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接送越前已经成为桃城的习惯了. 小个子总是双脚踏在车轴上, 两手搭住他的肩, 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闲聊, 懒洋洋的声音因为不时有风的关系听不太清楚, 而且三句里总有一句爱理不理. 回家的路其实并不太远, 骑车的话只要20分钟. 桃城总会慢慢骑, 享受夕阳, 享受微风, 有时也享受和越前的拌嘴.
"喂, 越前,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啊?" 懒懒地.
"我怎么感觉今天骑车特别累? 你一定是重了!" 骑得上气不接下气, 正在抱怨, 听到身后有纸包打开的声音. 略回头一看:"喂! 你又吃?"
"我运动完饿了嘛!" 咬一口, 嗯~~~好香的汉堡.
桃城咽咽口水. "你能不能别嚼那么大声?" 他抗议. 真是命苦, 又要做车夫, 又要忍受身后传来的事物香味, 他感觉自己双脚像绑了20块铅板那么重.
偏偏越前还满嘴食物地说话:" 仙贝, 你气钢剪哇 (注: 前辈, 你骑快点啦!)"
"别吵!!!" 桃城额头青筋突起, 鼻孔喷气. 这死小子一定要吃得这么香?! " 好! 我就骑快车骑到你噎住!" 他赌气一咬牙-----我冲!!!!
"嗬~~~卡来泥海鱼鱼力吗! (看来你还有余力嘛!)" 小矮子的食物碎屑都快喷到他脖子上了.
"咿~~~~气死我啦!!!~~~"
......
这样的剧目几乎每天都上演, 而且不断更新. 桃城感觉自己多数时间是两人中比较吃亏的一个, 常常出钱请客啦, 出体力做车夫啦, 陪练啦(其实是挨打)...等等. 不过他并不在意, 有时侯还感觉蛮快乐的, 因为小学弟总算还挺可爱的, 他算是尽一个学长的义务吧.
生活就是这样平静平淡平凡地一天一天过去. 仔细想想, 其实命运在开每个大玩笑之前,一定会把某人的生活安排得波澜不惊, 好让之后的惊涛骇浪能特别有效......
就是那一天那一件事, 令桃城感到自己17年的世界观人生观宇宙观男女观通通颠覆, 让他不明所以, 苦恼之极, 难以自遣.
就是那一天.
那一天与平时没有什么大分别. 他在骑车. 越前在后面吃面包.
然后有只小狗窜了出来.完全是由于不小心的, 绝对是事先没有预兆的.
桃城本能地把车头一歪------
"轧------" 是急刹车的声音. "乒-----乓-------哐当--------"是翻车的声音. "哇呀~~~~" "呜~~~" 是两人跌倒的叫声.
天在转地在转. 全世界的星星在头顶转. 勉强睁开眼睛, 却对不准焦距. 好像有东西堵住了眼前, 迷茫一片.似乎还有微微的热气拂到脸上.
终于看清状况的桃城惊得说不出话来.
......
两人的肢体是交缠着的, 并且还维持着没动. 腿压着腿, 手压着手, 衣纹零乱, 而且-----
眼瞪着眼, 唇凑着唇.
空气中静谧一片. 差点被压到的小狗叫了一声, 跑远了. 地上东西散落一地, 却谁也没有想到去收拾. 四周是出奇地静, 好像来到异时空, 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 眼对眼, 心对心.
嘴唇上那温软的触感是什么? 桃城迷迷糊糊地想. 还带有淡淡的面包香味. 17年来从没有试过的感觉. 绵, 软, 热. 如蜻蜓点水, 似微风拂面. 好像寻觅一生的一种味道, 推不开, 挡不住.
全身原来叫嚣的因跌倒而兴奋的疼痛神经全都退下. 只剩下唇上越来越麻的感觉. 好像控制他的不是大脑,而是唇. 有股很淡很淡的甜味和酥麻一丝丝籍由唇传来, 控制了他身体, 爬上他的头, 侵入他的思维. 意识里只剩下两个字: 接吻.
他......
和...越前接吻了...?
心中不断重复这句话, 一遍又一遍. 他想要动, 想站起来, 扶起越前, 若无其事地打个哈哈, 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因为
好甜.
