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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猫窝鼠猫文库】宋时明月无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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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与师妹相见的时机,竟是刚刚追凶之时。——刚才望火楼处,无双怎么会和那刺客在一起,还不顾一切助他逃走?!无数疑问接连涌上心头,将刚刚相见的惊喜也被冲淡了几分。若不是自己下意识的出手,恐怕她早已死在玉堂的剑下,想到此处展昭不禁心内微颤,脸色更是微微发白。顾无双正说的欢快,见自家师兄神色,知他所为何事,心中也是一下子翻腾不已。几年来,自己也时常会想下次见到师兄当是何种模样,该是何等欢喜,却没有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境之下。自己现在夜闯开封府,却正是为了刚才之事而来!秀眉微蹙,刚见师兄的惊喜,已然被这一番辗转心思冲散,来之前明明已经思忖多番,可现在竟然无法开口,要怎么说好呢,可是又怎能不说?!今日自己前来,便是要与师兄说来。想到此处暗暗下定了决,抬头迎上了对面人的目光。
展昭一时间怔立当场,心中不知是苦是痛,只有停留在空中的手慢慢握紧成拳,收于身侧。白玉堂斜倚着门口的廊柱,将手里的瓷壶轻轻晃动,似乎手里提着的不是茶水而是女儿红一般。看着映在窗户上的两个对坐人影,神情随意淡然。他并非故意,只是不由自主地敛了气息。
“我只道他是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士,虽身在幽冥教,却未有任何伤天害理之举,况且…他当日救我,也如君子一般守礼守节”说道此处,顾无双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一下,眼神亦是一瞬间沉醉其中,更显俏丽异常。却未注意到对面的人闻言脸色愈发苍白凝重。定了定心神,继续言道:“这三年来,我便一直与他在一起,虽在北地,竟也不觉得寒苦。对他教中之事,我并不感兴趣,只是最近时日,他往往忽然消失,音信也无,我只好来寻他,可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做出——居然做出今日之事!”顾无双说道此处,竟然有些说不下去,声音也是微微的发颤。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听到这些话亲口从师妹的口中说出,仍然觉得心中纷乱不已。展昭放于身侧的手不禁微微攥紧,眼睑半垂,长密的睫毛掩住了他的眼神。顾无双此时亦抬头看向自己一向敬重的师兄,见他神情复杂难辨,心中更是难过,当年他入庙堂为官,知道他为心中理想,一心守护青天,师傅很是欣慰赞许,自己更是敬佩不已。
可是今日,忆寒犯下弑君之罪,自己竟然助其逃脱,于师兄已经是对立之地。可是…生死攸关,自己又怎么能够袖手旁观! “师兄”只听她声音再次响起,一贯清脆悦耳的声音此时却带了一丝淡淡的幽怨。“情来无方,身不由己,我…我已倾心于他,便总是想着他,念着他,担心他,见不得他受伤,更不能让他死!师兄…你可明白?...我也不求你明白…” 顾无双自顾自说话,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人闻言脸上微微动容。他只道师兄未有倾心之人,自是不能明白此番情意如何牵怀挂肚,身不由己。却不知自己此番言语,对方竟是感同身受。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顾无双脸色一红,终于回过了神,神色一凛,语气也跟着一转:“师傅教我武功侠义,我怎会不知忆寒今日所作所为为大逆不道,可是…我做不到袖手旁观。师兄,无双别无所求,只求他日相见,师兄能留他一条性命!” 终于收拾起心思,说出了今日所愿。此话一出,如释重负。四目相对,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一个什么样的答案,顾无双心如擂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直以来都对自己万般宠爱的师兄,却只是沉默不语。烛光跳跃,晃着展昭清瘦苍白的脸颊忽明忽暗,复杂难辨。顾无双心中一窒,只觉万般心思,百转千折,都寻不到出路所在,只一股脑逼进眼睛里,直觉得有一些东西就要汹涌而出,只能强自压制。展昭此时更觉心潮翻涌,多年来练就的宁静平和竟然被刚才师妹的一番话冲得七零八落。
世上之事,情之一字,最是难解。看着眼前的小师妹,想起她当年扯着自己的衣角说:“师兄,过几年我也下山,到时候你定是早已名动江湖,我去寻你,一定特别威风!”。时光匆匆,当年的小姑娘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也下了山,持了剑,闯了江湖,更遇到了一些人和事,是非对错,该与不该,今日之势,谁能预料?!



IP属地:天津47楼2012-08-25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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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心中疼爱,更胜从前。 “无双…” “师兄,不要说了!我明白!”终于寻得一丝清醒,顾无双知道今日之事自己本就是错,本不应该!可却依然掩不住心内一丝失望。紧紧握住手中青虹,压下心中激荡,转身夺门疾走。展昭心中一惊,可是还未及起身,顾无双已经踏出门外,房门也瞬间被重重关上。一门之隔,如同两个世界。 顾无双刚一出门,就看见白玉堂立在门口,不禁心中一惊!更觉的怒,脚步不停,一个飞身跃上房脊,朝院外掠去。白玉堂嘴角轻轻一撇,将手中早已凉透的瓷壶朝院里一扔,一提气,直追着前面的青色人影而去。二人几个起落,渐行渐远,不多时就奔到了空旷无人之处。眼中迷蒙的水汽已经被夜风吹干,脚下陡然一停。一转身,青虹剑光乍现,竟是一招醉挟秦弓,直朝身后的白玉堂疾扫而出。顾无双见白玉堂正人在半空,无处借力,暗忖其必要沉气下坠方能躲过此招,看你刚才轻佻神色,叫你现在斯文扫地!和着胸中一腔郁气,剑光如惊雷霹雳,瞬间到了白玉堂的胸前。可是白玉堂却没有动。顾无双心中大惊,他怎地不躲?!自己并不是真的要伤他,可是此时已是收剑不及!白玉堂本是措手不及,只见心念电转间,已然看出破绽所在!冷冷一笑,魏武青虹,果然名不虚传!一运力画影瞬间出鞘,贴在了青虹剑脊之上。只觉一股大力从剑身传来,顾无双差点持剑不住!急忙运气握住宝剑,可是整个人却不由自主地被带动。只见剑锋一偏,唰!的一下,贴着对方肩头堪堪而过,几根发丝也随着掠过的凌厉剑气飘然而落。可下一刻剑上牵引之力忽地消失无踪,顾无双剑势未尽,整个人收剑不及,一下子跟着飞了出去。急急旋身方才卸去冲力稳住身形。 “算是没有给我师兄丢脸!”
    “算是没有给你师兄丢脸!”
    二人刚一落地,竟同时出口说了一模一样的话,皆不由得一愣。顾无双心中有气,手中宝剑遥遥一指冷哼一声叱道:“哼,手上的功夫倒是配和我师兄一争,不过你这锦毛鼠之称,当真名不虚传,专行那些听人墙根的鼠辈之事!” “臭丫头真是好利的一张嘴,怪不得猫儿被你如此欺负!”白玉堂一双凤目直直的盯着对面的人,语气眼神皆是不客气,端地吓人。可下一刻却只见他嘴角一撇,神色竟忽地甚为得意:“偷听?!哈哈哈,真是笑话!爷我是堂堂正正的听,不信你去问问你师兄,刚才他知不知道我在外面!” “你?!”陆无双竟一时语塞,是了,刚才自己出门时也未见他躲开,敢情是堂堂正正的听。实在是自己心思混乱,竟不知屋外有人!可是这人也实在可恶!“不告而听就是偷听!”
    


