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从拉萨打了电话来,每日的电话似乎都是同样的主题。“吃了没有,家里有没有下雨,去看爷爷奶奶了吗”“你还停在拉萨吗,高反有没有缓轻一点,几日回来”早就发现,我们想要得到的并不是对方的答案,而是,亲情的声音。
“我给你买了只玉镯子。”
“我还小,会碎了的。你几时见我带过镯子。”
“也该有一只镯子了,你妈那么喜欢镯子,你怎么一点不随她”
“……”
母亲是那个年代不多的独生女,外婆家又是大户人家,所以是极宠着她的。母亲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在外人看来母亲长得精致,似是玲珑娇小,细声细语的黛玉。实则,母亲是个精明骨干的女子,她擅长在这个社会里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家人,经营自己的家庭。
父亲给母亲买过很多只镯子,约莫是到了盛产玉的地方便要捎回一件首饰。母亲有一只木箱,四方的很敦实。旧时老上海的款式,内置一面镜子,大红色的抽屉。那是母亲的首饰盒,亦是梳妆台。箱中有零零碎碎的手势,墨玉镯子,和田玉项链,玛瑙戒指,猫眼石耳坠,石榴石的手链。她是爱极了玉的,而它们也在她的手中被细细打磨,变得柔润而又有光泽。
清晨,母亲会坐在梳妆台前挑选。今日该带着哪件出门。母亲的手腕细长且白皙,她将镯子从箱内取出,套在手上,轻轻一按,那镯子便会滑到手腕。她在台前画眉,出门前必定要用眉笔小心地勾出眉线。我曾一度迷恋她梳妆的每个动作,认为优雅至极。
待我长大,成为四十出头的女人,我怕是不能像母亲这样温婉的。她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她是我的母亲。
[早晨被邻家装修的电钻声吵醒,一看表才知已经八点半。每晚都在凌晨后爬上床,身子有些吃不消。想到父亲昨日的话,却始终觉得年龄未到,这镯子也是和我合不来的。清晨的杂记,脑子还未完全清醒。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