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I miss you but I missed you
“也许是因为太寂寞了吧。”掌心里寒冷的雪融化成一滩暖暖的水,从指间的缝隙里滑落。
“寂,寞。漠漠你懂吗?”筱忆轻抚着身旁的漠漠。漠漠眯缝着眼,舒服地哼哼,往筱忆的身上靠了靠。
筱忆有点想笑,漠漠还是只六个月的白狗,怎么会明白的呢?
漠漠是苏晨送的。第一次看到漠漠,漠漠还是那么小只,现在长得都这么大了。总是要长大的吧,总是会变的吧。筱忆叹了口气。
暖暖的呼吸在空气里凝成白白的雾气。漠漠眯缝着眼睛睁大了,满是好奇望着空气里蒙蒙的雾气,伸出前爪想抓住。傻漠漠,雾气怎么会抓得住呢?
筱忆笑了,嘴边的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也许是漠漠注意到筱忆的笑吧,居然也依葫芦画瓢地咧开了嘴。那滑稽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明天,就开学了。学校宿舍不允许养狗。那么,漠漠怎么办。爸妈是不会留下漠漠的。苏晨……只能拜托他了。筱忆望向漠漠的眼神,有些寞落。
漠漠歪着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着疑惑。
苏晨满口答应了。筱忆总觉得不安。苏晨那种粗心的人会照顾好漠漠吗?可是,除了他。筱忆还能指望谁呢?
临走前,筱忆看了一眼在苏晨怀里挣扎的漠漠。漠漠一脸惊恐,挣扎着想脱离苏晨的手臂。它的叫声里有种说不出的哀怨。它一定以为是自己抛弃了它吧?
漠漠,对不起。现在的我,没有能力养你。筱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怕再看下去,她会心软。漠漠是她唯一的朋友。永远都会是。
周末了。筱忆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去。她想漠漠了。
没有漠漠在的日子,有点点不习惯。在苏晨家小区里,筱忆看到了漠漠。漠漠的毛发已经失去了光泽。漠漠身上伤痕累累,暗红色的血混杂着尘土,触目惊心。
“漠漠!”筱忆叫了一声。漠漠听到了,淡漠地看了一眼筱忆,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然后像是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地向前走。这情景,让筱忆的心一剜一剜地疼。
漠漠不认识我了?为什么?为什么才几天不见漠漠就伤成这样?筱忆要找苏晨讨个说法。一转身,就遇见了苏晨。他身边,还跟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筱忆正好撞上了这一幕。苏晨也没想到会遇到筱忆。他勉强挤出笑容,有些尴尬地说:“筱忆,这么巧啊。” 是啊,真巧。无巧不成书。
“我来找漠漠。”筱忆淡淡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女孩,不着痕迹地回答。
苏晨暗暗松了口气。
“额……漠漠的脾气有些古怪。经常和小区那些流浪猫狗混在一起,打架之类的。”苏晨说的煞有介事。
漠漠对筱忆无动于衷,头极不情愿的歪到了一旁,态度也冷冰冰。漠漠……是生气了吗?几天不见,漠漠身上平添了许多细小的伤口,但也壮实了不少。
筱忆觉得现在的漠漠很陌生。从外表到看她的眼神,都很陌生。漠漠是不是已经不需要她了?不需要她的保护了?奇怪,明明应该高兴的啊。可是为什么,鼻子好酸,眼睛看到的东西糊成了一片。筱忆好想哭。
她最后的朋友,也选择离她远去。扬起头,倔强的她硬是不让自己的泪水汹涌而出。也许这样,对她的漠漠是最好的吧。
“苏晨,照顾好漠漠。我有带牛奶,以后每天给漠漠喝一盒。” 漠漠的恢复能力很强,只要营养足够,那些小伤几天就能好吧。筱忆这么想。筱忆看不见,她身后的漠漠眼里掩盖不住的愤怒。
漠漠是真的生气了。
当筱忆反应过来的时候,漠漠已经跳到她跟前,拦在她前面不让她走。漠漠咆哮着,用满是愤怒的眼神看她,像个发脾气的孩子。
筱忆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细小的伤口,抚摸着漠漠的毛,就像以前一样。漠漠也不躲,咆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底里的愤怒也一点一点地淡了。到最后,漠漠的喉咙里只剩下了呜咽的声音,眼睛里泛起了泪光,像是受了委屈一般,一个劲儿地往筱忆的怀里钻。
筱忆于心不忍,心坎都软得快化成一滩水了。本来她也不是什么心硬的人,再加上漠漠这么一磨,她就更受不了了。漠漠还是以前的漠漠,没有变。
筱忆很高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在悄无声息中,轻轻地从你身边溜走。尤其是快乐的时光,更是如同白驹过隙。
过得越快乐,到分别的时候就越痛苦。筱忆知道这个道理。玩了一下午,漠漠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筱忆猜测,漠漠这些天应该没有好好睡。所以才会比平常更容易疲劳。
漠漠时不时地甩甩头,想驱走那扰人的睡意,却事与愿违。
“漠漠过来。”筱忆看着漠漠的样子,有点不忍心。漠漠眯起眼,确认了一下筱忆的方位,然后跌跌撞撞地走着。
最后还是筱忆把它抱到大腿上的。漠漠的背靠在筱忆的大腿上,咧着嘴,像是在笑。
筱忆轻轻梳理好漠漠的毛发,不一会儿它就睡着了。趁着漠漠熟睡的时候,筱忆离开了。
要是让漠漠醒来,她肯定就走不了呢。
漠漠不见了。这是几天后的晚上,苏晨打电话来说的。
他说,漠漠醒来之后,找不到她,就跑了出去。他说,他以为漠漠很快会回来,没想到一连几天都不见踪影。他说,他也去找过漠漠,可是没有找到。
苏晨在电话里一遍遍地道歉。筱忆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丢了就丢了吧。”
挂了电话,筱忆将自己蒙在被窝里,哭了。漠漠不见了,她没有理由去责怪别人,她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没用,怪自己太弱,怪自己没有勇气叛逆。
筱忆花了无数个周末的时间去找漠漠,每次都无功而返。她找遍了她所能想到的所有的地方都没有发现漠漠,但她还是一直找一直找,尽她最大的努力想找回漠漠。
可是没有,漠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筱忆的生活里,就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后来,筱忆再没有养过其他的动物,至今。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不可能再找回。正如她的漠漠一样。
永远,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