    IP属地:天津48楼2012-08-25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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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爷爷不和你计较这个。”白玉堂眉毛一挑,也不管对面的人气得要跳脚,只冷着脸说道:“你这丫头才不老实,我且问你,对那幽冥教之事,你当真一无所知?!” 顾无双闻言心内一乱,紧紧咬住下唇,这回却是真的无言以对。
      怎会一无所知?只是自己…自己该怎么办?!刚才师兄也定是知道我隐瞒于他,他心中家国天下,从来不顾惜自己,可今日竟然为我徇私,放过了忆寒。心中一痛,神色也不由自主黯了下去,只轻声喃道“可是我…我还能怎样?” 白玉堂心中亦是起伏不平,想到猫儿此时进退两难的痛苦,心中似有一团火要烧将起来,可是开口却极为冷淡:“你可知道你那如意郎君的武功并不在你师兄之下,你求他下次相见手下留情,可是想要他的命?!” 白玉堂语气淡漠,可这句话却如晴空霹雳一般,将对面之人震得呆立当场!身体亦不由自己的轻轻颤抖起来,直过了半晌,方见她樱唇微启,喃喃说道:“我没想那么多…而师兄他…也并未答应于我…” “你倒是真明白他!”白玉堂这下真的恼了,那只笨猫!“我且问你,他可曾出言拒绝于你?!” “啊?”对面的人闻言再次怔住。是了,师兄他并未拒绝于我,从小到大,凡是自己求他的,他何曾说过一个不字…思及此处,刚才被夜风吹干的水汽竟又涌了上来,眼前顿时迷蒙一片。“…那我岂不是害了他?!”
      白玉堂见她眼中亮光点点,柔弱纤细的身躯在夜风中更似不胜其寒,目光也不由得柔软下来几分,心道臭丫头,你不知道那笨猫多疼你关心你!心中这么想,嘴上却仍然淡淡的道:“你只管顾好你的如意郎君就是,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你那笨猫师兄有失!”说着神色一凛,定定看向对面人道:“事到如今,我只问你,你打算如何做?!” 已经不是三岁幼童,身在那邪教之人身边,你要如何做?!就算我与猫儿再想维护于你,这件事终是要你自己选择,自己应对。白玉堂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传入顾无双的耳中,敲在她的心上。顾无双脸色苍白,垂首不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待顾无双终于再次抬起头来,眼中星星点点皆已褪去无踪,似是心中终于有了计议,只见她忽地凄然一笑道:“我虽身为女子,师傅亦毫无保留传我武功,更从小教我以侠义大节,师兄所作所为,更是我所敬重。我现在那人身边,自是要努力规劝于他。若幽冥教执意行伤天害理大逆不道之事,我当助师兄破之!” 白玉堂闻言不禁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果然是那笨猫的师妹!”
      “你果然也是我师兄的知己!”
      江湖儿女,一番话语,豪气顿生,顾无双亦毫不掩饰的回他一句。可不止是知己,白玉堂嘿嘿一笑:“好好看好你那个如意郎君,尽量绕着我们走!”
      说罢再不啰嗦,转身直奔开封府而去。只剩顾无双一人独自立于夜风之中,看着那白衣身影起落翻飞终于消失无踪,心中百感莫辨。 “臭猫!出来陪爷喝酒!” 刚才被扔在庭院中的瓷壶又被白五爷捡了起来,还带着一身的五爷的内劲儿,哐!的一声撞开了展昭的房门。屋里人一惊!忙伸手一抄,将青色的瓷壶接在手中,然后稳稳放在了雕花檀木桌上。
      完好无损。展昭自刚才起就心潮起伏,混乱莫名,此时终于回过神来。眉宇间的纠结,努力随入户的月光淡淡化开,抬眼看着门外的人:“这么晚了,你哪里来的酒?” “公孙先生那里讨的?嘿嘿。”白玉堂微一使力,那酒坛子竟在手中慢慢转了起来,周身带出一抹淡淡的光晕。 “公孙先生一晚上能睡不到两个时辰,你还去吵他!”展昭真觉得有些头痛了,今天晚上的事真是太多了。 “他听说你要喝,乐颠颠的给我翻出来的。”看着屋里的人,白玉堂眼中升起一丝期待。 “我哪里要喝,再说明天还要启程去代州。” “喝醉了就酒醒了再去,快马加鞭,很快就追回来!”白玉堂抬头看天,这猫多久没和爷喝酒了,这么好的月亮,这么乱的晚上,正正好! “事关重大,岂能儿戏。”明明自己是义正言辞,不知为何语气偏偏弱了三分 “臭猫怎么这么啰嗦,你到底是喝还是不喝!?”门外的人声音陡然高了三分,更显得屋里的人理亏。 “喝!”站起身来,抬步出门,多久没有在院子里喝酒了,竟真的想念。 “拿上巨阙。” “它又不喝酒。”闻言一怔,不明所以。 “画影寂寞了。”嘿嘿一笑,有酒无斗怎么喝?怎么行?怎么像话!? “…” “上来”,一个飞身,白玉堂已经稳稳落在房顶之上,中途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拍开泥封。
      


      IP属地:天津49楼2012-08-25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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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女儿红,还是女儿红。仰头喝了一口,冰凉香醇的酒液滑入喉咙,一路清冷到底。白玉堂知道这清冷只是一种错觉,因为下一刻,血液里就会升腾起火热。就像那猫给他带来的感觉一样。想不到,看不破,就先喝着。
        另一个身影拔地而起,亦落于房脊之上。一伸手也拿住了酒坛。谁知那先上来之人却不松手,手腕一送,竟然将酒坛举至他的唇边。再轻轻一倾,似要将那琥珀色的酒浆倒入自己的口中。
        这是个什么姿势?! “松手!”
        “不松!” 寒光一闪,白玉堂竟然忽地退一大步,然后瞬间拔剑而上,剑风当胸而至,正是刚才顾无双那招醉挟秦弓!展昭不由得笑了。巨阙不出,电光火石间用剑鞘猛力一磕画影剑身,人亦轻轻一旋,轻巧的躲了过去。同时左手一伸,那人剑招被破,猝不及防间手中的宝贝也被抢了去。 “架势倒是学了个十足十,可惜内功心法不对,画虎不成反类犬!” “好个臭猫,对着那丫头就一句话没有,跟我就这么牙尖嘴利!”白玉堂一招无功,酒坛子也被抢了去,嘿嘿一笑,只待揉身再上。 “谁让你是老鼠我是猫,这可真是天意!?” 白玉堂闻言哈哈大笑:“这天意,爷认了!” 展昭将酒坛举起,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定定看向白玉堂,眸中光华流转,悠然一笑:“玉堂,你看好了!” 一运力,巨阙已经从剑鞘中脱身而出,带出一道寒光,划开夜幕。只见展昭身体微微一倾,竟似真的有点醉了一般,手腕一转,将巨阙轻轻横于胸前。下一刻,剑光倏地一涨,脚下一踏,忽地腾身而起,刚才起手之间那份清淡之意瞬间消逝。巨阙横展疾扫,迫人剑意瞬间奔腾而出,充盈全场!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对面的白玉堂却似对这铺天盖地的剑气浑然不觉,只定定看向那人。红衣翻飞如同一团火焰,烧进自己的心里,将血液变的滚烫。腾身而起的清俊身影在冷冽的月光下更似一只展翅冲天的飞鹰,只为襄身于湛湛青天,百折不回。手中巨阙斜斜一划,千万剑气又瞬间敛去。人亦再次落定屋顶,立于白玉堂的面前。
        剑光甫落,长风初定,酒坛倾。当盛着二十年女儿红的酒坛再次从唇边拿开的时候,展昭白皙的脸上竟起了淡淡的酒晕,极淡极淡的,淡到只有对面的人能够看到。展昭看着对面的人眼中跳跃的光芒,忽地一笑,慢慢道:“丹田气暖如汤煎,气行带脉过任督。静极而动返先天,过之三关采大小。” 说罢手一抖,将酒坛朝对面的人直抛了出去。“到你了!” 白玉堂接了酒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仰头狂饮,咕咚咕咚的竟一下子喝了小半坛子下去。然后一挺身道:“那我不客气了!” 说罢画影一摆,体内真气随展昭所言自丹田而起过带脉而走,同时飞身而起!学的快,来得好!
        展昭微微一笑,巨阙一展,倏地贴上画影剑脊。 “跟爷想到一块去了”白玉堂笑的更欢,“小心了,五爷自己的剑要来了”说罢手腕一翻,画影疾刺!对面的人不退反进,两人两剑顷刻间斗在一起。 王朝匆忙提起裤子,一溜烟似的往展昭屋子方向跑,赵虎,张龙马汉闻声也都跟着从屋里跑了出来。 “怎么又打上了!” “快,快,快给我搬梯子!”王朝边跑边嚷。 “你说你看了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一点都不长进,还要梯子!”赵虎一脸的鄙夷,转头就走。终于来了梯子,王朝吭哧吭哧的爬上了旁边的房顶,正要蹲定观瞧,忽听下面马汉喊了句:“王大哥,接着!”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黑漆漆的物事飞了上来,王朝伸手一抄,果然是个锅盖!脸儿立刻就黑了。“嘿!给我锅盖干嘛,他们俩对打又不会扔暗器!” 马汉闻言一怔,挠了挠头,好像是这样啊。 “算了,算了,没锅盖我还真是心里不踏实…”说罢赶紧将锅盖横在胸前,朝自己那心念念的分不出人影的打架房顶瞧去……


