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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纪事●原创★2012.08.24】九连环之《一剑断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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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献头。。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1楼2012-08-24 15:54回复
    楔子
    北郡,玄冥城郊百余里,凤落冰原。
    苍茫白雪覆盖千丈冰原,北疆寒风席卷,呼啸声烈,冰屑细碎飞舞长空。
    一辆八骏马车迎风疾驰。
    马肌肉虬结,骨架高大,双眸碧绿,全身赤红毛发,火红色鬃毛扬起,如烈火焚烧,正是世间第一等奇驹“天火”,马速超世间普通马匹数倍以上,日行千里不再话下,更耐严寒,世间少见,非大富大贵之家不能拥有。
    铁蹄敲击冰冻地面,铜轮碾冰,绣苍熊纹帘布迎风抖动。
    马车上执鞭人身材高大,眉目坚毅,如刀削剑劈一般,虽暴露于寒风冰雪之中,面目之上却没沾丝毫,反倒热气腾腾,一看就是内力卓绝之辈。他左手挽缰绳,右手执鞭,身体稳坐,任马车颠簸,屁股却似被九寸长钉钉在马车之上。
    鞭柄被他布满老茧的手握住,乌黑的鞭身在在“天火”上方发出抽击空气的清脆声响。
    “还未到么?”马车之内语气轻柔虚浮,似是无力,但在狂风怒吼中,每字仍清晰传到执鞭人的耳中。
    “已见玄冥北门,须一刻时间进城。”执鞭人沉声回答。
    “如此,却是逃不掉了。”马车之内的声音咳嗽两声。
    “你倒有自知之明。”
    一个清澈的声音从马车顶上突然响起。
    马车顶上却多了一个人,挺拔站立,手上赤色长剑斜指,却是沾染了冻凝的鲜血。
    执鞭人浑身一凛,一丝薄薄的冰屑在脸上凝结,他抽向空中的马鞭僵住,“天火”一阵燥乱,竟要四散逃去,顷刻马车失去平衡。


    2楼2012-08-24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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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7 17:5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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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将门
      北郡,玄冥城,镇北将军府云中殿。
      殿外,两排铁甲虎卫肃然站立,右手抚剑,背立戒严。三九寒天,每位额头之上却有豆大汗珠落下,内力较弱者,全身有如烈火焚烧,若不紧咬牙关,竟要疼出声来。
      镇北将军冀裂云坐于殿中龙虎塌上,一双虎目怒气逼人,虬髯透着火红色,他全身骨骼竟在轰隆震响,如云间天雷翻滚。而殿外天空之上,苍白云雾堆压而下,电光在厚厚的云层中晃动,似乎与之回应。
      冀家先祖自跟随太祖起兵,建立镜国后,世袭罔替,百年来镇守北疆,将冰奴抵御在凤落冰原外,保一方太平,连北郡王府的人于街上见之,也当下马请安,转巷让行,是北境实权悍将。
      冀家以武立功,凭云霄剑法与烈火内诀得以百年家势不衰。冀裂云更是天资过人,将云霄剑法与烈火内诀修炼得炉火纯青,更有精进,“剑中有火,体带剑意”,乃北方武林公认第一人,自他大成之后,“玄冥剑神”月无策自叹不如,自断名兵,发誓冀裂云有生之日,自己再不碰剑。
      让冀裂云收势不住体内烈火剑意的原因就在眼前。
      他所倚重的家中长子,冀霄,被人杀害,而尸首此刻正摆在殿中大堂。明光甲胄,却是无头尸身,断口平整,一剑断头。
      “属下护主不力,虽万死不能以抵罪,请将军下令,赐死。”背他回来的执鞭人冀木虎跪在摆放冀霄尸体的熊皮地毯前,面无人色,双眼中含杂恐慌神色。
      “你且说说当时情形。”冀裂云压抑心中悲恸,说道。
      “大公子自接到将军密令,便火速回城,谁知刚到凤落冰原,就遭人伏击。十三金枪卫结成枪阵拦他,我驱赶马车火速回城,哪知到城外,仍被那人轻功追上,属下未能看清那人模样和剑法来路,只见一线剑光,大公子便成了现在这样,头颅被他夺去。”冀木虎浑身颤抖,双眸赤红,几欲滴下泪来。
      自大公子出生之后,他便相陪左右,虽是执鞭身份,亦有侍卫守护的职责。
      冀裂云问,“伏击之人有几人?”
      冀木虎迟疑回答,“只有…一人。”
      冀裂云豁然站起,噩耗之后的悲恸与怒气一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据他所知,天下能单杀冀霄者,几乎渺渺,只因其十八岁前,就能与他相斗百招而不分胜负,三百招后,方才因内力不济而现颓势,后一直镇守边陲要塞,如今五年过去,剑法内诀只会更加精研,恐连他也非敌手。
      十三金枪卫,更是这多年来从镇北军中选拔的悍将,每一位的武功资质都是上流,多年血战历练,组成枪阵更是所向披靡,无论对方是一人或百人,从无败绩。无数次粉碎冰奴针对冀霄的刺杀行动。
      而如今,一人竟破了枪阵,并追上“天火”,一剑斩杀冀霄。如此武功,不止出神入化,更是匪夷所思,恐用神乎其技方能形容。
      冀裂云不相信有这样的高手存在,他又问,“霄儿与之相斗前,可有受伤?”
      冀木虎摇头,“大公子一向拳脚不辍,十日前,刚突破烈火内诀第七重。”
      冀裂云问向正半蹲地上,检查尸体的另一人,“雨先生,你可有看出什么?”
      雨先生白面如玉,黑发无须,看似不过二十来岁,一身紫袍,更衬得他肌肤白得惊人,仿佛冰雪铸就。他将冀霄身体之上的明光甲脱下后,一寸寸的检查尸体,听到冀裂云询问,缓缓站起身来。
      雨先生微微欠伸,“所验尸身从手掌、手腕、全身筋骨来看,乃云霄剑法和烈火内诀不错,胸口胎记红斑蝴蝶状,肋下新伤刚愈,也与大公子吻合。”
      冀裂云再次闭上眼深呼吸一口,“可能看出是何人所为,或是武功来路?”
      雨先生不答,再次蹲下身体,拈起修长手指,用一铁夹在尸体喉管中,夹出一片沾满冻血的东西,伸手捏住后,轻轻一抖,那些血液化作片片冰屑跌落。
      在他手中,出现一柄小小的银镖。
      雨先生走近几步,“禀将军,是七星银镖。”
      冀裂云一步纵下,将银镖拿过手中,“是伏波?”
