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桥浪影——向白先勇《孤恋花》致敬！
（一）
副标题：给我三段相声，我概括顾惜朝的一辈子：《我要幸福》《西征梦》《我这一辈子》（我真的不是给德云社打小广告的）
戚少商再见到顾惜朝，已经是千里追杀的五年之后
——其实如果顾惜朝没开口，他根本没有认不出他来。
——你会把一个满脸油泥，衣衫褴褛，瘸着一条腿儿，顶着一头海藻似的长毛儿的醉汉和当年丰神俊逸的青衣书生当成同一个人吗？！
“喂。”那醉倒在街边儿犄角旮旯里，半歪倒着身子的汉子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他当然是在喊戚少商，这街上已没有半个人影儿。
——戚少商认不出他，但他认得出戚少商。
——尽管那个总爱穿着厚厚的皮草和铠甲的汉子现在被包裹在月牙白的锦缎长衫里，尤显得长身玉立，貌似潘安。
——但顾惜朝还是认出来了，那就是戚少商。
“顾惜朝？”戚少商挑起他好看的眉毛，虽然那声音苍老得多也沙哑得多，他依然知道，那就是顾惜朝。——他才不过30出头儿，却已沧桑至了如此地步。
“唔。”那地上的汉子用筋络暴起的手，扒开遮住他双眼的一缕头发，露出他不大不小，曾经很有光，现在却已经烂的快要瞎了的眼睛，瞄了一眼戚少商，“呵，戚代楼主，你阔了。”
“不……”戚少商道。
“什么不？！你有三十九座宅院十家赌场十家酒楼三家妓院一家当铺一家糕饼坊一家药铺一家裱糊店一间棺材铺，还有——
十五个姨太太，你敢说你不阔？！”顾惜朝索性翻了个白眼儿。
“算是吧？”戚少商只是冷冷淡淡地回他
——他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这是在五年前，他们还能有一壶酒，一张琴，还能互道一声知音，还能弹琴论剑，纵论古今天下大事——又或者，谈一谈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可惜这是五年后，千里追杀的五年后。
——五年前有个因出身卑贱而被逐出学籍的穷光蛋，爱上了一个善良温柔的富家小姐，为了出人头地甘心给利欲熏心的岳丈当枪子儿，一路杀上了连云寨，去夺传说中可变天地可改日月的宝剑逆水寒，火烧连云寨三天三夜，因息红泪、赫连春水、雷卷、沈边儿等人的介入，最终不了了之，烧了人家半辈子的基业就夹着尾巴下了山，落得个被人活活打断了腿逐出了大门沦落街头的下场。
——可怜！可悲！却更可笑！
——于是顾惜朝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顾惜朝突然间大笑了起来，笑得浑身像抽了羊癫疯一样的颤，笑得那双烂得快要瞎了的眼睛里流出了浅黄色的液体，笑得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毒疮都在跳个不停。
戚少商突然觉得胃里翻腾。“你疯了吗？”
“恩！”顾惜朝重重地回答他。
“那，傅小姐呢？”戚少商问，就算眼前这个男人再怎么可恶，他的妻子却是曾经帮过他的。
“傅晚晴？哈，那个婆娘，我把她给休了！”顾惜朝大笑。
“……你真是个人渣。那，小玉呢？”戚少商问。
“跟着那个臭婆娘一起学些乌七八糟的医术，也不怕惹人笑！本来嘛，一个妇道人家去做男人的事，进学校教书，还教的是这歧黄之术。分明是胡闹！”顾惜朝还是在笑。
“恩，我知道了。”戚少商还是那么平平淡淡，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算再是个缺德的王八蛋，也一定不会对他妻子不好，而小玉既然也在晚晴身边，那他就更放心了。