        IP属地:天津50楼2012-08-25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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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交四鼓时候,二人终于躺倒在床上,展昭今日抢的厉害,竟然喝了大半,已然醉了,却仍然安静,只轻轻翻了个身,便睡了过去。只是在睡着的前一刻,嘴里轻轻的喃了一句,白玉堂正贴在其背上,闻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只——笨猫!展白二人睡的酣畅,待起身赶紧收拾到一切停当已过了正午,便赶紧去与大人辞行。进了大人书房,见枢密院掌院颜查散也在。这颜查散是包大人的门生,满腹经纶且颇有正气。此次因皇上有意遣他去巡襄阳,所以包大人特意叫他前来将圣意相告,顺便面授机宜。
          二人不知颜查散之事,见其在场,只简单说了几句,便匆匆别过。白玉堂本就懒得开口,见有外人在场只打量了一眼便转了目光,待展昭说完话赶紧跟着走了出来。几眼打量看得颜查散颇为不自在。包拯望着一蓝一白二个人影并肩走出门外,方才收回目光。只听颜查散道:展护卫从容端方,有节有度,可托大任,就是他身边那位白少侠,虽怀侠义,却略嫌有些狂傲,有些小器了,圣上派他二人同去,学生有些担心……。包拯闻言却道:“他二人协力办案多年,互补长短,且自有默契,仁敏不必有此顾虑。”说罢看着自己的学生,神情若有所思,略微一顿复又开口言道:“遍阅人情,始识疏狂之足贵,此乃纯真本色,有此狂狷之气,亦能有所不为,大节无亏。而书卷文章反不足贵,仁敏当慎之。” 颜查散闻言心中一凛,老师一翻话,分明是说自己于世情一道,仍太过年轻草率,未解真意。抬头见包拯依然看着自己,眼中尽是拳拳爱护之意思,更觉愧疚,当下正色道:“学生自当谨遵师训,不敢或忘!” 这颜查散,读圣贤书出身,虽尊师重道,有吾日三省吾身之意,却毕竟年轻气盛,看这江湖中人目无礼法,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展白二人辞了包大人,立刻纵马出城,先奔郑州而去。同日紫宸殿内,六旨齐发。其一,遣知谏院推官倪继祖奉旨稽查滑州水灾兼理河工民情,滑州免赋一年,减囚罪一等,杖刑法以下释。其二,命吕珍为交通使,调拨滑州赈灾钱粮。拜富弼枢密直学士,接吕珍和谈使节之职,以修两国之盟好。其三,加封颜查散为文渊阁大学士,特旨巡按襄阳六郡,以查各地政事,民生百业。其四:责令秦凤,两浙,荆湖南北路官员查挟邪术害人妖言惑众者,惩其首恶,宽其余众。其五,徙山西缘边军马屯内地,主代州,并州,沂州次之。其六,念王沂公年迈体弱,准其告老。升刑部郎中吕夷简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六旨一发,朝野震惊,关系厉害者皆闻风而动。
          <上部完>


          IP属地:天津51楼2012-08-25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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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寒云带飞雪,日暮雁门关。
            一路傍汾水,数州看晋山。雁门关。
            冰雪覆地,盘盘雁道,皆三尺冻土。
            呼啸寒风中,一辆马车正艰难前行,车轴在异常颠簸的陡路上一震一震,似是随时要被震断。
            赶车的刘三将身上的翻皮棉袄又裹了裹朝蒙着棉毡子的车里大声喊道:“两位爷,今晚一定要代州吗?”
            帘子一掀,一个白色衣裘的青年探出头来,抬头看了看天,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能到吗?”
            “能到!就是两位爷得辛苦些,我这糙皮糙骨的,自是没事儿,一会过盘龙壑,我怕两位爷骨头给颠散架了!”
            白裘青年闻言像是听了极好笑的事情,嘴角一翘轻叱一声“散架?哈哈,真是笑话!赶你的车,到了爷自然重重有赏!”
            “好咧!”刘三将头上的皮帽子压了压,想着车里的两位大爷,还真是少有的阔绰,听说话不是北地之人,更加长得细嫩白净的,不定是哪家的少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要出来跑生意,别一会骨头散架,屁股开花!嘿,吃吃苦头也好!想到这儿,一鞭子狠抽在马屁股上,大喊了一声“驾!”,那马果然走得快了不少,车子也更是颠簸的厉害了。刚才一掀帘的当,寒风立刻灌了进来,将车里仅有的一股热乎气也吹了个冷透。
            白玉堂坐回到展昭身边,赶紧伸手握了握对方的手,真冷。这么多年刀风剑雨的过,明明极好的身子底子,也开始畏寒起来。
            那人却并不在意这冷风,倒是被握住手的一瞬间下意识要挣开,却没想到对方一下子握的更紧。立刻面上一红,斜了旁边人一眼,似有嗔意。
            白玉堂嘿嘿一笑道:“车里又没人看见,爷给你捂捂暖和。”
            “我哪里有那么娇弱!?”展昭剑眉一立,便要发作。
            车子内颠簸的厉害,白玉堂也不管他,所兴一伸胳膊将对方整个人都搂了过来 “哪个说你娇弱了?!”
            感到臂弯里的人使劲挣扎了一下,白玉堂又立刻手臂用力一紧。有的时候不用强是不行的…
            而且有心算无心,真是一算一个准。
            “爷不过是给你当个便宜炉子!”
            什么便宜炉子?!无奈双臂被制,一动动不了,不过…确实暖和多了,何必躲躲闪闪的,当真别扭!白玉堂感到怀里人竟停了挣扎,心下一喜。只觉得在这荒无人烟的塞外荒野,竟是异常的安心宁静。想到这样的时候真是少之又少,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你这猫可真是劳碌命,以前四哥随口一说我还不信” 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那人靠着更舒服。坚实的胸膛抵消了大半颠簸。“功成,名遂,身退…若这次的事结了,猫儿你跟我退隐江湖可好?”
            怀中人闻言身体忽然微微一绷,白玉堂亦是跟着心中一乱!
            见危,授命。见义,勇为。这也本是他的理想,只是自从遇了这猫,竟不由自主生出退隐之念,说一千道一万,全是因为心里——舍不得。即使他理解他心中所想,愿意跟他风里来火里去,可是仍然会忍不住偶尔想让他远离这些个纷争艰险,自由自在,也忍不住要说一次这——心中私愿。一阵静默,白五爷第一次出言有悔了,他,从不愿半点逼迫于他。
            “用之,则出。不用,则藏。”展昭眼睑低垂,清润的声音淡淡响起,长长睫毛亦随着薄唇吐出的字句微微颤动。“玉堂…“
            “倚好了!”白玉堂心中一动,不由得笑了。
            这天下哪有不用人出力的时候呢!?太平盛世,哪个朝代当得起?!况且——你若是不拔剑,你也就不是你,不是五爷的猫了!
            “你这劳碌命,退隐估计是不成了,爷我也不是那与草木同朽的命!了了这事儿,陪爷回陷空岛呆些日子总成吧!”握紧手中微凉的纤长手指,轻轻抚过对方掌心的薄茧,心中泛起异样。在陷空岛还能好好养养,在开封府终究是白搭,五爷心中忍不住盘算起来。
            “当然成!”微微回头,黑白分明的双眼对上对方晶亮的眼睛,毫不犹豫的答应。终究是凡人,私心这东西,自己何尝没有。
            外面寒风呼号,即使隔着用厚毡蒙起来的车厢,亦能够听的真切。可车内却愈发暖起来了。
            刘三顶着大风,心情却是畅快,这盘来盘去的关道,自己走的多了,早已习以为常,急急赶了一阵这会终于上了平路,抬眼望去,见代州城遥遥在望,更是高兴。似是听见了银钱落袋的声音一般,刘三忍不住嘿嘿嘿的笑出声来。忽然想起来后面车里那俩公子哥,这半天了也没个动静,别是颠晕过去了吧。赶紧回身探望。刚要伸手掀棉毡子,就见那毡子一动,之前经常吩咐自己的白衣青年露出了脸儿。刘三一瞧,不但没晕,反而面色红润,神气十足,再从毡子缝往里一瞧,里面的那灰黑色衣裘的青年也是一派气定神闲,完全不似颠了几十里路的人。见此心里不禁佩服起来,有这本事,那是可以来这里跑生意了。二人此时正掀帘而望,见代州城城墙规整,森严辽阔,端地是雄城一座!想当年杨老令公镇守山西,驻军代州,柴荣来打,无功而返。太祖来伐,损兵折将!若不是后来刘继元献城投降,杨基业再无依托不得已归降大宋,这代州终究如何,谁能预测!思及此处,二人皆不由得心下感叹。白玉堂收回目光,见刘三正眼巴巴的瞅着自己,不禁一乐。
            


