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扬，就是张扬的张扬。金希澈的同班同学。"自我介绍是有必要的吧，虽然以后未必有什么交道。
"真是麻烦你了啊。"金在中很会客气，尤其是对不相识的人，虽然他觉得没什么意义。
"还行吧。"张扬苦笑着想，确实挺麻烦的，一夜没睡，好困。
他们回到金希澈房间的时候，金希澈醒来了。他看见金在中，有点惊讶，看见张扬，有点疑惑。但也只是一瞬间的神态，很快就平静了。
金在中看在眼里，微扬了下嘴角，没说什么。
张扬什么都没察觉，只是开口解释："那个，我看你昏路上给你送医院来了。医生说伤口有点感染，发烧挺厉害的。"
金希澈淡淡地说，"哦，谢谢。。。。。。请问你是。。。。。。"被陌生人送到医院这种事他也经历过不少次了，大概每次醒来都是这句话。不过每次说他都是真心感谢的，尽管看起来不像。
"。。。。。。"张扬有些无语。
"人家是你的同班同学，哥真是运气好啊，能碰上这么好的同学。"金在中英俊的脸上阳光灿烂，甚至有些天真无邪，很轻易的化解了尴尬。
"哥？！"张扬不再尴尬之余还有些诧异。
金在中早有预料，笑说，"对啊。金希澈是我哥哥。一个父母养的。"
"哦。。。。。。难怪名字。。。。。。不过。。。。。。"张扬还是很迷糊。事实上他真的不习惯和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遇见金在中这样善于交际的人，几乎表达不清予以不明了，慢人一拍。
"不过看起来不象是吧。哥是领养的，没有血缘关系。"金在中轻松地说着，脸上依然挂着笑。
金希澈也没什么反应。他坐在床上一直没什么反应。
"啊。。。。。。这样啊。。。。。。"张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了，导员让你赶快回去吧，哥我来照顾就好了。"
"哎？你也是A大的？"
"恩，咱们一个院的。不过我是通信工程的。"
"啊，真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

第三章
金在中回家的时候，金希澈正在洗衣服。金在中有点洁癖，衣服换的勤快。却从来都只是金希澈给洗。
金在中说不要洗了，那件不想穿了，要买新的。于是金希澈一瘸一拐地跟在金在中后面，出现在D市最繁华的商业街里。
他们走进一家阿迪达斯的专卖店，营业员很热情地向金在中走来，问着想选鞋还是衣服款式想要什么样的之类。金希澈很自然的被冷落在一边，因为任谁都看的出来，这个身材纤瘦神情淡漠的人不适合运动类的服饰。
金在中跟着店员的带领在偌大的店里转着，金希澈找到一个角落坐下，把之前金在中挑好的一些衣服放在一边，看好。
腿上的伤口很痛。金希澈的额头上已经有一层细细的汗。但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只是有一点疲倦，没有什么痛苦忍耐的痕迹。
他知道，金在中是故意带他出来买衣服的。金在中看见自己一瘸一拐走路的时候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笑。
他看着远处试穿衣服的弟弟，阳光英俊自信，很完美的少年。他就该是这样完美的，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金在中无意间看一眼角落里的金希澈，不知道那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金希澈的脸上忽然有一层悲伤笼罩。
自从家里出事以后，自己就开始对他粗暴了。但是金希澈从来都象木偶一样，不论怎样打骂，也不会反抗，甚至不会哭也不会说什么。他会怀疑哥哥是冷血，或者没有痛觉神经。
可是有一次夜里他偶然发现哥哥守在爸爸的遗像面前，静静流泪。有一次在医院他看见高烧烧得开始胡言乱语的哥哥说着"爸爸我们回去吧回去吧"。有一次把哥哥关在卫生间里，听见他平静的声音"我答应他们了，会好好照顾唯一的弟弟。"
可是想起自从他出现以来爸爸妈妈的争吵，想起爸爸是因为他而发生的意外，想起妈妈抛弃自己出国时悲伤的脸。。。。。。金在中就变的愤怒，痛恨。
恨哥哥么？不，恨这个无法改变的现实。但是这样的恨却发泄在哥哥身上，金在中认为那是他应得的。
如果他从来没出现该有多好。
。。。。。。
张扬和寝室的同学出来逛街。这个让张扬相当郁闷。
他不明白为什么四个大男人要一起出来逛街。虽然赵明天声称，是为了增进寝室兄弟的感情和了解，但是他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了解这些人？为什么要和你们增进感情？我很喜欢你们么？有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周末，就应该安静呆在寝室里睡觉，或者在网吧里上网，以迎接下周一开始的军训。
人类真是难以相处的生物。
张扬在心里感叹着，无意间跟着赵明天他们走进一家阿迪的专卖店。
忽然老大像看见廉价商品一样双眼放出奇异的光，同时用胳膊轴捅自己。
"怎么了？"张扬顺着老大的目光看过去，有点惊讶。
