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台的声音很低，刘天勤和欧阳剑平二人在纸上飞快地写着密码，台灯的光线斜斜地打在纸上。刘天勤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欧阳剑平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读着纸上的那些数字，他迅速地查找出对应文字。戒备森严，无法使用密码机，只有用这种方法，来于上面保持联系。“说了什么？”欧阳剑平扭过头去看着站在书架前的刘天勤。“当然还是关于任务，运送情报的人下周就要启程去重庆了。哦，对了欧阳，上次你问到底具体是什么人运送这份情报，上边已经去查了。”“怎么说？”她顿时来了兴趣。“没什么...其实相当于没说...好像并不是正规组织或者受雇的专业特工...大约有四五个人。”
沉闷的一声响，欧阳剑平手里的铅笔掉在了地上，她想弯腰去捡，却很不方便，刘天勤很有眼色的快步走过去帮她捡起来放在桌子上，烧掉了写着密码的纸。“哦...”她想了想，决定告诉刘天勤，他见她神色有点不太正常“怎么了欧阳？”“没事...那个...天勤，你听说过酒井美惠子吧...”“酒井美惠子？特高课科长，这个女人不简单啊...不是死过了吗？”“你知道是怎么死的吗？”“根据报纸上说，是被一伙身份不明的人杀害...”欧阳剑平不再说话，刘天勤看着烟灰缸里渐渐熄灭的纸灰，沉默了一两秒，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猛地转过头去，吃惊地问“欧阳...不是你把她给杀了吧？啊？”“其实是，我们。”“你们？”欧阳剑平开始简明扼要的讲他们的曾经，他们，五个人的曾经。声音很小，很低，刘天勤却听得很专心，一个字都不肯放过。
“后来...考文垂的轰炸，使李智博丧失了妻儿，他为了报仇，炸掉了日军的军火列车。”刘天勤没有想到，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的李智博竟有如此经历与壮举。“是吗...真是想不到啊，如果中国能多一些像李智博这样的人，恐怕日本人早就被赶出中国了...虽然加入了英国籍，却没有忘本，太难得，如果有机会，真希望能向他表达我的敬意啊。欧阳，其实通过上次那场车祸，我就本应该看出你们不是什么老同学了，呵呵。”欧阳剑平的神色略微有点不太自然，颔首扬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后来呢？”“后来.... ...”踟躇，“后来我们受到了第五战区的邀请，阻止了酒井美惠子炸毁衢州机场，同时也击毙了她。”她跳过了那段最惨痛的回忆。
“问一个问题，可能有点冒昧...欧阳，你为什么要离开他们...”欧阳剑平沉默不语，刘天勤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是因为...这个孩子吗？”她强忍着心痛，“是.”“这孩子，是李智博的吗？他很爱你，我看得出来，你为什么要离开他呢？”说出这句话后刘天勤就后悔了，慌忙补充“当然...当然，这是你的隐私，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我没有权利知道。”欧阳剑平不再说话，愣愣地盯着地面。刘天勤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沉默与再说话似乎都不对，双手不安地交叉着。
“我想我可以和你一同去重庆，帮你执行这次任务。”“欧阳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九个月了！出了事情谁负责？”他不等她说完，就厉声反对。“我自己。这是我自己的孩子，出了事谁也不必担这个责任。我跟你讲这么多，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是他们的大姐，他们信任我，我也知道他们每个人的性格和弱点，如果这次的情报真的是那四人运送的话，我去执行，远远比你去执行方便的多！”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是从没有过的神情，其实欧阳剑平的内心比谁都恐慌，她怕，怕完成不了任务，更怕重新面对那四人。“我不同意。”他依旧坚持着他自己的立场。“已经九个月了，不会出什么事儿，他们都是比我的亲姐妹亲兄弟，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她的语气稍微松软了一点，几乎带了一点恳求。刘天勤眉头紧锁，台灯昏黄的灯光在二人的脸上都投射下了阴影，显得沧桑而憔悴。
“这次的任务简单啊，给的钱还不少，博士，刚开始你是怎么想？居然不想接。不过老子又戴上了这铁家伙，还真是有点不舒服。”何坚把一个公文包用手铐拷在自己的手腕上，“谨慎点好。”马云飞接过话。“你现在就是森村副官，别让宫平太郎给玩儿了。”“嚯，我倒想看看这回谁是宫平太郎？这世界上不会还有谁跟咱几个的其中一个长得一模一样吧？”“何坚你可别大意啊，老于说了，有人已经盯上这份情报了。”李智博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博士，要我说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了，古今中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以啊，有文化。”