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郑大贤其实很想知道文钟业这小孩儿是不是也喜欢自己。
大概从郑大贤上小学开始，他的家里就多了一个比他小两岁话还说不清楚的小孩。小孩是他妈妈带着来的，两人住在郑大贤家的三楼。
说起这种房子，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年代建起来的。几家人凑了钱自己找了施工队建起一栋楼，四五层楼，每家住一层，互不打扰。郑大贤的老爸多给了点钱，就占下了两层楼，外加一楼的空置的地方。
爸爸领着那位漂亮阿姨和小孩进屋的时候，郑大贤正在看动画片，边跟着哼主题曲。
“大贤啊，过来问候一下，这是悦姨，这是悦姨的儿子钟业。”
郑大贤乖乖地向爸爸介绍的悦姨问了好，又看向她身边的小孩，五岁的文钟业长得小小的，有些害羞地抬起眼皮打量郑大贤。
“钟业，叫大贤哥哥。”程星悦也提醒文钟业要问好。
“大贤哥哥好。”
文钟业还奶声奶气的稚嫩的声音让郑大贤觉得新鲜。他也不去想为什么会有一个阿姨和小孩来自己家，但因为这个小孩很可爱，所以他并不排斥。
然后程星悦和文钟业就住了进来，虽然住在不同的楼层，但他们每天一起吃饭，程星悦会为他们打扫房子。
像一家人一样。

郑大贤没有妈妈，这是从生下来开始的事。他的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最后保住了他，自己却香消玉殒。
当然这具体郑大贤是不知道的，也不会有谁家长辈这么无聊，把这种事告诉一个孩子。
而文钟业只有妈妈，他小小的思想里也只喜欢妈妈。他甚至不太记得爸爸长什么样，因为他很少见到爸爸。
于是这样两个小孩莫名和谐地相处了下来。
郑大贤是要上小学的年龄了。每天早上他爸爸送他去学校，文钟业在家里在程星悦的带领下玩各种益智玩具。等郑大贤放学回来，文钟业就会化身小尾巴，跟在郑大贤身后咿咿呀呀。
小钟业喜欢跟着大贤哥哥玩，郑大贤也乐得带文钟业玩，给他讲学校里的趣事，把从学校里学到的歌唱给他听。文钟业这个小孩傻乎乎的，郑大贤觉得特别可爱。
这样的生活过了两年，文钟业也要上小学了。
彼时三年级的郑大贤在学校里备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原本就是个清秀的小男孩，学生成绩优异，待人又温和有礼，老师们照顾他，那些小女同学也追捧他。
“在学校里要照顾好弟弟，不能让人欺负弟弟，知道吗？”把文钟业送去学校时，爸爸这样交代郑大贤。
郑大贤原本并不理解一个男孩子为什么会被欺负，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单纯得傻气的文钟业在小同学之中并不讨喜，开头几天似乎没什么事，但第一周过去后的周末，大人们都不在家，郑大贤上三楼找文钟业时，却发现文钟业在翻他妈妈的抽屉。
“钟业你在干什么？”九岁的郑大贤当然知道文钟业是在干坏事。
“没、没有！”没想到会被大贤哥哥发现，小钟业慌张地关上抽屉，但一着急就夹到了自己的手，疼得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郑大贤赶紧过来看文钟业的手有没有受伤，一边责问他：“你是不是想偷你妈妈的东西？偷什么？看吧，做坏事遭报应了吧！”郑大贤特意把文钟业被夹得通红的手指举到他面前，想借此教训一下钟业。
“不是，不是，呜呜呜......”
文钟业用力地晃着自己的小脑袋，大声哭起来。郑大贤慌了，他最怕看到文钟业哭了，让人心疼到不行：“怎么了怎么了，钟业不哭，是不是手痛，哥哥给你呼呼，别哭了......”
文钟业没有停，反而是哭得更厉害了。
“你再哭，你再哭我就告诉悦姨你偷她的东西。”郑大贤知道悦姨对文钟业的要求很严厉，所以搬出悦姨来教训文钟业一定有用。
“不要，不要告诉妈妈......呜呜......”