是金希澈。那个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就给他留下印象的人，那个很不巧地被他遇见昏倒在路上而送进医院的人。依旧和之前一样，安静地坐在角落，看起来冷漠又淡然。身边陌生人的来往，和闹市街区的喧嚣，都不能让他动容。
"真是巧了，遇见新同学了。"说话的是寝室里的另一位，李进。
"这小子还是那么牛，不是腿伤了在住院么，怎么出来逛街了？还买那么多啊，真是有钱了。"这个是寝室的王天立。
李进和王天立就是开学在金希澈自我介绍的时候私下议论的那两个人。这两人张扬看来虽然人品不坏，但是南方农村来的，家境不好，气度不怎么大。平时斤斤计较也就忍了，但是这样总在背后议论人，张扬实在有点烦。刚想说点什么，却见赵明天已经径直走向金希澈了。

第五章
周六下午学校让军训的新生放半天假，以免体力消耗过度。金在中让金希澈给他送换洗的衣服来。
可是金希澈到金在中寝室的时候，金在中不在。留在寝室里有个躺在床上看漫画的同学告诉他，"金在中去忙迎新晚会了，院里的文化部让他作晚会的主持人。"
于是金希澈把刚带来的洗干净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挂在金在中的衣厨里，然后把脏的叠好装进纸袋准备拿回去。
张铁男偶然抬头，看着一个男生娴妻良母一样的行为，关键是这个男生极漂亮，身材纤细，神态安静，又不觉得女气，让他为一个理工科院校能出这么一个人而感到甚是差异："你是他什么人啊？"
金希澈没有跟陌生人说话的习惯。对于张铁男的突然发问，一时有点木木的。顿了一下，才说："我是他家人。"
"家人？啊啊，明白明白～"张铁男是上海人，思想开放的很，这时候他已然把金希澈的"家人"理解成"老婆"之类的含义了。不过他也不八婆，不至于再细细打听什么，只是暗想难怪金在中没事失眠又抽烟的，多半为了这个家人吧。不禁觉得有趣。
但是金希澈并没察觉什么，他也根本没有在意那个陌生的同学在感叹什么。因此自顾自的收拾好金在中的脏衣服，跟张铁男淡淡说了句"打扰了"就离开了。
对于从头到尾金希澈的表现，张铁男有点无语。。。。。。
从宿舍到回家的车站，要穿过校园的一部分教学区。
下午两点多的阳光很耀眼。金希澈有点头晕，无奈先走进最近的一栋教学楼里避一避。
进去之后，凑巧打下课铃声，一些学生零零散散地走出教室，走进厕所，或者接电话。一派悠然自得的大学生活。
金希澈走到那间教室门口，看见门边墙上的课程表写的是大二的辅修课，时间是从一点半到5点。高等数学。
数学。。。。。。金希澈的神情忽然之间变得既温柔又悲伤。
他提着纸袋走进这个能容纳三四百人的阶梯教室，坐在最后一排的最左边，远远看见站在讲台上的老教授表情严肃地解答周围几个学生的提问。偶尔还能听见他气急的声音："怎么这个还不懂！我上节课就讲了几遍！"
直到上课零再度响起，提问的学生回到座位上坐好，老教授清了清嗓子，说咱们继续上课。
金希澈没有带纸笔，单手支着下巴听讲。他没有打算听明白，只是单纯地想听听数学课而已。
快要下课的时候，金希澈前面的同学已经倒下了大面。金希澈还是单手支着下巴听老人滔滔不绝，看老人神采飞扬。
金希澈已经被老教授吸引了，听的同时也在最大程度地运转思维思考老教授的证明过程。高考之后就没有听过数学课了，对于接受新知识思维多少有点迟钝。
老人是纯粹的学者，有点骄傲有点倔强，在数学的领域里自以为是的坚定，同时又不断卑微地探索。"是神奇的数学让人变成这样的。"爸爸常常这样感叹。尤其是他讲到滔滔不绝又神采飞扬的时候。
爸爸，金希澈数学的启蒙老师。。。。。。
老教授突然在黑板上出了一道题目，打算点同学上讲台上做。下面的学生顿时慌张了。睡觉的人也清醒了，但是看到黑板的题目之后更迷茫。大家都把头低下去，生怕不小心和老师对上眼神然后被叫到台上去。

不过金在中和她呆在一起很不舒服。金在中隐隐约约地感到这个女生有些骄傲虚荣，争强好胜，虽然表面看起来礼貌而亲切。金在中还并不明确自己喜欢或者欣赏什么样的女生，但是像陆希因这样的人，他不会喜欢，因为自己就是同样的人，也不会欣赏，因为同样的人中自己比她优秀。
金在中最受不了的是，陆希因似乎总在每个细小的问题上过分坚定她的所谓主张。两个人的意见只要有一点不同，陆希因就会强调出来，说服金在中同意她的看法。金在中当然不明白，陆希因只是在为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而努力。那种繁杂的迎新晚会工作，若不是知道金在中担任主持，她是再无聊也懒得沾手的。
还有让金在中烦的，就是节目审核。新生总有莫名其妙的表现郁望，不论他们在高中的时候是内向还是无能，来到大学就顿生出某种不可理喻的自信。总有些预报节目在金在中看来已经低水准到荒唐的程度，表演者还鉴定纠缠他希望可以有一展才华的机会，比如赵明天，王天立，李进。幸亏金在中及时发现他们和张扬同寝，摆脱张扬帮忙劝劝，适当打击打击，这个麻烦才算解决。前后也耽误了不少。
金在中白天军训，晚上整理和迎新晚会相关的资料文件。大学的学生会活动不像高中那么好应付，金在中整个人要崩溃了。
张铁男很奇怪金在中这样已经很优秀的人为什么还这么追求着完美，对此金在中的回答是"没爹没妈的孩子，不努力靠谁啊！"
张铁男听说点关于金在中父母都不在的传言了，怕伤了金在中的心没敢直接问，怎么料到金在中说起这个事的时候如此轻易，甚至本质上他从金在中身上丝毫感觉不到孤儿应该有的自闭抑郁消极之类负面情绪。
于是张铁男忽然想到："你不是还有个家人嘛～"语气很叵测，像了解什么似的。