高寒和马云飞一样，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调侃何坚的机会，坐在副驾驶上扭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笑笑。“他要有文化，猪都能上树...”“你小子再说我？我打死你信不信？我高寒妹妹好不容夸我一次。”何坚佯装要去打马云飞，高寒摆摆手，让他安静点，不要打扰到李智博。他把头靠在车窗上，侧着脸看窗外的景色，悠悠地说“云飞，今天晚上能到重庆吧？”“能，肯定能。明天一早他们就会来拿，咱的任务就结束了。不行咱几个在重庆玩儿两天？”“你们玩儿吧... ...”他的伤痛早已不是可以靠简单的散散心就能解决了，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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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雪佛莱在公路上绝尘而去。
他们挑选了一家旅馆，三个男人住一间，高寒自己住一间。他们把情报分成了两部分，最重要的兵力部署锁在了一个密码箱里。“咱也真够费劲的了。”马云飞躺在床上，看着李智博检查情报，锁上箱子，转动重设了密码锁。“重设了？”“嗯，以防万一...”“反正明天早上你能拿出来就行。饿不，弄点吃的去？”“不去了，我在这儿看着，你和高寒去吧。”他把箱子放好，叹了口气。“我可不去叫她，那个千金大小姐。我说又不是出来旅游，她自己的衣服行李装了满满一箱，她且得一阵收拾呢，现在去叫她又惹一顿骂，一会儿给她带点就行了。”“那你和何坚去吧。”何坚躺在另一张床上，“我不去啊。”他们都有意让李智博散散心。“这回好不容易给我弄了张床，不用打地铺了，我得歇会儿。”“咱的宫平太郎这回好不容易不偷情报了，改换角色了，咱不得让他多体验体验？走吧智博，重庆可是历史名城啊，你不出去转转多可惜啊。再说，情报再重要，饭也是要吃的嘛。”“好吧...注意安全，把包让高寒看着吧，我有点不太放心。”
“云飞。”站在街上，李智博突然说到。“嗯？怎么了？”“哦...没什么。”他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好像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旁边。“走吧走吧，去给他们带点饭。”“哦？哦...好...”他显然是还没回过神，愣愣地望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
与此同时。“哟，怎么了？”“小姐，掌柜的说有个电话，可能是找您的。”高寒正在收拾行李，微微皱了皱眉，略有不悦。“行，你先在门外等一下。”她拿上枪和公文包，下了楼梯。”“哎呦，小姐，刚才有位夫人打电话来，说要找今天入住的上海来的客人。您几个不都是上海来的吗？我刚看他们出去了，就只能找您了。她说她一会儿还会打过来，您在这儿等等吧。”高寒靠着柜台，暗暗思索，“谁呢...这个时候打过来，还知道我们在这儿...会不会有诈，等会儿我是接还是不接呢...”她没有注意到，一个黑影在暗处摇了摇头。
“喏，打过来了，给您。”高寒决定接这个电话，压低声音，抓紧了手里的公文包。“喂，那位？”电话那头却是沉默无声，隐约有颤抖的呼吸声。“不说话我挂电话了啊。”她觉得有点奇怪“高寒...”电话那头传来的那熟悉的声音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一瞬间，甚至连瞳孔都扩大了，几乎是惊叫出来“大姐！”

“这个给你。”刘天勤开着车，把一个纸包放在欧阳剑平的腿上。他终是拗不过欧阳剑平，答应她来重庆。“应该会用到的吧。不过要注意了，致使昏迷的时间是十五分钟。”“十五分钟？我们以前的药物最多只能致使昏迷三分钟。”“嗯，但是那是深度昏迷。这种药虽然时间比较长，但是时间后期昏迷的程度比较浅，所以，手脚要轻一些。”欧阳剑平把纸包藏在了袖子里，“辛苦了。”“因为昏迷程度浅，它也不会对神经产生损害。你不想伤到他们，不是吗？”欧阳剑平不语，看着窗外渐黑的夜色，良久，点点头，微笑。“谢谢。”
他们把车开到旅馆旁边。“就是这儿了，上面说他们今天晚上应该会到。哎，是他们吗？” “给我看一眼...是，没错。”看着眼前最熟悉的四个人，欧阳剑平的心像抽搐了一下似的。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她现在也应该在他们旁边，拿着箱子，一路说说笑笑吧。“一共四个人...情报应该是在那个公文包中，当然，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刘天勤自语道。“欧阳，欧阳？你怎么了？”他看见欧阳剑平正在愣神，关切到。“啊...啊，没事儿。”“累一天了，歇一会儿吧，你受得了孩子可受不了啊。”欧阳剑平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她想见到那四个人，做梦都想，可是，她这个样子，见到了又能怎么样？告诉他们事实真相，然后继续当特工组的组长？不可能，这是一条不归路，踏出了第一步，就再也回不去了。“出来了两个。这应该是李智博和马云飞吧。”刘天勤看过照片，对他们的长相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欧阳剑平没用望远镜，只是通过车窗看了一眼，立刻就说“是。”她思索了一阵，“天勤，这是一个机会，我有一个办法，你愿不愿意试试...”