微张的双唇间感觉到越前口中呼出的热气, 一点点溜进他的口中, 盘旋, 叹息, 消散. 好甜. 唇上薄薄的皮肤相触, 柔软得不可思议.
是哪里来的糖, 这样甜? 带着温度, 渐渐更热, 仿佛一股热流, 烧到了喉, 舌, 心.
他勉力张大双眼, 对上对面的. 睫毛好长. 有点卷. 眼睛里与他一样是迷惑. 近到可以看清互相瞳仁的距离. 他不能控制地想, 越前的眼睛好漂亮. 好像有水在里面流动, 带起一阵雾气, 深绿的眸子同时也注视着他, 有点呆滞, 有点恐慌, 有点疑问.
他的注意力又回到胶着的唇上.


越来越热, 越来越麻. 呼进口中的气也越来越急促. 害他的气息也粗了起来.
心跳开始加快, 脉搏回归, 血流加速. 心猿意马, 不能自控.
嘴开始发痒. 非常痒. 理智开始不情愿地回归, 告诉他要做点什么, 结束这令人窘迫的状况. 该做点什么? 该做点什么? 他拼命思考.
终于, 忍受不住那麻痒的感觉, 他伸出舌头, 只是一点点, 轻轻舔了舔那令他失神的淡粉色的唇.
啊~~~~我找到了, 找到了, 原来甜味就在这里, 他发自内心地叹息. 美妙的感觉令人战粟. 再一次......
突然他感到身下的人开始剧烈发抖, 那胶着的唇忽然分开, 他被猛力推开, 跌倒.
桃城抬头, 突然的失落感和恋恋不舍让他好一会儿才回神. 他看见了什么?
越前满脸通红, 红得像苹果一样.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 手放到唇前, 想要擦掉什么, 脸却又更红. 他的眼睛也很红, 有水气积聚在里面, 徊转来去. "越, 越前..." 桃城开口, 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越前一惊, 一下跳了起来, 从他身边飞奔开去, 留下满地的东西都顾不上拿.
"......"
"怎么啦... 怎么会这样?..." 桃城想要站起来, 却无力地坐倒, 沮丧地抓住头发.
天, 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该怎么办?
这是送给新朋友doggg的, 因为你喜欢桃越嘛!
(2)
这是一个意外! 绝对绝对是个意外!
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 桃城得出了上面的结论.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意犹未尽地要去舔那一下呢?
那难道也是一个意外? 还是说, 自己本身就想吻他? 想到这里, 他的脸不由自主又泛红, 意识情不自禁飘回那一刻...话说回来, 那小子的嘴平时虽然刁钻, 碰上去却很软, 又甜, 超好吃的样子. 光是四唇相接就感觉如此美妙, 如果能够深吻......他陶醉地想...啊.....
一声大吼打破他的绮想:" 桃城! 你居然在我的数学课上流鼻血!!! " 数学老师挥舞着书本大叫.
轰-------全班大笑, 窘得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下课铃响起, 桃城拎起重重的东西冲到一年级的教室. "越前!" 他站在门口喊, 眼睛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急切搜寻那小小的身影. 啊, 找到了, 坐在窗口托着下巴发呆的白色背影.
听到他的叫声, 那背影僵了一下, 然后很慢很慢, 不情愿地以龟速晃过来, 在离他八丈远的地方站定. 细柔的额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眉毛和一部分眼睛, 从上方只看得到他的睫毛. " 嗯~~什么事?"
声音像蚊子叫.
"喔..." 有点看呆了的桃城跨前一步------却发现那小不点立刻退后一点, 全身充满了防备警戒的味道. 桃成心里有点憋气, 他别过头 , 一把把东西塞了过去:"还你东西啦! 昨天你什么也没拿就回家..." 说到一半, 忆起昨天的情景, 心脏大力地跳了一下, 再没有勇气说下去了.
尴尬的气氛再次降临, 沉默沉默沉默. 他偷偷从眼角瞄了一下对方. 小个子连脖子都是红的. 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急速微微地颤动, 是气愤吗? 还是害怕?
