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正如伊万所说,没有了他的援助,王耀的生活确实是多费了太多的劲,每一次在黑灯瞎火的前途中尝试,往前迈一步不知道是宽阔的道路还是万丈的深渊。时间可以打磨掉一切锐利的东西,比如那个亲手将王耀拯救出来的上司,也随着时间的侵蚀被蜕去了一层的意气风发,年迈的英雄也开始做出些荒诞的事来,他明令禁止王耀读书,一心投身到生产之中。人/民/公/社微弱的孤灯之下,王耀用那双几乎拿不起笔来的长满老茧的手,抚摸着那顶浸过血的军帽。军绿色的军帽,鲜红色的五星,曾是一度不容置疑的信念,那个人,曾经也是一度坚信不疑过的战友。
如果单纯只是不相信,那么大概应该是一场繁华尽褪的麻木感,就像现在提起本田菊,不会歇斯底里,不会留恋不舍,亦不会原谅,只有形同陌路的麻木,彼此生死两不干。
那么现在对伊万呢?
人/民/公/社的孤灯闪烁着卑微的光,农田中响着的整齐得滑稽,红/卫/兵嘹亮的荒唐的口号,孔庙被捣毁的清脆得千年文化积淀的叹息。其实就是自己否定了自己,偏执地选择了哗众取宠般的自我封闭。
现在对伊万,好像并不是寻常的那种称之为淡忘的漠不关心,而是从他身边退到了一层透明薄膜之后,隔着这层膜依旧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很明显最近伊万的生活也并不是那么平步轻遥,他和他的上司正忙着和阿尔的一场持久的较量。既然野心还是那么大,那么就去战斗吧,我只选择我所相信的,你的事情,毕竟与我无关。
时光的速度镜像王耀前一段时间发射的东/方/红/一/号,呐喊着一瞬间就进入了新的年代,而回忆就像升空时的助推器,终会在卫星展开双翅时放手脱离,永远沦为无方向感的太空垃圾。
曾经的红/卫/兵已然相声匿迹,镀上了一层铅的天空又重新蔚蓝如洗,新上司拯救了迷途的王耀。东南沿海的经济区滚着泛白的浪花,各大高校中笔耕不辍百尺竿头的学子,都宣示着改/革/开/放的欢欣。华灯初上、树影婆娑,这是王耀对新一代青年的贺礼。
接到伊万电话的时候,王耀正陪着上司看一个晚会,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唱着《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的欢快曲调,与电话那头的伊万军事家们研究新型武器的计算声格格不入。
“伊万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阿鲁?”
“没有。。。”伊万的声音比之前小了很多,“王耀同志,最近阿尔在扩张自己的势力。。。”
“你是来质问我?我说过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不是的,王耀同志。。。”
“伊万同志,我不会站在阿尔一边,但是,也不是你这一边。”王耀为了盖过音乐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八度,惹得上司看了他一眼。台上的人们高亢地唱着。“属于我,属于你。。。”
“王耀同志,回来吧。。。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强迫你。。。”
台上的人们满怀欣喜地诠释着这首歌的结尾。“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王耀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伊万同志,我不相信你。”
全体观众向台上的人们致以热烈的掌声,王耀挂下电话,准备跟上司去向歌手表达问候。
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宫内,伊万疲惫地躺在床上,依旧固执地拿着电话不放手,尽管听筒里传来的只有规律而单调的嘟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