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隆吗?不。他不能。已经再也没有人可以。
山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沉浸如深海,脏器被欺压疼痛得几乎爆裂,冰冷的海水夺走了他的体温,意识也是混混沌沌的。他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麻痹的双脚令他几趔趄着再次摔回地上。等到他被一阵强烈的刺痛惊醒,他已经站在了卫生间的镜子前,苍白的灯光映照着他的脸,他的左手浸在放满温水的洗手池中,洗手池已经被鲜血染红,红色以由浅至深一层覆盖着一层,而他的右手则拿着滴水的他和索隆公用的刮胡刀。
山治吓了一跳,他慌慌张张得丢掉自己手中的刮胡刀、举起自己的左手。血还在源源不断地从伤口中冒出来,山治突然崩溃地蹲下身体爆头痛苦了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哭声已经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痛快得嚎啕,所有的声音都压抑在喉咙底下,就像再也无法任性要求而不用负责的年少时光,远去的叫做时光,现在的名为习惯。
一切都在变,最开始的糟糕到变得越来越好,而如今又即将变得更加糟糕。山治并不奢求很多,是的,他并不奢求太多,虽然他看上去如同一个挑三拣四的家伙,但是他内心里渴盼的却只是一份平静的生活。细水长流,温馨美满。可是上天从不肯愿意给他这些,现在连哲普这个他生命里唯一的救命竹筏也被剥夺了,他感觉到如此绝望。
山治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的回荡在空旷的房间中,久久地无法消散。
葬礼那一天,山治穿上了哲普送给他的成年礼,那一套看上去如此老成的西装。他在镜子前悉心地将自己装扮好,衬衫袖口刚刚好可以遮住左手上的伤口,山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就用这一套衣服去送他最后一程吧山治。」
「喂,山治,打起精神啊,你这个样子绝对会被哲普嘲笑。」
「你该扬起嘴角笑那个没用的臭老头竟然连这点风浪都走不过去。」
「山治,笑啊,笑啊……」
「你个白痴,没有人叫你哭……」
一直陪在山治身边的不是索隆,而是达斯琪,他们两个人头靠着头,山治和她说了很多哲普的事情,他告诉达斯琪她母亲的事情,告诉达斯琪哲普最初称为他监护人的那段时光,告诉达斯琪哲普是个多么顽固的老头子,告诉达斯琪哲普就是拯救了他整个人生的唯一一道光芒。达斯琪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你还有我还有索隆。」达斯琪温柔地揉了揉山治的短发。
山治深深地看着达斯琪,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他能说什么?不。他什么都不能说。如果说欲望的本身是他山治自己的话,那么对于山治来说索隆和达斯琪就是他的罪恶之源。他们两个无法像哲普那样包容他,他也无法安静地呆在他们的身边,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分道扬镳,迟早有一天会像一面摔碎的镜子。迟早有一天。
葬礼之后,山治发现自己对厨房产生抗拒,是哲普教会山治用这里的每一件东西,而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能勾起山治的回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对厨房产生了恐惧,他不再做饭,不再进入厨房,也不再握起他的菜刀。他的梦想,随着哲普的死亡也似衰竭了似的。
索隆任务回来的时候,山治已经服用西酞普兰一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