快解释吧, 向他解释这只是个意外, 告诉他不要放在心上------桃城想要这样做, 却不知怎的没有勇气. 好不容易, 他咳了一下:" 那, 没事我走了喔?" 眼光恋恋不舍地在眼前人的身上打转, 从留海到小巧的鼻子, 到抿紧的苍白的嘴角, 再到白白粉粉的脖子, 再往下......" 那个...学长, 快上课了." 对面的人开始局促不安地扭了一下, 提醒他.
"哦. 好. " 他真想把自己的脑袋劈开看看, 怎么面对平时开惯玩笑的小学弟, 自己的心跳得不正常了? 他下定决心似地要转身出去, 冷不防背后嘻哈奔跑的几人撞过来, 把桃城撞的跌出一步才站稳.
"喂! 你们几个小鬼干什么!" 桃城大吼. 难道他还不够背运?
"对不起..." 几个一年生屏息静气走开.
"哼!" 桃城恨恨转头, 真是走的什么运! 好端端站着都有人来撞! 咦? 小不点呢?......
四处看看, 没有? 怪了...胸前怎么痒痒的? 一低头------呜啊!!!!!!
......
两人由于外力被撞到了一起. 越前的脸整个埋在了他的胸口. 因为天气热, 桃城今天正敞着制服, 里面只穿了一件白T恤.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 小个子的呼吸细细地透了进来, 热热地吹到他心口的位置, 让人发痒. 他的短发有几根扎到了桃城的衣服里面, 不知为什么让人有疼痛的感觉.桃城差不多要死过去了. 这是第二次了,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不过这一次越前反应够快的, 他迅速推开桃城, 一张小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碰撞的关系, 变的好红, 鼻子皱皱的, 头发凌乱地窝在头顶. 天! 桃城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串令他脸红的词----缠绵----性感--
-------诱惑 ------ 越前急喘了口气, 淡粉色的嘴唇颤抖着, 半天才说了句话-------
" 你不是故意的吧?"
"什么?" 桃城呆掉.
"昨天也是, 今天也是! 我说你是故意的吧?" 小不点咬住下唇, 终于把眼睛转过来瞪了他一眼. 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尽, 剩下一层粉红, 让他的整个人看上去罩了一层梦幻的光泽, 好像新鲜出炉的诱人的蛋糕, 让人想一口吞下.
" 你...说我是故意的?!!" 桃城不可置信地反问.
" 明明就是! 你拿我开玩笑, 想看我的反应吗?! "
"等等, 发生那样的事我也不想的呀!!! 你以为我故意跟你开玩笑?" 桃城的怒气逐渐升上来. 搞什么! 害他自己在那里疑神疑鬼, 担心自己的青春之路要入歧途, 又彷徨又紧张, 罪魁祸首却义正词严地反过来指责他???
"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越前头撇到一边, 倔强的说.
"你!" 桃城的头要炸了, 慌乱中声音也提高了好几度:" 你以为我喜欢做这种事吗? 好, 今后我离你远远的, 省得你看到我就躲! 我才不要人家误会我咧! 我又不是变态! 你自我意识也太盛了吧?!! 又不女孩子, 心眼却像女的! 我看我跟你这种人没法多谈, 你放心, 我再不会来烦你! 拜托你也不要做出这种委屈的样子来! " 他劈哩啪啦不顾一切地说了一大堆, 看到对面越前的表情, 才猛然冷静下来:" 总, 总之, 我才不要跟你这种人接近呢! 受影响的不只你一个人, 好不好?" 他慌乱地挥挥手, 转身走了出去, 竭力不去看越前的表情.
越前在他走出去之后, 一句话没说, 直直朝自己的座位走回去, 谁也没注意到他的神情.
哇~~~偶最终还是决定走纯情路线. 8过这次要放慢速度, 让这对小情侣好事多磨~~~
(3)
所谓天才, 就是那些连身边的人们极细微的地方长了一粒疹子都立时可以察觉的人. 不二正是那样的人. 所以他很快感觉到社团里面的僵硬气氛.