      雨先生点头,“以大公子颈部伤口来看,一剑之后,血液并未流出,显然是被至阴内力穿透剑身,化作寒冰劲冻住,如此剑法,以某所见,伏波之中,唯有‘寒鸦公子’。”
      冀裂云将七星银镖握在手中,热气腾起,化作液体滴落地上。他咬牙切齿,气息炙热,“杀手之流,竟敢向将军府出手……”
      雨先生接着说,“杀手杀人,或为金钱,或为器物,听命雇主。然某所知,伏波向来只杀凶恶之辈,有‘替天行道’之训诫,未曾听闻枉杀无辜之事。镇北将军府历年来,忠义持家,为国为民,镇守北疆,令冰奴秋毫无犯,退踞极北寒域。大公子于其中居功至伟,更无恶名,某倒觉得这事恐另有蹊跷。”
      冀裂云冷哼道,“伏波是何角色,本座亦有耳闻,江湖宵小之辈尔,向来不依法令,乱杀无辜,所谓‘替天行道’,也不过为自己正名而已。‘雪影’听令,一月内,本座要肃清玄冥城中伏波势力。”
      殿中莫名起了一丝冷风,几处浓黑的阴影处,似有什么消失了。
      冀裂云说,“雨先生,霄儿失却头颅,难以入土为安,此事还得你出手方可。另外,这幕后主谋,或能查出,也当霄儿一个交代。”
      雨先生身体微躬抱拳,“某自当为将军分忧。”


      3楼2012-08-24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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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酒楼
        冬至日过,玄冥城上空冬雷日盛,雷光闪烁,雾霭笼罩,冰雪细微飘落,染白了城中建筑。
        街道之上几乎不见人影,偶尔一两人匆匆闪过,从一家钻进另外一家。唯有数队棉甲卫兵巡城而过,迎着北境寒风,踩踏地面,发出碎冰声,平添了数分萧索与肃穆。
        然而紧闭的房屋之内,并非冷峻不堪,更有外地人所想象不到的热闹。
        北郡囊四大名城:玄溟、苍梧、梅城、松城。
        众所周知,每座繁华的城市,都有每座城市的特色。进入北郡,人人要知道的一句话是“梅城姑娘,玄冥烈酒,苍梧棺椁,松城白首。”
        玄冥城以烈酒闻名,城中有一醉人巷,是玄冥城集中酿酒的地方,凡是酒量低浅的人,光是走近巷内闻到浓郁酒香,就足以昏睡数天。醉人巷的对街上,又有一“不醉不归楼”,是玄冥城中最大的酒肆,门前一副红底黑字对联,上联:“天下风云出我辈, 一入江湖岁月催。”下联:“鸿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
        酒楼关着大门,时不时有人从侧门进出,进门者清醒谈天,出门者颠倒红尘。
        掌柜名为解千愁,是个二十来岁的大胖子,肥头大耳,笑容可掬,犹如庙中弥勒。三年前继承了家中一破落小酒馆,苦心经营,一跃为城中第一酒楼。而酿酒奇方“花间醉”,也正是出自他手,所谓“花间醉”,一杯春风暖,二杯百花开,三杯花间卧,瑶池入梦来。
        一杯酒,十两银,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得起。
        然而“风”字房中,梨木桌上,摆放了三坛“花间醉”,每一坛价值一锭金子,如此大手笔,解千愁不得不亲自送进房中。
        房中却只有一位俊朗青年,身穿锦绣袍,肩披貂皮裘,以一玉簪梳发,故作镇定坐于榻上,一张兽皮毛毯在解千愁进门之时,被他抖落在身后。
        “公子,您的三坛‘花间醉’,冒昧相问,只有您一人么?”解千愁恭敬站立,面带微笑。
        俊朗青年却在好奇这胖子是如何从门里挤进来的,脑袋里重复几遍他的动作,不得其解。
        “公子?”解千愁见俊朗青年眉头微皱,不知在思索什么,显然没听到自己的话。
        “啊,在,在,在。”俊朗青年连忙抱拳回应。
        解千愁又问一遍。
        俊朗青年点头,“对,就我一人。”
        解千愁说,“这花间醉,日饮三杯,方能品其中美妙,多则伤神。”
        俊朗青年点头,“多谢小哥提醒。”
        解千愁说,“在下解千愁,乃此楼掌柜,公子有何要求,尽管向我提。”
        俊朗青年揉搓着手,“啊,我正有事要掌柜帮忙。”
        解千愁说,“公子不必客气。”
        俊朗青年实在忍受不住,把身后的毛毯又披上,打了个冷战,“掌柜能否再送个火盆,这北郡之地,冷得有够离谱。”
        解千愁揭开一坛酒上封泥,在白脂玉杯中倒一杯,一股淡淡香味瞬间飘出,“公子不妨先饮上一杯,很快就暖和了。”
        俊朗青年接过,先吸吮香气,尔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细品一阵,由衷说到,“嗯,未尝生津,香溢透身,暖和多了,真是好酒。”
        解千愁说,“公子慢品,我这就送上下酒好菜,另外,不知公子可要暖塌娇娘,或是弹曲清倌?”
        俊朗青年嘿嘿一笑,“掌柜生意可做得有门道,连青楼生意你也抢了。”
        解千愁一如既往微笑,“北郡地广人稀,这生意也是难做,多为客人考虑,才能赚得了钱。”
        俊朗青年用手指着解千愁,挑挑眉,又饮了一杯,“可惜钱都买了酒,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说话间,小厮送上下酒菜,解千愁拱拱手,关门而出。
        俊朗青年望酒兴叹,“可惜此酒要在玄冥城中饮用才有滋味,几位兄弟真是没了口福。只能让我小五爷一人替喝三杯,哎,多饮伤神,为了兄弟们,却又不得不饮,该如何是好。”
        边说边舔着嘴唇,作势又要饮上一杯。
        门窗突然打开,一阵风霜闯入,温暖房内瞬间冰冷。
        “我那三杯,可不用你代劳。”说话间,一个人影挂着屋檐钻了进来,坐在了长椅上,手中已经抱住一坛。
        来人比小五爷要年轻一些,倒像个小少年,灰色短褂衣袍,头戴一顶小厮帽,看似某家的家丁护院,面相普通,比之小五爷,气质神态多有不如,唯独一双眼睛清澈,透着机灵劲。
        “赶紧的,把窗户关好,冻死哥了。这大冬天来北郡,遭了大罪。”自称小五爷的俊朗青年用唯一一直露在毛毯外的手说。
        十二退身关门,小五爷不动声色将桌上两坛酒揽得近些。
        “你未及冠,少喝些酒,喝多伤身。”小五爷又说。
        “多谢五哥提醒,好意我记在心间就是了。”十二扯开封泥,仰头便喝,如牛饮一般,咕嘟喝下,没漏一滴。
        “慢点喝,你不知道这酒多贵,喝完你又抢哥的!”小五爷哎呀一声,差点拍桌而起。
        “这一锭金子,从我薪酬里扣吧,你来找我,总是大买卖。”十二舔舔嘴唇,双眼瞄向另一坛。
        小五爷假装没见十二贪婪表情,手悄悄把酒又往身前挪了挪。
        “买卖是大,可惜单子却被你毁了。”小五爷小杯小杯的倒出,夹上炭火炖野猪肉,慢慢咀嚼。
        “我毁了?”十二皱眉。
        “正是。”小五爷端着酒杯一口喝下,发出嗞溜一声。
        十二不得其解,望小五爷解惑。
        小五爷用筷子沾着酒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冀霄。
        十二仔细思考一阵,生怕被五爷看了笑话去,但怎么都想不明白,小心翼翼的问,“有谁还要去杀一个死人?”