“大姐...！大姐...大姐你在哪儿...我...我们都想死你了，我们现在在重庆...”高寒在店堂里已经激动到说不出话来。电话那边的欧阳剑平眼泪早已成了河，但还是强装平静“傻妹妹...我知道你们在重庆啊...你现在忙吗？我想去...看看你...”她的心快要撕裂，在心里骂了自己千遍百遍，利用高寒对她的感情，来换取机会。“呜呜呜呜....大姐...快来...我们就在这儿...我们都在...我在这儿...等你...快回来啊大姐...”高寒已经泣不成声，拿着电话的听筒蹲坐在地上。欧阳剑平听着电话那头高寒的哭声，平静了一下情绪“好...妹妹...别哭了...等着我。”然后狠狠心，挂掉了电话，电话那头高寒依旧拿着听筒蹲坐在地上，虽然电话那头已经没有了声音。她擦了擦眼泪，自言自语“好，不哭...大姐让我不哭...她马上就回来了...马上就不走了...不哭...我高兴，高兴...”边说边挤出来一个带着眼泪的最灿烂的笑容。
躲在店堂的刘天勤见高寒拿着公文包下来打电话，没有窃取的机会，只好撤到店外，暗中观察他们的动向。正如欧阳剑平所料，她的妹妹高寒完全被激动冲昏了头脑，没有深究她为什么这个时候来重庆，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不一会儿，他看见了从旁边电话亭里走出来的她，他向她摇摇头，她会意，让他继续等待。
高寒一直等在柜台边，甚至忘了上楼把何坚叫下来，她生怕自己走开了那一刹那，欧阳剑平回来了，再次与自己最亲爱的大姐错过。“高寒...”当这一声轻柔的呼唤出现在门口时，她欣喜若狂，几乎是冲过去的。但她迅速停住了，很明显，她发现她的大姐和以前大不一样了，那隆起的腹部让她有一瞬间的恐惧，也让她有一瞬间的悲哀。这不是一年前的欧阳剑平了，一切都在昭示着这个真相。高寒却不管这些，她说过，无论日后发生了什么，自己永远相信她，自己永远支持她。“大姐...”眼泪又下来了，这回是滂沱，她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姐你干嘛啊！！干嘛要走啊！！害的我们朝思暮想的！你走了就别回来了啊！别回来了啊...”她嘴上那么说着的同时趴到欧阳剑平的肩头大哭，她摸摸高寒的头发，眼眶红了又红。是的，自己她自私了，从来没有想过她，他们的感受，从来没有...一瞬间，她甚至想给她一个承诺，说自己不走了，或者很快就会回来了，却不能，永远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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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将高寒房间的灯开关了三下，这是她和刘天勤约定好的暗号。
“还有一部分在楼上的房间的密码箱里，但是何坚应该在那儿，你尽量帮我引开他，拖延时间。”“好的我尽量，可是你能打开吗？”欧阳剑平皱起了眉头，“我试试。”
“房间里有人吗？”刘天勤敲着何坚的房门。何坚从床上爬起来，揉揉眼睛打开了门。“你..谁啊...”“啊？啊...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神经病。”他磅地一声关上了门，打算继续睡一会儿，与此同时刘天勤故意在外面大声地说。“奇怪...剑平说她订的就应该是这个房间啊，怎么回事儿？”听到这两个字，何坚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却不敢贸然开门，在门后偷偷地听着。刘天勤知道他正躲在门后听，思索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恰巧店里的一个伙计从隔壁房间里出来，他管不了那么多，从口袋里拿出枪，抵着他，用口型说“别动，顺着我的话往下说。”他惊恐地点了点头。
刘天勤平静了一下心情，继续很大声地说“哎哎哎，别动，你来的正好。请问欧阳剑平订的是哪一间房间？就是从上海来的那位，我是她先生。”“有...有啊...”何坚在门后哭笑不得，暗暗想着“你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成我大姐的先生了？莫名其妙。”他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打开门问问。刘天勤见房门有响声，反应很快“你不记得是不是？算了，带我去楼下查一下吧...”他拉着他立刻往楼下跑。何坚出门“哎哎哎，请等一等！我有话问你！”刘天勤装作没听见，跑到了店堂。
欧阳剑平躲在二楼的角落里，等确定何坚看不见自己后，走上了楼梯。她有点痛恨自己为什么怀着孕，身子这么不方便，短短的几步楼梯，她像走了很久。何坚走出去地很匆忙，甚至连门都没关，欧阳剑平进去一眼就发现了那个密码箱。箱子上的密码已经被拨乱，她拍拍头，只能试了。
密码一共有六位。“六位...”她喃喃自语，她先试了试六个5，摁下旁边长条形的按钮，纹丝不动。“博士一路拿着呢.”她想起高寒的话。“智博的生日....”她慌忙拨了六个数字，依旧不对。她死命的打了一下那个箱子“该死...会是什么呢。”她快速地拨动着密码，尝试着自己所有可能的数据。“车牌号...别墅的道路编号....不对...芬妮的生日...不对...云飞的生日...不对...”