所谓天才, 又是那些惟恐天下不乱, 最好天下大乱, 他再闲闲地站在边上搅一搅混水的人, 尤其是在他们感到无聊的时候. 很不巧, 不二这几天正闲得发慌.
万年冰山手冢到箱根去参加远亲的葬礼, 要三四天的时间才回来, 丢下他一个人晾在这里发霉. 想到那人临走时面无表情的干巴巴的几句话, 不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在这场爱情的追逐中,永远都是主动的天才, 也会有想要别人温柔抚慰的时候. 可惜的是, 他爱上的那家伙是世界上最不解风情的人了.
所以呢, 天才的这口闲气, 要找到适当的人和事发泄出来才好. 他忍不住兴奋起来, 用食指轻轻点着下巴...嗯...选谁好呢?
另一方面, 桃城感到后悔. 那一天他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从此以后两人再没说过话. 以前早晨下午都会搭他车的越前现在连面都不太见到, 总感觉自行车的后面空落落的; 以前午休时总要到越前的教室里去揩油一点吃的东西, 现在却连迈步的勇气都没了; 以前两人在社团结束后总会单独再打一场, 累到双双躺在草地上喘气, 现在呢? 社团一结束小个子就不见了; 以前......太多的以前太多的回忆堵塞住他的胸口, 原来不知不觉间某人已经悄悄占据了桃城生活的一部分. 突然的生分就好像在他身上抽去了什么, 搅得他寝食难安.
"唉~~" 他坐倒在草地上, 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有什么烦恼吗?" 柔和的声音带着一定程度的诱骗性传来. 身边的草地上跟着坐下一个人.
冷不防下了一跳的桃城转过头:"不二前辈??" 好奇怪, 他跟他平时不太接触的嘛. 只见那个天才微笑微笑地靠过来:"桃城你好像有心事哦? 嗯?" 一脸好奇十足的样子.
桃城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没, 没事." 开玩笑, 这种难以启齿的心事能告诉别人吗? 尤其是在他看到不二那张意味深长的微笑脸以后, 他暗暗下定决心, 打死他也不能说半个字.
天才步而才不是那种容易被蒙混过关的人呢. 不靠死缠烂打, 怎么追得到万年冰山?


"哦." 他立即改变策略. "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淡淡一句话撤消他的警惕心.
"我哪有?" 桃城笑笑. " 瞧我壮得象头牛."
不二微笑.忽然伸手往远处一指:" 咦? 越前怎么还不回家?"
"?" 在天才的引导下, 桃城立即转头去看, 见鬼了? 哪有半个人的影子? 他转回头, 一脸自己也没有察觉的落寞尽收天才的眼底.
不二轻轻地笑了. 果然不出所料. 即使再怎样否认, 拒绝, 掩饰, 眼光总难以避免地停留在某个人身上, 追逐他, 烧融他, 烙印他. 一个不留神, 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满心的失望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虽然当事人自己可能未察觉到.
"对不起对不起. 看错了. " 电光火石间, 捣蛋计划已经酝酿成熟. 不二拍拍衣服从草地上站起身, 看看后方快要沉下去的夕阳:"好晚了, 先走了啊, 桃城."
"那, 前辈再见." 那个人闷闷地答. 眼看不二闲闲地走了开去, 原本郁闷的脑子更是一片浆糊:" 奇怪, 他刚刚到底是来干嘛的?"