"你认识我哥了？"金在中又感到莫名其妙的不高兴。
"哥？上次给你送衣服来的那个？"惊，原来不是"老婆"，可至少以为是弟弟。
"我哥啊，他六岁的时候被领养来的。"金在中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习惯强调这一点，不论金希澈是否在场。
"他对你可真不错啊，我老婆都不给我洗衣服！"
"滚蛋，嫂子和我哥算怎么个比法！"
"唉～你不懂～我的人生理想就是找个一心一意为我的人陪我过一辈子啊～"张铁男来大学之前刚和女朋友分了，谈到这个一时悲从中来，滔滔不绝；"只要是漂亮的，也不在乎男女。但要对我好，够安静够懂事，我最受不了我老婆闹别扭发脾气，那个天雷勾地火啊。。。。。。"
金在中在一边听得很无语。他草草收拾了资料--反正有张铁男在一边聒噪他是什么也做不进去的，简单洗漱之后就上床睡觉了。
金在中上大学之后似乎开始有了失眠的毛病。这第三次失眠，无关于迎新晚会，更无关于因为迎新晚会而不得不结识的那些人。
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张铁男的话："我的人生理想就是找个一心一意为我的人陪我过一辈子啊～"谁又何尝不是呢？妈妈和爸爸就是因为这个理想破灭了，才丢下自己到了远方。一个在遥远的国家，一个在更遥远的世界。
可是怎么可能，当时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金希澈。
。。。。。。

高中的时候因为坐得远，金在中从没有关心过金希澈怎样听课之类的事情。此时第一次坐他旁边，却发现金希澈的演算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字母，甚为壮观。金在中抽出其中一张，什么也看不懂，但至少知道金希澈的演算和讲台老师讲解的课程无关。
金在中挑着眉毛问："这是什么？"
"大二的一个辅修课老师给的题目。"金希澈讲话总是面无表情的，也极坦荡自然。
金在中挑眉，"你还去听辅修课？"
"恩，只是数学而已。"金希澈垂下眼帘应着。
金在中知道金希澈的数学很好，从小爸爸亲自教他俩数学的时候，金希澈就学得认真，爸爸也总夸金希澈做得好。小的时候金在中总拿哥哥大他两岁当理由，后来长大些发现二人的水平差距，远远大于两个年级之间的差距。他一边讨厌金希澈，一边在每科都下点功夫，倒也因此跳了个年级。
不过自从爸爸去世，金希澈的数学成绩就再也没好过。若不是今天看见金希澈的演算，他几乎忘记了金希澈在初三的时候多么轻松地拿到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一等奖。
金在中把演算纸拍到金希澈的书上，冷笑着说："好好学，要学得像爸爸一样厉害啊。"
金希澈看了看金在中，没说什么。
忽然金在中又问："早饭呢？"
金希澈翻书包，把一个面包和一包奶递给他。金在中也不管前面年轻的数学女博士在讲课，打开就吃。
张铁男睡了一小觉醒来，发现金在中居然有早饭吃，想一定是金希澈给买的。难怪这小子起这么晚路过食堂的时候连脑袋都不歪一下。他于是眨巴着眼看金在中，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可金在中并不理会。
张铁男突然伸长了脖子对金希澈说："哥哥，明天也给我买早饭成么～"声音让金在中起了鸡皮疙瘩。
金希澈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表情木然。
金在中没客气："滚蛋！谁伺候你！"
"像你这样就不对了啊，有个这么好的哥哥也不能独霸着啊！"伸长了脖子向金希澈："哥啊，明天也给我买早饭吧～要不咱俩一起吃～"
金在中想也不想地："我抄你不恶心能死啊！"转头向金希澈："你别理他，做你的题。"
金希澈从头到尾都觉得莫名其妙，低头继续他的题目。
张铁男被金在中的反应给多少吓了一跳，一时有点愣，不过旋即就扬了嘴角了然地笑。他的初恋发生在幼稚园大班。当时他跟小班的一个小女孩告白说，我爱你，我相信你也爱我。然后那个小女孩哭着跑了。直道小学六年级这女生才发现自己真喜欢张铁男。从此张铁男就一直默默自诩为情圣、月下老人在世、丘比特化身。
他笑着问金在中，"咱哥哥有对象没？"
预料之中的金在中表情不悦地说，"没有，关你什么事啊--谁跟你咱哥哥？"
其实张铁男一向少管闲事，他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纠纷还忙不过来。只是初来大学，一切有待从头开始，先沾点闲事乐一乐，而且金在中的反应真的满有趣，他小声说，"要不我给咱哥哥介绍介绍？"
金在中拿眼瞅他，狠狠地瞅，瞅了半晌，冷下脸来，说你随便。然后再不跟张铁男说一句话。
。。。。。。
军训结束之后大学生活变自由了很多。起初大家还是认真上课的，金希澈按金在中的要求每天给他和张铁男占第一排的座，当然自己还是在最后一排坐的。后来学生们发现老师管得不严格，就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了。像张扬这样的学生，基本上没上过大课。但是小班的专业课他是不敢逃的，因为比较明显。于是每次专业课他都和金希澈一起坐在最后一排，金希澈做笔记或者做希奇古怪的题，有时候看深奥的数学书，总之他睡觉。他觉得坐在金希澈旁边是最舒服的了，因为金希澈从来不吵，从来很安静，从来不影响他睡觉。