楼下何坚拉住了刘天勤。“哎哎哎先生不好意思，刚才你说，你认识欧阳剑平？”刘天勤知道，他的任务就是拖延，给欧阳剑平更多时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我认识她啊，能不能告诉我，她在哪儿？”“笑话，我凭什么相信你。”“我...我们是同学”“我从没听她说起过你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她同学？”“哎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是谁？呵呵。我是她丈夫。”刘天勤抛出了杀手锏。何坚愣住了“呵呵，你开玩笑吧。要不咱俩说的就不是一个人。”“需要我把结婚证给你看吗？先生？”何坚很明显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几乎笑了出来“别扯了兄弟！我大姐能看上你这样的人...哎，先别说博士不同意，我第一个先不答应。”刘天勤白了他一眼，“请问，我和我太太出门一趟还需要征求你或者谁的同意吗？”“切...哎，这俩回来了，不和你废话了。博士！博士！过来过来...”
“何坚！不是让你看好箱子吗？！怎么下来了！高寒呢！”“啊？啊...不是，这家伙居然说...”这时李智博看见了刘天勤，他终于明白自己不祥的预感是从哪里来的了。他愣住了两秒钟，旁白年马云飞笑嘻嘻地说“哎，何坚，怎么了，瞧你的表情...”“云飞！别说了！快！上楼！”他迅速反应过来，拉起马云飞就往楼上跑。
欧阳剑平一组一组的试着数据，急得满头大汗，她索性放下箱子，闭上眼睛，仔细的考虑着其他的可能性。突然，她脑海中像突然响起了一声惊雷“会不会...是这个呢...”她自己都想嘲笑自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轻轻地拨出了六个数字“1...1...0...3...2...0...”这是她的生日。出乎意料，按钮居然动了，咯噔，箱子很轻松的就弹开了。但，与此同时，她听见了脚步声，急促而慌乱。欧阳剑平迅速地扣上箱子，把密码拨乱，把一切归回原处，脚步声越

来越响，似乎已经到了二楼，她听得出来，是李智博与马云飞，她想冒险试试，逃了出去，随意找了一扇没有锁上的门。
她赌对了，门后是另一个楼梯。剧烈的跑动使她觉得心慌气短，腹部隐隐有些疼痛，她顾不了这么多，想着下一步要怎么办。“高寒...不好！”现在的时间还不到十五分钟，高寒应该还处于昏迷。“后期昏迷程度会非常浅。”她想起了刘天勤的话。“没办法了，看来，这是命，我们注定要相见。”她下到了二楼。
“高寒，高寒？”她轻轻地摇动着她。“嗯，嗯...大姐...怎么回事儿啊...”欧阳剑平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你瞧你，刚刚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哎，你看我...我睡了多久...不久，就一会儿。来，再睡会儿吧。”“大姐，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没事儿...真的没事儿。”“啊？！不会是要生了吧？”欧阳剑平心里一慌，暗想“怎么可能，应该不会吧，这才刚九个月啊... ...”“不可能，傻丫头，不到月份的。”高寒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哦。那等一会儿博士他们回来我们带你去医院。”
“高寒！你这儿没出什么事儿吧！”“马云飞！博士！你们终于回来了，快瞧瞧谁回来了...”高寒立刻起身。“欧阳？！”马云飞吃惊地叫了出来，“怎么，怎么可能...媳妇，这是怎么回事儿？！”“还能怎么回事儿！大姐回来了！这次我们来重庆可来对了... ...”李智博和眼前的欧阳剑平对视着，内心压抑的情感在心中风起云涌，他在不断的争斗，一方面像高寒和马云飞一样欣喜若狂，一方面却又劝告自己要保持理智。
马云飞甚至也激动到红了眼眶“欧阳，你可回来了...可回来了...这下好了...智博..”李智博伸出手打住了他的话。“高寒...我先问你...”他的声音似乎很平静，却带着隐藏不住的颤抖“在我们离开的期间，你一直和公文包在一起吗？”“当然，在一起啊。”高寒想都不带想的。“大姐给我打电话，我拿着公文包下去接的电话，后来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啊。”“智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怀疑欧阳吧？”李智博沉默了两秒，“谨慎点没什么不好。”“什么话！欧阳好不容易回来了，你没有表现出一点的开心...”“云飞，别说了，他是对的。”欧阳剑平打断了他。“对不起，智博，我太激动了。媳妇，快，快！下去把何坚叫上来，告诉他大姐回来了。”