        “哥还以为,你和我心意相通,我在南郡接到单,你就在北郡动手了呢。”小五爷笑着说。
        十二闷了半晌,吐了一个字,“屁。”


        4楼2012-08-24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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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护院
          玄冥城外东郊,有一座名为贺家岭的山,不高,满山杉木林。冰雪覆盖,折断不少杉木巅,笔直的杉木树干刺向天空。
          一条蜿蜒的山道从山下延伸向山腰,路上的积雪早被清扫干净,堆积在道路两旁。以精湛木工起家的贺家庭院坐落在杉木林包围的山坳之间。
          十二蹑手蹑脚避爬上院墙,轻轻跳下,半蹲身体刚一落地,就被木棍敲上了一棍。
          “哪个不知死的小兔崽子,敢半夜爬贺家的墙!作死呢!”棍子仍在敲,骂人的声音却不大,压低着,生怕惊醒主人。
          “老芋头,是我,十二。”十二挨了两闷棍,头晕眼花,双手死死抱着头。
          老芋头拿个火把照在十二脸上,确定没认错后,继续骂,“半夜三更不睡觉,爬墙干鸟?”
          “出门办点事,就许你会张家寡妇?”十二揶揄道。
          “嘘。”老芋头做了个手势,连忙噤声,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后说,“你再提这事,咱爷俩交情可就掰了。”
          “不提,不提,坚决不提。”十二摸着头满口答应。
          老芋头笑了,露出一口豁牙,“这还像话。”
          十二退后几步,确定棍子打不到自己,开口道,“除了张寡妇,李寡妇,王寡妇可以提吧?”
          老芋头一棍子扔出去,“揍不死你。”
          十二早跑没影。
          老芋头骂骂咧咧的走进屋子烤火,看到油灯下的木桌上放了一坛老酒和一包卤肉,不禁又笑了。
          天亮,大雪,贺家偏院。
          一个可以睡七八人的长铺炕上,十二睡在炕侧,咬着铺盖角,流着哈喇子,睡得正香。一只长筒靴从窗外飞进来,正好扎在他脸上。
          十二猛得坐起,大骂,“哪个王八羔子砸你家十二爷!”
          “是你家贺少爷!你才王八羔子!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他娘躺尸呢,我爹今天要去叔父家,你赶紧准备准备!”屋外,一个年轻人被身旁人扶着,光着一只脚,大骂。
          他唇红齿白,身着锦缎袄,腰挂翠玉佩,胸前戴着水晶玲珑锁,全身上下透着几分富贵气和刁蛮气,正是贺家长子贺耀祖。
          院中一伙早已起床,穿着家丁护院衣裳的老少,看热闹似的耸肩大笑。
          十二火速穿了衣服,一手拿着长筒靴,一手摸着脸,走到门外来,“老爷让我跟他去?”
          “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等爹出门,就去揍南亭崖那臭小子!你别他娘又假装忘了。”贺耀祖从身后一个小家丁手里拿过一个古色古香的长盒子,“我可是连镇宅之宝天工盒都给弄来了,一定要让南亭崖那臭小子跪地求饶。”
          “少爷,舞刀弄枪的,这多不好,再说了,南亭家的三十多个护院,我们这才几个,还老弱病残的,怎么可能打得过。”十二一脸为难。
          其中一个胖子护院家丁把剥好的花生放在手里揉搓两下,吹一口,去了红衣囊,一口塞进肥嘟嘟的嘴里,含糊的说,“少爷,十二说得对啊,我们几个陪少爷上街遛狗,调戏小媳妇啥的还行,要打架,就我们这身板,真不靠谱,特别还是南亭崖,那小子可是学过剑的,我们去不是打着灯笼上茅厕——找死嘛!”
          “冬瓜,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出息!”贺耀祖一巴掌拍在冬瓜后颈,把他满口花生顿时拍出来,“反正这次本少爷就得出一口恶气。不去的,脱了我家的衣衫,灰溜溜滚下山去。”
          十二犹豫了下,伸手就去脱衣服,其它护院家丁犹豫了下,开始脱。
          “十二,你别想脱了衣服就了事,你的命可是少爷救的,不给我去揍人,你也得留在贺家,我把你阉了,丢给我妹当丫鬟去!”贺少爷把天宫盒往十二手里一推。
          十二嘴角抽动几下,勉强接过天宫盒,“不就揍人吗,哥几个也是吃过生米的,揍,揍他丫的南亭崖,敢欺负我们家少爷,活腻歪了!”
          冬瓜把吐出的花生一颗颗捡起来,不含糊的塞进嘴里,招呼其它几个脱了上衣的护院家丁,全然不顾十二的举臂大呼,扭着硕大的屁股对其他人喊道,“哥几个,去账房结了工钱,下山喝酒去。”
          贺耀祖一脚踹在冬瓜肥硕的屁股上,“结你妹的工钱。”
          十二不甘落后,蹦上接着踹一脚,“喝你妹的酒。”
          其他护院家丁乐不可支,老的少的,无一不露出一口缺牙。
          一行人从塌下门后拿出短棒长棍,推推搡搡下山,走了约一个时辰,隐约看见南家,贺少爷让大伙停下,各自找地方埋伏,然后踹一脚冬瓜,“去,把南亭崖骂出来,记住,往我们这跑,我们来个葫芦阵,给他们一个瓮中捉鳖。”
          冬瓜挤着眉头,“少爷,怎么会要我去,我跑不动的,到时没跑到这里就给他打死了。”
          贺耀祖不耐烦,“赶紧的,你看看这里就你最胖,我是为你好,顺便减减身子,别怕,死了我替你收尸,棺材用楠木的!”
          冬瓜望望十二,十二抬眼望着天,他恶狠狠的说,“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骂完,表情却又变得无比幽怨。
          贺耀祖兴冲冲的看着南家方向,突见一阵冰雾从附近的林中飞起,从远而近,仿若有野兽飞奔,却又偶尔能听到一点刀兵相交的碰撞声。
          贺耀祖不禁疑惑,问十二,“就打起来了?”
          十二看了看,“冬瓜还没开骂呢。”
          说话间,一个人影手里提着半把断刀,连摔带滚的往葫芦阵里闯来,头发乱糟,满身血污,外衫割破,露出内衫,看不出哪里受了伤。
          贺少耀祖一眼认出那就是南亭崖,他嘀咕一声,“有人抢先了?这臭小子仇家就是多。”
          突然一片喊杀,七八个护院家丁猛得钻出来,朝南亭崖冲去。还未靠近,南亭崖后面却又冲出一片人影,光影闪烁,看不清有多少人。
          “操,有埋伏!”贺家的护院家丁几乎同时大骂,丢下手中武器扭身便跑。
          南亭崖被眼前阵势吓一大跳,一头栽倒在地,一只沾满血的手伸向贺耀祖和十二所在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大喊,“救我。”
          贺耀祖刚要跑,听到喊声停了下来。
          南亭崖身后的那片人影一闪,落在一个大雪堆上。
          却只有一人,头戴沁血白玉面具,黑发飞舞,一身白衣白袍,手拿雪白长剑,一滴滴的鲜血从剑身上滴落在雪地上。
          贺耀祖一见这气势,立马吓得双脚发软,不知道如何是好,“十二,十二,怎么办?”
