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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窗户仍旧保留著昨夜未关的状态。
时针指针刚好伴随著闹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绿微微侧过头有些迟钝的想著现在是几时几分。
打开手机待机画面还和昨天一样。
八月十四日约好的时间是十二点稍过一些。
梦里似乎滑过什麽鲜红的镜头,模模糊糊的想不起来仅剩那些聒噪的蝉鸣。
走到约定好的公园,赤正坐在秋千架上等他,就好像是昨天一样的位置,连神态表情动作都是一致。
【不可思议的感觉】
绿这麼想著走到赤的身边,低下身子和他轻声说著什麽话。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似乎也是这个公园哦——”
延长了的尾音被卡在喉咙里,昨天那些画面似乎变得清晰起来,左胸腔里跃动的东西感觉到了疼痛,呼吸一窒。
赤从秋千架里起身走向梦里追逐猫咪的方向,绿忍不住伸出手拉住赤的手腕,直到看到对方疑惑的眼神时才压下脑中瞬间划过的画面。
骨骼被扎过的声音,血沫飞溅的触感,生锈的味道和聒噪的蝉鸣,满目无法看清的鲜红。
“呐,今天,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特意选择了一条不同的道路,绿用余光注视著赤不著边际的说著毫无逻辑的语言。
四周的人们像是看到了什麽似的不约而同的抬头,绿本能的被吸引了注意抬头望过去,忽略了赤抬手推开他肩膀时一下子拉出的距离。
——落下的铁柱和肉体白骨被刺穿的摩擦声。
震裂的悲鸣与风铃的声音空荡荡的回响在这片城市和森林的上方。
被推开的身体还站不稳,眼睛里就落入了赤被铁柱贯穿了身体的样子。从背后向著腹部被穿透带出一地的内脏,肠子有些七零八落混杂著大片鲜红和白色的粉末,绿拼命伸出手想要抱住赤被贯穿的身体,却因为被推开的距离太远而咫尺天涯。
绿色的瞳孔再一次被染上鲜红的颜色,和自己似乎面貌一样的人擦肩而过时似乎听到「这不是梦哦」的嬉笑嘲讽,炽热的阳炎不自然的落在两个人的身上,绿再次向前踏步,掌心中空落落的什麽也未曾接到。
赤的身体倒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铁柱似乎又扁平著压入了他的身体一些撕裂出骨骼破碎的声音,绿有些晕眩的看到赤似乎想要说些什麽的动了动嘴,最终剩下的也只有那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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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顾不得时间和天气。
绿直接穿上外套急匆匆的从家门里飞奔出去,公园里同样的位置赤还坐著,连同表情都与昨天完全重合。
来不及解释,绿直接伸手拉住赤的手腕,温热的触感让绿体会到对方还活著的事实。
用力将人拉出秋千架,绿抓住赤转身就跑,不是前天的拐角,不是昨天的人行道,绿想要将赤拉上楼梯拐过公寓直接到他的家,有些匆忙的上楼却突然感觉到掌心一空。
来不及看入矗立在走廊上靠著栏杆和自己极其相像的人像,绿转过身看著赤向后倒下楼梯的动作,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
视线里似乎又只剩下血的颜色,蔓延在整个楼梯上层次递减的鲜红。
心脏疼痛了一遍又一遍,脑中的晕眩感似乎再度袭来,似乎每一次晕眩著阳炎的夏日就会被和自己相像的人形夺去,重复了十几年的疼痛已经沉淀出刻骨铭心的感觉,每一次死亡带来的心痛,血液、铁锈味混合著花香以及漫天的鲜红。
明明只是平凡的故事结局也只有一个。
啊啊,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重复了多少年一直未曾改变的东西。
绿伸手抚摸上那些转动的齿轮,像是时钟似的挂在墙壁上滴滴答答。
透明的钟面印出他的脸,翠绿色的瞳孔里早已映入的抹不掉的深红,像是由好多个圆形的同样世界构成,鲜血淋漓的像是要溢出表面。
最终终於决定了什麽似的用力敲碎了其中一个,口里未曾喊出的名字描摹著唇语画出“赤”的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