李智博皱起了眉头，欧阳剑平仔细的观察着他，他瘦了，比上次见他还要瘦，让人心疼，从他一进门，他们的目光就没从彼此的身上离开过。“让我看看你吧...再看看吧...哪怕以后再也不见了...让我把你的样子记住吧...”她默默地祈祷上苍，甚至忽略了腹部的疼痛。似乎李智博也是同样，“欧阳，还好吗？”声音稳重而温柔，相见的激动似乎让他忘了所有的悲哀与疑虑。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何坚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再给我扯...我大姐回来了。大姐！大姐！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我们天天想你想疯了！当然，当然，我们都不及李某人是吧，啊，博士？”李智博不回答，他的目光已经从欧阳剑平身上移开，转向了刘天勤。
欧阳剑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姐，这个人你认识？”高寒好不容易平静了一点。“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平时，她可以很顺利的撒出这样的谎“这是我丈夫。”现在，不知怎么的，她的嘴像是被什么粘住了一样，环顾四周，无论是高寒马云飞还是何坚，甚至是李智博，都沉浸在与她重逢的喜悦中。这种欢愉之所以体现出无限的悲哀，是因为在产生的同时，就知道它即将破碎的结局。
“何坚，放开他...他，他...”刘天勤此刻被何坚拉扯着，对欧阳剑平的痛苦感同身受。他不愿意她伤害她自己，伤害在场所有的人，却无能为力。“他...是我丈夫。”“啊？！”高寒撞掉了桌子上的杯子，马云飞几乎跳了起来，何坚呆呆地摸着门板。这是李智博意料到的结局，所以相对于另外三人，他表现的非常平静。“这，这，这...欧阳，你说什么傻话啊...”马云飞笑了出来，“你不会是想刺激一下智博吧...这不好玩儿，真的。”“我没在开玩笑。”“你们好，我是刘天勤，欧阳剑平的丈夫，你是马云飞吧，我听欧阳说起过你。这是我的名片。”他递

过去了一张名片，马云飞看了一眼就扔到了墙角。
“欧阳，我现在越来越确定你是在开玩笑了。汪伪的人！你告诉我们他是你丈夫！智博，你信...”他看了一眼李智博，发现他的表情没有他想象中的吃惊，反而是深深的悲哀。“智博，你知道什么...是不是...”他以沉默回应。反而是何坚先跳了出来“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你逼大姐的是不是？因为这个大姐才不回来的吧？大姐，老子现在就帮你毙了这个混蛋！”“何坚！”欧阳剑平和李智博同时叫住了他，所有人都微微有点吃惊。
“欧阳...趁现在大家都在这儿，你把事情解释清楚吧...”李智博再次面对真相，痛苦一点没有减少。生活把他们逼得无路可退。“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样，离开你们后，我就嫁给了他。这回我们一起来重庆，碰巧看见了你们，就这样。”她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强忍着。“大姐，我宁可相信我自己当汉奸去，都不会相信你嫁给了他！”高寒看了一眼李智博的表情，停住了。
李智博缓缓靠近欧阳剑平，“欧阳，没事儿，我知道，有些事现在不能解释，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和以前一样，相信你，别担心，好好对待自己，好吗？”这句话彻底摧毁了欧阳剑平的心理防线，她的眼泪喷薄而出，让她清楚的看到，他依然爱着她，从没变过。“我不能，不能让他因为我，毁了自己，毁了应该有的幸福。恨，或许能消除爱吧。”她想到。
