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蛤蟆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扑咚扑咚跳下水;两只蛤蟆两张嘴,四只眼睛八条腿
,扑咚扑咚跳下水;三只蛤蟆三张嘴,六只眼睛……”
深夜,涿鹿城静悄悄的街道上,喝醉的汉子一边扶着墙往前挪步子,一边含糊不清的唱着他
的蛤蟆歌。忽然,他踩到了脚下一块石头,身子一个不稳就摔倒在地上,手里的酒罐子也哐啷哐
啷滚出很远。醉汉也不急着爬起来,趴在地下就对酒罐子伸出手去。
此时,他忽然看见了眼前有一双脚,那双脚上穿着虎皮的战靴。酒罐被挡住了,汉子使劲的
抬起头来,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士兵乙一身崭新的铁虎卫服饰,无可奈何的看着地下的蚩尤。他把一只包袱搁在了蚩尤面前
,蚩尤醉眼朦胧,不解的看着他。
“将军,小的找了将军一天了,”士兵乙低声道,“明天大王在后土殿前迎娶云锦公主,城
里的百官都要进贺,连百姓们都要去观礼。”
“哦,”蚩尤也不知懂没懂,只是趴在那里晃脑袋。
“礼服小的都给将军拿来了,将军不去,小的也没办法,”士兵乙低声说完,让出了道路。
“礼服?”蚩尤摸了摸包袱,又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满是泥土和污垢的战袍,他呆呆的笑了起
来,“很久没换新衣服了。”
他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哆哆嗦嗦的解开了包袱,捧起崭新的战袍道:“真的挺好看的。”
“呵呵,”蚩尤一边笑着,一边却把新的战袍抛到了一边,连滚带爬的往前窜了几步,又拾
起了失落的酒罐。
“士兵乙,”蚩尤忽然抬头很认真的看着他。
“将军,您有什么吩咐么?”士兵乙不知所措。
“你知道么……”蚩尤轻声说,然后是久久的沉默。
“将军……”
“三只蛤蟆是十二条腿啊!”蚩尤忽然大笑着跳了起来,看着士兵乙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笑
得越来越开心。
“跳跳,”蚩尤一边学着蛤蟆跳,一边跑进了街道尽头的黑暗,“三只蛤蟆三张嘴,六只眼
睛十二条腿,四只蛤蟆……”
后土殿所在的高台上结起了雪白的轻纱。因为公主喜欢白色,黄帝竟不惜用几百丈的白色绸
帛在高台上围起了锦帐。后土殿周围的碧树上也无一例外的丝帛缠绕。从北地运来的白色细土铺
成了几百丈的道路,围绕着后土殿的高台。
涿鹿城的人们被破例允许走近高台观礼,人人都是盛装华服,兴高采烈。甚至连街边的乞丐
都拿一点水把头发抹顺了。
而文武百官,更是衣甲鲜明的在高台下列队,衣分五色,气势雄伟。四方四部都派遣使节入
贺,供品的车辆可以一直排到涿鹿的西门外。即使当年轩辕部落和西陵部落联姻的时候,也不曾
有如此壮观的景象。
正妃西陵嫘祖一边把牙齿咬得咯嘣作响,一边还不得不做出母仪天下的姿态,仪态万方的侍
立的黄帝背后。而涿鹿的小道消息说,嫘祖也是无可奈何了,王妃云锦其实已经怀了大王的王子
,更何况未来的王妃风华绝代。
“终于……”风后没有靠近高台,却在远处观礼。
“恩,”大鸿只是低低的哼了一声。
“刑天确实已经回北方了么?”
“不错,我手下的探子一直送来消息,据说上个月刑天还和蛮人大战。”
“我本来以为刑天或许会发难,毕竟他和蚩尤之间主从十多年,”风后微微摇头道,“谁知
道刑天却比我想得平静得多。”
“蚩尤尚且无能为力,刑天又能如何?”
“刑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总是觉得这个人很危险,”风后不无担心的说道,“其实
在神将中,即使你也不是刑天的对手。”
“我不知道,”大鸿沉默了很久才道,“我也觉得刑天很危险,可是刑天,我看不透。”
“记得一件事情么?”风后说,“其实刑天二十三年前就已经是神农部第一神将了,可是坂
泉的恶战里却没有他。”
“我也不明白,”大鸿沉思道,“炎帝甚至把所有的女眷都编入了军中,刑天为什么会不在
呢?”
“蚩尤在哪里?”思考良久却一无所得的风后问道。
“你要是他,”大鸿转头看风后,“你会来么?”
“来了来了!”高台下一片兴奋的呼喊声。
在十多面雪白的羽扇下,娇媚端丽的使女们簇拥着白衣胜雪的少昊部公主,缓步走出了后土
殿。台下的众人看不见她无神的双郏 纯吹眉 绱党と故惫 髌 蝗缦勺拥淖颂 ?nbsp;
当云锦走到高台边面对下面的千万人时,她身上一种震撼人心的美丽让四周忽然有些安静下
来。那种美丽宁静、悠远而飘忽,让人不敢靠近。台下的众人中竟有许多人能听见自己胸膛中的
心跳声。
黄帝不顾身后嫘祖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得意的笑了起来。
“王妃,站在这里就可以了,”身后的使女小声道,“现在下面所有人都在看着您。”
云锦默默的点头,顺从的举目四顾。她眼睛所到处,每个人都觉得王妃正温和的凝视自己,
台下的人竟有了拜伏的冲动。
“你们放开我,”云锦忽然对周围的使女们说,“我要和他们说话。”
云锦不顾使女们的慌乱,上前几步扶住高台上的栏杆。
“王妃有谕……”旁边的司礼大臣急忙喝道,台下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无数双眼睛眨也不眨
的看着高台上的公主。
“蚩尤,你在么?”静了很久,云锦对台下说。
司礼大臣脸色苍白,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向台下的民众宣讲王妃的谕示。而台下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听见了云锦在说什么,可是没有一个人明白她的话。
“蚩尤!”云锦笑着,对台下大声喊,“我知道你肯定在这里的。”
台上所有人都脸色苍白得象司礼大臣,只有黄帝面孔青得如一块铁板。可是云锦银铃一样的
声音好象魅惑着所有人,让别人不忍心打断她的呼喊。
“蚩尤,你出来啊!”云锦说,“我有话对你说。”
台下静得可以听见针落地的声音,每个人都摒住了呼吸。只到很长时间过去后,小小的骚动
打破了寂静。观礼的人们被挤开了,一个蓬头垢面的汉子瞪着他无神的眼睛,呆呆的走出了人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