（4）
越前闷闷地整理着包。部长不在， 大家的练习无形中就有些松散， 连他自己也提不起精神来。 好不容易到练习结束，真想快点回家睡大觉。
正在郁闷时， 肩上搭来一只手, 回头一看：“不二前辈。”
“一起走吧， 越前。” 天才温柔地笑笑， 拍拍他的肩。 “我有事跟你商量哦。” 他故意凑近一点小不点的耳朵。
“什么事？”
“想跟你借上次的那张CD。”完全是胡编乱造的烂借口。眼角瞥到某人正从车棚推了自行车出来， 越发贴近小个子的耳朵说话， 两只毛手还趁势拧了一把富有弹性的小脸。
“前辈~~~~~放手~~~~哇！好痛！” 越前的两腮都被拧得红红的。
“哎呀哎呀，开玩笑的嘛！” 不二笑嘻嘻地挡住他打来的顺手一拳， 两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地走出了校门。
桃城困惑地瞪着越走越远的两人。 什么时候那两人这么要好了？ 但这不是问题的重点。 重点是， 为什么看到这一幕的他， 心头好像有那开垦洞穴的矿工在那里掘土挖洞一样。 空荡荡的， 一下一下地痛， 渐渐有一个大洞扩张开来， 每一次收缩都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回音。
“我怎么了？我这是什么病？”他狠狠伸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怅怅地上车回家去了。
又一天。
不二充分享受捉弄越前（以及桃城）所带来的快乐。索性把他拐骗到顶楼吃午餐。看来手冢不在的这几天， 他还是自我调适的蛮不错的。早上进校时看到桃城疑疑惑惑向他投来的眼光， 心里简直就乐开了花。 对了对了， 大家都要有这样的表情哦！ 天才美美地想。
社团训练很快开始了。今天的不二当然是拉着越前不肯放手了。“和我做对打练习吧， 我有新招对付你！”“好。”网球狂果然上当。
练习绝对是白热化的。暂时忘却了少年维特之烦恼（笑）的越前和满腹计划的不二仍然能打出漂亮的比赛。平手。
赛后。满头是汗的小个子用毛巾擦着脸。
“怎样？服我了吗？”不二走过来， 眯眯笑。
“早着呢， 你还未够水准让我服。” 越前不服气地回嘴。不二微笑， 早注意到某人因为听他们的对话而放慢了手里的挥拍速度。好好玩。 他决定玩大一点。
“越前，你还真是一个不可爱的小孩，但是......”他趁其不备一手拉过小不点， 一只手横围住他细瘦的腰，一手抬高那秀气的下巴， 抛下一个不二式的高深莫测的微笑：“我还是想吻你。”立刻就给他吻下去了。
周围不断听到抽气声和球拍落地声。太太太刺激了！不二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吻越前！每个人的嘴都绝对合不上了，更没有人想到要说话， 一时间球场上一片奇异的死寂。
......
这是什么运？被害人越前迷迷糊糊地想。一个月之内被吻两次， 两次都是男人。他该哭还是该笑？话说回来， 不二前辈的唇好柔软， 有着和他一样的温度， 和那个人的截然不同。感觉......亲切得令人难以置信， 这并不象亲吻， 只是单纯的接触， 就像那些小动物一样互相依靠，真实自然纯粹。然而那个人的吻虽然生涩， 却带给他火一般的感觉，为什么？ 而且，感觉不二前辈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越前自己都感到好笑，他居然没有立刻推开对方，而在这边想些有的没的。


那一头，桃城的心已经酸涨到极点。怎么可以这样？ 那是......那应该是......一句令他自己震惊的话语划过他的脑海-----那是属于他的唇呀！只有他品尝过那无法言喻的甜美甘醇，只有他探索过那炽热温香的禁地，只有他真真实实感受过越前呼进他口中那使人颤抖的气息。只有他。就算是错误也好，意外也好，白天也好，夜晚也好，那是一个他不敢正视却无法忘却的， 似梦似幻的事实。
如今，有人占据了他的位子。那人比他勇敢，肆无忌惮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向他宣战-----是的，宣战， 他知道。一场争夺越前的战争。他该怎么办？
事实证明，人的本能比思想更快。在桃城意识到自己的行动之前，他已经冲到了刚刚结束小狗式亲吻的两人身边。不二正抬头看他，眼中透出挑衅的光。他紧握双拳，难以自控地咬紧牙关-------
“都停在那里干什么！全部回归原位练习！” 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也打破了球场上令人汗颜的寂静。
！
！！！
不二的笑容僵在嘴边。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背上有一股寒流通过，引起他全身轻颤。是欣喜，还是恐惧？
他霍然回头。那人站在阳光下，双手交叉站着，阳光映在他的眼镜上，让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啊，手、手冢，你回来啦。”天才生平第一次舌头打结。
(5)
人家说沉默是爆发的前奏, 恐怕是绝对有道理的.
天才不二一边跟在手冢后面走向教室,一边想.