          喊了几声也没见回音,侧头一看,十二早没影了。


          5楼2012-08-24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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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十景
            玄冥城中有十景,“云中窥月”位列首位,世人仰慕而难以得见,只因观景需要在镇北将军府云中殿上的飘渺阁中。
            云中殿地处高峻,削平入云峰山巅建成,飘渺阁更是云中殿最高处,据说开窗即可见全城景色,更能透过北方常年厚积的云雾,见到云雾之中的月亮,而且月亮如挂在眼前,触手可及。
            有太多人想一睹风采,不惜夜探飘渺阁,然自建成以来,上飘渺阁能全身而退者渺渺,即便连江湖中最为有名的一对侠侣“七剑凤凰”,也未能如愿以偿,七把绝世名剑从此留在飘渺阁中,“剑舞”绝技亦成世间绝唱。
            然而,人人皆知云中殿上飘渺阁,却极少还有人知道云中殿下北面山崖下的镇魂台。
            镜国开国之初,北疆小国冷月国皇帝连同三万臣民被镜国铁骑逼入入云峰中,拒不受降投诚,被围困八个月后,镜国士兵攻入峰中,却未遇到一丝一毫抵抗,在峰顶寒洞中,他们发现了三万具站立而亡的裸身冰尸,每句冰尸的双目悉数剜出,耳洞刺破,舌头、鼻子割掉。相传这是冷月民俗,在活着时自己破五官,让自己怨灵出窍,向敌人复仇。
            镇北将军命人将所有冰尸扔下悬崖深渊,用土填平,杀三千死囚,放血浇灌,其上再修镇魂台,以此镇住恶灵,并严密封锁此消息。随着时间久去,世间再无人知晓此事。
            除了镇北将军府。
            镇魂台上每过十八年需杀死囚三千,以防怨灵作祟。镇魂台附近一片雾气茫茫,仿佛阴森鬼域,隐约可见镇魂台的轮廓。地面黝黑粘稠,散发腐臭味,连冰冻寒天也无法将其冻住。
            此时,一辆马车匆匆驶进迷雾中,车轮碾压过地面森森白骨和头颅,不时惊奇一群黑鸦。
            马车行驶到镇魂台阶梯处,门帘打开,从中走出一名戴沁血白玉面具的白衣人,随后他伸手一探,将马车中一个布包裹住的物体提出,一只红色小修鞋从布包中掉落,他一脚踏入泥泞。
            轻功施展之下,他如燕掠般踏着紫黑色台阶上了镇魂台顶。
            镇魂台顶,三名与他同样装束的面具人抱剑等候,姿态各异,在他们身后的木桩上,绑缚着一名浑身赤裸的中年男子,阴风吹过,割裂他肥腴的身体,他浑身颤抖,却咬牙不出声。
            白衣人将布包往一甩,布包打开,一个华衣妇人和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孩从布包中滚出,毫无声息趟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南通,说一个名字,活一个家人。”其中一名白衣人回头望向绑在黑木上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乌紫的嘴唇颤抖,眼瞬间红了。
            “多一句,少一人。”那名白衣人话刚落,搭在腰间的手突然动了下,一线寒光晃过,地上刚刚睁开眼睛的一个小孩头颅飞起,剑回鞘,似乎一切未发生过。
            “祸不及家人啊……”他胸口猛得一颤,一口鲜血喷出。
            “你可知道,要你说真话,不必这么麻烦,我有一万种毒药,其中有超过一千种让你生不如死,为求解药,你或许会说,有一百种让你喝下就能说我们想听的真话,有十种以上,可以让你亲手去杀掉那些人,可是,我们愿意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另一个半蹲于石台上的玉面白衣人纵身一跃,跳上了南通的头顶木柱,俯视着他。
            “不娶妻生子,不成家立业,单人独剑,方可入江湖,伏波涛中而桀骜难驯。”南通凝望刚坐起痛哭的妻子一眼,仰天悲鸣。
            玄冥城外山林深处,一猎户屋中,南亭崖从昏迷中醒来,缓缓起身,推门而出,门外一块空地,一人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拨火烤肉。
            “贺耀祖?”南亭崖忍着一身疼痛喊道。
            “…醒了?”贺耀祖回头,似乎口舌发燥,咳嗽了声才说话。
            “你救了我?”南亭崖捂了捂发痛的头,依靠着门槛坐下。
            “不然还有谁。”贺耀祖听到这话,神色稍微舒坦了点。
            “那人武功可不简单,就你那三脚猫……怎么可能?”南亭崖疑惑。
            “这要说起来,够讲两个时辰,本少爷的能耐你慢慢就知道了。看你小子人品真不行,仇家一个比一个凶,哎,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贺耀祖说得起劲,看到南亭崖表情越变越差,突然说不下去,“我烤了麂子肉,要不要尝尝?”
            “为什么救我?”南亭崖摇头不吃。
            “俗话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大丈夫所为。何况,你要死了,我会少很多乐趣。”贺耀祖把麂子肉强塞进南亭崖手中,“吃两口,没被杀死,难道要饿死?”
            南亭崖放到嘴边,又没什么胃口的放低,低声说,“我家怎么样了?有救出我母亲和两个弟弟吗?”
            贺耀祖摇头,随即又说,“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我们没见到她们的尸体,可能逃走了。”
            南亭崖神情黯淡下去,“那人用了迷迭香,他们一定是被人掳走了。”
            贺耀祖拍拍他肩膀,动动嘴,却一个字没说出来。
            玄冥城外南郊百里,凝玉湖旁,碧波亭。
            小五依在亭侧,亭外站一人,面目敦厚,体型高大,似有普通人两倍,背一柄几乎与身体等高的大剑,由鳄皮剑鞘包裹。
            “玄冥十二景‘凝玉镜影’,不知这次,我是否有幸得见。”小五饮一杯酒,似在自言自语,又似说给那人听。
            亭外人无声,表情亦未变,仿佛木偶。
            每到冬季,北郡各地水域,河流湖泊,皆会结冰,唯有凝玉湖上一片碧波荡漾,烟雨迷蒙。无论夏冬,气候温和,边缘植被一片翠绿,仿若南郡。但此地人迹罕至,湖上不见渔船,附近不见钓翁,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死寂。
            如若说“云中窥月”是人人想见而不能见之景、,“凝玉镜影”则是人人能见却不想见之景。相传凡见“凝玉镜影”者皆死于非命,而其出现时间不固定,随时可能出现在人眼前,人人因此远离此地,避之不及。
            


            6楼2012-08-24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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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杀机
              十二走进碧波亭,坐下,看见面前的石桌上,摆着六个酒杯,一杯空,五杯满。
              “江湖传言:风过之地,必有血光。”小五站起将五个酒杯一一洒在地上,“这一次,死的却是自己人。”
              十二说,“玄冥城中十三禽,被将军射落五只了。”
              小五给十二倒一杯,“我赶走了二只,还有六只不怕死。”
              十二没喝酒,“你也该走了。玄冥城如将军府自家庭院,一切风吹草动,皆在掌握,只在早晚。”
              小五自顾喝一杯,“还未有人敢冒用伏波来杀人呢。”
              十二苦笑,“也未有人敢冒用‘寒鸦公子’。”
              小五直盯盯望了一眼十二,颇有些惊讶,“原来,你知道了。”
              十二耸耸肩,“要是被人冒用身份而不自知,还怎么混。不过没有你帮忙,我是查不出真相的。”
              小五浅笑,说,“将军府大公子冀霄死时有马夫冀木虎在身边,你可知他在将军府中说了什么?”
