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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醉 出品】亡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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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骸only


IP属地:日本1楼2012-08-29 10:26回复

    亡陵 set in 金陵
    如果流浪是你的天赋,那么你一定是我最美的追逐。


    IP属地:日本2楼2012-08-29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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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铁逐渐抬升出地面成了轻轨,阳光一下子洒进暖气十足的车厢,远处的雨花台于此清晰可见,列车减速,甜美的女声提示着:“We are now at Zhong Hua Men station.”云雀提了小小的行李箱,朝列车门口移动着。
      车门打开,数九的寒意袭来,凌空的月台上密密麻麻站了很多人,云雀知道,今天是中国人最为重要的日子。
      月台下,隔着铁丝网,可以看到老旧的铁路,蜿蜒着向伸向远方,偶尔一辆绿皮火车驰过,带着鸣笛与震颤呼啸而去,仿佛还是多少年前的样子。
      走下长长的台阶,终于是到达了地面,小妇人拉着木板车叫卖着中国特有的腌菜,盐渍的香味那样与众不同。环视四周,大都是匆匆赶回家过年的旅人,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目的地。
      沿着高架桥下空旷的马路走了一会儿,他有些后悔怎么没有事先准备一份地图。看见十字路口一位学生模样的少女正等待着红绿灯的转换,于是他走上前去,用不那么熟练的中文问她:“你好,请问中华门怎么走?”
      女孩子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问:“你是问中华门城堡么?”
      或许吧……云雀点点头,女孩子笑了,“那你一定是被地铁误导了。”然后她指前方一条林荫道,“一路向北。”
      “同路么?”
      “不。”她指向另一边,“我往雨花台。”
      于是云雀便于此与她分别了。
      即便是冬日,南京依然有不落叶的常青树,梧桐此时已然光秃,孤独地立在一边,好似从民国时期始便这样周而复始。
      一路上尽是小小的店家,忙碌着张罗年前最后一个下午,云雀不紧不慢地走着,直到那座城出现在他的眼前。
      沧桑了几世纪,依旧巍然不变的古城墙,只因六朝遗迹太过绚烂的篇章,总成为人们忽视的存在。
      寒风吹彻,城砖冰冷如故。云雀走过去轻抚,那年代生生勒出的痕迹依稀可见,中间夹着无比珍贵的艺术品——那几块砖上一笔一画雕刻清晰,几世几年于何处,想来居然已经改朝换了那么多代。
      云雀登上城楼,这天气里来此的人并不多,视野也会好不少。未登上顶,就听到了一阵悠扬凄远的小提琴声,夹杂着肃杀的寒风拂过云雀的耳际,他转头去看,黑发凌乱,长衣飞舞。
      天地间在那一瞬仿佛只有两个人,一人黑发如墨,目光清冷,一人蓝发飞扬,偏头拉着小提琴,来自西洋的乐器与古城墙并非格格不入,反而让云雀一瞬间有了夏末已尽,请求以来的感觉。
      如蝴蝶颤抖着双翅一般,曲子在意犹未尽中结束了,那人睁开眼,异色的眸子竟如璀璨的明星,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平静。
      “你是日本人吧。”那人对云雀说,用日文。
      “你怎么知道?”
      “你的身上,有着对这座城市的无奈。”
      多少年前,他们从中华门攻入南京城,将这里变成一座死城,而他对这里,不是悔恨与同情,而是无奈。
      “你是谁?”他问他,他知道他也不会是中国人。
      “意大利,六道骸。你呢?”
      “日本,云雀恭弥。”
      “幸会。”
      “你也是来此的旅人么?”
      “不,我在这里已经停留了五年了。”骸收拾了小提琴匣朝他走来。
      “你呢?”
      “流浪至此。”
      骸看了看云雀,“我曾经也是。”
      “那么,你为此停留了。”
      “是。那么你呢?你的终点在哪里?”
      云雀没有回答。
      骸从他身边走过,走向一堵冰冷的城墙,放下琴匣,将耳朵贴在城砖上,一如云雀当年去过的耶路撒冷,人们靠在忏悔墙上,低诉着自己的罪孽。
      “在做什么?”他走到他身边。
      “你听。”云雀虽然明白周遭寂静无声,但当他将耳朵贴上去的那一秒,他相信有什么正叫嚣着打击着他的耳膜。如历史的深邃凝结成斑驳的剪影在脑海回荡。
      “我当初便是因此停留。”骸的声音模糊不清,一个漂泊的灵魂从此被锁在这座城里。
      历史的跫音抚平了全部的狂躁,一个永不停泊的人终于碰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容器。
      “你不像是一个会停留的人。”
      “正如你,不像是一个会流浪的人。”骸笑了,“你为何流浪呢?”
      云雀远眺他方,“不记得了……”
      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雨花台烈士纪念碑在山树中依然突兀而醒目。
      或许,作为日本人的云雀,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知道,为什么这座并不比得上别处富裕的城市,确实最适合人居住的城市之一么?”骸问。
      云雀等待着他的回答。
      “因为安宁。”
      云雀看向骸,他觉得这个人已然苍老了。
      “所以,你的想法是?”骸转脸同样看着云雀,双眸明亮。
      很久之后,云雀才说,“你比较熟悉这里,给我推荐一些地方吧。”
      骸笑了,“如果你在此再停留几日,便是上灯的时候了。”
      云雀说: “别太普通,我不想去宣传广告里常说起的那些地方。”
      骸走到城边,城下宽阔美丽的护城河外秦淮静静流淌,枯黄的草坪上,家养的宠物嬉戏着,他的蓝发在空中划出了好看的弧线,回眸一笑,对云雀说:“我知道了,不过可能要麻烦你,因为我们要走一段路去乘地铁。”
      “我刚从那里过来。”云雀耸肩,提起了自己的行李箱。
      “不,我们要去的是下一站,如果你是从中华门站下车的话。有点远,不过我相信你有那个体力。”他俏皮地眨眨眼。
      云雀说:“悉听尊便。”
      