            IP属地:天津52楼2012-08-25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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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赏你的!”这是等着看散架呢吧,可叫你失望了!一抬手一锭银子扔了出去“进了城还有的赏,走吧!”
              刘三赶紧拿前襟一兜,一下子将银子兜了个准,咧嘴嘿嘿一笑,“好咧!”转头打马继续赶起车来。不多时,马车就到了代州城门,这会儿日薄西山,正是要关门时候。投了商引,那守城的士兵一见是陷空岛的凭证,顿时满脸堆笑。白玉堂神不知鬼不觉塞了锭银子给那兵士,心道四哥也不知道塞了多少银子在这,瞧这脸笑的,都快开出花来了。
              进了城直奔会珍阁而去,进了店里,掌柜杨成颠颠的跑过来将二人让进屋里。
              这杨成虽是蒋平在本地雇的,但是在这有年头了,人也牢靠。之前白玉堂帮蒋平打理生意时候来过一次,杨成见过,也认得自家五老爷。就是旁边的人是谁不知道,知道五爷脾气,也不敢多问,只好拿眼睛不停的瞄瞄,但见其人剑眉星目更兼气度从容,不由得在心里打了个响儿,心道果然是啥人找啥人,这与自家五老爷同行的人就是不一样!
              “我四哥呢?”白玉堂进屋没看见蒋平,劈头盖脸就问。
              “四爷三天前就走了”杨成听白玉堂问话,赶紧回道。
              白玉堂闻言不禁眉头一皱,自己几天前飞鸽传出说要来,正想问四哥打听这代州的情况,再借借他的人脉,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事到临头,四哥竟然提前走了,打量了眼前杨成一眼,心想,那就只能——矬子里头拔大个了。
              正思量间就听展昭言道:“蒋四爷不在也好,免得他跟着忧心。”说话间打量着杨成,见其言谈举止,也算机灵活泛,心中也有了几分计较。
              白玉堂一想也是,毕竟二人也不是真的来做买卖的。递了杯热茶给身边的人,便打发仆人们下去。只留杨成在场。
              白玉堂只说是自己这次要做些大买卖,问他与这代州军的官兵有没有什么交通。杨成自是不敢多问,可却是与官兵没有什么往来,只得据实回了。白玉堂也没说什么,只吩咐他打听一下,便叫他准备吃食房间,然后打发走了。


              IP属地:天津53楼2012-08-25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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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点了炭盆,很是暖和。二人都已经褪了大氅,只着夹袄。
                白玉堂斜倚在床上,舒展了一下筋骨,甚为自在。“猫儿,看来明天我们要直接去营里看看了。”说话的同时自在的眼神力不由得又透出一丝兴奋之色。
                “这军营岂是那么好探的。”展昭见他神色不禁暗暗摇头,皇上这次可真没用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闲着没事做。
                用钎子将火盆里的碳通了通,那火烧的更旺了些,一时晃得展昭的脸色甚为柔和温暖。
                可是心里却是一寒,北地寒冷,多少兵将离乡在此镇守,军令一下,就算是冰天雪地,亦要行军打仗。想到此处不由得一叹道:“周超当年与契丹对战,颇建战功,流血吃苦,样样不少?也着实令人敬佩。可惜今日,晚节不保,要朝廷如此对付。“
                白玉堂见展昭模样忍不住轻叱出声“你又替别人操心!”这边关男儿,当然值得敬佩!不过若犯了错,也自当受罚。
                只见那人也不恼,只淡淡道:“也不算替别人操心,不知这周超脾气秉性,可有什么嗜好弱点。这周超府邸就在代州,只是他应是长在军中,明日可遣人去打探打探他府中下人仆役。你我二人可以去营地探探“
                “那也是明天的事儿!“白玉堂在床上调整了一下姿势,这猫一说起案子就不顾吃饭睡觉,这简直是五爷最头疼的事情没有之一。“赶紧过来睡觉!”
                展昭闻言一怔,转眼就反应过来。“这明明是我的屋子,杨老板不是给他家五爷安排好了最好的房间了么”冷冷的看了一眼一直霸占着自己的床不下来的人,忍不住回敬他,最近这人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虽说自己努力坦然以对,可毕竟二十几年来,守身持正…何况…
                “什么你的我的,这会珍阁的屋子都是我的!“
                “哦?那我出去寻家客栈?“ 展昭闻言眼睛扫了一眼床上的人,作势就要往外走。
                脚才抬到半空,一个白影呼地窜过来一下挡在前面。“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睡前别忘了把火盆灭了。”白玉堂心里不甘,最后几个字说的竟有点咬牙切齿。
                展昭看他模样有些忍不住,不过却强撑着,只待那一角白衣出了房间,又替自己掩了房门,才低低笑出声来。“我哪里有翻脸…”
                将火盆里的火压得熄了,又抬手灭了烛火,黑暗中宽衣解带,卧于柔软舒适的床上,展昭不免有些怔忡,况其这里,毕竟是会珍阁… 杨成一脸欢喜的朝厅里小跑来,刚早上自家五爷和那同行的公子吩咐自己去打探那将军府的仆役什么的,还真让他得了有用的门道,这边听说五爷他们回来了,赶紧进来禀告。
                展白二人早上交代了养成便奔了军营而去,在外围转悠了几圈无机可乘,二人都知这军营可不比那些个江湖拉帮结伙的寨子,白天更是难得空隙,也不敢太过接近,到了正午便回转了。代州地处北地,这刚入冬,就纷纷扬扬的雪下个不停,二人进了屋子刚弹净一身一头的雪,就见杨成颠颠的跑进来。
                “五爷!”
                “有什么消息?”
                “刚上午去打探,得知营子街的有个做小买卖儿的冯青山,他婆娘识得那将军夫人。人我请来了,五爷有什么要问,我这就叫他进来?”杨成知道这是功劳一件,心下高兴,说的也异常麻利。
                展白二人对视一眼,亦觉得不错,白玉堂便道“你让他进来。”
                不多时,就见一个中等身材,身着深色棉袄的中年男子跟在杨成走了进来。这人容貌普通,仔细看还有几分成熟俊朗,眼睛里也透着点小精明。
                随着杨成往旁边一让,这人便从杨成身后露出脸来,一见眼前展白二人,立时傻了眼,下一刻就跟见了鬼一样抬腿就往出跑。杨成吓一跳,赶紧一把给扯住了。还没等再多想,就听耳边一声呼喝。
                “程若风!”
                刚一露面,展白二人就认出了他,白玉堂一句喝出了他的名字,那‘冯青山’认命一般,也不跑了,只垂着头,似是不敢看二人一般。他也不是不敢看,只是一直心中有愧。
                “杨成你出去!”白玉堂丢给杨成一句话,那杨成哪敢多问,赶紧出去了,屋里就剩下三人。
                “展大人…”程若风见展昭手脚全科,气色平顺,想来师兄那毒没给他落下什么根,心中亦是一宽。
                


