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何必这么挑三拣四呢，反正也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曾经的那个家，唯能封存于极深的记忆某处。随便拎出来表以追念，都是种亵渎，更不用提言说出口了。
不多想，下一秒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异了。
一座雕刻纤丽的许愿池位于视界正中，其上耸立着涌动晶亮水花的喷泉，在风中莹莹闪烁。背景是略微泛蓝的天空，成团的云朵，空中飞翔着象征自由的白鸽。
此刻，她多么想给此景定格，命名为“圣洁的洗礼”。
是不是看遍了污秽的颜色，才能够更加懂得圣洁的高贵呢。
忽然而生的想法像一滴墨，渗透于心境晕染开来。
倏尔，一只鸽子扑扇着翅膀飞落在许愿池的边缘上，歪耸着小小的脑袋咕咕叫着。抬头望一眼其他的鸽子几乎都在天空排着队列飞行，她又看看这只底下的鸽子，鸽子也似乎正在看着她。
“你落单了吗。”
明知它一定听不懂人类的言语，她不由自主地说道。
真是的，和我一样。
刚想伸手去抚触它，鸽子就机敏地飞离了池边，落在不远处的地上。不一会它又察觉到一辆汽车驶来，迅疾振翅飞走了。
那辆车是黑色的，总觉得有些熟悉。
她望着车窗摇下来的缝隙，当距离愈来愈近，终于看清楚了里面的那张脸。
竟然是他，库洛洛。
随即，他也看见了她，他们其实是在对望着。
这持续了两秒不到，车速没有减，驶离而过结束了对视。
接近，却也与远离相随。

（接上文）“……酷拉皮卡。”
男声的磁性散作喑哑的余音。莫名的眩晕。
假若这又是一个巧合，我宁愿永远不再相信偶然的可能。
“你怎么弄到我的手机号码的？”
她冷淡地回应。
“呵呵，细节就不用在意了。有一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她能想象，电话另一边的库洛洛这一刻正似笑非笑地言吐。
“有何贵干？”
“不用这么紧张。今天出去的时候凑巧见到你了，当时就想，反正剧院剩下的门票还有一张，要不要一起去看。”
“凑巧？”
何必说得就像那么有缘。
脑海中成形的影像，弹指的须臾，胶片似的铺展开。
商店，逛街，咖啡馆，然后……
肩膀的痛楚尚未隐褪。
“受不了，说得跟真的一样。你今天一定不是为了看戏才出门的吧。”
“怎么，你不信吗。”
“实话说，我有事在身，否则也不会不去上学。你要是真有那个闲工夫，找别人陪你好了。”
“嗯。我可以理解，经过上次的事件后，是否给你留下了心理阴影。”
“你想多了。”
仿佛二人同一时间默默叹息。决绝的挂断。
就在刚才，他在他的生命中押上了极大的赌注，她无从知晓。
“这就是天意么……”
仰头，双手环住脑后，他静静凝望着天空。
若此为天意，无论即将发生什么，唯有悉心尽数接受。
就看上天您的意思了。
前两天她才彻底破除有关神祗的信仰。
“不依靠自己，果然是不行的。”
尽力说服了自己，酷拉皮卡决定继续站在门口等下去。

（接上文）世间万物都是在矛盾中生存、发展的，人更不例外。
这种刻意压抑的心情太矛盾了。她想。
不愿再依赖神所给予的精神信仰，一来为了刺激自己面对现实孤军奋战的勇气，二是给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到开脱的出口。然事实常常违背人愿。自己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坚强，同样，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亦并没有摆脱煎熬般的束缚。
为什么竟苟同自己去进行那样不堪的交易……是故意要证明些什么吗。
究竟自己想要证明的是什么呢。
又是向谁证明呢。
她面向门口的玻璃门站立着。思考停止的间隙，她无意抬头看见了透明的玻璃上映出的模样，自身的轮廓。
简直没有理由相信，这个虚孱、偃弱的身躯就是自己。
恐怕所有人眼里的自己，都是这副样子。
都是这副，可憎的形象。
宛如与那玻璃中的虚象素不相识，她蹙眉审视着，静默地望着那个人影愈发扭曲。
是的，是扭曲，什么事物崩溃前的预兆。
接连爆炸的轰鸣从上方传来，伴随人们恐惧的惊呼、纷沓的脚步。
感应到迸发出的疾风鼓动，玻璃门发出了低沉的呻吟，碎裂的痕迹沿着放射状的纹理微微显形，不至于破落，可已如即将敲开的蛋壳。
其上，映照出的身影已被分割成若干个分离的面，不成人形，倒和毕加索的立体主义画派有些相似。
发生得太快，太快。来不及反应，得不到解释。也许会有人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陡然仰首望向空中，不知是寻索着什么，如同地面上再也不会有她想要的答案。
莫非梦未苏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刚落下帷幕，处于尚未被波及的室外，迷幻性质的风却徐徐吹拂，轻抚着脸颊。
是你吗。
难道不是你吗。
无数疑问乍然生起。