从刚才看见他偷香的场景之后,那万年冰山头顶冒出的杀气让所有人立刻退避三舍. 看来他到箱根去过以后冷冻指数又上涨了.“你跟我来.”简短的四个字,是到现在为止他说过的唯一的话. 然后不二就乖乖跟着他向社团会议室走去. 一路上走来只感觉风声鹤唳,草木变色.自己为什么有一种被捉到做坏事的感觉呢? 心里总是毛毛的, 好像有点对不起手冢的样子,是做贼心虚吗? 话说回来, 他怎么……
“那个……你怎么提早回来啦?” 试探着问一句. 故意拖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不上前,一边脑袋急速思索脱罪的方法.
“不高兴吗?”手冢发现了他的意图, 慢下步伐等他. 他又再慢一步.再等, 再慢, 再等,再慢, 反正就不跟他并肩走. 谁知那人索性停下来等他上前, 不二只得不情愿地踏上一大步, 这才并排一起走.
“高兴.”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高兴得不得了.”
手冢推开会议室的门, 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进来吧.”……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勇敢地跨了进去.
会议室里好静. 窗开着,有微风吹进来, 把白色窗纱吹得飘浮荡漾, 夕阳的光被时而遮挡住, 给房间带来时明时暗的感觉.
两人对面坐好, 非常郑重的样子. 不二特意挑了中间有张桌子的座位, 以便临时逃脱. 一时无话. 感觉手冢的视线有十分钟的时间在他身上游移, 难受得让他突然有窒息的错觉. 他悄悄调整了一下呼吸.
等待和被动可不是天才的作风.
于是他理直气壮地伸出手: “拿来.”
“什么?”
“礼物, 箱根的土产啊?” 他微笑. “难不成你忘了?”
“啊……” 因为太思念他, 迫不及待把琐事丢在一边提早回来了.
“哦, 这样啊.” 故意装出闷闷不乐的样子. 对了对了, 这叫恶人先告状! 让他有火发不出! 而且, 是谁一连两天没有电话过来, 才害他不得不自己去找乐子啊? 想到这里更觉得自己似乎满有理的. “那你要怎么赔偿我?”
“赔偿……吗?” 手冢有点心不在焉.
“嗯.”
“好.” 字音刚落, 人已从对面来到他面前. 快得不二来不及逃. 一张放大到极限的俊脸令他对不准焦距, 才发现已经被吻了.
吻. 热吻, 温柔无限, 怜惜无限的吻. 仿佛宣告对他的思念, 缠绵却不激烈, 带着想念的味道探索他的唇, 分开他的齿, 挑弄他的舌. 用呼吸带动他的心跳, 越来越快.
“嗯……” 不二迷迷糊糊地想, 好温柔的手冢.
突然, 吻中止了. 他抬起头, 充满雾水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令他呼吸不稳的罪魁祸首.
“这是赔偿.” 手冢拂开他额头的乱发, 伸手围住他的腰, 深深看他一眼: “ 现在, 是惩罚. 因为你不乖.” 不二还来不及挣扎, 已被又一个吻夺去了呼吸.


与刚才完全不同的感觉. 激烈, 充满情欲的吻. 球衣被半褪到腰际, 人被抱坐到桌上, 细碎而带惩罚性的吻落遍他的上身, 每过一处都留下殷红的痕迹.
“你…嗯….乱讲…我哪里…啊…不乖……?” 无法调整节奏, 或是, 根本遇到他就乱了节奏?
“我不想再回忆. 你自己明白.” 轻咬一下粉颈, 留下特大号的痕迹. “我想也许你只是太寂寞?”
手冢…真的吃定他了. 不二想笑, 却发现比笑不出来更让他此刻惊讶的, 是自己无法克制的热情. 身体轻轻颤抖着, 喘息到不行. 想. 要. 更. 多.
“即使寂寞也不能背叛我.” 声音里有一丝调笑的味道. 伸手把已经失去自制力和判断力的天才推倒在桌上: “接受惩罚吧.”
“谁背…….呜…….嗯…” 努力发出声音: “别…别在桌上……好硬的…”
“后悔了?” 声音里有太多笑意和些许不稳: “明天你别指望直得起腰来.”
