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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小说】南竹 作者:濯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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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昨夜睡的可好?”
南竹岂会听不出宋宣秋的弦外之音?却是宠溺的抬手一刮对方鼻梁,摇头道:“你啊你,死性不改。”
“是啊。宣秋死性不改,却是大哥推波助澜。所谓因果因果,自然是有因,才有果啊。”宋宣秋忆及三年前的那场突变,亦是自己人身又一个转折。
若非南竹带自己离开,让自己再次与昕墨相遇。那么如今的她,或许依旧是个心机深沉,阴狠毒辣的女人。
“罢了罢了。只要你与昕墨过的开心便好。”有些担忧的瞥向齐澜离去的方向,南竹在心中暗叹。
宋宣秋是何等心思,这点细微自然没能逃过她的眼。心中一动,忽而挽上南竹的手腕。
“大哥,若是担心不如前去看看?”
看?如何看?
南竹一愣,不知作何反应。
这大人们的谈话,岂是说能看便看得到的?
“大哥放心,我自由安排。”
宋宣秋神秘一笑,当下不多解释,拉着南竹便往外去。
俩人到了一处偏院,在宣秋的安排下换了一身下人服,随即又在脸上小变容貌。
不多久,客栈中多了俩名新小二,少了俩名大贵客。
跟着宣秋来到底楼找了掌柜,南竹这才知道,这家酒楼的主人,原来是昕墨。怪不得能自由来去,无人阻挡。
“老刘,待会天字房的茶水让我们去送。”
那掌柜听宣秋吩咐,亦不多问,当下将送水的小二支了开去。
不一会儿,候着时辰差不多。南竹便与宣秋双双来到二楼。
彼此互换了个眼神,由南竹抬手敲门。
“大人,小的来送茶水了。”
不多久,门板被人拉开,南竹微一抬头,但见开门的亦是熟人。
“小二哥,茶水交给我便好。”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只是未达眼底。
与记忆中无所差别的面容,三年来似乎未曾变化。齐萧,齐家总管,依旧是那样风度翩翩。
“茶水烫手,爷还是让小的替您们送进去。”南竹回以笑容,继而在齐萧的眼底看到了震惊。“爷?”又唤了一声,在对方恍然回神间,匆匆一谢。“谢过爷,咱们这就将茶水送进去。”
原来,在齐萧怔愣间,已然自动让出一个身位来。
宋萱秋与南竹一前一后入了屋子,绕过屏风,往其后的大厅走去。
这天字房果真不一般,格局布置独树一帜。
待俩人在几双惊讶的眼中来到大厅,南竹果断垂首行礼,接着熟络的将茶水搁到一旁。


171楼2012-08-15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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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三十八回
    陆云曾想过许多种画面,关于自己与南竹再次相遇的情形。也一度真的以为,南竹与自己注定无法再见。
    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对座的男子,心底尚存有前一刻的震惊。
    “这几年,过的好吗?”唇边挂着浅笑,不温不火,恰到好处。透着故人重逢的喜悦,也带着些微的疏离。
    这间屋子,只有他与陆云俩个。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与尴尬,南竹让齐澜在外回避。
    而齐澜得知陆云与南竹乃旧识,虽则心里略有不满,却还是大度的放任俩人独自相处。
    “你呢?你过的如何?”陆云口气焦躁,才出口,却又皱眉后悔起来。
    他本已改了毛糙性子,在官场的这三年,脾气早已打磨得圆润许多。怎么如今到了南竹面前,却反而失态了。
    南竹是怎么离开国都的,自己心中明白得很。派人打探来的消息,让陆云也曾经一度消沉。此刻的话脱口而出,翻到是成了多余。
    以当年的情况来看,南竹又怎会过得好。只是庆幸,他际遇不差,才能治好了嗓子,还重新遇上齐澜。
    想到此,他不禁疑惑:“你是怎么遇上齐澜的?”
    他们来漠北虽不是遮遮掩掩,但也算是低调。南竹如何能得知?抑或是齐澜的人找到南竹?
