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那是毫无征兆的进入。就像是以一个男人的骄傲去贯穿另一个男人的尊严——从身体的最深处将他撕裂开来，不必止血，也不必缝合。这是一场毫无欲望和情爱的疯狂，唯有疼痛才能证明彼此的存在。
即使你无法给予我温暖。
John盯着Sherlock的眼睛不放，仿佛两点星火，随着身体的律动忽远忽近，却怎么也不会离开自己的视线，这让他觉得满足和安心。记忆里多有这样的距离，却被争吵和逃亡占了大半，John努力回忆那些匆忙的过场，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然而疼痛报复着他的不专心，Sherlock皱着眉头到达前所未有的深度，深灰色的眸子里偏偏映着漫天星矢融汇的光亮，像是可以握在手心里的希望，于是莫名其妙的神圣起来。
无声的笑笑，John抬手抹了把脸，黏黏腻腻的感觉不知是汗是泪。
Sherlock偏凉的体温混着并不温柔的晚风一同包裹着John，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触感，渴求拥抱的同时在拒绝温暖，摩擦带来的疼痛里赠与了安心和妄图更多的贪婪，月光从窗台偷偷探进房间，铺成水一样的缎带绵延到John的手心，俨然一场深情的邀约。光影交叠，John在某一瞬间怀疑眼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于是他伸出双手，想要拥抱面前的男人，却被男人先知先觉般躲开，翻身躺在他旁边，Sherlock迅捷的动作甚至没有把床弄出一点起伏。
“Good night,John.”他感觉Sherlock这样说。
真是个任性的情人。
John好脾气的笑着，他知道Sherlock会在他醒前将一切收拾的干干净净，就像一切从未发生。
于是他闭上眼睛，期待一夜好梦。
空荡荡的卧室里起伏着John沉稳的呼吸声，Sherlock看着身旁熟睡的人微不可见的皱着眉，他知道他梦里的海洋里倒映着天空和太阳，如果没有那一片血污的话，那景色是可以画作温柔的壁画装饰在这冷寂的房间里的。
他伸出手，想抚平那些褶皱，却在距离John眉心一公分处停下。
然后他笑了，带着一贯的傲慢和寂寥。
早起的Sherlock没有为自己准备早餐就出了门，习惯了侦探这毫不友善的生活方式的John早就不再抱怨了，认命的为自己煮了杯黑咖啡，利用加热三明治加热的时间，John回忆着自己室友最近在办的案子，似乎每天都在他起床之前Sherlock就已经出门，回家也往往都是将近半夜，这样的作息时间恐怕也只有他自己能受得了吧。
John望向门口的挂钟，还有不到三十分钟就要到诊所营业的时间，三口并两口的吃掉三明治，John有些匆忙的出了家门。
“John，你什么时候能改掉你那睡懒觉的坏毛病？”恍惚之间好像有人这样对自己说，那声音像极了Sherlock，四下张望了一圈，也没见到人，John挠着头笑了笑，在街口的转弯处打了车，向诊所出发。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明天再说吧。
没有堵车的日子总是让人心情舒畅的，John到达诊所时还未到营业时间，于是他走到诊所对面的围巾店里为Sherlock挑选了一款和他最常佩戴的那条十分相似的围巾，决定晚上Sherlock回家时送给他。
“原来的那条染了污渍，一直都洗不干净，还是不要继续戴着比较好，会影响大侦探的形象啊。”John付账时笑着对老板说。
老板对他礼貌的点头示意，所以他没有看到老板的眼神和表情。
最后一名病人走后，John伸着懒腰走出诊室，带着暖意的夕阳铺洒在脚下，让忙碌了一天的John心情很舒畅。他想到Sherlock，不知道他现在又穿梭在伦敦的哪条巷子，装扮成什么模样，像一条猎犬一样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线索。
他在办什么案子来着？John摇了摇头，怎么也没想起来。
真是老了啊。John这样想着。
走到下一个拐角，暖暖的光线在交叠的空间戛然而止，John看见Sherlock抱着臂斜倚在墙边，俨然是一个等待的姿势。
“真没想到你会来，怎么，这次的案子还需要我帮忙么？”深知每次Sherlock很殷勤的为自己做什么就准没好事的John认命的说：“如果需要的话直说，我明天可以和Sarah串班。”