有的时候睡多了，他就起来和金希澈讲讲话。可是他发现他和金希澈的对话从来都是你问我答，甚至有时候金希澈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而且虽然金希澈不象别人说的那样冷漠，可他确实很少笑。张扬觉得金希澈是比他还不懂得和人交流的人。
与其说不懂得和人交流，到不如说是不想和人交流。比如金希澈多数时候是独来独往，看起来像是被同学排挤，也像是他主动排挤了同学；金希澈基本上没有课的时候就呆在寝室，呆在寝室也不和室友讲什么话，而是自己在那算一些张扬看来希奇古怪的题目；班级男生玩的一些运动金希澈从来不参加，偶尔看见金希澈在篮球场边站着张扬挺兴奋，可是转头一看金在中在场上；金希澈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在水房里洗衣服（金希澈的寝室和张扬的共用一个卫生间），张扬渐渐发现那些衣服基本都是金在中的；金希澈的手机里依然只存着金在中一个人的号，张扬问金希澈要手机号的时候也想把自己的给金希澈存上，但是金希澈说不用了，他记在脑子里就好了。
好象金希澈的世界里只有金在中一个人。
张扬问金希澈"你为什么这么爱金在中。"金希澈回答说"不知道。但除了金在中，我不爱任何人。"
当然，这个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第九章
重新开课的第一个周六金希澈照例去听老教授的数学课。课程越来越难懂了，来上课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金希澈从习惯的最后一排最左边的位置向前移动了几排，还是最左边。他觉得视力有点下降，坐后面实在是看不清了。而目前这个位置，看黑板也只是勉强。
老教授却以为金希澈十一假期回来之后学习变得积极了才往前坐，于是下课就走到金希澈面前，稍稍面露悦色地问："给你的题都做了吗？"
金希澈没想到一向严肃的老教授会主动询问起自己的试题，赶忙翻书包把全部做好的题目拿出来，双手呈给老师。这不是受宠若惊，是对老师的尊重，金希澈从来都向尊敬同样身为教师的父母一样尊敬每一名老师。
老教授站在原地翻看金希澈做的题目，神情一会和颜悦色一会眉头紧锁，一直到上课铃声再次响起，老教授说："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放学后同学们都打起菁神挣抢着走出教室，还有一小拨人围着教授问题。等人都散了，教授走出教室，却发现金希澈站在教室门口。
"不是让你在我办公室等的吗？"为人师的口气，算不上责怪，可是也不是很温和。
"实在很抱歉，我不知道您的办公室在哪。。。。。。"虽然是道歉，可是金希澈惯有的平静语调里根本听不出歉意来。
"‘金正彦‘教授的牌子不是写在门上么？"老教授的口气更加不温和。
金希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哪里知道A大里大名鼎鼎的金正彦教授。只好垂下眼帘沉默。
教授无奈叹口气，金希澈不知道金正彦是谁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个学生没亲口说出来也算是目前为止最懂事的表现了。。。。。。
金教授递给金希澈作业本，说："题目做得相当不错，我长话短说了吧，建议你参加这一届的数学竞赛。"
"什么？"金希澈惊讶的。
"一年一届的数学竞赛，A大的传统。如果成绩优秀的话，对你将来就业或者读研都很有帮助。"
"这个。。。。。。"金希澈没有考虑过那么遥远的事情。
"怎么了？没有信心么？虽然你才大一，但是看你做的题目应该能取得不错的成绩。"金正彦这样说不是出于鼓励，金希澈确实是他看好的学生。
"我只是喜欢数学。。。。。。"并没有想过怎么样。其实对他来说，数学更多的帮他打发了时间。
"可能你现在还太单纯，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你的才能不应该只花在上这种大课做这种题目上。如果取得好成绩，和更多喜欢数学的人一起探索，不是更合适吗？甚至可以凭借数学竞赛的成绩向学校申请公费留学美国的名额--"
"美国？"金希澈打断了，情不自禁地。
"厄。。。。。。这个比较难，但是几年前有那么一个大四的学生确实因为成绩优秀被学校推荐到美国的大学去深造。"
"这样啊。。。。。。"胸口开始疼了。
--金希澈的手机忽然响了。
"抱歉。"金希澈说着接起了电话，知道这样对教授很不礼貌，但是金在中永远是第一位的。


金希澈又是苦笑，就是苦笑，看在已经醉得头晕眼花的金在中眼里，也是动人。
金希澈想了想，也不打算为难张扬，就让他唱支歌。
张扬的脸一瞬间扭曲了一小下，立即舒缓开，坦然的说："我的人生（人声）里就唱歌这么一个缺憾啊。。。。。。"说完，清了清嗓子，开始唱《爱江山更爱美人》。唱第一句的时候就有人喷酒了，唱到高朝时张铁男都想掀桌子！
灾难结束。下一轮游戏开始，出错的人是队长。张扬微笑地说："刚才您笑得很开心嘛～"然后冰冷的："请做19个俯卧撑。"