8
图书馆的一角，她小心翼翼地翻动发黄的纸页，这些植物的尸体制成的印刷物。
角落予人惬意的感觉，无怪乎苔藓喜爱生长在这样的地方。
不愿再停留在显眼之处。她想，自己的存在本身或许就太碍眼了。
危险。
来自书本的文字意境掩盖不住，自身脑海里留存的这个字眼。
西索说过，失败的虚伪只能招来灾祸。为了生存，伪装是进入这个世界的通行证，可她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走在了既定的、正确的道路上从事虚伪的勾当。
不焚近原本的真心，是否就卸除不了不必要的负荷，从而无法企及目的地？
想到这，她发出一阵短促的喘息。同时也发觉，不远处多出了一个人的呼吸。
她没去看他。这种时候，谁先去看谁似乎意味着在乎谁，就输了。
他的身影融入了书架的暗角，使人感知他的存在却不兀然。他问道：“不打算去上课吗。”
欲言又止。好像喉咙被什么堵住，喑哑难言。
沉默也可以是一种回答。
清晨很早的时候，她去过教室。发现了自己的座位上发生的一切，惊愕而镇静。
她的座位，库洛洛旁边的座位，抽屉里被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上次寄出恐吓信的人真是说到做到。
充满了肮脏的垃圾的座位还会被周围的人接受吗。库洛洛也会嫌弃的吧。那个写恐吓信的人估计是这么想的，也许。
怪自己太迟钝，早就有了端倪，怎么就不点到为止呢。
这个班级里，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所以就，离开吧。
然后她来到了不会让人轻易找到的地方，想想自己的事情。
隐隐约约，又有点希望被什么人找到一样。

这种心情她搞不清楚，更搞不清楚的是库洛洛这个人。
昨天，很有可能，自己也是死于爆炸遇难名单中的不起眼的一个。如果自己跟从了不靠谱的情报这点都可以被预计到，那么他简直如妖魔般神机妙算。但这又不太对，要这是他一手策划的，那通电话会变得不合逻辑，毕竟电话的内容是他想把自己带走。
怎么回事……
忆起西索还说过，这个世界上存在某类人，他们对待自己的猎物，不是一剑封喉，而是像猫捉弄老鼠一样，耐心地使出无以计数的花招，慢慢地赏玩瞧着他们耗尽生命的最后一口气。
他不可能是为了救自己，这是一种理解不能的伎俩而已。是吧。
思绪的牵引，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再次于耳畔回荡，三复斯言，有些形容不出的感觉从脑后蔓延到脊背，让她的脖子僵硬，扬不起头去看向正对自己说话的人。
想象不出以后的日子里，他会怎样变着花样玩弄己身的命运。
无形的空洞，才是至深的可怖。
“怎么了？”
他身体投下的阴影逼近，“害怕什么吗。”
“我才没有害怕。”
她装作继续看书，视线依然不离书页，“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有的人，每天都戴着一张亲切的假面具，还能放肆地按自己的所想活着，确实厉害。”
“呵呵。你有时候真的坦诚得可怕。”
踱步，他绕到酷拉皮卡的背后，“含沙射影地说我，我明白你的指责。”
“看着我。”
他的声音很轻，然而命令是拒绝违抗的。
她很快地用视线回应，意在表现出无惧。
“看着我，你认为这就是‘亲切的假面具’么。那么回答我，你觉得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库洛洛很自信。他不笑，眼睫在坚决的质问里凝固，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谎言。你心中怎会没有标准来衡量。
“真和假是对立的。事实是苦涩的，而谎言却是甜蜜的。”
顷刻，她的目光澄澈而虔诚，“就因如此，愚蠢的人心甘被欺骗，他们的幼稚承受不了真实的残酷。”
“原来你这么想。现实远比理论复杂。你以为真和假只能是对立的两面，而不可能共存吗。”
“共存？”
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她的眼神霎时放松警惕。
他延伸了这场哲学讨论：“是。假如谎言里全是虚假的信息，而不掺入一点真，那么谎言还值得让人们相信吗。”
“那种程度的‘真’只能让谎言更加可恶吧。说谎者的演技再真，险恶居心也不会改变。”
“并不是所有说谎的人，心中仅怀有单纯的恶意。”
他把说教更进一步，“以后你也会发现，话语是否蕴含真理不比是否容易令人接受重要。为了让它易于接受，一定的谎言是需要的。”
“可是谎言，还有像这样的很多很多……仍然使我难受。你不会了解的。”
她的声音愈来愈低。
“只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与任何不喜欢的事物每日相伴都很正常。不多尝试一些没试过的事情，怎么知道自己不能克服那些难受的事情呢。”
“好吧。”
感觉自己说不过他，酷拉皮卡顺着他的话回应，“你说我该怎么办才是？”
库洛洛颇戏剧性地缓缓伸出一只手臂，犹如在拍一部电影，这一幕只有男女主角两人的对手戏，男主角的一举一动其实是在运用电影语言表达——“跟我来”。