“你又知道了？！”顾惜朝瞪他，用他那双甚至有些可怕的眼睛瞪着他，“你是什么人，就知道知道的？！金鱼胡同的赛诸葛，西直门外的铁嘴张，还是河北衡水的黄半仙？”
“都不是，但我有脑。”戚少商伸出他秀气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比你好，一点不缺心眼儿。”


“呸！”顾惜朝狠狠地啐了他一口，被他轻而易举地躲过去。
“哼，那你那个连云寨呢？被我烧了之后？”顾惜朝道。
“你虽然火烧了连云寨三天三夜，杀了我五十七个寨兵十座楼子一百斤的粮食和三十三匹马，但七大寨主一个没少。我走以后，本想让连云寨散了，打发七个寨主各自安顿，但最后只有老二隐居田园、老七老八下山谋出路去了，剩下的寨主跟着小红袍，重建了连云寨。”戚少商道。
“哈！连云寨现任的当家居然是个女人？！”顾惜朝笑得猖狂。
“女人怎样？你不是败在息红泪手上？”戚少商道。
“那又怎样？那痴心的女人等了你五年，到最后还不是嫁给了赫连春水！”顾惜朝嗤笑。
“……闭嘴，不许你提他们。”戚少商沉声道，“赫连，已经过世了。”
“死了？！”顾惜朝道。
“恩，你知道的，他手上有兵权。”戚少商只说了一句，就不愿在开口。
“哈……那现在赫连家的当家是谁？莫非是息红泪？！”顾惜朝道。
“是。现在赫连家的一切事业，都由红泪在打理。”戚少商说。
“啧！女人！怎么又是女人！”顾惜朝道。
“你这辈子，不是只有一个女人吗？”戚少商说。①
“你点过的蜡烛倒是不少！②”顾惜朝道。
“哦，算是吧。”戚少商道。
“什么叫算是吧？！怎么又是算是吧？！”顾惜朝从他那头海藻似的乱发里，用那双可怜的眼睛，闪出一道恶狼一样的光。
“你变得像一个流氓。”戚少商道。
“你变得不像个土匪！”顾惜朝道。
“我现在这个位子，土匪坐不得。”戚少商说。
“我现在这个德行，只能当一个流氓。”顾惜朝道。
“都变了。”他们说得平平淡淡，就像是在买卖笸箩。
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不比五年前得多，也不比五年前的少，昔日的默契依旧，但是岁月早就篡改了他们的容颜和魂灵。
——既然已经成了事实的东西，还有什么好争辩的。
“喂，你带酒了吗？”顾惜朝问，他突然想喝酒，就算和这个男人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还是想和他好好喝喝酒。
“没有。”坐在戚少商这个位子上的男人，通常不怎么爱喝酒，除了偶尔的应酬，他们需要保持头脑的清醒，但他们又常常是醉着的。
“***的该死！”顾惜朝狠狠骂道。“你等着！”说完戚少商看着他翻开了近邻的一块儿少生了苔藓的地砖，从里边儿取出来个小碟子，上面还拿个稍小些的盘儿罩着，翻开来一看，竟是一碟儿的茴香豆儿。顾惜朝擦擦手，拨出来五粒儿，放到戚少商手里。“相逢既是有缘——甭管是良缘孽缘。”
“怎么？你嫌我穷？”顾惜朝挑着眉毛问有些发愣的戚少商。
“没有，只是没想到而已。”戚少商说着，把那五颗豆子放进了褡裢，又翻出来自己的荷包，丢出两个铜板给顾惜朝。
“玩去（怯）吧！孙子！”顾惜朝看也不看就把那两个铜板给扔了。
“啧，多年不见，你照样的奸。”戚少商叹了口气，甩出块大洋给他。
“恩。”顾惜朝满意地哼了声，把块大洋③往怀里一揣，懒洋洋地瞥一眼天，“哟，摆金了。④”
“海摆？觉摆？”戚少商问，这一片儿的行话，他也摸出个一二。
“哟，懂行！海摆！”顾惜朝道。
“你怎知道的？”戚少商问，半犹疑地看着一片夜空清如洗。
“错不了！”顾惜朝拍了拍自己半跛了的左腿，“谁都骗人，这老伙计骗不了人。”
“我没带伞。”戚少商很实诚。
“拿去！”顾惜朝又翻开两块儿砖，抛给戚少商一把磨得半旧半破的油纸伞，“前两日，那老云里飞去受洋人的洗，入了基督信了上帝，把他不要的那些个旧东西随手的送，说是多行善事能上天堂。”⑤


