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多少年过去了,斑从未离开那棵树。
春天,它蹲在一旁,盯着树的嫩叶一点一点地长起来;夏天,它就趴在树下乘凉;秋天,它抬头看着树叶一片一片的飘落下来;冬天,它环着身子卷在树根周围,好像化作了一条白色围巾,给树取暖。
斑自己也觉着,或许它永远也不会离开这里了,直到丙的到来。
其实,丙是常来的。只是她总是远远地看着,抽完烟斗里的烟草就走了。
而这一天,她却破例走到了斑和树的跟前,一个劲儿的抽烟。末了还粗鲁地在树干上磕了磕烟斗。
斑气得差点儿没跳起来,冲丙咆哮道:“丙你再磕一下试试!看我不把你嗑了!”
丙没接它这茬,自顾自地再吸了一口烟,才转过头来对斑说道:“你先别急着嗑我,听我说完,有的是你想嗑的人。”她拿烟斗指向一个方向,对斑说道:“那里的神社啊,要拆了哟。”
斑的瞳孔猛地一缩,但它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去重新趴了下来。
“不想去那儿大吃一顿吗?斑。”丙说着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不去。”斑立刻答道“我在那被玲子那女人封印了那么多年,拆了倒好,免得一看见就心烦。”
丙一听却笑了:“斑,你现在嘴硬,到了晚上,说不定就会有妖怪看见堂堂斑大人鬼鬼祟祟地潜入神社了。”说完,不等斑恼火的伸出爪子来拍她,丙就快步溜了。
斑也没在意,它蹲起身子望着神社的方向,久久没再动作。
…………那里,不仅是玲子封印了它的地方,更是它初遇夏目的地方,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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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斑还是来到了神社。
神社杂草丛生,当年玲子封印它进去的神台还在那里。
斑望着小小的神台,忽然很想再钻进去看看,是不是夏目还会撞破结界,再次出现在打开神台的自己眼前?
可惜,夏目早就离开了。而他自夏目离开以后就打破了招财猫的容器,如今的身体再难以钻进狭小的神台。
除了初见的那次,它和夏目还来过这神社几次。
在夏目还是少年的时候,有一次夏目指着那个小神台说:“老师,你当年从这个小神台出来时,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妖怪呢,吓得不轻。结果…………哈哈!”
猫咪不爽的嘟囔:“玲子那个忘恩负义的粗鲁女人,竟然把高贵的我关在这么小的地方………喂!夏目你什么意思,难道高贵美丽强大的我还不算大妖怪么?!喂,夏目!不准笑!!!……”结果,夏目自然是笑得更厉害了。
夏目笑了好一会儿,看了看猫老师胖胖的身体,又损道:“老师你都那么胖了,恐怕这小神台是难以装下你了。”猫老师生气地喵喵叫:“高贵的我才没有胖!你看到的都是错觉!错觉!”
闻言,夏目二话不说,立刻抓起招财猫就往神台里塞,猫咪用小爪子扒住神台小门宁死不从,却无奈爪子太短是在难以扒住,只得耍赖地变作原型将夏目摁倒在地。
当时,夏目的眼神含着几分笑意,温柔而清澈见底。视线相对的那一瞬间,斑觉得他被夏目的眼睛结实得封印住了,身体完全动不了了,连思想也为之卡住了。它中邪一般地望着这双眼睛好久,直到被夏目一拳打到鼻梁上(“老师你还要压多久啊!”)。
而他最后一次来到神社也是跟夏目一起。那时友人帐已经悉数还完,只剩下封面和封底。夏目消瘦得厉害,斑化作人形扶着他,觉得有些硌。夏目当时早已不是少年的模样了,不过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清澈,甚至还带着几分天真。
那天的黄昏真是壮观极了,斑和夏目就坐在神台旁边的草地上,一边看着夕阳,一边聊着过往。当然,基本上都是夏目在说:初见、友人帐、玲子、露神、七辻屋的馒头…………聊到夕阳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