说完库洛洛弯下腰。
酷拉皮卡有点犹豫地趴到他的背上，他脚踩在地上专门放置消防用具的铁箱上，一只手攀着窗户边沿墙体的横截面，另一只手固定住酷拉皮卡的腿。
爬上去后，他们一齐站在墙体的横截面上。
窗外的世界从素净的空白，浮现出另一片天空，不一样的风轻轻拂过。
道路，鸟鸣，缤纷花树。却无人路过。
幽径深处盛开的是什么植物？
它在不被人欣赏的领地里悄悄顾影自怜。
他们面对着一片祥和的寂静，恍若不经意间揭下了这个世界庞大、冰冷、陌生的面纱，才见到其下潜藏得极深的纯粹与宁静。
世界就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二人同体才能感受到的孤寂与温馨。
和煦的西风，飘着雪白的花瓣，仿佛在柔声呼唤他们的名字，从他们之间嬉戏地穿过。他顺手接住从风中飘落的花瓣，置于手掌，再用指尖捻起，细细地看着清香的汁液渗透皮肤的纹理。
“花这样的生灵……它的血液就是这样的吗。”
他低语道，“你觉得呢。”
“如果是这样，它也会感觉痛吧。”
可惜它不会发出嘶涩的尖叫证明它的疼痛。
“原来如此。它没有血液，也不会痛，是因为它没有灵魂……”
没有灵魂，除了痛，也感觉不到冷漠与脆弱交织的柔情。
“你不觉得……可悲吗。”
除却双眼，他微笑的面容何其模糊、浅薄。
她纠结于猜度他是在疑问还是感叹。
“你是真的这么想吗？”
她微微合上眼帘，语调上扬着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情。
“如果是真的，我想……我也会觉得伤感吧。”

（接上文）如果是真的，如果的是视线错落的瞬间谁也不在言不由衷。
“就算拥有灵魂，也依旧是可悲的，不是吗。”
她清冷的声线落寂地响起，“当身体里的血液因绝望而冰冷，痛楚也随着反复的欺骗而麻木，却割舍不了悲凉的希冀，只得无奈地静待着周而复始，这才是比失去灵魂还痛苦的事情。”
不及他的语气的风雅，她说出最后一个音节时声音隐隐失控而显粗涩。
灵魂是人类想象衍生的产物吗？万物有抑或没有灵魂，哪样才是真实。
但一想到它的时候，弥漫身心的悲切与甘美充盈得几近完美，又怎会虚假。
“对不起，不该提这么伤感的事。”
挑起她薄金的发丝掠过唇边，不失分寸地亲吻着，唯恐唐突似的。
“今天还能见到你……”
他沉静下来的容颜浸着怜惜的感性，“是神的恩赐吧。”
一场神圣的恩赐下又堆砌了多少无谓的献祭。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吧。我已经不相信神了。”
颈项处的皮肤艰难地蠕动，“神，以后应该也救不了我。”
她表面上云淡风轻地袒露着自己的弱点，眉也没有蹙。
逞强也好，示弱也罢，已再无区别了。
它们早已恭恭敬敬地盛放在你的面前，等待世人的讥讽。
语言的安慰自此碎裂得一文不值。
他所能做的仅有与温和的风一起将她拥入怀中，相互体会着切肤的温暖。
虽然这些都很难意味着救赎。
谁也不曾见过救赎何时降临，亦没有谁否定它的存在。
真实与否也许真的不必摆在太高的位置。某一时刻流溢的情感也是同样的。