“李智博，别假惺惺的装好人了！就像你看到的一样，你以为你不要我，我就没有权利追求我自己的幸福了吗？我告诉你，他对我很好！非常好！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没有人逼我！我是人，我需要温暖，我需要一个对我好的人给我一个肩膀！”欧阳剑平彻底把所有人都吓着了，太突然，这段话像是一把匕首，彻底划清了他和她之间的界线。刘天勤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用心良苦，她不能给他未来，就用这种方法还他一个现在。李智博突然笑了出来，声音很小，却令人战栗，他蹲了下去，让自己与欧阳剑平一样高，轻轻地，轻轻地拉起她的手。欧阳剑平没有力气挣脱开来。
“欧阳，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是不是。好，我们不急，看着我，我们回忆一下....上海，芜湖，南京，衢州... ....五号别墅，酒井美惠子，竹内云子，约瑟夫，托马斯，宫平太郎....紫色礼帽，爱格玛，嗯...还有什么呢....”李智博说起来云淡风轻，其实已经快崩溃了，他接受不了眼前发生的一切，执着的努力着，用所有的力气说出一个一个串联起他们回忆的词语。“你别说了！”“你不敢看我...”他甚至是高兴的。
“博士..博士...”高寒第一个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李智博也马上注意到了，欧阳剑平情绪过于激动，红色一点点从身下氤氲开来。“不好...”刘天勤马上跑了过去。“有你什么事儿！”何坚死命地打他了一下，几乎把他打到在了地上。“这是要生了啊，高寒，云飞，帮我扶着她下去，我去开车，马上去医院！嗯？”欧阳剑平似乎在说些什么。“博士，大姐说什么？”“她叫刘天勤....”刘天勤马上过去。“欧阳，我在，别害怕。”李智博感到了一种彻底的绝望，她在最痛苦的时候，需要的人，不是他。
再也不是他了。
刘天勤凑了过去“生日...我的生日...密码...”她已经没有了力气。“云飞，何坚，一会儿你们俩留在这儿看好，高寒，陪我送欧阳去医院！”李智博显得异常焦急。刘天勤已经懂了她的意思，也对着她耳语到“我懂，知道了...我先陪你去医院，放心，好吗？”她无力反驳。
医院里一片惨白，这是最洁白平静的颜色，手术室门口的三人却无法平静。“博士，没事儿，大姐会没事儿的...”高寒拍拍他，安慰他，也安慰自己。刘天勤尽量远离二人，但那焦急的气氛似乎渗透到了空气的每一个角落。“又是我，如果不刺激她...当时太激动了...”“博士，这不怪你...”她似乎无话可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扇门。
“谁是产妇的丈夫。”“我是。”李智博和刘天勤同时说。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高寒默默拉了一下李智博。“到底谁是？！”“我是。”刘天勤瞥了二人一眼，没有说什么。“好吧，难

产，她现在很危险。先把这个签一下...我们必须要问一下，出了意外，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大人。一定要先把大人保住啊，医生，我求求你...”“我们会尽力的。”
“请等一等。”李智博叫住了医生。“如果有可能，在保住大人的前提下请尽量把孩子也保住，好吗？”医生以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了他一眼，走进了手术室，刘天勤没有比现在更厌恶李智博了。“哼...为了自己的孩子...甚至可以拿自己爱的人的命开玩笑，李智博，你还有点人性吗？”“看来，作为她丈夫的你，还真是不太了解她啊...你觉得，以她的性格，如果没有了孩子，而且知道是用自己的命换了孩子的命，她的下半辈子会好过吗？”“我...”刘天勤语塞。

你看你看~~板砖满天飞~~求菜刀。

一下午飚了八千多个字，晚上再写我就真要抑郁了...你们可怜可怜博士，可怜可怜欧阳，也可怜可怜我吧...暂时停更。

抄了一遍金刚经，感觉好多了，我们不虐了吧。

刘天勤之所以要回去，还有一个原因，他想趁乱拿到密码箱中的情报。“马云飞，何坚！”“你怎么回来了，欧阳怎么样？”“不好，难产出血，血浆不够！”“啊？！大姐是B型血...”“我是B型！我现在就去，哪家医院？！”“城西那家。”“何坚看好东西！”马云飞听后飞奔下了楼梯。“刘天勤，你小子实话告诉我，我大姐她到底怎么样？”何坚又把枪对准了刘天勤“何坚...冷静...我是B型血，刚刚给她输过了。这一会儿应该没事儿。”何坚听后稍微冷静了一点，把枪拿在手里转了转，坐了下来，瞥了他一眼。“你说...你真给她输血了...”“嗯。”“还算你有点良心....哎呀我为什么就不能去医院呢！都走了留我在这儿看东西！要我的血型也和大姐的一样多好...”他焦躁的自言自语起来。