                IP属地:天津54楼2012-08-25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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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叫你躲远一点,以后别在我眼前出现!居然还在大宋境内?!”白玉堂早已拉下了脸,时隔这么久了,一见这程若风还是气不打一处来!竟忽然想起当时那猫受的苦,心中更是恨恨。
                  程若风闻言也不禁一个激灵,也不是怕他,就是一见这位白五爷,就不由自主的有点退缩,想起他当时那狠辣手段,肚子上的刀疤好像就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而且还是自己做了亏心事。“…白五爷,我来北边本是想出了边境,离了大宋的,可我到了这儿,遇了锦娘,就娶了她了…“说道此处脸竟微微一红,剩下的事不言自明。
                  展昭本就不欲与他为难,听他说在此地娶妻安了家,倒真是好事。
                  白玉堂却还是意气难平,眼神比屋外的天儿还冷。
                  程若风在北地这段时间,皮肤变得黝黑粗糙了不少,虽然如此,仍旧显得有些体弱,加之其身形不太高大,更与当地的北方汉子没的比。
                  展昭看其模样,想来当日受伤不轻,加上玉堂一怒之下废了他一身武功,体质定也大不如前。学武之人谁不视自己这一身功夫如命根子,从有到无,哪个能轻易接受?!想到此处心下不禁恻然道:“那血案早已结案,本也不是你所为,你如今在代州安家,官府自然也不会再追究。倒是现在没有武功在身,恐有诸多不便。“ 程若风此时也稍微放开了,闻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赶紧道:“展大人,都说这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此言绝对不差,现在没了那一身累赘,我竟然觉得比之前安全多了,这心也踏实多了,呵呵,何况,我在这遇到了锦娘…“ 展昭见他眼中神色竟是毫无怨怼,真的放开了这件事,不免心下佩服,拿得起放得下,这程若风也当真是个汉子。这边白玉堂闻言也不免心中一动,可怒气还在,幸好猫儿没事儿!将火压了压,道:“这次我二人来也不是特意要来寻你晦气的,听说你婆娘认得周超夫人,可是真的?“ “这倒是真的,锦娘女工甚好,那将军夫人衣服的滚边纹锦什么的,都是找锦娘做的。“稍顿了顿,正色道:“展大人,白五爷,我这条命是你们留下的,若是有什么事,尽管交代,我一定在所不辞!” 程若风一见到展白二人出现在这里就知道肯定是有事,之前杨成叫自己来他还道是想做将军府的生意寻门路,现在知道可不是生意那般简单,想着能尽一份力,也算报二人不杀之恩。白玉堂闻言不禁一乐,道:“有什么交代,你那婆娘知道你的底儿么,我们怎么交代?” 程若风却没半点迟疑道:“这一起过下半辈子的人,怎容得半点欺瞒,况且——锦娘是极聪明的。” “如此甚好!” 这程若风二人有过交手,白玉堂虽说心中不爽,但是凭着多年江湖经验,也知道他是个可信之人。当下不说密旨之事,只道周超贪污钱粮,想要捉拿其归案,但是恐去军中捉拿难以成事,想要寻个捷径。程若风闻言心中一惊,这可真是大事!可一时倒也没有主意,既然锦娘识得那夫人,需得回家好好问问才好。展白二人夜里又去军营探了探,终究觉得太过艰难,不若等一下程若风的消息再做计较。


                  IP属地:天津55楼2012-08-25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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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程若风也是个可靠之人,第二天就差人送信来说请展白二人到他家里去,也是他想的周到,这会珍阁往来的人多,是怕人多眼杂漏了风声。二人带着剑,用大氅一盖也看不出来,便奔着程若风说的地方而去。代州城地处宋辽边界,因着十几年未动刀兵,不少人便来这里做生意,倒腾些南方的茶叶缎子什么的给辽人,可以说是一本万利,听杨成讲,那个“冯青山”是私下倒腾些玉器首饰什么的,眼力不错,虽是小本经营,也赚了不少钱。街上很是热闹繁华,因为经常有外地人来做生意,陌生人走在街上大家也见怪不怪,就是二人品貌出众,器宇不凡,不免多赚了些眼球,只道又是哪家公子出来长见识的。不多时二人离了闹市转入了小街,刚往里走了几步,就看见一个小孩跪在街边,八九岁年纪,穿着件花棉袄,不过似是在地上滚过一般分辨不出花色,一张小脸更是脏的跟画魂儿一般。身子旁边压着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大字——卖身葬父...
                    小孩旁边旁边站着几个大人正在围观,一边看着一边还窃窃私语。
                    “这天寒地冻的,是哪家的孩子啊”
                    “就这么一个小人儿独自个在这跪着,这是葬的哪门子父啊!”
                    … 展白二人也正觉得奇怪,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呼哧呼哧的跑过来,然后蹲在那小孩跟前神色甚是关心的说:“阿铁,快跟我回家,你娘正找你呢!”
                    二人定睛一看,这不是程若风吗。
                    那小孩见到程若风,一脸怒气:“谁要跟你回家,我这卖身葬父呢!”那程若风一看地上旁边那张纸,脸腾地红了。
                    一回头看见走上来的展昭和白玉堂,神情更是尴尬。赶紧低声解释道:“锦娘的儿子…”
                    二人见状也猜到了几分,程若风刚来到代州,哪里来的儿子,不过看这样子,这小孩很不待见他。
                    “阿铁,外边这么冷,快回家吧。”程若风已经开始低声下气哄了起来,还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个弹弓,神情讨好的紧。谁知那阿铁看也不看一眼,一把抢过来使劲往地上一扔道:“我不要!”
                    白玉堂见状不禁皱了眉头,这小子也太不像话,上前一步一提脖领子就把阿铁拎了起来
                    “你这小崽子,太不像话了!”
                    那阿铁忽然被提了起来,手脚在空中一阵乱舞,嘴里还是不服软:“你放我下来,关你屁事!你算老几?!”
                    “我是你爷爷!”白玉堂一使劲,把他拎得更高。
                    “玉堂…”展昭见状赶紧一把抓住旁边人的胳膊,生怕这老鼠一生气就松手。不过这情况可真出乎意料,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给你买东西还这副脾气!今天我就替你爹教训教训你!”估计是同性相斥,白玉堂最看不惯的就是无法无天的臭小子!
                    “啊?!五爷手下留情”程若风这边可吓了半死,这白五爷的脾气他一点都摸不准。
                    “谁让他假好心!他还不是为了讨好我娘!他不是我爹,不是我爹!我爹早死了!”叫阿铁的小孩在半空中一顿拳打脚踢,可惜腿短胳膊短,那小拳头小脚丫子怎么也招呼不到前面这白衣人身上去,一下子更是气的要命,挥的更快。
                    “早死了你还葬什么父?!”
                    “我葬他!葬他,他欺负我娘!”阿铁憋的小脸儿通红,气势可是一点都不弱!
                    程若风闻言脸一下子更红了,真是尴尬的要命。
                    白玉堂闻言终于忍不住噗的一乐:“嘿,你不是说他不是你爹嘛,你还葬他!”
                    “啊?!”
                    这阿铁毕竟是个小孩,哪里转得了这许多道道,学人家卖身葬父也是出自己的气,没想到被这眼前的人绕了进去,一时间气的说不出话来,直挥着拳头喊大坏蛋!然后叫嚷着:“我不管,反正他不是我爹!”
                    “玉堂”展昭此时是真真无奈,居然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伸手拖住那小孩腋下,用力将阿铁往怀里一带。
                    白玉堂见此终于松了手,展昭便将阿铁接了下来,阿铁还兀自不老实,手登脚刨的给了展昭好几脚。惹得白玉堂做势又要拎他。
                    程若风害怕白玉堂发作,赶紧把阿铁一把接过来,使劲往肩上一抗,一脸讪讪说道:“后爹难当…后爹难当啊…”然后忽然反应过来似的连忙说道:“我家就在前面,二位跟我来”,说罢也不管阿铁在他肩头踢打,赶紧往巷子里走去。
                    