游戏一轮一轮进行下去，各种要求越发无理。男生基本是生理打击，类似于"接我一拳""受我一脚"这样，当然也有龌龊的。女生的话会问些不好回答的问题，当然实在不好意思答的话就喝酒了。总之气氛很HIGH。
一个平时疯疯癫癫现在神志不清的学姐点到金在中了："嘿嘿。。。。。。这里的人你选、选一个吧。。。。。。和他接吻5分钟。。。。。。5分钟哈。。。。。。"
语毕，全场静了一秒，瞬间又沸腾了。金在中也嚷嚷着"学姐你也太狠了。。。。。。"
很快沸腾目标转到金在中身上。
有气势澎湃的："展现你男人肺活量的时刻来临了！"
有声嘶力竭的："千万别玷污我‘未来‘老婆的清白。。。。。。"
有痛心疾首的："你蓄谋已久的罪恶终于要实现了！"
还有慈悲为怀的："选一个你喜欢的人啊！！！"
立即----张铁男足够穿越时空的声音震撼了每个人的耳膜：
"选金希澈。。。。。。"
金希澈吓一跳，差点碰倒手边的杯子。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醉酒的人们像忽然察觉到金希澈的存在似的，才意识到玩游戏的过程中金希澈从来没有出错过。于是纷纷叫嚷着"金希澈。。。。。。""金希澈。。。。。。""金希澈。。。。。。"，没有一个人觉得干净又安静的金希澈被金在中吻5分钟是件怎样别扭的事，相反，大多数人正在追求这种视觉效果（以张铁男为首）。不过也有像陆希因这样的，想看看一贯冷漠清淡的金希澈被人吻得气息混乱时的样子。
金希澈真的慌了，他在金在中身边生活了13年从来没有因为金在中而这样慌张过。金在中的眼神里明明是醉意的朦胧，可是透过那层朦胧又让人感觉到深沉的渴望。
金在中手一挥，"谁怕谁啊！"
落下的手掌毫不犹豫地扣住金希澈的后颈，强吻上去。
金在中没有过接吻的经验，对于口中柔软的唇，只是出于本能地噬咬。趁着金希澈的一声惊呼舌也侵入了他的口腔，擒住躲闪的舌纠缠吮吸，不容金希澈半点逃脱。
金希澈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双手想推离金在中却被金在中的另一只手拦腰搂住，禁锢在那宽阔的怀里，挣扎不得丝毫。
胸口的痛越来越明显，唇齿间猛烈的纠缠又让他一阵阵晕眩。眼里的事物变得模糊，力气渐失，开始任金在中摆弄。
金在中也不知道吻了多久，醉意让他迷乱了理姓，沦陷在美妙的感觉之中，全然不顾怀中金希澈的痛苦。


在场的其他人惊讶、兴奋、激动之余，竟没一个人出声打破眼前这个看起来相当美的画面。
终于金在中放开金希澈的时候，金希澈整个人失去支撑瘫软在他怀里。可是这在其他人看来却是一幅情意绵绵的画面，顿时口哨声尖叫声欢呼声沸腾。
周身的沸腾让金在中愣了一下，转而失笑，好象有种占有征服的快乐从心底荡漾开来。
可是这同样的沸腾让金希澈从晕眩中清醒--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自己的弟弟强吻--
金希澈一下子推开金在中，站起身来的一瞬间胸口刺痛，腿一软，又坐了下来，捂着胸口调整呼吸。
金在中觉得不对劲，伸手放搭在金希澈的颤抖的肩上，还没等开口问怎么了，就被金希澈啪一下打开。下一秒就对上了金希澈的目光，惊恐，痛楚，悲哀。。。。。。甚至还有，恼怒。。。。。。？
在场的其他人也有点懵了，鸦雀无声。
金希澈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甚至也不顾金在中脸上讶异的表情，安静起身离开包间，连外衣都没有穿上。
等金在中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金希澈已经在街上了。夜深人稀，金希澈只穿一件浅灰色大领毛衣的身子看起来那么单薄，好象风一吹就能碎。
金在中追上去捉住金希澈的手腕："怎么了？生气了？"第一次看见一向逆来顺受的哥哥"生气"，金在中甚至不相信。
金希澈回头，想说什么，可是又能说什么呢，一直以来纵容着金在中的不正是自己么。他咬着下唇，下唇已经和脸一样苍白没有血色了，眼底沉没了悲哀。终究，还是什么也责怪不出口，只是挣脱开金在中的手继续向前，可是前面有什么已经越来越模糊了，胸口的疼痛却越发清楚。
看着挣脱自己的金希澈的背影，金在中的酒醉也被冷风吹散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可是他很不高兴这样。
"不就是亲一下吗，有什么的？"冲着那个单薄的背影喊去，话一出口，不自觉带了几分恼怒和轻蔑。
"我是你哥哥。"淡漠平静的背后是怎样的压抑。金希澈没有回头。
"又没血缘关系。"
冰冷的语气和着平安夜的风像贯穿了金希澈的身体似的，也贯穿了他的心，让金希澈疼得寸步难移。即使是双手按住胸口，也是颤抖不止。
可是这在金在中看来，那分明是金希澈还在生气，甚至像是在赌气，而且就站在马路中央！
一辆红色的跑车飞快的驰来，开车的年轻男子正叼着烟伸长着脖子等身边的女友给他点燃，全然不见前方那个瑟缩的人影。


这微弱的挣扎对的金在中来说就是诱惑。在酒菁的侵蚀中，他粗鲁的分开金希澈的双腿，一下子便贯穿。
金希澈"啊"的一声尖叫让他清醒了少许，可是没入那身体里的郁望因为过高的体温越发膨胀了。
金在中俯下身，亲吻着苍白的脸，没有血色的唇。
金在中一边律动的时候一边喃喃自语，"不许你走"，"不许你离开"，"不许你丢下我一个人"。。。。。。说着说着，竟哭了。
身下的金希澈也不再挣扎，木偶一样，紧闭着双眼，咬着唇，任凭自己摆弄。。。。。。