再然后郑大贤逼着文钟业说了翻抽屉的原因。说是文钟业班上有两个小男孩见文钟业老实，就总是抢他东西，抢他的零食，抢他的文具，还叫他拿钱给他们，说不给就打他。
文钟业怕，不敢告诉老师，不敢告诉妈妈，也不敢告诉郑大贤，这才想偷偷从家里拿钱的。
怪不得文钟业今天少了橡皮明天少了铅笔的，他自己说是弄丢了，原来是被抢走了。
“你怎么这么笨！以后再有这种事，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教训他们。”
郑大贤挥挥自己的拳头，另一只手摸摸文钟业的头顶。这时候还年幼的他，当时不知道这一个承诺就是一辈子。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郑大贤跟文钟业一起去了他们班上，一年级一群小朋友之中突然多了一个比他们高的小哥哥，这使得郑大贤一出场就吸引了很多目光。
根据文钟业的指示，郑大贤径直走到目标人物面前——那两个胖胖的欺负小钟业的男孩子，为了让他们俩服气，郑大贤还故意挥拳头摆出凶凶的表情。
“钟业是我弟弟，你们以后再敢欺负他就死定了！”
再于是，郑大贤非常顺利地替文钟业扫清了人际交往的道路——小朋友们都知道了文钟业有一个三年级的哥哥，所以大家都不能欺负他。
只不过从这时候开始，文钟业就更喜欢黏着郑大贤了。虽然还不知道保护伞的概念，但文钟业知道，妈妈和大贤哥哥都会保护自己。这样的认识植入了文钟业的心里，然后根深蒂固。


2.
郑大贤小学毕业的时候，文钟业正准备上五年级。
家里郑爸爸和文妈妈拿着全市各个初中的简介，商量着要把郑大贤送去哪一所学校。文钟业坐在旁边吃手指，心里模模糊糊地知道，大贤哥哥要离开自己了。
“要不就让大贤住校吧，小孩子早点学会独立也好。”郑爸爸从简介里抽出一张，是离家里比较远的一处寄宿学校，一周回家一次的那种。
“我不要！”郑大贤很果断地拒绝。转过头看文钟业的时候，不意外地看到了他眼睛里闪的光，“我不想住校。”他要是去住校了，文钟业一个人在家不是很孤单？
“也是，大贤还小，去住校会不习惯。”程星悦也表示不同意，“那么大贤你想读哪个学校？”
郑大贤皱着眉头思考着，想了半天，才脱口而出一所学校的名字。那所学校离他们的小学不远，“而且放学以后我可以顺便接钟业一起回家。”
“不用了吧，钟业我来接就好了。”从郑大贤上五年级开始，每天都是他带文钟业上学放学的，对于郑大贤对文钟业的照顾，程星悦感谢的同时也很不好意思。
郑大贤回答得乖巧：“没关系，悦姨，就这样决定好了。”


就这样，郑大贤上了初中。初中的放学时间比小学晚，文钟业每天都在要学校门口等，看着别人的父母都把孩子接走了，他的大贤哥哥才来。
“大贤哥哥！”文钟业欢快地跑向郑大贤，郑大贤张开手臂搂住文钟业，宠溺地拍他的头顶。
别人家的孩子到了文钟业这个年纪都开始长个子了，但文钟业还是这样小小的样子，为郑大贤拍他的头提供了便利。成天被拍头文钟业也从来不躲，总是笑得很灿烂很天真。
“钟业你怎么这么矮。”郑大贤开玩笑地摆出嫌弃的表情。
文钟业眨眨眼，是哦，大贤哥哥好像比自己高好多哎。不过被这么说，还是有点不高兴。
看着文钟业的笑渐渐褪下去，郑大贤才想到单纯如文钟业是受不起玩笑的，连忙安慰道：“但是我们钟业很可爱啊！”边说边从书包里掏出刚才在路上买的零食，递给文钟业。
文钟业重新露出笑容的时候，郑大贤的心里突然就被涨满了。虽然这时候还太早，但他还是想，要是一直都能看到钟业这样的笑容该多好。


