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日,攻城。
诸葛亮虽说身子较弱,却是挺过了一场大病。
「只是雨淋一下,又不会去了我的命。」小厮劝他再休息几日的时候,诸葛亮如是说道「倒是你啊,几日在药房里活动,倒是结得不少人脉,如今流连忘返了?」
小厮连连摇头「先生可是错怪我了!谅那药房里有什么奇人有什么知己,都是比不过先生重要的!」
诸葛亮笑道「是吗,我竟也变得如此得人心了。」
小厮干笑了两声「就是因为我关心先生,才想让先生再多休息几日,以免累坏了身子。毕竟大病初愈,还是再调养的好。」迎上诸葛亮锐利的目光,他连连摆手「先生可别误会,小的当真不是为了去药房。」
「罢了。」诸葛亮从榻上起来,越过小厮,径自拿了衣服穿上「前几日都督来看,已诊过我的脉,自然便知道我无大碍。」
小厮不禁冷汗涟涟,怪不得当时都督脸色难看,原来是知道先生捉弄了他。
「如今我拖了一天,要是再不去见他,如何说得过去?」说着,诸葛亮又咳嗽了几声「最近事情又比较多,恰逢一场大病,无从打理。有几件琐事需你去处理,你务必记牢。」
小厮点头。
「我看你着实没有出卖我,也觉得你可信。此次我托付你的事情,切记不要透露给你我之外的人。」诸葛亮穿好衣衫,梳理着羽扇「我在西堂有位故人借住,几日来病倒在床,也没去问候。他初来东吴,对这里尚且不熟,你今日去拜访他,带他走一走江东,顺便捎上我一句问候。」
小厮道「先生你为何不亲自去?」
「你觉得我有空吗。」
小厮语塞。
「去罢。」诸葛亮微微扬手,小厮便冲了出去。诸葛亮微笑。
接下来要解决的…
在周瑜房门前踌躇了许久,诸葛亮还是敲了敲门「都督在否?」
无人应答。
诸葛亮从来都是有些脾气的人,而这鲜为人知的脾气却在周瑜面前很是彰显。他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推开紧闭的木门「既然都督不答,那就是默许了。」
进了房门,诸葛亮迎来周瑜有些幽怨的眼神。
「诸葛先生不在房里安心养病,来我这里作甚。」周瑜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诸葛亮放了药碗在案上,上前走到周瑜榻旁,从被褥里捉出他的左手,周瑜吃痛地皱眉。诸葛亮抬眼看他「都督好些日子没有吃药了罢?」说着,握着周瑜左手腕的手指渐渐发力。
周瑜霎时疼得冒出冷汗,从诸葛亮手里将左手抽出来「死不了。」
「都督玩笑了。」诸葛亮回身去取药碗「都督不管吃不药,九十日之后还是会死。只看你是聪明还是愚笨,愿不愿意忍痛度过你短短的余生。」
他将那碗送到周瑜面前「难不成都督还要我喂吗。」
周瑜看向诸葛亮眼眸深处,眉宇间多了一分冷冽「你不在的几日间,我都没有吃药,只不过是疼痛折磨了我几日,我不似女人家那般娇贵。」他低头看看那药碗,暗示诸葛亮拿开「最难捱的还是心病。」
诸葛亮拿着药碗的手抖了一抖,随即从周瑜跟前撤开,又放回案上。
即使是愚人也听得出来,周瑜分明是责怪他几日来的失踪,以及借病对他的逃避。无论是对于一个江东大都督,还是一个普通男子来说,这未免过分。
诸葛亮偷偷用余光看周瑜的神情,背对着他「都督又何必放在心上,我只是一个小小医师而已。一路来风雨飘摇,只想在东吴寻个归处,都督不值得为我劳心。」
「你也只能用这话来搪塞我。」身后周瑜的声音中带些疲惫,也含着笑意「我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啊,诸葛亮。你分明是刘备手下的人,我为何留你在东吴,还欺瞒刘玄德,说什么不知你去向。」
听到刘备的名字,诸葛亮握紧了双拳。
「明知道刘玄德那老狐狸不会相信我,我还是替你隐瞒了行踪。可能刘备他早就找到你的藏身之处,说不定早就派遣人来打探消息,但我只是想让他明白某些事物。」周瑜话里藏着些涵义「你明白了吗?孔明。」
诸葛亮回身,看着一脸笑意的周瑜「你…对刘备撒谎?」
周瑜点头。
「而且,还是撒一个他早已看破的谎?」诸葛亮眉头皱得更深。
周瑜不置可否。
「周公瑾,你这不是故意挑破这一层窗户纸吗。」诸葛亮气极反笑「纵使两军日后得以同心,刘备也不会善待你的,你又何必和他结下梁子。」
「从你逃到我东吴时,我就已经和他结下梁子了。」周瑜的眼中笑意不减「你为什么要逃离呢,又为什么逃到我东吴呢,我又为什么明目张胆藏你下来。这只是一件你我他都明了的事,我们彼此心照不宣,或许,你是其中最迷茫的一个了罢…」
是啊,我为你做的那么多事,你都被蒙在鼓里。
今日向你挑破,也宣示了我对你的莫名感情。
我会把你从刘玄德手里抢过来的。
生死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