“欧阳会没事儿的...”“不用你说！”何坚死命地瞪了他一眼，“看在你给我大姐输血的面子上，我今天不打死你。但是，刘天勤，要是我大姐真出什么事儿，老子第一个开枪崩了的人就是你！要是她不嫁给你，天天受欺负，好好的也不会出这事儿！”刘天勤笑了笑，他突然很喜欢何坚，虽然他没有停止骂他。这种直脾气的人，爱憎分明，如果喜欢谁就会真心实意的对他好，如果他没有接受这项任务，他真希望能与他们五个人都成为朋友，最好的朋友。“何坚，我有个主意。”“什么？”“来，喝口水，消消气。”他想起来，这个杯子是被高寒摔在地上的，欧阳剑平已经得手公文包里的情报，她已经对高寒使用了这种药物，这个杯子里可能有残留，事到如今，只能冒险一试了。刘天勤没有想到的是，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好，欧阳剑平把药下在了水里。“你不是想去医院吗？这样，我现在就去医院叫一两个人回来，你们换一下不就行了？”“你会有这么好？我怎么不信啊？”“那我现在就去。”“别让我发现你在玩儿什么花样啊！”这时刘天勤已经关上了门，何坚摇摇头露出怀疑的眼神，喝光了杯子里的水。
刘天勤又折了回来，敲了敲门，“我车钥匙忘在房间里了。”他又提高了声音，确定没人，推门而入。看见何坚昏倒后趴在桌子上，他笑了笑“剑平下了多少，药劲这么大...”密码箱这时已经被何坚马云飞拿到了二楼，他迅速地拨出“110320”，拍摄到了情报，把一切回归原状，开车奔往医院。
“欧阳怎么样？”“我刚给她输了血，血已经止住了。应该没事儿了。”“好...那就好...何坚说他想过来，不行你们谁先回去？”没有人说话。“云飞，高寒...你们先回去吧...累一天了...这儿有我和何坚就行。”“博士你也累一天了，等何坚来了你去找个地方睡一会儿吧。”“走吧。”几乎所有人都忘了情报的事儿，李智博的心里被自责充满，连他，都丧失了平时的冷静。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
“好了，放心吧...应该没事儿了，只要再观察观察就行了。刘先生，高兴吧，是个儿子。”“谢谢医生。”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欣喜，回头看了一眼李智博，他也没有，正在对何坚低声说些什么，何坚点点头离开了。“欧阳会高兴的。刘天勤你....”“啊？”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断，他和她都是组织上的人，是一对假夫妻，只是潜伏在汪伪执行特殊任务。可是话刚出口，他又想到，他不能问，还有一种情况，只有欧阳是....他一问，也许她就暴露了。“没事儿。好好对欧阳，她爱你。”“我知道，我会的。”他其实知道，她的最爱，是眼前的这个人。
二人又是沉默。
“博士，我回来了，这个给你。”“刘天勤，把这个交给她吧，是我送给孩子的礼物。”她拿出了一双虎头鞋，正是几个月前在衢州，她替他买的那一双。“这虎头鞋...是她买的，本来还有其他的用途，你替我还给她吧。”“你...”“我走了，她流了那么多的血，醒来再一看见我，情绪激动，不好....好好照顾她。”“博士！你不能就这么走啊！留他...”“何坚，走吧，别让你大姐再难过了。”
只剩刘天勤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鲜红的虎头鞋，用彩色的线缝上了民族式

样的花纹。在清晨的阳光下煞是好看。
他叹了一口气。

本章完。@海峰D青盲

刘天勤轻轻推开门。欧阳剑平还处于昏迷中没有醒来，由于失血过多，脸色像纸一样白。他缓缓地坐在她床边，默默地看着，良久，把那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放在她枕头旁边，与洁白的床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剑平。”他喜欢这个称呼，但同时也知道，这个称呼一辈子只能属于另一个男人，自己，永远只配叫着冷冰冰的欧阳。“她听不到吧...或者，会以为，我是李智博吧...”他暗想。“剑平...”他低低地唤着，她依旧是面无表情。他情不自禁，牵起她的手，轻轻一吻，她似乎感受到了这轻微的触动，眉头微蹙，喃喃“几点了...高寒，高寒？”他慌忙放下她的手，“欧阳...你醒了，再睡一会儿吧。”“我这是...哦，对...”她依旧以为自己是在五号别墅，一个平凡的早晨，自己需要赶紧催促高寒起床，下楼做早饭，失落直直地溢了出来。“天勤...孩子...”这是她第一个关心的问题。“孩子很好，不过由于早产，我们暂时还不能见他...是男孩呢。”他笑笑，隐约透出点悲凉。“男孩好...顶天立地，比女孩子机会多，扶危救国....这是...”她看见了枕头旁边的虎头鞋。“他走了，怕你情绪激动，影响休息，留下了这个...说你知道...给孩子的礼物。”