                    IP属地:天津56楼2012-08-25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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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了两个小巷子,看见一家门口隐隐插了根柴火杆儿,想是给展白二人做标识的,现在也用不上了。
                      推开门,将二人让进屋里。那阿铁想来刚才在外面冻了半天,也是冷了,进了屋也不理人,自个蹲炉子前面捅火。展白二人知道他已经更名改姓,虽然他媳妇知道他的底儿,也不便再叫他程若风,干脆就叫他冯兄。
                      抬眼望去,屋子虽然简陋却拾掇的干净利落,土炕的靠墙里面整整齐齐的叠着绿底红花的缎子被,看起来是新置办的,炕的中间摆了个四方的炕桌,上面摆了几个小菜。
                      二人不禁哑然,敢情这是待客呢。
                      这时就听一个妇人声音道:“阿铁回来啦!“随着声音走进屋里一个妇人,三十来岁年纪,眼睛明亮有神,皮肤身材虽不似江南女人柔美,却别有一番风韵。那阿铁一看见自己娘,倒是高兴了不少,却仍然不肯看别人一眼。
                      韩锦娘看见展白二人也在,不禁一怔,知道是青山说的人来了。
                      当下朝阿铁说道:“外屋锅里有开水,你去洗把脸,顺便把剩下那点麻也搓了,明儿个给你做新鞋。“
                      那阿铁刚才无法无天,倒是很听他娘的话,答应了几句就往出走,不过临了还狠狠的瞪了白玉堂一眼,竟是一点也不怕他。展昭见此不由得无奈一笑。这韩锦娘生性豪爽,也不拘谨,见儿子乖乖走了,将手里刚烫好的酒往桌子上一放,便招呼二人落座道:“我知道二位是来说大事儿的,既然是青山要帮的人,我是一定要帮的,况且听青山说,二位是他的恩人,所以就备了点酒菜,二位千万别嫌弃。”
                      程若风自从韩锦娘进来,就没再开口说话,也没了刚才尴尬,只乐呵呵的听着自家婆娘张罗。
                      麻利地将桌上的瓷盅斟满了,韩锦娘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说道:“也没什么好酒,这是咱北地人最爱喝的小烧,虽说烈辣些,这种天气最是御寒暖腹。二位尝尝。”说着一抬手干了一个。
                      过了一宿,白玉堂对程若风当年的气也消了大半,而且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天然是白五爷的克星,就是中年妇女,比如自家的大嫂,比如眼前这位韩锦娘,白五爷都是完全应付不来的。况且女人敬的酒,哪有不喝的道理,白五爷自然是二话不说立刻拿杯干了。
                      展昭倒是淡然,看这韩锦娘样子,心下几分赞许。举了酒杯也干了一杯,烈酒入腹,顿时一阵热辣,腾的一下脸就红了起来,果然够劲儿!
                      白玉堂见此还真怕这猫抵受不住,连忙朝他看去。没想到展昭虽有点上脸,却没别的反应,见韩锦娘又来斟酒,还立刻端杯子迎了,同时还斜斜瞥了他一眼。
                      白玉堂心里一乐,这猫处处跟自己难分高下,唯独这喝酒,差了一大截,看来竟然不死心,终究是只争强好胜猫。
                      其实他酒量不错,只是喝不过自己而已。而且,这猫也很有骗人的本事,平时温和无害,伸爪子的时候可绝不含糊。喝酒也是,一杯下肚脸就红的跟朵花似的,就像现在,其实离醉还早着呢!这韩锦娘在代州生活多年,因为需要谋生,平时接触的人也不少,一直对南边的人有些成见,你若叫他喝酒,便是推推挡挡,拖泥带水,一点也不干脆,今天见二人落座喝酒,毫无扭捏之态,不禁心下合意。这边又给程若风也斟了一杯然后朝展白二人道:“不知二位大人有什么要问的?” 入了正题,在座几人都不免严肃起来,展昭略想了想便一一的仔细盘问起来,府里可有守卫,周超多久才回府一次,可有见过之类的。一番话问的利落严谨,把旁边的程若风听得叹服不已。正是事有赶巧,这韩锦娘近日刚去过周府一次,因为那周夫人的狐裘坏了一处,便叫她去补,自己感觉这周府和以往不同,一问才知将军正在府中,守卫自是与往常不同。二人得知周超正在府中,忍不住对视一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周超若在府中,必有亲兵跟随。要明目张胆的去拿人,恐怕也无法成功,这时便要想个混进去的法儿,况且收到杨将军的传书,说四日后方可达代州,这擒人的时间要拿捏的好,拿早了军中无将,恐有变故,拿晚了,等杨将军都来了,就变成了两军对峙,是用不着他二人了,可是免不了一场对战!展昭拧眉沉思,心里想着怎么才能混进府里,一时也没有什么合意的办法。
                      这边白玉堂也是一边喝一边寻思。


                      IP属地:天津57楼2012-08-25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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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正思量间,就听那韩锦娘道:“二位大人,小妇人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合适不合适。”
                        见其余三人皆是询问神色看着她,便说了个计策出来。白玉堂闻言不禁放了手中酒盅看向身边的人,果然见那猫眉毛皱的更厉害,眼中忧虑更甚。心下也明白了几分,这类似的主意刚才准是已经在他心里转了个个了,就是没有说出来而已。程若风这时候开口打破沉默道:“展大人,白五爷,锦娘说的主意不错,那周超是何样人,要是只点点贪墨,也犯不着如此拿他是不是?这是大事,岂能顾小节!况且那周超若真有大罪,于代州亦是祸患,我二人虽说是平头百姓,可也算是义不容辞!” 就算没了武功,却是豪气还在,义字还在。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白玉堂闻言忍不住在心中道了声好,如今倒是有点庆幸当日留了他一条命。展昭亦是心中一震,这程若风竟然心思通透至此。不过他说的话真是句句诚恳,之前自己与玉堂隐瞒实情,倒真是小器了。眼前这人,真有男儿本色,就连这韩锦娘,一言一行,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当下不再犹疑,正色道:
                        “好,既然这样,就麻烦冯兄和夫人安排了,若有消息,直接到会珍阁找我二人便是。”说罢端起酒杯,与白玉堂一起敬了程若风及其夫人一杯,甚为郑重诚挚。既然计议已定,二人也不再多说,便告辞出来,那程若风一直惦记着阿铁一个人在外屋,赶紧让锦娘去看看,自己送二人到门口,也赶紧回了屋子。天快到晌午,有了些日头,暖和了不少,二人离了程若风家到了正街上,就往会珍阁回转。
                        白玉堂看着旁边的人,喝过酒后的脸微微透红,再被呼出的白气一阵飘绕,于清俊中更显出一丝柔和,不由得心中一动。伸手隔着对方的大氅将他的手握了。不出意外遭了一记白眼。 “白玉堂!这是在大街上!”展昭脸上顿时有了一层薄怒。 “反正也没人认识我们!”白玉堂嘿嘿一乐,只觉得握的虽紧,心里却只嫌不够。在会珍阁住着,这猫半点都不许他逾矩。自己心里清楚,这猫是不想被陷空岛的哥哥们知道了找自己麻烦。 “况且,四哥是知道的!”心一横,不如告诉了他,早晚是要上名面上的事儿! “什么?!?!”展昭只觉脑袋中轰!的一下子,蒋四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知道你怕他们找我麻烦。”白玉堂说道“不过我四哥那是最通情达理的,再说,我想做什么不用任何人同意!”嘴上说着心中却道,要是我说实际上是四哥比我还早知道,这猫定会羞死,不过……心念一动眼中光亮一闪,眉毛一挑,忽地挑衅似的看着身边的人道:“猫儿,你难道怕了?!” “怕?!”怕了当初就不会答应你!展昭听了他这话立刻定定的看向他,眼中竟是回敬之意。片刻后却忽然嘴角微微一翘,变成笑着看定身边的人,不再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白玉堂见此心里一阵狂喜:“那今晚就别分…” 手中蓦地一空,原来展昭猛一使力,已经从白玉堂手中挣脱出来。 “啊,猫儿别走,爷我还没说完!” “卢夫人临盆在即,我怕你吓到她!” “啊?!……” 一愣神的功夫,那深色的人影已经一个飞身,竟然翻墙上瓦的走了。白玉堂哈哈一笑,再不迟疑,赶紧提气纵身,追着前面的人而去。韩锦娘打量着眼前换了小厮衣服的两位大人,不行不行,还是不像下人,太俊了,太白了,比自己还白!找了点锅灰给二人稍稍抹了抹,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觉得稍微满意了一点。嘴上又是安慰道:“委屈二位大人了。”
                        白五爷做事向来都是明来明去的,连件夜行衣都没有,这次可真是“委屈”了。再看那猫,倒是淡然的很,见韩锦娘如此说,一脸郑重的道谢。
                        “那就走吧”那韩锦娘见二人收拾停当,一打手势,二人便抬起早先准备好的箱子,压低毡帽,跟着韩锦娘朝周超府走去。不多时,三人已来到府邸正门,因着周超回府的原因,府里多了一些守卫。
                        “什么人?!”那门口的守卫见有人过来,立即开口询问。
                        “是夫人叫我来的,我们是给夫人送狐裘来选的”韩锦娘把预先想好的说辞说了一遍。
                        