“伞给了我，你怎么办？”戚少商不是可怜顾惜朝，只是本能觉得，这人再怎么着不会干让自己吃亏的事儿。
“你是个生意人，我也是。”顾惜朝笑得咧开了嘴，“我明儿个儿自当登门拜访，求这把伞。”
“哈哈哈！你要不奸，我都不认得你！”戚少商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可你知道，我会在那么多处宅院的哪一座里？”
“你尽管走，你看看明儿我是找也找不着你？！”顾惜朝笑。
“好，我等着你。”说罢，戚少商拂衣而去，头也不回。
刹那间，雨下如倾盆。
浇得北平城烟尘四起，处处泛着煤灰混杂着木叶的腥气。
备注：
①：一语双关，往黄暴里想准没错
②：想想《新龙门客栈》里的经典台词
③我对民国货币的知识浅薄，只知道有迪化钱币、袁大头、大洋，知道35年前用的银元，后来改革了╮(╯_╰)╭ BUG啥的，忘了吧
④天桥老艺人的行话，摆金=下雨，海摆=下大雨，觉摆=下小雨
⑤：老云里飞，辛亥**后天桥第二代八大怪之一，演出滑稽二簧；1918年，老云里飞受洗礼，成为天桥演艺界当时众多的民间艺人中唯一的一位基督教徒。本文的时间点从1918年到1928年。
后记：
1. 本文系1918年至1928年，发生在北平（北京）以天桥为背景的民国文，少涉及军事、政治；相关的知识难免有BUG，您的，多多包涵嘞。
2.
作者系北京人，北京话是半吊子，南方的方言半句不会，顾惜朝本来应该是江南一方的人不应该一开口儿就一股大蒜味儿，啊呸，北京味儿，可……可我就会写北京的啊！TVT
3.
作者秉持“男人是皮儿，女人是馅儿，合理的皮儿馅儿比例才能做出这世界上第一的美食——饺子！”原则，将在本文中添加两对儿百合：息红晚玉（很有可能最后就烩成麻将），这是会正面描写的，剩下的一干BG啥的追鱼啊狄纯啊无唐啊孙龙啊，那就想哪儿写哪儿，基本就一两句吐槽。
4.
作者拥有较为正常的三观和异乎常人的审美观，咱心目中的“帅”和一般正常女性的帅可能不在一个世界里，在我心里，最帅莫过于“你是那样拉风的男人，不管在什么地方，就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你那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渣子，微妙的皱纹，二逼的头脑，话唠的尿性，都深深的迷住了我。”TVT ——作者只是个普通的邋遢沧桑老男人俱乐部的而已嘛，侃爷贰货酒鬼和女权主义者都是闪光点哦（泥垢
5.
请相信，作者是戚粉（原著+原剧）顾粉（原剧，原著咱是铁杆黑哦❤）——虽然大部分人都不信

第二章
副标题：单挑靠暗弓，群架靠炮轰，生活上天天都喝西北风，扔现代敢拿自行车别大公共——觉得是谁就是谁。
杨无邪很为难，因为金风细雨楼的门被个麻屣鹑衣的男人挡了个恰好儿，那人虽貌似疯癫落脱，然举手投足间竟有几分书生雅意，眉眼间又有隐隐的清隽疏狂之气，料也不是普通的穷酸书生——方才他虽跛着一条腿，却一连破了十好几个弟兄的阵，可他分明手无寸铁，只扬了扬手中一本儿破烂不堪的书。
——若是普通书生，还用得着他杨无邪大总管出手？
眼下这人却是打也打不得，轰也轰不得，更何况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生必是有求而来。
“先生得罪了，恕杨某管教属下不严。不知先生前来，有何要事？”杨无邪远远地看着那人，开口朗声问道，历经三代楼主，什么大风大浪大生大死大喜大悲的没见过，只可惜一颗热忱之心早就磨凉磨秃了——这楼里的人，又何尝不是呢？
“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在下有好书一本，素闻戚代楼主好兵法韬略，特来一会，愿博碎银许，换一碗面吃。”那人说得诚恳。
