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樱井翔在门口站了很久,也哭了很久。身后房间里断断续续传来大野智的哭声,让他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第一次发现那个人的痛,居然是这么深。
正当他不知道该不该回去安慰大野智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樱井翔回头,看到本睡在一边的松冈居然醒了,并且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外面,樱井翔会意,安静地跟着他出了木屋。
“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松冈靠在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梯田说道,“是长濑的兔子汤太香了,让我睡不踏实。”
“哦……”樱井翔应了一声,听不听到又有什么关系呢。
“屋里那个小哥,过去受过很多罪吧?”松冈问道,依旧看着下面的梯田。
“啊?”樱井翔一愣,“也许吧,他似乎一直被人误解着长大的。”
“昨天你们被搬回来的时候,他恢复了意识。我要给他缝合伤口,可是我这里没有麻醉药,我就问他能不能忍,他意识朦胧地,居然笑着说没问题。我叫人按着他不让他乱动,给他缝了十几针,你知道针线穿过皮肉是有多痛,可是他居然一声都不吭,只是抓着床单,甚至没怎么挣扎。当时在场的几个猎户都被震住了,我也觉得这小兄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不过刚刚听到你们的对话,我才明白他可能是忍习惯了。”
樱井翔不知道自己晕过去的时候还有这么一段插曲,想象一下针线穿过大野智后背时的画面,又浮想他当时咬紧嘴唇的痛苦表情,樱井翔心里就如同被针线穿过一样痛起来。
“这里的人们,都是厌倦了外面的喧嚣才在这里生活的,有的是世世辈辈在这,也有像我这样外来的。不过,我们身上,多少都有点故事,”松冈深吸一口气,转过来看着樱井翔,“你们也有故事吧,据我推测,可能还相当精彩。不过我没那么无聊,死缠烂打让你讲故事给我听,只是想告诉你,有些病,我这个做医生的不如一个听故事的。”
“听故事的?”
“身上的痛,忍忍就过去了,过两天好了就不疼了。不过这里的痛,”松冈指了指胸口,“忍多了,反而越积越多,直到有一天他被痛压得喘不过气。我不是心理医生,只是个外科大夫,跟患者交流并不在行。不过里面那个,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治得了。反正这里这么隐蔽,你们不需要考虑时间啊金钱啊之类的问题,只要好好养伤就行。别的我管不了,不过吃饭问题,这里的村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我……可以吗?”
“你不救他,难道想让他一个人痛死吗?”松冈直截了当地说,“心里脆弱的人,都喜欢说反话的,你只要放下架子,把他带刺的话都反过来听,说不定就能明白他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一个农妇拎着一大筐东西过来了,松冈和她热情打着招呼,又嘱咐了几句身体的问题,接过筐和那个农妇道别了。樱井翔礼貌地和那个人行了行礼,而对方笑得很热情,说句好好养身体,没多留就走了。
“我叮嘱村民,说你们要静养,所以他们暂时不会过来看热闹,”松冈查看着一筐的东西,呵呵地笑了出来,“这么多新鲜蔬菜,还有鸡蛋,今晚看来能多做几个菜了……”
松冈笑着拎着东西去了厨房,留下樱井翔一个人站在木阶梯上,思考着他这番话,思考着自己究竟能为大野智做些什么。
新青森的字样进入眼帘,二宫和也活动一下坐僵了的身体,拍拍一旁流着口水会周公的相叶雅纪。
“起床了,到了。”
“到了……”相叶雅纪抹了抹嘴边未干的口水,看了看外面,“真的到了!”
二宫和也笑笑,推推他叫他快起来下车,相叶雅纪连滚带爬,总算从座位上站起来,随着人流下了新干线。
“那个地方怎么走啊?”相叶雅纪边找出站口边问。
“那地方很偏的,我去租辆车,我们开车过去,”二宫和也说,“不过在那之前,先找地方吃顿饭吧。”
二宫和也朝着出站口走去,而相叶雅纪却停下脚步看着他。二宫和也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也停下,回头看看相叶雅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