。
                          祈求晴天的娃娃。
                          似乎在这里,刚好派上用场。
                          既然放不回去,他拿起扫晴娘下了楼。四周打量一番,最后把它挂在了客厅窗户的窗帘架上。
                          挂好以后,他从不远的地方回头看了看被他挂好的娃娃。扫晴娘还在摆动,若不是那张笑脸,它看上去像是没有着落的吊死鬼,在空中无力的摇晃着。
                          ……吊死鬼?
                          这个词成为了打开记忆之门的钥匙。他记得第一次看到这个娃娃的时候,自己就是这样想的。
                          『为什么要把那个奇怪的娃娃,像个死鬼一样挂在那里?』
                          『啊啊,那个啊,是扫晴娘。』
                          笑容和扫晴娘一副模样的人,除了山本武,在他身边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扫晴娘是祈求晴天的娃娃。如果把它挂在窗口,第二天雨就会停下;不过倒挂的话,则是求雨哦。』
                          十年前十月的日本,正值雨季。
                          每天洒下的雨丝细碎而稠密,像是在下着薄雾。路上的行人、远处的楼房,都浸泡在密如蛛网的雨丝中。被雨雾阴霾笼罩的不只是街道人流,从早到晚听着滴答流淌的声音,人的心情也变得和天气一样沉闷低靡。所以狱寺很心烦这种天气,情绪无法痛快,炸弹也会受潮。
                          『这种东西能有用才怪。』他一手托着脸颊,一手拨楞着扫晴娘,使它摇晃得更厉害。
                          『一定会有用的啊,而且对着它唱扫晴娘歌谣的话,就更灵验了。』
                          接着山本找出歌谣,缓慢的念了出来。
                          扫晴娘、扫晴娘,希望明天的天气,如梦所示晴空万里,那我就送你一个金铃;
                          扫晴娘、扫晴娘,希望明天的天气,如我所期望的一样,那我就送上美酒佳肴;
                          扫晴娘、扫晴娘,如果明天的天气,还是有云在哭的话,那我就把你的头切下。
                          『停、停。』听到最后,狱寺只感觉一股寒流在体内流淌,『为什么要把它的头切下来啊?』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没完成任务遭人们怨恨了吧。』
                          『那如果第二天放晴了,就把它摘下来?』
                          『嗯,不过不光要摘下,还要把扫晴娘丢进河里让它把灾害带走。』
                          『……』
                          狱寺拨动扫晴娘的动作不知不觉的停滞了。『哼,那就是说不管放不放晴,它都没有好下场吗。』
                          山本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明所以的笑了笑。『嗯…?算是吧……』
                          再看面前的左右摇动的玩偶,狱寺恍然感到它的笑容里多了些悲哀而深沉的味道。
                          ——可怜的小东西,这样的话,你喜欢晴天还是雨天呢。
                          他喃喃自语的低声问它。
                          而山本无意的听到了他的话,『咦,狱寺你问扫晴娘喜欢晴天还是雨天?』
                          他淡淡的点头,接收到了毫不迟疑的回答,『当然是晴天啊。它是晴天娃娃嘛,所以放晴的时候,它就实现了人们祈求晴天的美好愿望,当然也就快乐了。』
                          之后狱寺就不大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第二天的天气又是怎样了。毕竟是少年时代的往事,他想自己还能差不多回忆起扫晴娘的歌谣来,已经着实的难得。
                          


                          IP属地:北京15楼2012-10-15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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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现在这个扫晴娘,是过了几天山本送给他的。
                            哦,对了,娃娃里还夹了个纸条,可惜他刚才好好收拾过,并没有找到纸条。
                            还好他曾经读过很多很多遍。大概意思是,
                            『狱寺,天气的变化是无法预料和控制的,而人的心情可以改变。希望这个扫晴娘可以扫去你心里的忧虑和烦恼,让你的心里永远充满晴空的明朗和暖意。』
                            总之是很诗意很少年情怀的语言,也不知道是那个粗线条的家伙杀死了多少脑细胞挤出来的产物。后来山本送他东西,再也没夹过纸条给他了,那是唯一的一次。