              十二摇头,“我只知道此人内力精纯,武艺高强,是玄冥城里最强的马夫,至于会说什么,我可不知道。”
              小五耸肩一笑,“属下未能看清那人模样和剑法来路,只见一线剑光,大公子便成了现在这样,头颅被他夺去。”
              十二哑然失笑,“世上竟有如此强悍的高手?”
              小五点头,“至少在他的说辞里有这样的人存在,另外,他口中此人,还全灭十三金枪卫,以轻功追‘天火’神骏,一剑斩杀‘血甲将军’冀霄。十二,以你最强的状态,能否做到这些?”
              十二摸摸头,眼神明暗一阵,喘气摇头,“‘血甲将军’冀霄每白色明光甲出战,必血甲而归,只是此血,全是敌人之血,历经血战者,必有非凡气魄,光这一点就足以破我三成功力。对上他,我已非敌手。”
              小五点头,“冀霄在死前一月,与熊录人一高手相斗,伤了右肋,死时伤未痊愈。”
              十二说,“如此,我有六成把握,但仍做不到一剑断头,是否有人在其药物中做了手脚?”
              小五摊摊手,“没有。即便他受伤,我也想不到世间有谁能杀得了他,嫁祸于我伏波又是何用意。”
              敢于同时与将军府和伏波做对,这人胆大包天了。
              十二想到什么般,“你说南郡有人也要杀他,给单子的有查过吗?”
              小五说,“是北郡府中的一个小郡主,两人有婚约的,与府中一侍卫有染,所以想出这种怪点子,但我已经查明,她与冀霄的死无关,此类单子,待我探明原委后,是会拒绝的。”
              十二说,“看来,知道内幕的,或许只有冀木虎一人了。”
              小五说,“可惜他死了。带回冀霄尸体后,他本向将军请死,将军饶过了他,他回房后,喝毒酒身亡。”
              十二不禁动容,“好一个忠主之士。”
              小五说,“冀木虎家有八十岁老娘,有一妻一幼女,据人说,冀木虎孝心极强,年轻时无钱给老娘抓药,在药馆前跪了三天,郎中仍不施援手,惹他拔刀杀人抢药,自此进了死囚营,后来辗转成了冀家马夫。他对妻子女儿也极其怜惜,生怕她们吃不饱穿不暖,如此一人,断然不会在求生有望的时候,喝毒酒自杀的。”
              十二眉头微蹙:“是有人杀人灭口?”
              如此一来,所有线索似乎都断了。
              小五点头,“他说的那些证词加上前后行为都说明,他与冀霄的死有着莫大关系,至少是当了棋子。”
              十二说,“看来,在此时完结之前,你是断然不会离开玄冥城了。接下来,我该做点什么?”
              小五望了望亭外,“我的安危你不必担心,凭将军府雪影,要追到我身上还差火候。你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好南通仅剩的血脉,雪影决然不会放过他。”
              十二起身出亭,望一眼碧波的凝玉湖水。
              小五顿了顿又说了句,“另外,将军让雨先生动手了,他行事诡秘,恐有些棘手。”
              十二扬手表示知晓,走进雪雾里。
              贺耀祖在山林里快速跑动,身后似乎跟着鬼,回头看,只见这里树枝上掉下片雪,那里石头滚动,却见不到半个人影,悉悉索索让人头皮发麻,不免心中发慌。
              “哪个王八羔子装神弄鬼吓…捉弄你家贺少爷,被我抓到打断你狗腿。”贺耀祖觉得自己快熬不住了。
              没人出声。
              响声没了,连风声也没了,死寂,天地猛然暗下来。
              贺耀祖手心冒汗,脚下打滑,憋着气多跑几步,却一脚踏空,摔了个劈叉,后脑着地,敲在一个滚圆的石头上,他骂骂咧咧坐起,猛得看见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坐在他头顶前一棵大树的横枝上。
              光见到沁血玉面就够了。
              “喂。”鬼魅般的玉面人竟然朝他打招呼。
              “跟你不熟,喂什么喂。”贺耀祖鲤鱼打挺站起,直着舌头说了句,头也不回,绷着身子往前走,头顶上没动静,贺耀祖心一横,大跨步开跑,不停歇的跑了一刻钟,到了贺家岭山脚,偷偷回望,身后没人追来,这令他很疑惑,不禁嘟囔,“难道被本少爷的冷漠态度伤了心?”
              停了片刻,想想还是不冒险再等下去,急急忙忙往山上跑去。
              在贺耀祖刚刚摔跤的地方。
              沁血玉面人依然坐着,手却已捏紧了剑。在他面前,一群群黑色的鸟不知从何飞来,发出令人心寒的尖叫,扇动翅膀,卷起地面的风雪,一时间,天地黯淡,仿若入夜。
              沁血玉面上,血丝似乎活过来,玉面变得透亮,面具后的咧嘴笑容隐约可见,玉面上两个孔洞上露出的双眸里,闪着灿若星辰的光。
              他在笑。
              黑鸟在周围的树上落下,沁血玉面人却动了。身后跟着一片残影,白衫飞舞,腾空中拔剑出鞘。
              在他的前方,风雪渐落中,现出黑衫一人,以黑巾蒙面,疾步快走,一脚踏裂地面石头,向上飞起。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于空中相交,眼神相撞。
              “寒鸦公子。”“雪影黄花。”“幸会。”


              7楼2012-08-24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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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冰奴
                玄冥城自进入十二月来,发生两件大事。
                十二月十五,赤甲将军冀霄于凤落冰原遭杀手所杀,头颅被割走。
                十二月二十日,北郡王府世子司马源及冠,于祖庙祭祖祀天,封地柏城。三日后,世子自封地出城,带三百羽林于柏城之北凤落冰原中猎熊,遭伏击,羽林全军覆没,世子遭擒。当日,一封夹带世子手指的血书被送到北郡王府。
                血书内容为赎物清单,银三万两,绢五万匹,送至北疆国境拱门沟,限时十五日内,否则世子无回,落款为熊录部,
                北郡王司马超就此一子,爱若明珠,听此消息,气血攻心,几近吐血,回神后急邀镇北将军冀裂云,玄冥城知府,进府相商。
                镜国北疆之北,乃苦寒之地,地为冰雪所覆盖,不可耕种,人烟比之北郡更为稀少,因地域宽广,其上居住有熊录、千风、北耀等诸多部落,镜国人统称冰奴。
                每部落人数多则上万,少则几十,以冰穴为家,狩猎苍熊、冰鱼为生,食生食,饮鲜血,其人豪勇善猎,生性自由。镜国建国,横扫六合,威加海内,北疆各部落或战或降或灭或逃。镇北将军府多年来负责清缴,仍未尽数剿灭,各部落更有兴兴向荣态势,屡屡侵扰北疆。更有熊录部,于四十年前,建大冰国,拥兵十万,欲图镜国,当时,冀裂云谴四十死士,入冰原刺杀大冰国皇帝得手,大冰国一夕崩灭。自赤甲将军横空出世,将凤落冰原绵延千里内冰奴杀尽,冰奴自此不敢往南一步,向更北之地迁涉。
                谁知,冀霄一死,冰奴便卷土重来。三百北郡王府羽林精锐,弹指间,灰飞烟灭。
                北郡王司马超一夜白头,本还在为冀霄之死幸灾乐祸,转眼,灾祸便找上门。他懂国体事大,这赎物并不多,在能接受范围之内,但以镜国之盛,岂能向冰奴低头。