3.
和班花的约会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在频繁地相约外出后，郑大贤和班花终于如班上同学所言，确立了所谓的情侣关系。
郑大贤说不上有多喜欢班花，说实话和班花相处还不如和小钟业在一起的时候来得自在。但他享受这种感觉，顶着禁止早恋的规定谈恋爱的刺激，对象是班花而收到羡慕眼光的虚荣，这些对于一个开始不如叛逆期的孩子来说，都是珍贵的财富。
然而学校那头没事，郑爸爸却敏感地察觉到了苗头。
文钟业确实很听话地替郑大贤编造各种理由来掩盖他出去玩的事实，但借口多了怎么听都是假的。一晃一个学期过去，郑大贤都没和文钟业一起回家。
学期快结束的时候，郑爸爸亲自去郑大贤的学校门口堵他。果不其然，他看到了和班花牵手走出来的郑大贤。
在看到老爸暴怒的脸时，郑大贤脑子里想的不是自己会不会被打一顿，而是闪过了文钟业的脸，那张永远都是笑着的脸。
他几乎不用费神想爸爸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因为知道的只有文钟业。
那种被背叛的愤怒充斥了郑大贤的内心，无论是他的内心还是面子上都过不去，被自己信任的人出卖是其一，因为家长介入而被迫结束这段“初恋”是其二。
最后这件事当然是解决了，班花的家长也被叫来学校，和郑爸爸一起坐在班主任面前，掏心挖肺地谈了很多。班主任苦口婆心地说什么“还有一年就要中考了中考是人生中第一次大考很重要不能掉以轻心”，两家家长也说了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孩子。


事情过了，学期也快要结束了。郑大贤是老实了，最后两个星期都是一放学就回家，只是他不再接文钟业回家了，在家也决不和文钟业说话。
不和背叛者来往！这是郑大贤给自己定的信条。
而文钟业就很无辜了，他不知道郑大贤是误会他了，而是一直在为自己没能守住大贤哥哥的秘密而自责。那天郑爸爸怒气冲冲地抓着郑大贤回来的时候，文钟业坐在郑家客厅里偷偷哭，还在郑大贤回房后偷偷进了郑爸爸的房间，求他不要生郑大贤的气。
当然这些郑大贤是不知道的，也没有人告诉他。但他知道文钟业有很多天晚上都可怜兮兮地来敲他的房门，他也想过自己这样不理文钟业，那个小笨蛋会不会不开心。但转念一想，他都敢在大人们面前告状，怎么会回头来求他。、
文钟业一定是装可怜！
明知道这样想很过分，毕竟文钟业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长大的。但郑大贤就是不肯承认，他压根就没怎么生文钟业的气，只不过是死要面子嘴硬罢了。


看大贤哥哥是铁了心不理自己了，文钟业最后也放弃了。整个暑假过去，文钟业每天出去上舞蹈课，程星悦早出晚归，两家人连一起坐下来吃饭的机会都没有了。
没有文钟业这个小尾巴跟在自己身边，郑大贤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正当他考虑着要不要买点好吃的好玩的去哄文钟业的时候，却遭了一个晴天霹雳。
爸爸告诉他悦姨和小钟业走了，好像是重新回去和他爸爸生活了。说这话的时候，郑爸爸居然也流露出一股巨大的失落感。
“钟业多乖的孩子啊，说要走的时候，大哭大闹地说不要离开大贤哥哥。让人看着都心疼。”
嗯？文钟业会这样？“虚情假意。”郑大贤哼了一声。
“怎么这样说！你好歹也钟业生活了这么多年了，钟业对你多好啊，啊？你去谈恋爱去约会，钟业巴巴地给你解释。我知道了以后怕我生气还来求我不要怪你，你说你去哪找这么乖的弟弟。”
“再怎么样也掩盖不了他出卖我的事实！”
“出卖你？哈，你以为是他告诉我的？就因为这样你才不理他的？这傻孩子......”
所以......是自己误会钟业了？
后面爸爸还说了什么，郑大贤是听不到了，他只知道自己错怪文钟业了。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承认自己做错了事，伤害了一个那么天真善良的孩子。他想弥补，可是，似乎已经没有机会了么。