“哦，不知先生此书名唤为何？请赐教。”杨无邪道。
“这书名，我只说给一人听。”那人答。
杨无邪面上故露难色，上下打量他一番，跛着一条腿，一头海藻似的卷发，还有身上洗不去的书卷气和杀气。
“先生莫非就是顾惜朝？”杨无邪问，但其实他已经是肯定了。
“在下正是，乃是戚代楼主故人一位，可怜物是人非，如今我已落魄到如此地步，本是无颜面再相见，奈何生计所迫，实在无奈无奈。”顾惜朝说的很无奈，面上也很诚恳，但杨无邪却分明知道，他嘴角有着戏谑的笑。
“既是楼主故人，在下即去禀报。”杨无邪深知，此种人不可深交，因为就算是被打断了腿的狼，他也不会变成一条好狗。
“你说顾惜朝在门外要见我？”戚少商此时正在用他很好看的手拿着块很好看的帕子擦着他很好看的剑。“要饭要到门口儿来了？”
“属下不知，他只说他有一书希望楼主一阅。”杨无邪道。
“莫非是《七略》？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点长进没有啊。”戚少商也不抬头，只是依旧擦着他的剑，就好像十几年前他看着息红泪一样柔情蜜意的眼神。
“要见吗？”杨无邪问。
“哈。”戚少商但笑不语，只是自顾自擦着寒光凛凛的剑刃，“再锋利的宝剑，日子久了，也会沾上尘垢，变钝的。”
杨无邪不发一语，却在暗自揣度他的话，上位者的心思，永远是下属摸不透的，也不该摸透的，他们只需要做上位者让他们做好的事情，这才是真正的分忧。
“走吧，去会会他。”戚少商看了杨无邪好一会儿，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让人眼前一亮。
“是，不知是属下去唤他上来还是楼主去见他。”杨无邪道。
“不劳杨总管费心，顾某已经不请自来了。”顾惜朝心情很好地笑着，拖着他的残腿，斜倚着门框。
“先生何必亲自跑一趟呢。”杨无邪客气着，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此人若为敌，必定留不得。
“杨总管一去多时，顾某耐不住这寂寞了。”顾惜朝慵懒地打着呵欠。
“顾惜朝，又见了。”戚少商说，却也不看他，还是盯着他的剑。
“哈，你看剑的眼神，就像看着你那是十五个姨太太。”顾惜朝调侃道。
“不，只有一个，剩下的十四个，我几乎没有好好看过他们。”戚少商道。
“哦，对，能让你戚少商戚代楼主最上心的，莫过于白牡丹李师师了，勾栏胡同儿最红的美人儿，苏楼主的旧相识。”顾惜朝笑得别有深意。
“看来顾先生倒是对我沈边儿的女人关心的紧，唉，可惜顾公子身边儿却没个女人也让戚某关心关心。”戚少商故作忧郁地说，满意地看到顾惜朝眼里的恼怒——却也只是一瞬。


“哈，那倒是劳您费心了。可怜你戚代楼主虽是风流得紧，可谁都知道，自从十姨太以后的那五位，都是出了名的母大虫，貌若无盐不说，简直就是形容可怖。那十二姨太真是要了命了，扔画儿里算判儿①，塞包子里算馅儿，丢猪窝里算崽儿，甩王八上算盖儿。”顾惜朝边说边自己哈哈大笑起来。“不就图得她爸爸是全京城最大洋行的董事吗？”
“顾先生，不得无礼！”杨无邪在一边儿看不下去了。
“哈，杨总管何必在意，顾先生失心疯了许久，我也从未计较过他的妙言妙语呢。”戚少商反倒也听得有味儿，禁不住也笑了起来，却是面儿上风淡云轻，一片盛世太平。
“哈哈哈哈！不愧是一楼之主，有如此气度风态，当真是寻常人等比不了的。”顾惜朝癫了似的笑了一阵，又道，“不过我还是喜欢你五年前的样子，好一个白白嫩嫩的愣头青！”
“人，总是会变的，也会成长的。”戚少商笑了，可顾惜朝却知道他眼里有多深的仇恨与愤怒，不过显然他现在是个“疯子”，不用管它那么多，反正他也不会真的杀了自己。