                私下,司马超只能寄希望于镇北将军冀裂云身上,看是否有两全之策,不失国体,又能保住儿子性命。
                冀裂云却轻叹,“吾深知失子之痛,既有方法挽救,当依其行之。”
                言下之意,是要让司马超准备赎物,同意熊录部的条件。
                十日后,满满的运绢和运银队伍,在镇北将军冀裂云及三千镇北军精锐的护送下,送达拱门沟。
                拱门沟为一下凹深沟,两侧陡崖,沟上有一天然石桥。
                “将军,北十里内无人。”
                “将军,南十里内无人。”
                “将军,东十里内无人。”
                三匹快马疾驰而来,三名斥候低声向冀裂云回报。
                冀裂云骑“天火”中极品神骏“艳阳”,微微抬头,望向石桥上。石桥上,有一人,脸画赤色虎纹,腰挂三剑,衣袂翻飞,望向桥下,与他目光相对。冀裂云感觉眸中一痛,猛得缩回目光。
                对方内力精湛,远在他之上。
                冀裂云皱眉暗忖:熊录部竟出如此高手?难道冀霄此前受伤,就是伤在他的剑下。看其筋骨身姿,应该不过三十,如此年纪,就有如此修为,真是可怕之人。
                “停下车马,人员退出!”石桥上那人见运货车辆全部驶过了石桥线,朗声说道。
                声音如雷传出,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冀裂云挥挥手,鼓令下达,人悉数退出。石桥上那人拔剑一挥,斩断石桥,石桥之上堆积的雪沙冰块纷纷滚下,将绢与银两尽数覆盖。一片尘土飞扬,雪屑腾起,冀裂云透过层层眼障,见石桥上那人,拔剑刺入附近石崖,左右手轮换,爬上陡壁,转到山后,从容离去。
                “本王儿子在哪?本王儿子在哪?”北郡王司马超慌张大喊。
                陡崖传来阵阵回声,却再无人回答。
                深夜,云中殿,殿中灯火通明。
                冀裂云坐龙虎塌上扶头小憩,一个身穿避风斗篷的人影如蛇行般滑进来。
                冀裂云睁开眼,看到龙虎塌下站在着的那人,揉了揉眼,“雨先生,可有眉目?”
                雨先生抹掉头顶斗篷,露出面容,眼中灯火明暗,“寒鸦公子出手,杀了黄花,不过,黄花并未当场死亡,身中一剑,坚持回了镇魂台。”
                冀裂云说,“可能找出寒鸦公子?”
                雨先生摇头,“黄花只说了一句话,便死了,未能详细说明寒鸦公子的特征。”
                冀裂云皱眉,“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黄花武功最末,寒鸦公子竟不能一剑毙命?”
                雨先生说,“跟将军的推测一样,他带回的那句话是:凭寒鸦公子一人,杀不了大公子。”
                冀裂云豁然站起,近旁的油灯猛得亮起大火,瞬间燃尽,“冀木虎这畜生,竟然勾结外人谋主,他虽自杀,其母、其妻女亦当尽戮!”
                雨先生说,“冀木虎在大公子身侧十余载,并非轻易便成谋主之人。虽杀人者不择手段,伏波却恐请不动冀木虎,此事必有内情。某自当尽快查明。在此之前,将军还请留其家人性命。”
                冀裂云坐回龙虎榻上,轻叹,“世人言,镇北将军十八子,一龙十七虫。本座亦知,除霄儿之外,其余孩儿皆不成气候,不可担镇守北疆之重任,如今,霄儿一死,本座日渐老暮,百年镇北将军府,恐……”
                雨先生静默不语。
                冀裂云又说,“听闻霄儿死前,朝中有数位大臣上书皇帝,说北疆久无战事,镇北将军府下辖精兵十万,防有不臣之心,谏言削冀家兵权。皇帝虽言冀家乃本朝开国元老,忠良之后,置之不理,可是难免猜疑,你说,霄儿之死,是否与朝廷有关?”
                雨先生说,“以某所知,伏波牵连甚广,根深叶茂,与朝廷有所牵连亦未可知,但朝廷假伏波之手来对付将军府,却无必要,某直言,将军府虽拥兵十万,即便有不臣之心,要与当今朝廷为敌,覆灭亦在反手。即便皇帝真担忧镇北将军拥兵过盛,要削兵权,将军亦当从之,当今皇帝虽庸,内阁首辅张正举却是眼光手腕极其厉害之人。一道圣旨即可办成之事,必不会以此江湖手段为之。”
                冀裂云沉思片刻,却未能说出一句话,靠着龙虎榻闭上了眼睛。
                雨先生悄然退出。


                8楼2012-08-24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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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7 17:47:49
                  广告
                  哎呀,这五百字长评可是难煞小五爷了,其实一个字就足以表达我现在的心情了,那就是:好!
                  人物方面,雨先生和小五爷应当是在智谋方面不相上下的,但雨先生弱在他只是一介门客,不如小五爷身在伏波,闯的是大风大浪,见的是山高海阔。
                  贺少爷这个角色,很是讨喜。我倒想把他看做作者12的另一个分身,大智若愚又侠义心肠,是个很有看头的人物。
                  寒鸦公子本身,自不必多言。当初看第一段描述时,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好像玄幻故事中的设定。幸好,故事展开之后,12此人的性格逐渐丰满,虽有着让人好奇万分的身世背景,却也在人世间活的悠然自得,是个不悲苦的人,至少他不想悲苦。希望尽快看到寒鸦公子的更多面。
                  中间写到的那位司马小王爷,应当就是我家老二了,打劫亲生老爹这事,恐怕也只有他能干的出来,有意思。
                  总的来说,还是和老七一样的看法,12的武侠比玄幻写的入味,非常好看,有出版水准,这样的进步实在让人羡慕。天赋这玩意,是气死人的东西,有人与生俱来,有人穷其一生追求不得,所以,我还是安心当12的读者就好。
                  期待在极短的时间内看到下文,小五爷和12弟倒是天生一对哈,哈哈哈。


                  IP属地:上海9楼2012-08-24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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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里,像一出好戏唱到停顿处,四下里寂然无声,看官都愣了神,忽然有人起头大喊了一声:好!于是所有人都醒了过来,叫好声雷动~~~~七爷在人群里跟着大声叫好,飘然而去。


                    IP属地:江苏10楼2012-08-24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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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气势恢宏,很man。看的很过瘾,就像在大夏天光着膀子吃了一锅重庆麻辣锅,出了一身打汗那般畅快淋漓。加油!