她的表情在短暂而绵长的拥抱中安静下来，一如孩童得到安抚后得到了虚幻的欣慰。即使如此，也再没有勇气去探视他黯淡的笑容。
是他用蛊惑的温情引诱着饮鸩止渴的冲动，像一个天衣无缝的局，亦可以用来展示他精湛绝伦的演技。谁也无法知晓，下一步是否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她不想承认对于走到那一步的惧怕而已。不是源于恐惧死亡，而是某种深深植根的对未知事物的天生畏惧，同时她认识并厌恶这点。
他们各望了一眼脚下的地面，这次不再有什么物体在下方可作支撑了。
她略微更加抱紧了他。
“不要害怕，不要看着下面。”
他淡淡地笑，“看着我就好了。”
Keep your eyes on me
Now we’re on the edge of hell
稍带了鼻音，他轻轻地哼唱着一小段她依稀记得的歌谣，遥远却熟悉的旋律。当初是怎样的诗情才能令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悲惶化为歌者的言语。
绝然不同于料想，落地之刻的轻盈甚是飘然。
“我们然后要去哪里？”她问。
“过会就知道了。”他这么说道。
库洛洛在前面走得很快，酷拉皮卡在后面一路小跑。他对这个城市的道路驾轻就熟，跟着他一刻钟后就望见了一所邻近的大剧院的穹顶，离上次发生爆炸的地点不是很远。建筑外部尽是搭着精巧的玻璃结构，可以品位出设计的巧妙构思。

@ 清之零玥

我只是纯粹想看看正过来的效果而已……

9
如果该来的一切都是在劫难逃，掩饰成若无其事地用麻木来冰封，又有何过错。
她安静地合上眼睛，倚靠在墙壁闭目养神。
西索介绍的工作从今天正式开始了，穿过地铁站里熙齤来攘往的人群，任其将身湮没，无声无息埋入拥挤的车厢。窗外的风景急遽流转，静默地倒映在她眼瞳的茶色琉璃。
她在加深对这个城市的熟悉，而回忆的破碎甚至不及幻梦的真切。注视着车窗，有种不知飞驰的列车将往何方的感觉，不见路途上用以辨别的景致，唯有单调的城市影像，仿佛无法确认己身究竟去向何处，与内心没有着落的忐忑共鸣，让她的心弦不安地躁动。
路是上天为你指定好了的，还是自己走出来的？
这个问题就算有答案，大概也无益于暂时丧失方向的无措吧。
渴求挣破思维牢笼的意识萌发了，仍然逃避不了随波逐流的现实。
只有这种时候，想到前一天在剧院里亲眼目睹的一幕幕，亲耳所闻的一句句台词，才能体会到对生命的热情还残留在灵魂某处，若灵魂目前还尚存的话。
在摄影棚，简单的培训以后，她开始学着他们教的方法微笑。她只是淡淡地笑，非常淡，她难以想象自己这样的表情会是怎样的效果。
“你怎么都笑不开呢？是不是觉得跟不熟悉的人在一块放不开。”
工作人员打趣道。
“还好。我想不是这个原因。”
她的口吻笃定。
因为这种程度的表情，似乎是极限了。
又过了一会，工作人员也发觉他们没办法强迫一个没什么心情的人笑得自然，于是改变了方案。
当天的工作收工时，她随意瞥了一眼拍出来的预览图大体是怎样的感觉，如同没有底气与那个素不相识的自己对视。

（接上文）那个照片里的恬静女孩有着欲说还休的神情，下垂的眼睫为脸颊投下浅浅阴影，皮肤宛若细腻的白瓷，或许当她真的开口倾吐的一瞬，那唇角的瓷肌会慢慢呈现崩裂的伤痕，直至碎裂得鲜血淋漓。
然而那嘴唇的弧度已由定格的时光凝固。
酷拉皮卡提起随身携带的包，用平平的语调说：“既然结束了，我要回学校一趟了，不好意思。”
去学校不一定意味着去上课，也可以仅仅是处理一些耗费表面功夫实际无关紧要的事务。她进出着管理杂务的办公室，准备办理请假手续的材料。学习和工作的各种时间冲突是很难安排的，因此它们不大可能同时进行。
走出这栋建筑物的大门，她刚舒了一口气，便对面前所见的场景疑惑了。
只见三五个初中部的男生一齐对一个趴在地上的少年拳打脚踢的，那个地面上的男生的身躯在这么猛烈的攻击下依旧岿然不动，也不见他喘着粗气或者吃痛地喊叫。
一般而言，这个少年必是老实人，不然也不会一声不吭地忍受发生在他身上的全部。
不解其事件起因，她犹豫地走过去，快到那名少年身边时，周围的几个男生像是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黯淡地仓促起步离身。
她更加感觉蹊跷了，本能地回头一看，西索摆出阴森的面孔就正好站在她身后。
“你怎么……”
还没说完，西索打断了她：“快去看看那孩子受伤了没。”
刚刚还趴着的少年，见之前的人都离开了，流露了会心的一笑，移开身体，原来他怀中一直护着的是一只受伤的小鸟。
“你没有被他们欺负就好……要不然……奇犽一定会……难过的……”