4.
再一次见到文钟业，是在郑大贤高三正准备开学的一个下午。
其实那时还是暑假中旬，但步入了高考生行列的郑大贤要提前一个月去学校上课。第二天下午就要回学校了，郑大贤前一天就开始收拾东西。
埋头整理书的郑大贤，没注意到自己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直到听到一声“大贤哥”的时候，才不可思议地转过身。
是文钟业，长高了长大了却依然笑着的文钟业。
彼时的郑大贤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叛逆又倔强的男孩了，这些年没有文钟业在身边，他感受得到生活有多空虚。
“大贤哥？”见郑大贤没反应，文钟业又叫了一声。难道是认不出自己了？“大贤哥，我是钟业啊。”
真的是他！郑大贤不想管文钟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此时某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填满了他的心，他的大脑机会没有思考，踏了两步到文钟业面前，一把抱住他。
虽然文钟业长高了，但自己还是略微占了优势的身高差让郑大贤的拥抱刚刚好的和谐。
“嘿嘿，大贤哥你还记得我啊。”文钟业也回抱住郑大贤的腰。他不知道两个大男孩之间这样的拥抱算什么，但单纯因为大贤哥还记得自己就觉得很满足。
“废话，你这个笨蛋谁会不记得。”


原定要“长谈”的一夜带着莫名其妙的气氛荒废掉了，就连第二天起来是气氛都很别扭。
郑家老爸是看得出这俩小孩在闹别扭的啦，但从小到大他们闹的别扭还少么。所以他也干脆当作不知道，只是在吃饭是说让文钟业下午也和郑大贤一起去学校看看。
“反正钟业也要到你们学校上学的，提前去看看也好。”
郑大贤很想说那破学校有什么好看的，但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此时他就领着文钟业在学校操场逛着，小孩走在他身后两步开外，一句话都不说。
郑大贤是不知道文钟业的心思，因为小孩自己都不知道。文钟业至今还记得当年和大贤哥在一起的那个漂亮姐姐，也记得大贤哥为了和她去约会叫自己帮着骗家里，还有后来被郑爸爸发现了，大贤哥生他的气死都不愿再搭理他......
文钟业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样的心情，反正就是很不爽很不爽很不爽！想到大贤哥和别人在一起就生气，想到大贤哥不理他了就难过。
这也就是昨晚在郑大贤提到“女朋友”话题的时候，文钟业闹别扭的原因。
“跟上我，走丢了我不找你的啊！”见文钟业脚步越来越慢，郑大贤干脆拉起他的手，催促他跟上。
文钟业无声地甩甩手表示抗议，但无济于事。刚想开口，就从前方传来一个明朗的女声。
“哟呵，郑大贤，这个小朋友是谁啊？你儿子啊？”
“任彩星你可不可以正常一点。”郑大贤把文钟业拉上前，文钟业这才看清楚这个声音的主人——又是一个漂亮姐姐，但是看起来比以前那个顺眼一点。
“哎呀不要见外啦！”任彩星挥挥手，又说：“不是儿子难道是小情人？”
作为任彩星的蓝颜，这个女人的不正经郑大贤是一清二楚的，平时他们之间开玩笑也没下限的。但今天在文钟业面前任彩星开这种玩笑，郑大贤竟有些窘迫，“乱说什么，这是我弟。”
“你弟？真的假的？”哥哥和弟弟手牵手逛校园？任彩星才不要信。
“废话。”郑大贤翻了一个白眼，转向文钟业，“钟业啊，这是任彩星，哥的同学。以后也会有见面的机会的，问候一下吧。”
“彩星姐好。”
“哎一古好可爱的小朋友，郑大贤你居然藏着这么一个宝贝你真是......”
开朗，率直，这是文钟业对任彩星的初印象。但此时的文钟业也并不知道，在他即将开始的高中生活中，这个女孩会有多大的作用。


5.
虽然很体谅郑大贤作为高三学生，学习任务有多紧张，但每周只有回家那天见面，甚至郑大贤有很多个周末都不回家的，平时在学校就更别说见面了。这让文钟业心里很不平衡——以前大贤哥多疼他啊，现在连关心一句都没有了。
倒是那个爱笑的学姐任彩星经常来找文钟业，找他吃饭，找他一起跑步运动，找他一起泡图书馆。任彩星单纯觉得文钟业是个很可爱的弟弟，而且身为女孩子而拥有的洞察力告诉她，她的郑蓝颜知己很在意这个小孩，所以她就当是替亲故照顾他了。
而且和文钟业相处总能得到很多乐趣，何乐而不为。
而在文钟业看来，任学姐是个像阳光一样灿烂温暖的人。从小到大文钟业几乎都是在郑大贤的庇护之下长大，加上本身性格内向，所以他的人际交往能力基本为负值。他不会主动和别人交往，而现在，正因为任彩星是主动型的人，文钟业和她容易合得来，是情理中的事。
和彩星姐相处，和大贤哥是不一样的。文钟业侧头看着正在唾沫横飞炫耀自己以前捉弄老师的“丰功伟绩”的任彩星，心里有种异样的情愫。
大贤哥可从来不会这样和他聊天的，大贤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敲自己的脑袋骂自己笨。