                        IP属地:天津58楼2012-08-25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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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守卫听韩锦娘这么一说往后瞄了一眼,见两个下人抬着一口大箱子顺口问道:“箱子里装的什么?”
                          “不知道夫人喜欢哪种,特选了三件来给夫人挑,那狐裘实在太重,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拿得动三件,便叫人抬过来咯”
                          这边守卫听着她说话,已经走到箱子前面,打开来一看,果然是几件狐裘,而且却都是上等成色。
                          “进去吧”本来也只是例行询问,不是什么严查,看了几眼便放了行。
                          “谢谢这位爷啦”韩锦娘顺手塞了吊钱给那守卫,眉开眼笑的言道:“要是做成了这件生意,还要再来谢谢军爷您那。”
                          展白二人看在眼里,心里也不免赞叹这韩锦娘随机应变,心思细腻。不过也是这守卫不了解,否则以锦娘的身份,哪里寻得来这样上等的狐裘来做生意。
                          因着锦娘来过,三人进了府,三拐五转的就到了夫人的住处,丫鬟进去通报过后,锦娘便进了屋子。
                          那周夫人也是因着锦娘说她原来那件补不好了,才想着再寻一件,又听锦娘说自家男人正巧做这个生意,便拿来几件给夫人瞧瞧。
                          周超长年在军营守备,与夫人感情淡薄,尽管周超回了府,大多数时间仍旧在自己屋子里。所以展白二人抬着箱子进来的时候,便只见到一个衣着讲究的中年妇人。韩锦娘见此,便叫二人把箱子放下下去等着。
                          几眼功夫早已经将屋内打量完,听锦娘吩咐二人会意,赶紧退了出来,只留下韩锦娘在屋内与那周夫人攀谈起来。
                          代州节度使周超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坐着,已经十几年未识刀兵的安稳日子并没有让这位将军发福,未着甲胄在身,一身常服依然可以看出健硕的体魄,黝黑的面皮上刻着的一道道深深皱纹也仍然掩不住他曾经征战沙场的气势。不过此时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将正在抚案发怔,眉头也紧紧的锁着,自从郑新逃离代州,自己便只从小侯爷那里得知了其死讯,之后便再无其他消息,他甚至不知道朝中对此事是何种态度。但是自己却不敢做太多刺探,天圣元年的那次代州扩军,谁都知道是皇上想往里掺沙子,身边的参将自己也不知哪个是皇上的人。这代州军自那时起便已经不纯,这些年来,几番人事调动,这代州自己的心腹是越来越少,若是王爷真有心动作,不在这两年,恐怕自己到时候再无振臂一呼之能。
                          想到这里,不禁长叹一声,当年随王爷南征北战,是何等的热血英武,与契丹一战,自己的人抛头颅洒热血,不怕死战力竭,可是那软弱的皇上居然在自己与契丹血战之际定了城下之盟!还要责自己贪功冒进之过!
                          砰!的一声,周超一拳击在桌子上,将桌上的茶杯震翻在地。 “什么事?”忽然感觉到门外有了点动静,周超回过神来,沉声问道。
                          “老爷,夫人请你过去一趟。”门外的人恭声回到,声音隔着房门,略显低沉。
                          “好。”
                          不经常回府,夫人换了仆人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年也真是冷落她了。也不知道夫人叫自己何事,站起身整了整衣襟便要出门。
                          不对!亲兵呢?!已经起手快走到门口的周超蓦地停住了脚步,心中忽地生出一丝警觉,同时右手已迅速的握上了腰间的匕首。
                          不待周超匕首出鞘,房门已经啪地一声被打开,两条人影倏地窜了进来。
                          一人急袭而至,一人快速关了房门。
                          一块厚重的棉毡兜头罩下,将周超刚要脱口而出的“来人”悉数闷在了里面。
                          展昭刚要抽紧收口的绳子,只见寒光一闪,周超的匕首已经将棉毡划开了一条口子,直刺自己前胸,人也要顺势脱身出来!
                          “玉堂!”展昭手腕一翻牢牢锢住周超的手腕,只觉对方臂力异常,真是宝刀未老!自己差点擒他不住。
                          下一刻,掩了门的白玉堂已回身飞至,出手如电,立时点了周超的哑穴,刚欲出口的呼声又被憋在了嗓子里,一张黝黑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泛紫,目眦尽裂!猛力一挣,匕首又向前送了几分!
                          可是情势已经由不得他再做挣扎,因为下一刻,腰间大穴就传来了一阵酸麻!
                          “猫儿!”看周超一头栽倒,白玉堂忙急急看向展昭。
                          “只是划破了衣服”展昭换了一口气,递过来一个安抚的眼神,唰!地将手上的绳子用力一抽,破了一半的毡子袋子堪堪将周超拢住。
                          白玉堂仔细看了一下,确实只是破了衣裳,方扬眉笑道:“手到擒来!”
                          二人不禁再次相视一笑。
                          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再不多言赶紧将周超抬了出去,门口的亲兵早已被二人打昏扔到了暗处,若是在战场千军万马中,展白二人与他还真是胜负难料,可惜他今日被当今江湖两大高手算计,近身搏斗,又哪里有逃脱的可能。周超一生戎马,实在可惜!


                          IP属地:天津59楼2012-08-25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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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周夫人打赏了韩锦娘,三人便又抬着箱子出了周府,周府上下各司其职,竟都没有发现自家老爷已经不见了。
                            又走了两条街,便见到了早已备好的马车,杨成和程若风见到人影都赶紧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那程若风更是一脸的焦急神色,看到锦娘平安无事的时候才渐渐缓和下来。
                            到了近前,将箱子抬上了车,展昭心中感谢,抱拳朝程若风夫妇道:“这次我二人能顺利办妥此事真是多谢冯兄及夫人的相助!”见韩锦娘神色,心下感慨,复又道:“明日便有人来接代州之军,周超府中女眷展某自会嘱咐其好生照看。”
                            韩锦娘心中正为着捉了人家的丈夫感到愧疚,听展昭如此说,心中好受了不少。
                            听杨成说东门早已打点好,二人再不罗嗦,跳上马车直接出城而去,却是怕夜长梦多,被人知道了,想要将周超带出这代州城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快三更时分,二人终于到了双溪镇。
                            这双溪镇因着有两条溪水交错穿镇而过而得名,那溪水显是由地热的源头而来,当下时节溪水竟然依旧奔流不冻,二人只得赶着马车仔细辩路,从搭好的小桥上小心驶过,进了双溪镇便投在了镇上的双溪客栈。挑了最里间的上房,打发走了困得哈欠连天小二,二人洗了脸换回自己衣服,展昭打开箱子,解了周超的穴道,却是怕时间久了人给点残废了。
                            这周超一直被窝在箱子里面,手脚不能伸展,加上被点了穴道,血脉不通,下半边身子几近麻木,人更是几欲抓狂。 穴道刚刚被解,便高声怒斥道:“你们是何人,胆敢挟持我?!我是代州节度使,是朝廷命官!”说完方觉不对,自己是从家里被劫持来的,对方显然是知道自己身份,想到这里不禁气得呼呼直喘。
                            展昭拿出牛筋绳子利落地给周超捆了个结实,方才掏出令牌递到周超面前正色道:“开封府展昭,奉皇上密旨前来捉拿你归案。”
                            “归案?归什么案?!”周超立即高声喝问,气势摄人。毕竟是千军万马,血火余生的人物,尽管狼狈,眼神中的杀气却让人觉得一寒可是对面的人却不为所动,只接着冷冷回道:“不知周将军可还记得手下参将郑新?”
                            周超闻言登时一震,他当然记得,朝廷的动作竟然这么快!可惜有些事情是死也不能说的。
                            况且自己半生戎马,自认颇有武功,今日竟然栽倒两个毛头小子手里,心里更是憋闷欲炸:“士可杀不可辱!你们不如就现在杀了老夫,要不他日在公堂之上,也休想听老夫说出半句!”
                            白玉堂此时斜靠在床上,见展昭眸中精光一闪,不觉嘴角微微一翘,有的时候,自己还真是乐得看这猫的手段。当下也懒得插言,只笑着看场中二人说话。
                            “我并非辱你,这不过是展某职责所在。所谓兵不厌诈,我想周将军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也不会不看情势白白送上去给人打!至于你说与不说,也不是展某要关心的事情,此案皇上已下旨由大理寺审理,到时候自有文相担待。”
                            “你?!”周超一时气结,竟答不上来。兵不厌诈?!再看眼前青年竟然全然不怕自己的威压,心想这人当真也算是人物,而这样的人,往往眼高于顶,心高气傲。周超心念一转,计上心来。继续怒道:“一个小小的护卫,也敢如此放肆!你们捉了我以为立了大功?!哼哼,这代州几万军士,一日无将便可天翻地覆!”
                            展昭闻言不禁冷嗤一声:“秦凤路副都总管杨文广明日便到,来做这几万军士的主,周将军可还满意?!倒是周将军做为镇守代州之将,竟然如此疏于防范,被人轻易捉住,说出去恐怕更是笑话!再说周将军玩忽职守,更加让人齿冷!”
                            什么?!周超闻言心中顿时冷了半截,朝廷居然派了杨文广来,如此安排,自己恐怕再无退路!而展昭的话更是绵里藏针,讽刺自己枉顾圣恩!哼,他的恩不是圣上给的!黝黑的面庞上更现出鄙夷之色道:“不过是个江湖混混,为了高官厚禄便投了官家,如此宵小,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若是见了雄兵铁营,定是屁滚尿流!”
                            展昭闻言脸上似有怒色,声音也高了几分!“哼!周将军莫要小看了江湖人。就看当下之势,谁又是谁的阶下囚?!”
                            