      IP属地:日本3楼2012-08-29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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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城的时候,骸特地选择了车马道,那是一段斜坡,他将琴背在身后,张开手飞快地走下去,如孩子一样。
        接下来依旧是林荫道和杂乱的小店家,走了一段才到了繁华的马路,不过仍是很安宁,并不喧哗。
        “由这里右转的话,可以到瞻园。”骸指着一条静僻的路,路口一座牌坊上书“南京夫子庙”。
        云雀远远望去,瞻园两个字隽永秀丽,门口的一只石狮子却显得格外孤单。
        “另一只狮子呢?”
        “毁了。”
        “……”
        “放心,不是日本人。”骸拍拍他的肩膀,“是几年前没有保护好,也算是一种遗憾吧。”
        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去瞻园,而是在三山街下了地铁站,买了车票,云雀本是站在等候区域,却被骸拉到了另一边,那是一个巨大的金色落地站牌,云雀在中华门站曾经见过。墨笔飞扬,写下了“三山街”三个字。
        “在这里拍照留念吧。”骸说。
        “拍你么?”云雀并不喜欢拍照。
        “拍站牌啊。”骸无奈地摇摇头,“笨蛋,不是每一座城市都有这样的站牌的。”
        不同的城市,总因为那些与众不同令人久久铭记,骸来自罗马,然而“伟大”却不能使他停留。
        或许真的是亚历山大帝将罗马帝国扩张得太过伟大,以至于平凡与安宁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列车上有很多人,大概真的是因为年关吧。形形色色的人们与他们擦肩而过,骸倚着透明的靠板,云雀站在他身边。深谙东京地铁高峰期恐怖的他是不会介意相对拥挤的车厢的。
        他们就站在门口,等一站到了就下车拍下站名,从三山街,至张府园,然后是人流量巨大的新街口,接下去是珠江路,鼓楼。终于,骸说,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吧。
        从鼓楼站走出,最先跃入眼帘的是一栋高耸的大厦,一块块耀眼的玻璃鱼鳞一般排列整齐,骸说:“它叫紫峰,比这里的紫金山还要高。”他指了指远处一座青色的山峰。
        这里总算是有了些许市中心的喧闹与快节奏,然而树依旧很多,所以并不至于那样惹人讨厌。
        穿过北极阁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云雀只是沉默地跟着骸走,骸亦一言不发。知道他们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了庙宇的一角后,骸才说,“春天的时候,鸡鸣寺将会有遍地的樱花。”
        云雀想起了他的故土,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在上野看到樱花是什么时候了,最后一点印象,不过是成田机场的剪影。
        “我讨厌樱花。”想了想,云雀终于决定这么说。
        骸笑了,“第一次听说讨厌樱花的日本人。”
        寺庙那边走来几个尼姑,见到骸和云雀只是施了一礼便匆匆离开,主持的大门紧闭着,下面是高高的楼梯。
        这个夜里,这里不会甘于平静。骸如是想。
        “走了这么久,也该吃饭了。”骸看了眼手表,竟然已经是六点前后,正是年夜饭的时间了。
        “去哪里?”
        “你跟来便知道。”骸领着云雀拐进一个社区,熟稔地找到单元上楼。
        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穿着围裙,扎着麻花辫,见到云雀的时候惊讶了一下,问骸,“他是谁?”
        “你哥哥。”骸笑着说。
        “别开玩笑了。先进来吧。”女孩也笑笑,她找出两只毛绒拖鞋。
        “你不觉得很像么?开始我真的吓一跳呢。”
        “是有点啦。”女孩子只顾着准备拖鞋,回答得漫不经心。
        厨房里传来了一个男声,“一平,是谁?”
        不等一平回答,骸便走了过去,“风,是我。”
        被称为风的男子走出来与骸拥抱了一下,看到云雀的时候也有些惊讶。
        “呵,这世间当真有这么相似的人。”他说,他的长发辫好垂在身后,对云雀伸出手,“你好,我是风。”
        云雀用不那么流利的中文说:“你好,云雀恭弥。”
        “云雀是日本来的。”骸解释道,“来吃顿年夜饭,可以吧?”
        “当然,随时欢迎。”一平端上最后一道菜,“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算准了,刚好开席。”
        说实话,云雀并没有这种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经验,看着桌上摆满的饭菜,竟有些怔愣,直到骸将一只蛋饺夹进他的碗里,他才回过神来,抬眼看向骸,骸却没有看他,只是垂着眼睛吃着。
        “这是过年的时候必备的。”一平对云雀说,“叫蛋饺,我亲手做的,可费了不少功夫呢。”她有些自豪。
        家制蛋饺的味道确实独特,不仅是蛋皮和肉馅的鲜美,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溶在里面。
        “素什锦。”骸突然又给他夹了一筷子各式蔬菜的什锦,是春节必不可少的冷盘。云雀再度看向骸,骸依然是垂着眼睛,只有坐在他身边的风看到他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
        风也笑了,指了指糯米团子说:“骸,今年的团子可是我亲自捏的,你要不要试试?”
        骸偏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夹起一个放在了云雀的碗里,“自然要先给客人尝。”
        客人啊……
        直到云雀点头说好,骸才松了一口气一般地夹了一个放在自己的碗里,风玩笑着说你那是什么态度。
        一平咯咯地笑起来,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连云雀也略带埋怨地说怎么拿我做试验品。
        其实,当漂泊者遇到一个家,便不愿再漂泊了,只是因为人天生贪图安逸。
        如果我流浪,那么一定是远方。
        如果我停泊,那或许是家乡。
        异国他乡。
        