                            时隔多年回想起来,狱寺忍不住笑出了声。
                            嘴角收拢不上,久久的,和扫晴娘一样凝滞着笑脸。
                            直到身后不合时宜的响起了另一个生僻的声音,狱寺才反射性的收起笑。
                            「哼,你挂那东西会有用吗。」
                            他转过头,发现云雀正站在不太远的过道处,目光带了些讽刺和无聊,充满对他举动的不以为然。
                            由于自己过于沉溺于回忆里,狱寺根本没发觉云雀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他没好气的回答,「我爱在自己家里挂什么要你管。」
                            云雀没有反驳,只是从鼻腔里轻微的哼出声音。他走到窗户下面,伸手够到扫晴娘的下摆。用手指挑拨着它摇晃。
                            扫晴娘在他的拨动下,摇晃着脑袋转动着,一会笑脸转到另一侧,表情变空白,一会又点头又摇头的,重新露出笑脸,
                            就像是自己曾经做过的那样。
                            莫名的怀念使然,狱寺不禁自言自语问出一句话,像是很久以前一样自然而流畅。
                            「你说扫晴娘,喜欢晴天还是雨天……?」
                            等到看见云雀有些发愣的停下手上动作,他才想起来对面站着的黑发人是云雀,不免为自己的问题感觉好笑。
                            但是两个字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雨天。」
                            雨天啊。
                            狱寺大概猜得到理由。如果是晴天,扫晴娘挂在窗口就多余了。只有下雨时别人会想到把它挂起来,满怀希望的祈愿。但是,达不成人们的愿望扫晴娘会身首异处。达成了愿望则被抛弃。生命从受威胁开始,以悲伤的结局而收尾。
                            就算这样,它还是喜欢雨天的吗。
                            「如果第二天还在下雨的话,它可就完蛋了。」想到扫晴娘的命运,他有些怅然。
                            「切下它的头了是么,」
                            云雀的嘴角一挑,捏着扫晴娘的头反转,松手,让它再度转了好几圈。「如果它有效,那么第二天一定会晴;如果没有效果,它就只是个没有生命的道具,头掉了又怎么样。」
                            「…嗯。」
                            「只要今天它有自己存在的价值,那就够了。」
                            难得没有带刺的回答让人无话可说,狱寺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也说不出云雀的话带给了他什么感触,只有心里好像稍微好受了些。
                            窗口的扫晴娘,它一直在笑。为雨而生,为雨而笑的娃娃。
                            明天的它会走上哪一条岔路呢。
                            他转身离开,决定等待结果。
                            第二天一早起来,他看向窗外,结果发现雨量还不小。其实狱寺也算预想到了,这小镇的雨当然不会因为一个娃娃就停下。
                            早该想到的。
                            『扫晴娘、扫晴娘,如果明天的天气,还是有云在哭的话,那我就把你的头切下。』
                            带着少年山本体温的扫晴娘,他可不想切下它的头。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无生命的玩偶而已,讨论它喜欢什么、期望它带来什么改变,都不代表任何意义,只是人一厢情愿的附加了感情罢了。
                            人啊,理智上明白,感性上总是收抑不住。
                            他满怀着复杂情绪下了楼,转过拐角时止不住的向窗口看去,心想扫晴娘肯定还是挂在那里,浑然不知自己使命的傻笑着。
                            然而,狱寺往那边看了一眼,就愣在了原地。
                            顿了一会,他的手扶上额头,然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虽说窗口的扫晴娘还在,但是完全变了味道。
                            此时的它,竟然被倒挂在窗口,沉甸甸的大头朝下。眼睛和嘴巴的反向弧线不构成表情,裙摆的布被另一根线绳扎起。身子一动不动的,成为和雨一样静止凝滞的装饰。
                            原来是被擅作主张的用来祈雨了啊。
                            他缓缓的嘴角上扬,反而觉得安心了。
                            FIN.