文钟业鼓起勇气向任彩星表白，是在年底任彩星她们刚结束了第一次模拟考试的时候。
任彩星好像是考得不太好，忿忿地念叨着题目有多变态。文钟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一着急，就把还没准备好的表白的话丢了出来。
“彩星姐，我的肩膀以后都给你靠。彩星姐，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任彩星是受到冲击了，文钟业太过突然的话让她接受不能。文钟业喜欢她？这不对啊，这偏离了她预想的轨道。
“彩星姐？”对方呆滞的表情让文钟业这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脸红。同时很期待也很不安，他从任彩星的表情里看不出答案。
“小朋友，你说真的？”
“嗯？”
“你真的喜欢我？”
“......嗯。彩星姐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郑大贤怎么办？”
文钟业皱皱眉头，不明白这和大贤哥有什么关系。难道彩星姐喜欢的是大贤哥？文钟业只是觉得自己是男孩子，也有交女朋友的权利，这没有必要跟大贤哥报备吧。
“和我在一起，不后悔？”
“嗯！”
任彩星深吸一口气，“好，那就在一起吧。”


这是文钟业第一次谈恋爱，这是任彩星第一次和比自己小的人谈恋爱。
又或者是横刀夺爱？这是此时像罪人一样坐在郑大贤面前的任彩星的想法，但很快就被她自己推翻了——事情发生在她意料之外，不能怪她。
“你家小孩说喜欢我。”“......哦。”
“他说要跟我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啊。”
“喂郑大贤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装的。”“我装什么了。”
“你不是喜欢文钟业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郑大贤不接话了。喜欢文钟业？这样一个他自己都看不清的事实，别人早看出来了么？
任彩星有些话没有告诉过郑大贤。初中时他们就同校，初中时任彩星不像现在这么讨喜，初中时她暗恋了郑大贤三年，她看过郑大贤对文钟业的宠溺，也看过郑大贤和女朋友约会，后来再没见过文钟业。
女孩子本来就有很强的洞察力，而且对方还是自己了解了六年的人。郑大贤喜欢文钟业，这是任彩星一开始就笃定了的事实。
“行了，文钟业我先替你保管着，以后原封不动还给你。”


任彩星开始试着无负担地和文钟业交往，也在很短的时间内摸透了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文钟业还小，他不知道什么才是爱情，以为只要和对方在一起有快乐的感觉就是喜欢，就是爱了。也没错，他是喜欢任彩星，但只是喜欢。
因为至今，文钟业只牵过任彩星的手，其他更亲密的举动都没有。
任彩星叫文钟业讲他小时候的事，然后惊讶地发现，文钟业的过去里，满满的都是郑大贤。
“哎，对哦，大贤哥有好几个星期没回家了。”
“你很在意？”
“哦，大贤哥不在，我一个人不安心。”
文钟业的回答是毫不迟疑的，这激发了任彩星的斗志。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事情不理清楚解决掉，她和郑大贤肯定会闹心考不好然后落榜。
“钟业喜欢你大贤哥吗？”“喜欢啊，大贤哥对我很好。”
“更喜欢大贤哥还是我？”“大......诶？”文钟业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眼前的彩星姐才是自己的女朋友。但是一个是从小到大一起生活的哥哥，一个是从自己上高中起给了自己很多照顾的学姐女朋友，这......这要怎么比？
“不要有负担，告诉我，如果你只能要你大贤哥或者只能要我，你选哪个？”
这种问题就如同问“我和你妈掉下水你救哪个”一样，幼稚又极端。但文钟业脑子里蹦出来的答案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该说吗？一想到没有大贤哥就会很难过，这样的话应该告诉彩星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