“!!!!!”
天! 不二最后清醒的思想是: 手冢好可怕.
……
球场的另一边.
完全是不同的场景. 闲杂人员早就回家了. 只剩下他和他对面站着.
从刚才手冢和不二走开后, 就一直是这样的姿势对峙着. 在空气中交战的, 只有眼神. 一个逃, 一个追. 逃得仓皇, 追得热烈.
是不二的举动点醒了一直摇摆不定的桃城. 几天以来的辗转反侧现在看来都不堪一击. 所有辛苦堆砌的理由在刹那瓦解. 仿佛雷电的当头霹雳, 好像毒药的猛烈功效, 似醍醐灌顶令他彻底明了.一瞬间他发现永恒.
喜欢越前. 好喜欢. 喜欢到心痛. 喜欢到要炸开. 喜欢他, 就是自己的本能. 人无法压抑本能. 自然如肚饿吃饭, 口渴饮水, 如果痛苦可以因触碰他而减轻, 那就去吧; 如果不安可以因亲吻他而化解, 又为什么不呢? 如果世界可以因跟他在一起而更缤纷, 那还等什么呢?
因为要写纯情的桃越, 忍不住就写了一段不二冢......哈哈......不要感到奇怪啊.
(6)
“……你没事吧?” 看着眼前的人微微喘息着, 桃城不由问了一句.
“没事.” 越前拉底帽沿, 头稍稍侧到一边, 拒绝看他. 搞什么嘛, 前天还恶狠狠地甩手走开, 这下又握紧双拳冲过来, 想干什么? 打架吗? 以为他好欺负吗? 心里好不容易平息的气又渐渐涨起来, 怎么搞的? 好烦好烦烦死了. 感觉自己像个女孩子一样小鸡肚肠, 斤斤计较, 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复以前的洒脱.
他弯下腰捡掉在地上的拍子, 神思恍惚. 还是快点回家吧, 远离恶梦般的一天.
“啊!” 指尖好像划过什么东西, 刺刺的有点痛. 他举起手察看, 发现食指的指尖被地上的一片碎玻璃划了道口子, 不深, 有点血血的红, 慢慢地从皮肤里渗透出来, 似乎还蛮疼的.
“怎么了? 我看看!” 刚刚还离开一丈远的人突然冲到了面前, 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凑近了看. 迎面扑来的一阵淡淡的练习后的汗味把越前包围住. 他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 是应该把手抽回来, 离他越远越好, 还是就这样让他靠近, 让自己那被珍视的奇怪感觉在心里悄悄滋长? 他不知道, 心里乱乱的. 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受伤的手指上, 楞楞地看着桃城检查他的手指, 楞楞地看着桃城对自己笑, 然后------楞楞地看着桃城把他的手指含到嘴里吸血.
“嗯…嗯….那个….” 思维停摆, 想说说不出. 温热的感觉在手指的指尖流连, 慢慢灼热到让他的伤口麻痹. 不行了, 热气涌上面颊, 热火朝天, 已经面红耳赤到有点昏厥的味道. 他试着抽回手, 却被一把拉住-----那人的蛮力还是那样大, 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放心吧, 你看, 血止住了.” 依然拉着他的手. 越前收回游离的思路, 看了看手指, 血是止住了没错, 但更多的血都在往他的脸上跑, 让他都快抬不起头来了.
“别再躲我, 越前…” 拉住他的小手贴到自己的脸上, 桃城火热的眼神逼得他僵硬笔直不能动弹. 感觉自己的手被带领着抚过他的脸颊, 柔软的碰上温热的, 冰凉的遇见灼热的. 他的皮肤有很好的弹性, 刚刚开始长出的短短胡子茬在他手心挑起麻痒的感觉. 他咬住下唇-------有点想笑. 千万千万不能笑,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我喜欢你.” 一字一字清晰得不真实. 越前或霍然抬头, 对上那双饱含热情的眼睛. “我喜欢你.” 再一次说. “也许比自己料想的还要早, 我就喜欢上你.” 他慢慢靠近, 越前第一次发现对方的身高原来可以带给他这样强烈的压迫感. 他直觉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可怕的是现在他连移动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也许我花了一些时间才理清自己的思路, 也许喜欢你是我的本能, 但我一旦明确, 就不会放手.” 这算是告白吗? 看着他的头越俯越低, 越前的意识也越来越迷惑. 应不应该狠很踩上他的脚好让自己脱身? 在桃城炽热的气息覆上自己的唇时, 他还在一片迷茫中.