过两天大概又会出现高能了……但愿你们要撑住……

（接上文）之后问出了少年的名字叫做小杰。酷拉皮卡问道，“这只鸟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小杰张了张嘴，刚想回答什么，忽然另一个少年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切，多管闲事。”
循声源望去，恍惚间瞥见了非比寻常的凛冽的银色，是少年的发色与那异常皙白的皮肤，他正用警戒的目光打量着西索。若不是小杰的顽强体现在受到群殴仍没有丝毫退让，本身他的外表并不突出，和普通人无异；构成对比的是这名散发着冰山般的寒冽的少年，仅从外表来判断就足以感知他的特别。
可能是为了辩解自己并非对陌生人无礼，这名少年嘟了一下嘴，眼神故意转到别处，说道：“没说你们。我就是想说小杰你别再做多余的事情了。”
他虽然确实没有恶意，但陌生人看了他这样的反应估计都会不大舒服。
“这只鸟……奇犽你不是在学校里养了好长时间了吗，这些事情怎么会多余！”小杰无辜地眨着眼睛。
“你这个笨蛋！”被称呼为奇犽的少年怒了，“鸟什么的死了还可以再买，为了这点破事还被打一顿你说值不值！”
“你才是笨蛋！奇犽你养的鸟被别人弄死什么的难道你会觉得很有面子嘛！明明都是他们不好！”
“你……你已经笨到这么无药可救的地步了吗！”
“你才笨得都说话舌头打结了！”
……
酷拉皮卡抿着唇观察着他们，身为局外人往往更能懂得他们真正的立场以及这场争执的初衷。她的唇角波澜不惊地保持着微笑的弧度，就像努力让这个表情永远镂刻在脸上。
“你们的感情真好……”
她看着他们的面孔为这句话从忿怒转为讶异。
激烈的争执意外地冰释于一句温柔的理解。

（接上文）他为保护友人的宠物而不惜挨了拳脚。
他为朋友受伤难过到不小心慌不择言。
本来，这些真心都是这般透明。可是言语的作用有如一场恶作剧，连再真的心意都会被歪曲，教人猜不透它的形状，但当彼此放下误会，明了本质的一刻，甘甜的余味又会遗留回忆间。
真心如此，而谎言呢？相反，它涂抹着胭脂香粉诱惑得惬意一时，拆穿后徒留空洞的悲哀。
和这两名少年迥异，他们的生活可以触碰彼此不加掩饰的稚子之心，她很清楚自己所面对的而是阴谋的十面埋伏下裸露真心的危险，正是这个原因，此刻他们的世界在她眼里闪耀得缤纷夺目。
“真是的……”奇犽的脸微微红了，“说这个干嘛……”
当他的脸透出绯红时，比起原先误以为寒霜轻轻包覆住的容颜增添了生气，才更像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小杰好奇地盯着他。
“也是哦。男孩子是不会把这样的事情挂在嘴上的。”
酷拉皮卡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打了个圆场。
“哼……小杰我们走。医务室太不靠谱，我们去大医院吧。”
说着他一把拉住小杰，往校门的方向走去。
小杰比较奇怪他怎么连个招呼都不跟好心人打就要急着走了，一边被拖着走，一边连声跟酷拉皮卡和西索道歉。
奇犽这个孩子不一般，酷拉皮卡想。小小年纪就高度警觉，戒备所有陌生人。
“真不希望人家的朋友是嫌我们多管闲事。”她对西索说。
“那两个孩子都好特别。”
西索舔了下嘴唇，意犹未尽，“是味道不同的可爱的果实呢～”
“别想了……他们离成年还早得很。”
“怎么，你吃醋了吗？”
她刚想回一句嘴，但又觉得没必要说得那么难听，便冷哼一声以示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