    不,绝无可能。齐澜这几年的势力形同虚设,如何能有能耐派人出寻。
    南竹见得陆云脸色表情一变在变,再多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谁说昔日少年已不再,在自己眼里,陆云还是那个藏不住心事的少年。
    “我遇上了你师父。”
    自从向亲人与好友们坦露了自己的身份,南竹便再也没有用昔日的称呼唤人。他既是南竹,也是青衣。而青衣与昕墨,是好友亦是兄弟。
    “什么?!”惊讶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师父、师父他在哪里?”
    三年前与师父一别,他再不知师父下落。师父为了自己,耗尽一身功力绝学,如今不知身子是否安好。
    本想自己上京考了功名,便从山上接师父到京中享福,岂料世事难料。自己不成文臣成武将,而再派人回探,师父也早已不在山中居住。
    “你师父有了娘子,你有了师娘。”想到昕墨与萱秋,南竹脸上的笑意深刻了几分。“放心,你师父师娘都安好。我能再次遇上澜,多亏了他们。”自己身份不易暴露,南竹巧妙的回避。
    见陆云舒了口气缓缓坐下,南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并不能让他信服。于是,接着道:“你可知这家酒楼便是你师娘经营的?”
    见陆云眼底的诧异,南竹微一挑眉:“若非这巧合,我又怎能与澜再相遇?”
    南竹的话并没有骗人,只是未全部道全而已。
    原来如此。
    陆云不疑有他。既然知道了师父的下落,那就不急于一时去见他。
    而眼下,他心头盘踞的,却是对南竹的一份思念及一份执着。
    “南竹,还记不记得曾经在醉梦乡那晚说过的话吗?”
    抑制不住心底的情义,明知道南竹心里没有自己,陆云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就算要断,也要南竹亲口斩断这份感情。


    173楼2012-08-15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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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7 00:4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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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那人……
      当年自己战后回国,再也没有漠北传来的消息。而自己之后一路被罢官贬职,最后下狱囚禁。
      最后一次知道漠北的消息,是江山易主,新皇登基。而那时,自己正在流放的途中,饱受折磨。
      一时间也不知作何感想,万千心思只化作无声的叹息。
      “竹儿?”略显担忧的询问声自身侧响起,接着,一只温暖的大掌覆上自己持缰绳的手。“怎么了?”
      “我没事,你小心些。”齐澜本就只用一手驾驭,如今这只手还跨过马身,牵着自己的。
      “看来,我是被竹儿小瞧了。”齐澜笑带几分邪气:“既然这样,不如竹儿来替我驾驭吧。”不待南竹回应,大手改揽他腰际,随后一把将他拉离马背,跨坐到自己身前。
      “请吧竹儿,有劳你了。”
      “你……真是。”南竹哭笑不得。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狂妄的事。然而,自己不本就该知道吗,齐澜的为人性子。
      笑叹摇头,牵起缰绳,策马稳步向前行。
      他们身后,陆云皱紧了一双眉。齐峰依旧面无表情,齐萧则是面露夸张的笑,而后对着一旁的齐厉和齐峰调侃主子。
      “我说兄弟们,看见爷那模样没?啧啧,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主子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我们管。”齐厉面上不苟同,眼底却是露笑。他过去跟过齐主的日子不短,再来跟着南主子,对他们俩人间的事,算是几人中最了解的人。正因为最了解,所以如今看着俩人这般相依相偎,心头才感慨颇多。
      “得了。瞧你就是闷骚。明明心里高兴。”
      “齐萧,闭上你的嘴。”齐峰最见不得齐萧到哪儿都一张嘴不饶人。
      “啧。”一反常态的,齐萧这次却是乖乖闭嘴,再不多言。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引桥前,纷纷下了马,走近那群早就候着的漠北迎接队伍。
      “齐将军,一路风尘辛苦了。本殿待父皇在此恭候多时。”漠北皇太齤子拱手作揖,有礼相迎,只是这带着几分探寻有趣的目光,却穿梭在齐澜与南竹身上。
      刚才俩人在马上的那一幕,自己可没有漏看分毫。这俩人关系,绝不一般。
      呵呵,这下可好,有戏看了。


      176楼2012-08-15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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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想看看,堂堂东霖战神齐澜,如何能全身而退,走出这场他父皇亲自按下的圈套。
        还有他身旁的那名男子,虽面容半毁,但难掩气质,更别说周身隐而不发,吐纳有度。定是个高手。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殿下客气了。”齐澜淡淡回应。
        他乃武将,即便是武将,便该保有武将的傲骨。到哪里,他都只遵循武将的礼仪。而东霖的武将,只跪君,不贵其余任何人。哪怕到了漠北,依旧如此。
        “父皇连日来忙于朝政,今日一早身体不适尚在歇息。但他早已安排了将军与诸位的住处,命我前来为将军领路。”微一抬手,身后的一干大臣纷纷往左右退开。太齤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微微侧身一步:“将军,请。”
        “请。”齐澜点了点头,跟在太齤子身后,一行人按着规矩留下了马匹,除了齐澜外,全数卸下了兵器,随着太齤子过了引桥,进了漠北皇宫。
        漠北太齤子将他们带到漠北皇宫转为使臣而建的落脚处,又吩咐了一些宫女太监来此侍奉,接着便一一为他们安排房间。
        南竹与齐澜本是主仆有分,南竹该与齐峰一行住在离主屋较远之处。而齐澜,则与陆云主在院内。
        然而,齐澜尚未开口,倒是陆云突然向那太齤子提了请求。
        “太齤子殿下,将军现下有所不便,还请允许他的随侍贴身照顾着。这房间的安排,可否临时换上一换?”