第二次.
吻.
如果说用什么来比喻现在的感觉, 越前觉得这个吻像牛奶. 温度适中的牛奶, 散发甜甜的味道, 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再也忍不住放下. 像是要贯彻对他的心意, 桃城的唇堵住他的, 让他呼吸困难, 失去自己的呼吸节奏.
身体被紧紧抱在宽阔的胸膛里, 没有一丝缝隙. 心跟心贴在一起. 快要失去呼吸的越前渐渐听到对方的心跳-----扑嗵----扑嗵-----扑嗵------于是他那已乱了的心跳被带动起来, 跟上那强大的节拍, 一开始有些快, 渐渐地开始和谐, 跟上了, 一起跳动. 两颗心一起跳. 真好, 他又找回了自己的呼吸自己的节奏, 在桃城的怀里.
桃城不舍地离开他的唇, 看到他眼中的光芒: “ 你好甜.” 他重重呼吸几下, 平复自己开始紊乱的胡思乱想. “我先送你回…! 呜!!!!” 嘴被越前堵住.
第三次.
吻.
越前生涩地舔舔他的嘴角, 让他忍不住要跳了起来. 理智一瞬间不复存在. 舌带着怜惜和叹息溜进嘴里, 与他理论.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可爱?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诱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火热? 让人颤抖的柔滑香甜, 难以言喻地震撼心灵. 他含住越前的舌, 不让他乱动, 然后用唇和舌一遍遍无声地做出口形: 我----喜----欢-----你. 他诱惑越前的唇来感觉这四个轻飘飘又沉甸甸的字, 用两人的唇舌, 诱惑他跟他一起吐出这四个字. 我----喜----欢-----你. 再一次. 我----喜----欢-----你. 再一次. 仿佛永远都不够.
瘦小的身躯抱在怀里, 契合到让他心疼. 小个子的头发发出一丝丝牛奶的香味, 让他停不了火热的吻.
怎么办? 快要忍不住变成狼了……
越前勉力推开他, 呼呼地喘着气, 脸烧成火红. 桃城呆呆地看着他, 动弹不得. 夕阳下小不点简直漂亮得惊人. 他有一种冲动想用手指沿着那漂亮的外形游走……
“你怎么会主动吻我?” 他找个话题引开绮思.
“为了确认我的心意.” 他心头紧张, 结果如何? 动动嘴, 却发不出声音.
“你刚才说, 喜欢我是你的本能?” 越前抬头, 眼里开始有笑意涌现.
“嗯? 对.” 桃城不明所以.
“那么, 我给你的吻是我的本能.” 笑意更浓.
“??-------!!!!!!”
桃城突然睁大眼睛, 喉头有哽咽的感觉. 他感动到想哭.
喜欢是本能. 喜欢是本能. 本能就是喜欢.
一个回神, 越前已经走在前面, 小小的身影晃来晃去.
桃城笑了, 大步追上去, 不让他再走出自己的视线.
(尾声)
漆黑一片的会议室里.
细白的手摸上窗玻璃: “ 咦? 已经这么晚了?” 急忙起身找衣服. 浑身的酸痛让他低呼出声. 该死的手冢, 风尘仆仆刚回来居然体力这么好. 他都没有站着的力气了.
刚穿上身的衣服被从旁边伸出的手抓住. 不二轻声抱怨: “别闹了! 我好累, 再闹明天就不能来上学了!”
肆无忌惮的手熟练地解开刚扣上的钮扣, 黑暗中低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诱惑贴近: “ 那今天就别回去了……”
“!!!! 讨厌……你.你什么时候又…..嗯….别….”
明天要用什么办法不被人发现?
燃烧的身体让他不能思考. 不二的大脑停止工作, 再次沉溺在化不开的柔情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