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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李商隐。
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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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锦瑟》这首诗，更准确的题目应该是《无题》。虽然这样的说法有些别扭。因为语文老师是这么解释的。她说，其实这首诗的题目，只不过是取了开头的两个字而已。
当时季南鸢不死心地问，那么宋词呢？数以百计的词牌名，是怎么来的？
陈翔记得很清楚，当时的自己为难地笑了笑，轻声说，这个吗，我也不清楚呢。
你不用清楚了。是陈颖川的声音吗。
你不用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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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其实很简单。
陈颖川是季南鸢的同班同学。季南鸢她爸最近跟她妈离了婚，然后出乎意料的是她爸续娶的居然是陈颖川她姑姑。没错陈颖川是没有父母的，这件事似乎就发生在几个月前，可是她就是有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本事。那是陈翔一直以来都学不会的本事。有的时候女生就是有些男生想都没法想的本事。稀奇。真稀奇。
可是既然上帝跟他们玩了这样的游戏当然也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们。毫无疑问，季南鸢跟陈颖川都是好演员，唯一的不足就是陈翔这个不称职的观众经常会惊得目瞪口呆而导致了忘记了作为观众应尽的义务那就是鼓掌——至少他是这么评论自己的，因为他忘了他也应该是演员之一。本来嘛，怎么说他也是季南鸢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就算是个跑龙套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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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川，明天到医院看看你姐姐。陈颖川推开门就听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姑姑冷冷抛过来的一句话。明天到医院看看你姐姐，她笑，真是冷漠到了黑色幽默的程度。但是想归想她还是丢了个“好”过去，然后推门进了自己房间。
砰的一声摔上门的瞬间她听到了季南鸢她爸爸怒气冲冲的吼叫。似乎很不满，然而陈颖川根本没心思去理这些，她只是嘲讽地挑了挑嘴角然后就开始处理作业顺便明天去帮季南鸢补补。她很清楚，高中生的话，即使一天不上课也很容易就会跟不上。她不知道应该称呼季南鸢什么，叫姐姐好像并不合适因为嫁进来的是她的姑姑而不是她的妈妈，而且看那个男人的样子好像季南鸢根本不是他亲生的。她清楚地记得曾经有一回姑姑压低声音问他“南鸢她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闺女”，而那个可恶的男人回答的是“谁知道是那个女人跟谁的种”。
当时陈颖川气得都要笑了。
想起来就想笑。一边在写物理卷子，一边笑道脱力笔都握不稳。陈颖川不喜欢物理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会好好听课，就好像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混乱的家庭但她也还是在这里生活一样。一开始是憋在心里，渐渐地再也憋不住于是不管不顾地放大音量，直到眼泪打湿了物理卷子。灰暗的纸张上劣质的油墨洇开了一大片。
姐姐她，会去天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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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翔。”陈翔接到陈颖川的声音的时候吃了一惊。他从来没听过这种冷冷的语调，“我要去看我姐。你也来吗？”
“你现在就出门吗？”听筒那边陈翔的声音明显地急迫起来。
“对。你现在就过来，我在车站等你。”陈颖川的声音没有起伏。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陈翔放下手机，翻身起床。
“嘿，早上好。”远远地看到安静站在站台前的陈颖川，陈翔挥挥手打了个招呼。清晨的阳光软软地依附在她脸上，像是打了柔光镜一样的美好，“早上好。”陈颖川点点头，微笑。亲近感跟距离感之间那道若有若无的界线处理得恰到好处，“你吃早饭了吗？”
“没有，这年头，谁还会吃早饭这种东西。”陈翔不屑地笑，如他所言，对于高中生来讲早饭什么的完全是浮云。
“你会离开她吗？”陈颖川承认这话是唐突的，但她顾不了那么多，她没那么多时间了。或者更准确地说，季南鸢不会有那么多时间了。
陈翔眼睛里出乎意料地闪过一丝脆弱，“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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