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雪，红雪，红雪。
她眼神涣散，忽然痴痴笑了起来，口中一遍一遍喃喃地唤着。
直到一个带着哭音的女声响起：“小姐，殷......殷公子去了倚月阁，说是......说是......殷夫人闹着要上吊自杀。”
顾华年，偏偏在这个时候闹着上吊。
而他，不能来。
她忽然仰天长笑，犹如疯子般，声音亦变得嘶哑：“你告诉殷奇挚，他的孩子要死了，叫他快来，若是孩子真的死了，我，绝对不会让他在我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笑着笑着她忽然就流下泪来，汩汩地顺着白玉的脸颊滑落，宛如她的心一样，滴着鲜血，却是冰冷的泪，冰冷的血。
他怎么可以不来？怎么可以不来？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狠心，他设计她利用她也罢，可是这是她的孩子啊，他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死去......
不，孩子不能死，这个孩子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这念头方生起，她蓦地便想起他曾说过的话。
他说，不能挣扎。
只要他看着，她就无法挣扎，就算是死，她也没有那个机会挣扎。

她忽然明白当初他说的这四个字的意思，是啊，从头到尾她都是任他利用，他欺骗她，将她蒙在鼓里，然后再来一点点地割她的肉，他口中所谓的爱，不过是那安抚她的麻沸散，等他割完她的肉的时候，她才从麻醉中醒来，于是发现，原来她已经死了！
他割走了她所有的一切，就是没有割走她的心，于是那颗心放在那渐渐失去了温度，久了便要溃烂......
这一次他想要任由她的孩子死去吗？
这一次她已经知道了挣扎，可是她却没有肉体挣扎了。
她真的倦了，累了。如若能够就此离去，放下所有......
她捂在腹上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绝然地闭上双眼。

“小姐小姐，你不要睡。菁华会医术，我们再挣一口气，一定会没事的。”
“菁华已经烧好热水准备好一切了，小姐你就睁开眼睛一下好吗？”
“小姐，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菁华啊。”
“小姐，你如果累了的话就叫菁华帮你扛着，菁华替你挣扎，可是小姐你不要放弃啊，我们还是有一丝机会的。”
“呜呜，小姐你就配合一下睁开眼睛吧......”
她一直听着耳畔那个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听着听着，倏地睁开双眼。
她唇边带笑：“菁华，替我抓住那颗溃烂的心最后一丝余温......”
那是菁华第一次没有听她的话，她记得先前她是让菁华去找殷奇挚的，可是菁华没有去，却是留了下来一直在她周围吵着她不让她睡，直吵到她睁开双眼方休。
她生下了那个孩子。
是个死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