出乎意料的，Sherlock保持着那个姿势摇了摇头。
看样子是不用，John在心里舒了口气，想起今天答应跟Harry和她的新女友吃晚饭，“我今晚要去Harry家，答应了她很久了，如果我再不去的话，她大概会直接杀到221B来，所以晚饭你自己解决吧，好么？”
Sherlock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转身像拐角出口走去，John看着那个高瘦的背影在阳光蔓延的边界上渐渐恍惚，逐渐淡出自己的视线。而他跟在后面，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不过有时追的上，有时追不上。
这次应该属于后者。
可是无论走多远，你也总会回来，所以我不担心，也不焦急。
John看着握在手里的围巾，自言自语般说着：“你总会回来。”
“我亲爱的弟弟，你最近好么？”看着一进门就给了自己一个热烈拥抱的Harry，John皱着眉头想着，这家伙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然而礼貌上这位有教养的医生还是很绅士的回抱住Harry，回答道：“还不错，你呢？”
Harry放开John，拉过站在旁边的女孩，炫耀似的口气完全不加掩饰：“有Merry的陪伴，我当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你好，Merry。”John笑着打招呼，那女孩有着黑色的卷发，蓬蓬松松的，倒是有点像Sherlock。
“你好。”
奶黄色的桌布将餐桌布置的十分温馨，菜色齐全，一看就知道不是Harry做得出来的。而本应该忙里忙外的女人正手拄着下巴，眼巴巴的等着Merry将最后一道汤端上餐桌。
享受了美餐之后的John提出帮忙收拾下餐桌，不过被Merry拒绝了，John坐回沙发，看着无聊的脱口秀节目，回味着这顿和Harry吃一起的其乐融融的晚饭，不自觉的笑出声来。John觉得今天回家的时候应该买一注彩票，这么好的运气可千万别浪费了。
“诶，弟弟，你还给我带了礼物？”Harry看到John放在沙发上的购物袋，眼疾手快的两下拆开，拿出里面的围巾对着镜子比量着，“可这是男款的吧？”
John把围巾从Harry脖子上拿下来，好笑的说：“给你送什么礼物？你有Merry在，什么都不缺。这是给Sherlock买的，他最喜欢这样的围巾，上次那条弄脏了，也一直没洗干净，干脆就给他又买了一条。”
Harry帮忙撑开购物袋口，看着自己的弟弟把围巾叠的整整齐齐，再小心翼翼的放进去，自始至终，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
“Mr.Holmes不是已经……”
“Merry！”打断那女孩还未说出口的话，Harry低着头把购物袋递给John，再抬起头，又是一贯的不着调，“Mr.Holmes在上还是在下？哈哈。”
“你也觉得我是疯了么？”John看着Harry，半晌，声音低沉的问着：“他们都这么说，你呢？”
Harry用目光拥抱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青年。她隐约想起他们小时候，John很懦弱，所以会被欺负，她总是替他赶走那些坏孩子，回到家里一边骂他不像个男子汉，又一边为他处理擦伤的胳膊。那时候这小家伙还会乖乖的叫自己姐姐，不像现在，比她爸爸还罗嗦。
她想起那些时光，很美好，但是都回不去了，因为消失的就是消失了，时光如此，人也是一样。
“你是我弟弟，无论你怎样，我都只知道你是我弟弟。”
这样温情的场景不适合他们，Harry想，可是她还是轻轻的替John把翘起的衣领整理好，就像她当年为小小的John处理伤口一样。
然后她听见开门声，军人的步伐矫捷而稳健，所以在夜色里也能听得格外清晰。
渐行渐远。
John回到221B，没有温暖的灯光迎接他的归来，那么干脆就闭上眼睛，凭着脚下的感觉走上二楼的起居室。1,2,3，……17，John睁开眼睛，对着身后空荡荡的楼梯默默笑着。然而转身他看到了Sherlock，才21点多，今天这家伙回来的真早。
John将外套脱掉，随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对面的侦探仍然是万年不变的思考姿势，只是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滑稽的很，John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声笑着，生生的逼出了眼泪才算罢休。
“我累了，先去洗澡，你先回卧室等我吧。”
黑夜带来疼痛，作为撒旦的礼服。
John看着在自己身上肆虐的侦探，依然是苍白的脸色，偏凉的体温，晚风从窗口吹进来，那带着血污的围巾微微摇摆着，像是要张扬些什么。
“他们说你死了，我疯了，你看我们这对好搭档，多默契。”月色缎带般缠绕在John的手心，他抬手，想紧紧抱住眼前的男人，这种尝试多是徒劳无功的，每次Sherlock都会身手敏捷的躲开，翻身到他旁边躺下。
这次却没有。
John看着自己的手臂穿过Sherlock的身体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反反复复，他有些急了，可抬眼却正对上Sherlock那双深灰色玛瑙似的眸子，越是昏暗就越显得璀璨。
他笑了。
摊开双手，安心的闭上眼睛，期待一夜好梦。
因为他知道，明早起床之前，Sherlock会将一切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半的被褥连褶皱都没有，散落的衬衫和西裤被整齐的叠在床边，而拖鞋就在脚边两公分的地方，里面不会有Sherlock藏着的香烟。
一切井然有序，就像从未发生。
“Good night，Sherlock.”John听见自己这样说
END.

TVT居然是个虐文但是好喜欢这个梗啊被萌到了

辛苦啦胸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