“哈，今日闻得顾贤弟有一本好书，要来向戚某推荐，不知是哪一本儿？”戚少商道。
“《商略》。”顾惜朝得意洋洋地甩了甩手上破烂的书。
“《商略》？！哈，莫非是顾贤弟近日与先前四大名捕中的崔略商崔三爷熟络了？”戚少商笑。
“非也非也，《商略》，乃是我五年来目睹天桥百业之种种现状，思来想去呕心沥血写成的行商之道，经商之略，戚代楼主既然也是个生意人，自然会对他感兴趣的。”顾惜朝道。
“天桥百业？哈，既然是写的天桥之事，何不在天桥中人间传阅？戚某虽也是个生意人，天桥百业的行当，金风细雨楼倒是开不太起。”戚少商笑得温文尔雅，但顾惜朝却看了眼疼，他更喜欢看这个该死的男人笑得露出他那对儿幼稚的酒涡，露出那口白得跟艾窝窝似的牙。明明是江湖人最豪爽的笑法，在他那对儿桃花似的眼儿里，却有种甜的意味，总让人想起初春开来的枝头绯夭。
“戚代楼主真是说笑，这天下的买卖有小有大，但于经营这一道，却是毫无差别的一字当天，一字为先。”顾惜朝也笑。也笑得温文尔雅，但戚少商却更喜欢那个土里土气还有些迂腐的穷酸书生咂了一口好酒后的笑。
“哪字可为天？哪字应为先？”戚少商问。
“义字可当天，诚字应为先。”顾惜朝答。
戚少商看着他，良久未语，然后拊掌大笑“顾惜朝啊顾惜朝，五年没见，你竟是越来越会说笑了，这诚与义你顾公子若有半分做到，这太阳真是要从西边儿出来了。”
“哈，就因为这二字我顾惜朝做不到，所以我这商略才能写得出来——有此二字者，不必多言多行，自然是财源滚滚恭喜发财，无此二字者，不懂借人借力，不懂天时地利，怎能经营出一片天地？”顾惜朝道。
“哦，那顾公子推荐此书于我，可是说戚某人无诚无义？”戚少商笑得弯起了好看的眼，但顾惜朝却知道，那眼不会是月牙儿，而是刀尖儿。
“非也，我方才所说有此二字可成的，那是小本儿买卖，戚代楼主是做的大买卖的人，当然还是需要些手段的……否则……”顾惜朝突然上前在戚少商耳边儿吐气“六分半堂和有桥集团怎么会让这栋楼还立着？”
“更何况，戚代楼主，你是明白人，这天桥是不是都是小买卖，你该清楚得很。”顾惜朝道。
戚少商当然知道，天桥既是“满地哀鸿犹歌舞，看客亦是哀鸿”的泼落地，更是这北平城里最大的消息集散地，不然当年崔略商就不会给鱼天凉当靠山了——好吧，虽然那老不死的厌倦了官场，就和鱼天凉私奔去了。
“戚代楼主，书不重要，写书的人，可是很重要的。”顾惜朝笑得很轻松。
“哦，是吗？说来听听。”戚少商说。
“顾惜朝自以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自比管仲乐毅之贤。”顾惜朝神采飞扬的模样，却似五年前初见时，只是沧桑了。“更重要的是，追命与鱼天凉夫妇走后，也留了栋楼给我，虽然不及金风细雨楼，但还是家不错的小酒楼。”
“莫非是……哈哈哈哈！好你个顾惜朝，没想到你状似落魄至此，却仍能有一番作为。”戚少商道。
“哈哈哈哈！”顾惜朝也笑，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戚少商的领子，杨无邪欲起，却被戚少商；拦下，“既然都明白了老子现在手里握着的东西，还不赶快把银子给我，以后咱们恭喜发财，恭喜发财！不然的话，我吃了你这王八蛋，居然敢给老子假银元！”
“哈哈哈哈啊哈！一块大洋而已，何必斤斤计较！”戚少商不动声色地打开他的手，但脸上却意外有一点的红，却依旧调笑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银元是假的，金石是假的，身份是假的，地位是假的，情感也是假的。”别有深意的看了眼顾惜朝，又道：“这世界上也就王八是真的——还姓方！”
备注：
①：即判官，辟邪驱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