                      11楼2012-08-24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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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先更好你的文吧。再发帖管不过来的。


                        IP属地:广西12楼2012-08-24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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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风雨
                          一个火盆,一盏油灯。
                          小五身披厚实温暖皮袄,在灯光下读书,看了半页,将书放下,起身开门,朝门外坐于走廊之上的抱剑大高个说道,“甲乙,去让伙计准备一壶花间醉,一份下酒菜来。”
                          甲乙应声而去,小五未关房门,坐回了床榻。
                          门外晃过一个人影,一步一步踩着节拍走进房间。
                          “雨先生,恭候多时了。”小五将手放在火盆上烤着,抬眼望向进门之人。
                          “风五爷,久等。”雨先生微微躬身。
                          “叫我小五就行。”小五示意雨先生落座。
                          “玄冥城中有十三禽,折了五只后,雪影再无进展,仿若这些人从这世上消失一般,我便知城中来了厉害角色。想不到却是你亲自来了,更想不到会约我前来。”雨先生坐于火盆侧,伸出手,放在火盆上。
                          两人距离不到一尺,目光却皆放在燃烧的火炭之上。
                          “雨先生想不到的事情,我也没想到。”小五轻笑,伙计敲门,送入酒菜,小五邀雨先生落座,亲自斟酒,“有此玄冥花间醉,真想就此睡去,不愿那些个繁杂事情。”
                          雨先生却未端酒杯,“雨某从不饮酒。”
                          小五没有勉强,自饮一杯,惋叹道,“那世间百味,你可只尝得九十九了。”
                          雨先生笑道,“世间百味,某细品其中一味足矣。”
                          小五放下酒杯,“此次约先生前来,本想只饮酒谈天,可惜俗事缠身,难以尽兴,先生想必也与我一样。”
                          雨先生从怀中拿出白棉布包裹的一件物品,递在桌上。
                          小五拿过,打开,看见一滩熔化的暗黑金属,“是七星银镖,冀将军怒气冲天如在眼前。”
                          雨先生说,“伏波七星银镖,表面镀银,其内金属各有不同,金铜铁之类俱有,工艺复杂,乃巧匠所制,每出手杀人之后,会留下一镖,表明伏波出手。事实上,该镖还有另一用途,便是伏波联络及杀手众多,以此作为信物,防有人冒伏波之名杀人,取回银镖便知真假。”
                          小五没有否认,“雨先生知道很多伏波的事情。”
                          雨先生说,“每每该镖在被杀者死后两三天类会神秘失踪,某只是据此猜测。”
                          小五说,“先生猜测之事,却比亲耳所听还正确。不过有一事,先生猜错了,你说,冀霄将军乃寒鸦公子所杀,而据我所知,寒鸦公子没有出手。故而我也曾想办法收回此镖,确认是否是伏波其他人所为,可惜未能如愿,原来是被先生刻意收起。”
                          雨先生说,“以当时情况判断,某只想到寒鸦公子一人能做到。”
                          小五说,“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对吗?”
                          雨先生点头,“冀木虎,是变数之一。”
                          小五说,“熊录崛起,三剑高手横空出世,也是变数之一。”
                          雨先生说,“大公子之死,最得利者自然是北疆诸部,此前大公子的确有被熊录人所伤,可是并无大碍。以大公子武功,要被此人一剑断头,绝无可能。除非有大公子身旁人为内应。某已查证,大公子疗伤药物中有缓慢伤经脉之物,而每日煎药者,是冀木虎。所有的事便能说通,只是嫁祸伏波,却不知为何。”
                          小五又饮一杯,“嫁祸伏波,却又为何?或许你问冀将军便知晓了。他口中江湖宵小,四十年前,可是精锐倾巢,为其谋大冰国开国皇帝头颅,四十死士无一生还,丧命于国境之外。彼时用之,此时灭之。年岁老去,便忘旧恩。哈哈,好一个镇北将军!他当以为这旧事只有他一人知晓,丧子之痛,便要迁怒我伏波众人。”
                          雨先生几乎坐不住,“熊录人一石二鸟之计倒用得不错。”
                          小五突然身形一倒,摔在地上,发出轻微呼声,竟酒醉睡去。
                          雨先生尴尬一笑,起身,将其抱起,放到床榻上。
                          小五迷迷糊糊叫道,“甲乙…喊几个暖榻娘来……”
                          雨先生替其盖好被褥,看着小五一阵,盖上避风斗篷,离去。
                          “不醉不归”酒楼外,又下起了细雪,东方的天空,隐隐要亮了。
                          北郡王府。司马超盛怒,砸碎家中无数珍贵器物。
                          不久前,宝贝儿子司马源灰头土脸的从凤落冰原回来,冻掉半条小命,仍躺在床上靠参汤续命。小郡主司马清却又失踪了,带走大量金银细软,连同府内一名俊美侍卫。
                          三岁小儿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若消息不胫而走,满城闲言蜚语定难罢休。
                          小郡主司马清历来最让他头疼,半年前偷偷外出,男扮女装周游全国,每到一地便搅得鸡犬不宁,闹出大动静便亮北郡王府的招牌,派人找回来才半个月,却又跑了。
                          镇北将军府与北郡王府历来有联姻之举,小郡主与冀霄自小有婚约,此婚约虽随着冀霄之死消失,但小郡主也曾是半个冀家人,闹出这样一出,实难与冀家交代。
                          司马超冷静下来,立刻派人出去寻找。命人掘地三尺也要将人带回来,更是发了狠话,生死勿论。
                          手下人未走远,一辆马车到了北郡王府门前,守门人见马车停在门口不动,又不见人走出。扯开布帘一看,小郡主安然睡熟,躺在马车中。
                          司马超听到禀报,急忙出门,本想冲上去扇几巴掌,发泄怒气,一见小郡主娇弱面孔,却又心疼,命壮丫鬟抱进房中。
                          小郡主一醒,立马大哭,“父王,父王,女儿闯下大祸了。”
                          司马超急忙挥退左右,“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小郡主瑟瑟发抖,“我在南郡时,听江湖朋友说起江湖事,说一个叫伏波的****有多厉害,我便发了贴,请了人,去杀冀霄。本来只是玩玩,谁知回来后,就得知冀霄已死。我怕不过,才想着要逃的。”
                          司马超再难忍住,一巴掌扇在小郡主惨白的脸上。打完之后,自己也跌倒在地,“你这……你这……”说了半天,却一句完整话也说不出来。
                          窗下一个暗影,正附耳在冷墙之上。


                          13楼2012-08-25 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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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孤身
                            南亭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么大的一个家,一夕之间,说毁就毁。