        IP属地:日本4楼2012-08-29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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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云雀乘无顶的双层巴士,经过鼓楼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琴声,那人立于鼓楼之上,一如初见的那个曲目,美得令人窒息的旋律。他没有闭上眼,云雀回眸一望,他的双眼美得如星辰一般。
          后来,云雀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得知那曲子是一个流行歌手的,叫《落叶归根》。
          他和骸,终究不过是一个希望有人将自己留下,一个希望有人带自己离开。
          最终却是,各自远飏。
          云雀觉得,六道骸就像是金陵的一抹亡魂,带着最后的平静永远埋在记忆深处。
          他再没去过南京。
          【终】


          IP属地:日本6楼2012-08-29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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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没来这边看文了呢 我只挑你的文看 这是所谓偏爱吧.这样华美而不浮夸 清静但不冷清 风起云涌且波澜不惊的文风, 自然而然娴熟地流泻的每一字每一句 如波浪般柔美 又像战鼓声般铿锵.这些 着实是我所钟爱并且憧憬着的.更因为我爱着云骸吧 每次看文 都能感觉到浅浅的揪心以及更多的是欣慰 天啊 这样微妙的感觉是如何的触动着我吸引着我呀.罗兰君的文 没有那些炖肉滥情 没有落俗的情节 一般人写不来 罗兰的文章所流露出来的表现出来的能够引起我的共鸣的 都是你的专利 别人要不来.罗兰君的文 在我眼中是最为独特的 我最爱的.朋友要为我写长篇 问我喜欢什么文风 我跟他说你是写不来的 但是执意的话就去参考一下冷锋.他给的评价 很高 他说 别说自成一体了 就算是刻意小心的模仿 也写不出那种与众不同的感觉.真心希望 明年生日能得到罗兰君攥写的1869文 所谓生贺.自然 若不愿意便不必勉强 只为无缘罢.


            来自手机贴吧7楼2012-10-14 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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