天边露出鱼肚白，太阳还没出来，月亮颜色惨淡。
金在中醒了，只觉一阵宿酒的头疼。揉着太阳穴睁开眼，看见蜷缩在身边的金希澈，瞬间昨晚零碎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
怔住了。
转而像罪犯逃离现场一样，金在中连脸都没洗，穿上衣服就走了。一想到金希澈醒来后的反应，就不知如何面对，惶恐不安。
早晨早得连第一班公交车都没有。金在中蹲在道边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看着对面马路上卖豆浆油条的老头支起摊，小超市卷起了铁门，橱窗上喷着漂亮的"圣诞快乐"，眼前停过一辆辆出租车又开走，烟头累了一小堆，烟灰散在风里。
盯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大脑就能尽量一片空白了。可是"昨晚好象说了不该说的，确是做了不该做的"这样的念头不停地窜出来，一同出现的当然还有金希澈。发抖的，挣扎的，一动不动的。恼怒的，痛苦的，面无表情的。
而自己是什么样子，记不清楚了，全都模糊掉了。
第五辆出租车停在金在中面前的时候，金在中拧了烟，站起身的时候腿麻了。打开车门："A大。"
张铁男被金在中毅力的电话吵醒，同样也是宿酒的头疼。迷迷糊糊地穿上衣服，用冷水抹了把脸，尚算清醒地下楼。看见楼门口站着蓬头垢面一脸死灰的金在中，清醒了大半。
"咋了哥们，叫人给煮了？"勉强开个玩笑，东北的口音很不标准。
果然效果不好，金在中没什么表情回应，只是裹了裹衣服，说："陪我呆会吧，烦。"说着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却是空的。张铁男见状赶忙从外套里掏出自己的烟，递给金在中。
接过烟，一边转身走一边给点着了。吸一口吐出来，再吸一口再吐出来，一路上也不说话。张铁男莫名其妙地跟在后面，也不知说什么。
直到走进食堂后身的一块废弃的空地里，张铁男见金在中的烟也抽没了，打着哈欠开口："怎么了，圣诞节一大早的。"
金在中还是没有反应，找了个干净石头坐下了。
张铁男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金在中是追着金希澈出去的，今天一早回来又这个死样，便试探着问："昨晚被咱哥哥骂了？"问出口便觉得不可能，他怎么也想象不出金希澈骂人的样子。
"没有。"金在中说，"好象是我骂他了。"
张铁男算是完全清醒了，眼神里略过丝惊讶，张开的嘴又闭上。
金在中也不看张铁男，手揣在外套口袋里，瞅着地面继续道："好象也打了。想到那些想不开的事，就动手了。。。。。。就像以前一样。"


听见考生已经开始进场了。金希澈小心站起身来，尽管动作够缓慢，还是晕眩得站不太稳。
挨到考场门口，被一个中年女人拦下了，声音极不耐烦的："你学生证呢？"
金希澈怔了怔，便低头翻书包。还没翻上几秒，后面一个声音："前面能不能行了，别堵在门口啊。"就是之前跟金希澈搭话的那个人。
金希澈便想让开路。中年女人见他动作慢悠悠的，更不耐烦了，一把将他扯到一边，力气不大，可是金希澈受不住，一个踉跄后背撞在门上，哐铛一声。
这一声到是把金正彦教授给引出来了。
一转弯就看见一个人影背靠在门上，勉强站稳的样子。手指扣住门边框，格外显出苍白纤细。快走两步看清那人面色红润，却微微喘着气，有风拂起额前细碎的刘海，露出淡漠的目光。
"金希澈！"金教授脱口而出，两个月未见，金希澈看着又瘦了，脸上的红润也不正常。只是那脸上的神情一点没变，恍惚的，又冷漠的。
晕眩的金希澈隐约听见熟悉的声音唤自己的名字，转头向着声音的方向。看见有人急急向自己走来，可是视线模糊看不清脸。
中年女人一见金教授，先前不耐烦的神色大变，竟结巴起来："金、金教授，您怎么跑、跑门口来了，多冷啊这天。。。。。。"那样子就像古时候的小地主看见了县老爷。同时排队进考场的学生，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金正彦没有理会女人，待他走到金希澈面前时金希澈已经站稳了，抬头仔细看了自己一会，才悠悠开口说："啊。。。。。。教授您好。"声音沙哑。
金正彦皱着灰白的眉毛抬手抚上金希澈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这么烫，竟然还来了。
中年女人见状，貌似这学生和金教授关系亲密，连忙解释道："那个这位同学学生正没拿出来，我请他在门边先找找，以免挡着后面同学的路。。。。。。"脸上堆着笑，看起来异常扭曲。
"算了，这是我教过的学生，让他进来吧。"说着也不看那女人一眼。
金希澈跟在金正彦身后往考场走，哑哑的声音："谢谢。"
"恩，既然来了，就好好考吧。"
"是。"

第十五章
金在中回寝室了。寝室里只有张铁男一个人，守着笔记本在打魔兽。
"没去上自习啊？"金在中觉得自己好象学会了跟人没话找话。
"恩。"张铁男头也不转的应了一声。
圣诞节那天早上，张铁男和金在中不欢而散。当天下午，金在中牵着陆希因的手在校园里和张铁男撞个正面，当时陆希因看上去还是很不好意思的，尴尬地冲张铁男笑笑，边笑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可是金在中，虽然也在笑，却是笑得坦荡，把陆希因的手握得更紧了，还很自然地晃了两下，不疼不痒地跟张铁男说："这么巧啊。"