                            


                            IP属地:北京16楼2012-10-15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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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is Side of your world. +在你世界的另一面+
                              2月3日 星期三 天气 小雨转中雨
                              早起下楼,桌上什么都没有。汤勺餐盘不在,更不要说早餐的影子。
                              狱寺揉了一遍眼睛,发觉自己确实不是在做梦。面前空空如也。
                              好吧,尽管云雀会提供的早餐只有煎蛋面包片和培根,不过总比什么也没有强。之前他们老实的按着一天一换的不成文规则做饭,现在云雀无端打破了他们坚持了两周的约定,他的心情五味繁杂。
                              他朝着自己从未拜访过的云雀的房间走去,打算问个究竟。
                              走到一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幅云雀抱着枕头睡到天昏地暗的诡异场景。当下他就慢了脚步,捂上嘴忍住笑意。人都有睡过头的时候,当真如此也没什么值得抱怨的。他已经抱好了早饭得自己补做的准备。
                              「云雀,你醒了没有?」
                              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丝毫回应,狱寺托着胳膊又等了一会,照反应速度看,云雀应该还在睡。
                              又是几分钟空白,他感到等待时间过于漫长了,便多了分警惕心理。空等的时间越长,越是有必要看一下是不是出了问题。在第三次敲门后,狱寺终于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
                              钥匙刚放进去还未转动,门把自己先转了个圈,接着门毫无预兆的打开了。
                              云雀冷淡的脸从门口探出,目光定格在了狱寺的脸上。眼角如同往日一样上挑,但不知为何,似乎少了些戾气,而且黑瞳中带了些疲惫和病态的浑浊。
                              「现在不早了。」狱寺愣了愣,云雀的神色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你还没吃早饭吧。」
                              这是废话,云雀穿的是睡衣。他无味把钥匙拔出来收好,自觉平静的又补了一句,「我去做。」
                              云雀没有回话。于是狱寺打算什么也不问,径直转身走向厨房。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含糊的声音。
                              「等……」
                              沙哑低沉,几乎听不出来是什么字,和云雀平时的音色天壤之别,犹如木头锯了床架。
                              狱寺吓了一跳,停下脚步,回头不可置信的盯着云雀,「云雀,你的嗓子没事吧?」
                              结果他看见云雀也有些惊讶的捂住脖子,怀疑的张着嘴。喉结再次动了动,场景却像是被静音的胶片,音效缺失。云雀眉头紧锁,捂着脖子的手移到了嘴上,不能自已的打了个闷闷的喷嚏。喷嚏的声音也是骨鲠在喉一般,不同寻常的粗糙。
                              「云雀你……感冒了?」
                              嗓子发炎通常是感冒的第一症状,狱寺认为可能性很大。
                              云雀大概开始还不太相信自己的情况,听到狱寺一说,先是眉目看似冷漠的偏开了眼神,然后很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
                              看来十有八九猜对了,狱寺好心的继续提醒,「既然你身体出了问题,那么今天日程表换我好了,你去镇上看医生。」
                              他的语气没什么额外目的,但是云雀听罢,表情立即变得十分恶劣,瞪了他一眼,砰的一声就把门给撞了上。剩下呆在原地不明就里的狱寺,嘟囔着「搞什么」最后无奈离去。
                              他的心里满恼火的,仔细想了好几遍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但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云雀莫名其妙。
                              狱寺只好做了自己的早餐和午餐,一个人吃完,给云雀留了一份午餐在桌上。其余时间他也没管云雀的情况, 都在楼上专心工作。而到了晚上,他发现云雀那份午餐一点没动的时候,终于沉不住气了。
                              这个云雀恭弥,不吃饭也不去看病,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病入膏肓晕过去了?
                              他不免紧张起来,梆梆的用力敲着云雀房间的门。
                              里面还是什么回应也没有。不过既然有人,狱寺也不便冒然开门进去。他站在原地,思绪茫然,直到几声剧烈的咳嗽,隔着门清晰的传了出来。
                              狱寺皱起眉头,看来屋里那位确实病得不轻。
                              他还记得并盛时代的风纪委员长虽然无所畏惧,但是单单一个感冒就把他送进医院十几天,映证了强大的人往往容易被小石子绊倒的常理。
                              过了十年,云雀还是对感冒毫无办法吗。
                              他不清楚,因为他们真的一点也不熟。彭哥列的云守,如浮云随性漂浮,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羁绊他、阻挠他。如果有这种东西存在于世界上的话,感冒恐怕是最强有力的后补。
                              


                              IP属地:北京17楼2012-10-15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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