        太齤子是聪明人,岂会不知陆云心思?只是脸上装作只知表意不知深意,连连点头:“说得是说得是。倒是本殿疏忽了。”
        这样一来,住在院子里的又多了个南竹。
        房间安排妥当,太齤子请辞离开。
        “本殿尚且要回禀父皇一些事宜,将军请好好休息。今晚,父皇替将军一行准备了接风宴,希望将军赏脸。”
        “自然。”齐澜话不多说,点头应允。
        太齤子离去,一行人早也乏了,各自回屋歇息。而南竹,自然是跟着齐澜进了屋。
        才刚坐定,便被齐澜大力一拉,拽进怀里。
        “你说,那小子魅力有这么大?让你老是偷偷打量?”
        南竹一惊,抬头望进齐澜眼里,这才松了口气。齐澜眉眼带着隐约笑意,并未真的吃醋生气。
        “竹儿,我可是大醋桶,不给我个解释,我如何能放过你?嗯?”
        齐澜故意低下头,用长出青渣的下巴磨蹭着南竹的脸颊。
        “你这人,越来越没个正经。”南竹笑骂,但靠着对方的身子,却丝毫不打算挪动。
        他沉淀了心绪,反复想了想。
        有些事,也时候该让齐澜知道了。
        于是,喟叹一声,幽幽开口:“澜。你可知,我最初知晓你的名字,是叫子奕……”
        一段属于青衣与子奕少年间的故事,关于南竹的前世。


        177楼2012-08-15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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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颤抖着,双手却意外的抚上齐澜厚实的胸膛。
          “竹儿,你是在玩火。”
          回手拉住南竹贴在胸前不安分的手,齐澜一双眼底的欲-望越烧越烈。
          然而,那被自己单手抓握的手却突然挣脱了自己的桎梏,反而变本加厉的往自己身-下探去。
          “唔……你……”
          “砰砰砰——”
          乍然而起敲门声将围绕在俩人间的欲火瞬间扑灭。
          南竹尴尬的停了手,接着仿佛突然清醒过来,涨红了脸仓惶收回手,跌跌撞撞的起身下榻。
          “我去看看。”
          随意的披上外套,双手捂住脸颊。冰冷的凉意让他错乱的神思稍稍平复。
          天呐,瞧他刚才差点做了什么?
          想到自己刚才挑逗齐澜的画面,南竹直觉无地自容。
          匆忙间打开来到前室拉开房门,冰凉的夜风吹散了他心头尚余的那些燥热。也让南竹麻乱的心绪得以平复。
          “厉?什么事?”