张铁男头一瞥，象是不屑一顾："妈的巧死了。"
当天晚上回到寝室，金在中仿佛事不关己地问他又怎么了。张铁男放开鼠标看看金在中，似是想要说什么，又似什么也不屑于说。看了几秒而已，又把注意力转移到电脑游戏上，淡淡一句"你看着折腾吧"，抛给脑后的金在中。
自那之后张铁男对金在中就是冷冷淡淡了。金在中不是不知道，张铁男是看不惯他的做法。不过他向来的逻辑都是，我愿意，谁也管不着。
但是这次到底愿不愿意，他自己也不知道。
什么也不想，洗脸，刷牙，关灯，睡觉。可是意识这种东西，不是关了闸的水库，不想让它出来它就被封存的好好的。关于金希澈的意识，就像夏天的暴雨，在金在中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汹涌而至，整个心那么轻易地被淹没了。
该死。金在中又是失眠。
。。。。。。
大概是托了急救措施的福，金希澈在住院第三天早上醒来了。
醒来之后视线好象更加模糊了，不过还是能认出四面白墙的病房。
值班的护士要给金希澈检查吊夜，一开门却看见那个苍白的学生已经坐起身，呆呆地望着窗外，投在床上的影子微弱而纤瘦。
像是听见了声音，金希澈慢慢转过头来。护士看见他的眼睛很特别，明明感觉很清澈，可是又深不见底，不能单用漂亮或者好看来形容。只是让人觉得特别，特别的冷。
金希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让她觉得不自然。半天挤出一个笑："你醒了啊。。。。。。"
金希澈垂下眼睛，没有笑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护士们就发觉金希澈极少说话。昏迷的时候那么招人疼的孩子，醒来之后却是如此冷淡，像是对什么都没有反应一样，扎吊夜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的。
李木子听护士们议论，心下感叹。几次路过金希澈的病房，也只是在窗口望了一会儿，望见金希澈时醒时睡的，多数时候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朝窗外看。
"看什么呢。"中午李木子亲自端着饭进了金希澈的病房，故作亲切地找了一个话题。
金希澈转头看他，虽然看不清楚脸，可也能认出是个医生。这个医生像护士一样支起床头上的小桌子，把饭菜整齐地摆设好。连方便筷子，都是掰好了递到自己手里。
"谢谢。"金希澈淡淡说了一句，接过筷子。
李木子觉得自己不是被讨厌的，至少不是被无视的。继续亲切的问，"看什么呢，看了一上午了，呵呵。"貌似亲切，其实自己都觉得那最后一声笑得干巴巴的，满是心虚。


张扬是想再问问的，可是见金在中打开*思想概论的教材一副要认真听讲的样子，想还是算了，总归是他的哥哥，他自己更担心才是。
下课的时候陆希因给金在中发信息说在庄园餐厅等他一起吃饭，他回复说不饿你自己先吃吧。其实也不是不饿，不过确实没什么食郁。
在校园里溜达了一会，直到夕阳完全没下去，鼻子水也流出来了。使劲吸了口鼻子，拿出手机，选择那个简单的"陈"字，摁了呼叫键。要说什么怎么说都没想好，他是故意把自己脑子冻僵了才给金希澈打电话的。
结果电话那头冰冷的女声："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金在中啪的合上了手机，攥在手里又转了几圈。再狠狠吸了口鼻子，想着我就是回家拿感冒药而已，一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家里的门是锁的，金在中也没敲，直接用要是开的门。
灯没开，房间里尽是傍晚的昏暗。金在中打开灯，看见客厅的地毯仍然褶皱，是当时金希澈挣扎的时候弄的。金在中进到自己的卧室里，床上的污渍已经干了，干得刺眼，其他的，就和自己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了。然后又进了金希澈的卧室，进之前不是没有犹豫的，可是房间没开灯，冷冷清清，金在中也猜到里面是没人。把灯打开，被子没叠，少有的凌乱。床头柜的抽屉是开着的，里面一堆药被翻得乱七八糟。
金在中从那堆药里找出了治感冒的，倒了凉水，吞下去。好苦。
。。。。。。
金希澈知道自己的病之后，没有特别的反应，像是早有了心理准备，或者是根本没准备好好活着。金希澈依然正常地吃饭，发呆，时醒时睡。李木子劝他要尽早治疗，他也只是让李木子给开了些治眼睛的药。李木子是不想开的，因为这种药的副作用太大，容易引起头晕和恶心。可金希澈说眼睛越来越看不清真的很不方便。
其实经常发烧也是不方便的，突然昏倒也是，他问李木子有没有抑制这种症状的药，李木子却有些恼了的说："别开玩笑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出院去念大学么？！"
金希澈看看他，没有再说什么了。
31号的晚上，大部分人都去凑热闹参加新年联欢的时候，金希澈拔吊胳膊上的针头，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医院。