                            半百丫鬟、护院家丁、庸人,一人一剑灭之。他曾可用来耀武扬威的剑法,还未出招,便被斩断剑身,若不是身上有护身宝甲,早已死无全尸。
                            那沁血玉面人,如妖邪鬼怪,不能以人论之。
                            南亭崖想去查探父母弟妹消息,可是又不敢,他觉得那个人一定还在找自己。每晚,他躲在小猎屋中瑟瑟发抖,听到风吹草动便紧紧抱着头隐忍哭泣。贺耀祖隔三差五来看他,带来食物,南亭崖想开口说些话,话到嘴边却吐不出来,倒是贺耀祖说些东家长西家短,闲言碎语,替他解闷,也会说些在帮忙打听南家的事情,只是还没有任何音讯。
                            贺耀祖与他天生冤家,在城里争姑娘,在赌坊因一两银子打架,碰到一起准没好事,南亭崖护院家丁众多,又懂得剑术,经常打得贺耀祖满街乱窜,贺耀祖手下一堆老弱,打架是从来不会正面上场的,跟贺耀祖一样,滑头至极,嘴上功夫厉害,开架就落跑,弄散了敌方队伍,便又几个揍一个。常年来,双方竟也不分胜负。
                            到此时此刻,南亭崖却明白了,遇到真正的高手,贺耀祖比他强。自己只不过是井底之蛙,自以为有多厉害,贺耀祖却能在那样的高手底下将他救下来。
                            南亭崖让贺耀祖带些酒来,贺耀祖也没多话,将家中地窖藏的几坛老酒给带了来,陪他醉到天光,南亭崖光喝酒,酒里没忧愁,没有父母弟妹,只有满天苍茫。
                            天微光,南亭崖捂着头坐起,看到贺耀祖蜷缩在地上,吐了满地污秽,唯一的被褥盖在自己的身上。他突然忆起很多次从梦里醒来,父亲南通进房将被褥盖在他身上的情景。
                            南家宅院坐落在玄冥城外,清净空寂,少年时,于山林中玩耍,倒不觉得无聊,慢慢大了,便艳羡城中公子哥,多次要父亲搬家进城里。父亲从小宠溺他,南亭崖是知道的。小时请来文先生教书识字,觉得无趣,父亲当晚就打发先生走了,他想学剑,武先生第二天便带着剑上门。然而,唯独搬进城里,父亲却一直没有按他说的去做。父亲却常在城中办事,多年来,他不知道父亲在城中做着什么生意,只知道很赚钱,每次回家,带回好吃的好玩的,给一堆的银票随他花销……
                            贺耀祖突然坐了起来,茫然的看一眼周围,大叫一声,“完了,在外过夜老爹非抽死我不可。”说罢,慌张起身,对南亭崖说,“不行,我不能陪你了,得赶紧回去,希望爹还没去巡房,啊,我怎么这么不长记性,上次用了天工盒的事,他还记在账上呢。”
                            也没管南亭崖明没明白,贺耀祖开门走了,冷风吹进屋子里,南亭崖感觉到无比的冷。他拨了拨火堆,拿起酒坛独自喝。
                            他突然很羡慕贺耀祖:他还有父亲管束,自己的父亲却不知道在哪里。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永远是他身后的依靠,闯出怎样的祸事,父亲都会替他摆平;无论他在哪里,父亲都能第一时间找到他,这一次却已经大半个月了。
                            “喝完这些酒,就去找父亲吧,被人杀死也好,不用受此煎熬。”南亭崖自言自语道,眼泪溢出眼眶。
                            对于死,南亭崖是真怕的。在他看着沁血玉面人一剑又一剑削下三十多个护院家丁脑袋的时候,他感觉天塌下来了,直到如今仍觉得是噩梦一场。
                            酒越喝越多,渐渐眼神迷蒙,一个微胖的人影推门走入,一团昏黑,看不分明。
                            南亭崖不知是梦是幻。但他知道,这是父亲南通的身影。
                            “爹。”他喊道,内心里却又有个念头在告诉他,“我又做梦了。”
                            “崖儿。”南通在轻轻的喊,在地上扶起一个个的酒坛,挨着火坐下。
                            南亭崖眼泪婆娑,不敢动,怕一动,惊醒了自己的梦。
                            “当我记事的时候,我就是孤身一人了。一个人没有朋友,辗转在各个城市,乞讨为生,被人驱赶打骂,那时候,我最羡慕的你知道是什么吗?”南通拾起一坛酒,开封,喝了一口,“我最羡慕一个戴着长命锁的胖娃娃,他被父母牵着,娇嫩嫩的,喊着爹娘,我要糖葫芦。他的爹娘便买了给他。胖娃娃说,哇真甜。我没钱,也没人给我买,便去偷,被人发现了,追了几条街来打,要把糖葫芦抢回去,我赶紧把一颗塞进嘴里,但每回会被人掐着喉咙吐出来。糖葫芦是很甜,可我笑不出胖娃娃的那种笑容来。我一遍遍的偷来吃,一次次的失望,越吃越苦。慢慢长大了,我就明白了,我羡慕的只是他父母牵着他而已。”
                            南亭崖看到自己的父亲哭了。他从没见过父亲哭过。
                            他也记得每回上街,都会是爹娘在一起,牵着他。他吃过很多的糖葫芦,小时候,吃到腻。
                            南亭崖突然明白那些父亲没得到过的东西,他父亲都给了他。
                            “爹,你哭了。”南亭崖想去抹掉父亲的眼泪。
                            南通制止了他,“我比谁都知道,我不该拥有妻儿,不该把你带到这个世上。可是,我还是违背了规矩,娶妻生子。如今,尝了恶果。”
                            南亭崖不太明白,“爹,什么规矩,什么恶果。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
                            南通拍拍他的肩膀,“即便这是恶果,但爹从来没有后悔过。拥有你娘,拥有你,我觉得这辈子无憾了。唯独遗憾的是,把你一个人留在了这个世上,孤身一人,如我当初一样。但你长大了,会好好照顾自己了,对吗?不要去追查我的一切,按你想过的生活,好好活下去,这是爹唯一的愿望了。”
                            南通站起身,一步步走进风雪里,南亭崖看着他的背,似乎佝偻着,脚步也蹒跚了。
                            南亭崖如梦初醒,追出门,门外已没了人影,风雪刮过,脚步也看不分明。他跑进风雪,风雪更盛,席卷天地,眼前看不清任何东西,辨不清方向。
                            “爹!”南亭崖大喊着,摔倒在了雪地里。


                            14楼2012-08-25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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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7 17:4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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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伏波最大的对手,是南通参与的那个组织,或者说,曾经的那个组织。
                              伏波的胳膊伸的太长,朝廷的事江湖的事,都管,其实初衷只是锄强扶弱,只不过任何事情进行到一定份上,任何人到了一定地位上,都是身不由己的。名和利,信与义,是不同的牵绊。
                              我还是喜欢贺少年,说他大智若愚还是天生糊涂好呢?我真心希望是后者,因为天生糊涂是老天的眷顾,神经大条的,时常能化险为夷,再痛苦的事也不会在心里埋藏很久,有能将痛苦淡化的天赋,这种人让人羡慕。
                              小五说,不饮酒,世间百种滋味,你只能尝到九十九种。
                              听上去有那么点贪心。
                              雨先生说,世间滋味,能尝尽一种足矣。
                              听上去挺豁达的。
                              但是,偏偏这里的“贪心”和“豁达”并不是本意,我理解的是,能用一颗豁达的心体会世间更多的滋味,是享受也是慈悲。而将一种滋味尝到淋漓尽致,看似不贪婪实则是极贪婪,因为过于执着,即是执念,要不得。


                              IP属地:上海15楼2012-08-25 1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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