                            IP属地:天津60楼2012-08-25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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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护卫自认武功盖世?!哈哈”周超闻言不禁冷笑。“刚才二位也在书房里翻过了,想来是没什么收获。老夫帐里颇有些好东西,若是去得晚了,恐怕就被我的手下给毁了。”见展昭闻言面上似有些许不忿,周超心中不禁一松,毛头小子还敢和老夫算计。暂时压下心中火气,看对方怎么反应。
                              若要人相信,这假话中就得掺着真话,而周超今日,确是说的全是真,更叫人不能不信。他想赌一把,赌自己一个机会。
                              展昭得了这话,心中也是暗喜,这周超虽然成擒,可是那贪墨的银钱还未寻到,终究案子难结,这周超显然是与襄阳王有染,定也有些往来痕迹,若是寻到了,对皇上可是大有裨益!况且圣上密旨也有寻证之意。
                              当下冷冷看着周超道“那展某就让你看看江湖人的手段!“
                              白玉堂闻言心中亦是一凛,他何尝不知道二人是互相激将!如今再回军营,定是凶险,当下一提画影道:“你看着这位——老-英-雄,我去他营里逛逛“白玉堂特意将老英雄三个字咬得很重,还拖了个尾音,果然气得周超黝黑的面皮涨成了紫色。
                              却被展昭一把拦住道:“这军营你可进去过?“
                              “…没有“这两天只跟着这猫在外面探了探,内里确实没去过,这种事情白玉堂只能实话实说。
                              展昭这时也拿了巨阙在手道:“有次办案倒是进过狄将军的大营,对这军营布置还略知一二。我去,你看着周将军,这位老将军狡猾的紧,玉堂的任务也不轻啊!“说罢斜斜看着坐在地上的周超,轻轻一笑。
                              周超见此,立刻别过头去,鼻中冒出几声冷哼。心道这几万人的大营,想进想出哪有那么容易,哼,倒叫你们不知道天高地厚!而且只留一个人看守自己,心下也是一松,自己或可还有逃脱的机会。
                              白玉堂还要相争,展昭却用力将他阻住,神情甚为严肃道:“自然是谁更有把握谁去。“,白玉堂知道展昭面上温和,其实内里最是执拗!今日此事事关重大,自己经验终是逊了一筹,是断断争不过他的!一伸手攥住了展昭的胳膊道:”适可而止,别逞能!“
                              展昭闻言终于忍不住一笑道:“这明明是我最经常对你说的。“
                              “我是认真的!“白玉堂盯着展昭,一字一句的说道。
                              看着对面人眼中关切的眼神,展昭不禁心里一动,亦抬手握上了对方的手臂,看窗外天色已过三更。“好,未时之前,我一定回来!”稍稍用力示意,便提剑朝门外走去。
                              周超见二人一番江湖兄弟姿态,脸上更加显出鄙夷之色,口中更是冷哼连连。
                              白玉堂此时关心展昭行程,也懒得理他。
                              展昭脚刚迈过门槛,似是想起什么来了似的回头朝地上的周超道:“周将军,倒要告诉你知晓,郑新死之后,户部被查了个底朝天,这朝堂上早已开了锅,有牵涉者都闻风自保,就连王沂王老丞相,都告老还乡了。周将军竟没有收到只言片语,如此疏于防范,轻易成擒,展某还真是好奇的紧了。”说罢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展昭声音清冷干脆,一番藏锋带刃的话说下来,将周超的心也浇了个凉透!
                              策马直奔代州军营,行进间天色越来越亮,约莫离营还有几里路的时候,展昭下了马借着晨光疾奔。黎明时分,寂静无人,远处大营显得森严肃穆,伴着朔风凛凛,晨霜耿耿,更显萧杀。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展昭方才寻了个空隙潜入营中,之前与玉堂过来刺探过几次,皆因担心不能一次成功反倒打草惊蛇,所以未敢真的潜入。
                              击晕了一个驻守的兵士,换了对方衣服,不敢稍做喘息,分辨着营地阵势,小心躲过明哨暗卡,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方才摸到主帐跟前。
                              所幸常年不经战事,这驻军也松懈不少。况因将军不在营中,主帐附近也都没有亲兵把守。
                              可是展昭在帐外却忽然心生警觉,停住了脚步——这帐中有人!几个时辰前亲兵急急来报周将军被劫,褚竞被吓了半死,勉强镇定下来先稳住了报信的亲兵,威胁他不许透漏半字,否则军法处置。如今周超被劫也只有褚竞一人知道,几个副将都还被蒙在鼓里。此时正是清晨练兵时候,自己才能摸进主帐中,这里的有些东西,是断断不能被人知晓的,自己跟随周超已有二十几年,可以说各种事宜皆有过手,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势。 “谁?!”褚竞听到身后风声,手一抖,数张薄笺跟着散落在地。紧接着肩头一阵剧痛,整个人已经被反剪过来,咽喉也被紧紧扣住…。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白玉堂的脸色也愈发苍白起来。
                              刚才小二过来敲门问询问不要用午饭,被白玉堂两句给喝退了出去,小二更是吓得半死,不知道这客人究竟发了什么疯,看其阔绰,本想讨好于他,可这钱还真是不好挣。
                              此时周超仍旧被捆着扔在冰冷的地上,从昨夜到现在一直如此,简直难受欲死。可是坐在桌子前的白衣青年竟然都不拿正眼瞧他一眼,之前自己刚刚出言挑衅,便被其封了哑穴,满脸的杀气,狠戾决绝。周超此时方知面前这个人比走了的那人更是不好对付,而且看其容色,绝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白玉堂早已不去理会周超,只死死的盯着窗外,双手紧握成拳。
                              周超见此心里不由一动,想那一个江湖草莽之徒,不是轻易能出得了营的,此时便看他如何选择!
                              白玉堂怎会不知道周超之前激将时心中算盘,这周超可以算得上是老奸巨猾,不容小觑。可是此时,自己别无选择… 出手如电,点了周超的穴道,看着周超不甘心的软倒在地,白玉堂已经下定了决心。
                              暂时不能让他死,便未施全力,穴道几个时辰后就会自行解开,到时候自己与猫儿能不能回来,就看天意了。刚过午饭时候,大堂里客还未落尽。
                              那跑堂的正站在一个桌子前报着菜,就听他爆豆子一般说着什么炒口条,酱牛肉,炖野鸡,烧兔,生炒肺…听得那年轻客人直皱眉头。
                              “店家,您这里有没有什么素菜?”
                              白玉堂本无心注意这些人,可是听得这一句话刚要迈出客栈的脚又收了回来。
                              回头朝声音处一望,正是那天阁寺的明世和尚!心念一动,快步回转回来。
                              “明释!”


                              IP属地:天津61楼2012-08-25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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