她没有力气伸出手去拿那双虎头鞋，只能微微地把头靠过去，离近了看，红布的颜色已经显得有点斑驳，明明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却觉得恍如隔世了。但那影象分明又那么清晰，他站在她身旁，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与此即彼伏的叫卖声，她自作主张替他买了这双虎头鞋，他不好意思让她付钱“哎，你看你...”然后认真地告诉她，他要把这个放在妻子与儿子的墓前。那一瞬，听着人潮熙攘，她有点恍惚，好像看到他们两个站在芬妮和虎子的墓前，他弯下腰，放下虎头鞋，低低地说“虎子，爸爸来看你了...这是你欧阳阿姨给你买的，喜不喜欢？爸爸很爱你和妈妈，也很爱你的欧阳阿姨...”却只是一晃而过，其后是深深地自嘲。自己，有什么权利去幻想这些呢？
当然，此刻的她，更没有这个权利。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
“欧阳，怎么了？”刘天勤担忧地问，虽然他明知道她怎么了。“你还太虚弱，千万不能太伤心啊。”“没事...我很好...天勤，东西你拿到了吗？”“让我说你什么好...命都差点没保住还惦记着这个。拿到了。”“好，好...你马上去冲洗出来，再找到我包里的放大镜...纸，笔，快。”“你的身体现在还支撑不住，别想了，再睡会儿吧。”“时间拖得太长，他们会怀疑...快去...”“欧阳...”“我说了快去！”她提高了一个声调，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刘天勤不动，看着现在坐都坐不起来的她，良久，“听我的话...就这一次，欧阳，你太累了，歇会儿吧。我昨天一直在后悔，不该让你一起来，拿不到情报又怎么样呢，最多，不就是个死吗...我们这种人还怕死吗...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暂时把国仇家恨放一放，自私一点呢...”“天勤...”她的语气瞬间软和了下来。“好了...我没事儿，你好好休息，等你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再把那东西给你拿过来。对了，你可以想想，给孩子取个名字。”他温和地笑笑。“让他...姓欧阳吧。”说这句话时，他内心有说不出的酸楚，他多想和眼前这个深深爱着的人有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随他的姓，叫他爸爸，一家人去过平静的生活。
她却摇摇头，“刘念...叫刘念吧...”一语双关，百味陈杂。“欧阳，不用勉强的...”她心痛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个孩子，本来，就应该姓刘的。“不过，好名字呢...这个孩子，确实是他给你的留念。有了留念，回忆就不那么空落落的了...但是希望留念，不要加深你的留恋让你痛苦了...”他在不经意间叹了口气。
下午，孩子被推到了欧阳剑平的病房，很小，却很可爱。她勉强坐了起来，看着摇篮里的婴儿，露出了温婉的笑容，小声凑近他“你是妈妈的留念。”孩子仿佛听懂了一般，咯咯地笑了起来。不过，她甚至还没有完全体会到初为人母的喜悦，就拿起放大镜和钢笔，手不住地颤抖，刚写了两行，就感到头晕目眩。孩子睁大眼睛，有点好奇地看着她，她向他笑笑，“妈妈真没用...”她强撑着，坐不起来就半侧着身写，有点庆幸刘天勤不在，不会义正词严地阻止她，也看不到她有些狼狈的姿势。
字迹依旧是娟秀而又锋利，有些字，却莫名的，多出了几个拐角。

封面扔上来~再次谢谢天珩~大爱大爱么么哒~@天珩哋匛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