上出租车的时候司机问他去哪，金希澈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回家。
自从那天回家没见到金希澈以后，金在中几乎每天都回家。可是每次见家里的样子，没有金希澈回来过的痕迹，心里的不是滋味越来越不是滋味。至于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陆希因见金在中总回家，呆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心里不安。可是金在中也没说什么不合适的话，也没提金希澈，看起来就像是单纯的想回家而已。31号这天也是，金在中连院里的新年联欢也没心情参加，下午下了课就往校门口走了。
陆希因也是忍无可忍了，"要我自己去新年联欢吗？"
金在中回头，一脸坦荡，"你和你们寝室的一起去就好了啊。"
陆希因也不说话，拿眼直视他。她从小到大可是没受过类似于冷落之类的委屈。
金在中叹口气，想毕竟是个女孩子，除了金希澈，他待人一向好，何况还是自己第一个女朋友呢。可是真的没什么心情参加新年联欢，干脆说："要不你去我家吧。"本意是单纯的，可是配合了时间地点就浮现出那么一点点清涩的暧昧。只是金在中脑子里都是金希澈的事，并没有留意。


陆希因可是敏感多了，但也只有一瞬间的思考，便大大方方地答应了。甚至有点兴奋。和金在中交往这几天，两人只是偶尔牵手，别无其他了。他以为金在中是不喜欢自己，可是想想金在中和别的女生之间，尽管说笑，却无暧昧，那么自己果然是特别的。而且，也想看看金在中的房间，想看看金在中的私人空间。说到底，就是那么执拗地喜欢他而已。
至于金希澈，她以为不会回来的，因为被李木子留在医院里。
因此这般，金希澈回家的时候撞见两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陆希因感到意外自然是不必说的，金在中也没有料到金希澈能这么不声不响地回来，虽然他每天都在等金希澈回来。一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金希澈的时候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炸开的全是平安夜的记忆碎片。
两个人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金希澈身上，心里揣着的却是各自的心思。
金希澈只是看他们一眼，平静的，换好了鞋，径自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你这几天去哪了？"金在中本来是不无关心的，可话突然问出口，像是掩盖自己的心虚，又像是急着挽留金希澈将要转弯的脚步，声音分外的大，听起来竟有几分责怪
金希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想看清那张脸，却是模糊不清。眼睛就这么坏了，真的是不习惯。
"去医院了。"向着金在中的方向，回着他的话。金希澈本就聪明过人，金在中的话一问出口的时候就已明了，陆希因什么也没对金在中讲，自己昏倒的事，住院的事，还有生病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可讲的。
陆希因心跳漏掉了好几拍，生怕金希澈当着金在中的面埋怨她什么。不过眼见金希澈一脸淡漠倦怠，像是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金在中当然也看出来了金希澈的无心搭理，一想到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冷漠态度，不禁心生不满，声音也冷下来了："好吧，那晚是我喝醉了。。。。。。"
金希澈不愿意提起那晚的事，尤其是当着陆希因的面，连想都不愿意想。对于金在中的解释他只是"嗯"了一声以表示自己听见了。
金在中见金希澈爱搭不理的样子心下更气了，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回来："你也犯不着关机躲我好几天，以后你愿去哪去哪，死了我也管不着。"
金希澈还是看着金在中的方向，忽然有点庆幸看不清他的脸，还可以假象只是自己听错了。他站那等了一会，见金在中没再提什么别的要求，转身回房间了。心想，其实，也没什么可管的。
金在中啪地关了电视，把遥控王地毯上一扔，对陆希因说："咱们回学校。"
。。。。。。
元旦学校停课放一天假。陆希因一早醒来，想昨天晚上被金在中冷着一张脸从他家拉回了学校，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她也不敢多问。但至少她知道，是和金希澈有关。一直以来金在中所有特别的反应，都只和金希澈有关。
又是金希澈，搅了好端端一个新年夜。
忽然电话响了，是李木子。打了个哈欠接听，对方却是心急火燎地，问金希澈怎么出院了是不是回学校了，他那个状况怎么能回学校云云。
陆希因心里觉得好笑，一向闲云野鹤的李木子什么时候变成菩萨心肠了，就因为金希澈？怎么又是因为金希澈呢。
她不冷不热地迎着李木子的话，李木子说带后面实在急了，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