          齐厉站在门外,往日脸上的平静似乎有了裂痕。
          南竹心底一沉,顿时觉得不妙。能让齐厉为之变色的事不多,但也通常不是什么好事。
          “主子,阎楼主传来的密函。”
          南竹飞快地接过密函,拆开读阅。然而脸色咋变,全身不由颤抖起来。
          身后,一只有力的手适时环住了他的肩,让他惊惧的情绪些许缓和。
          “有什么事进屋再说,外头风大。”齐澜不容抗拒的出言,而后交代齐厉:“把齐峰和齐萧都叫来吧。”
          齐厉一点头,领命而去。
          齐澜带着南竹回到屋里,点起油灯,烘上暖炉。他坐在桌前,将依旧沉默不言的南竹拉到自己身侧。
          “天大的事也有法子解决,坐下说话。”
          南竹闻言心头一松。是啊,有齐澜在,自己不再是独自一个。
          俩人没有等太久,齐厉便将人都喊来了屋里。
          五人站在三人,坐着俩人,一时间皆是不语。直到齐澜伸手取过被南竹紧拽在手中的信,南竹才有了些许反应。
          “看来,我必须尽快回潼城了。”
          眉宇间是抹不去的担忧,看向齐澜的眼底却透着不舍与歉意。
          齐澜自然没有错过南竹的表情,随即脸色一变。
          “想都别想。你去哪里我便在哪里。明日我便将东霖拟定的条约同漠北王说清楚,若是谈不拢,那就让陆云留下继续。若你赶着回潼城,我自然同行。”
          “出使乃是大事,千万不得有误。如此匆忙之下,定然是办不好事的。”南竹轻叹:“子奕,我不想你因此而负了东霖百姓,亦不想你得罪李辰翔。此事之后,你我便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如何也该忍过这段。”
          他所言非虚,李辰翔摆明了是想放齐澜自由。让他来漠北,即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动向,亦有成全之心。
          “总而言之一句话,想要我任你独自回去,休想。”齐澜毫不退让。
          “大人,不知到底是何事,让你们如此忧心?”齐萧见俩人间气氛僵持,不由出面一问。
          此俩人间关系太过特殊,如今看来都不能静下心来想办法,不如问个明白,再另觅他法。
          “关家出事了。”


          183楼2012-08-15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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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澜录
            十年回首萧瑟处,乡心不梦风露声
            月光清寒,一片清冷。
            透过打开的一扇窗,洒下来的一小片月色,也如出鞘的上古名剑一般,带着些许彻骨的残寒。
            齐澜此刻,独身一人被困在皇宫里一所偏僻的庭院里,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李辰翔会下旨软禁自己,不在意料之中,却也终究不算太意外。
            相识十余载,同他一起谋划共事了许久,李辰翔是怎样的人,自己又岂会不知?随性懒散的背后,掩藏着的是尖锐、沉稳,以及心机百转手段狠绝和从来让人看不透的深不可测。
            一片寂静之中,思绪总有些不受控制的飘远。
            齐家世代将门,自己的父亲也是东霖的一员名将,驻守与西凉国相接的边境,几十年如一日。而自己幼时,也是在边关长大的。后来却因意外而流落市井,直到后来,遇到了师父,便一直跟随师父上山学艺,蒙他收留教养。
            恍惚间忆起十四年前,自己武艺学成,拜别师父下山后不久,便遇到了青衣将军,那一箭翎戎装,风雪穿箭,便是让曾经的少年满心钦佩,后来,索性便跟在了青衣将军名下,在沙场之上,金戈铁马,一次次的生死之间的磨砺,却也让自己迅速的成长起来。唯一让自己始终放不下的,也只是苦于无法贸然和父亲相认。
            他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三年间,本以为,等到他慢慢的积累功勋,待到出人头地之时,便能认祖归宗,也让父亲看到,正如他在幼时教导自己那样,自己果真从了军,跟在青衣将军麾下,护我东霖百姓一方安宁。
            那时,东霖与西凉之间,暴动甚多,发生的又频繁,好在一直有重军驻守,倒是没出什么大的乱子。
            谁料天意弄人,三年后,西凉与东霖相交的边境再一次发生暴乱,将军府中竟也出了叛逆之人,父亲竟是在这次暴乱中因为内贼泄露军情而战死沙场。在他尸骨未寒之际,自己一直追随的青衣将军竟被先皇以叛国之名流放边疆,青衣将军麾下忠心耿耿的将领,竟也遭牵连纷纷获罪,或是被免职,甚至也被打入了天牢。登时,朝中竟然无人能接掌那青衣军三十万人马!
            自己悄无声息趁夜离开了青衣军,在京城里,不过是刚好在一家茶楼里歇息片刻,机缘巧合之间,竟然偶遇在外跟着秦老将军游玩的三皇子李辰翔,更是被他识得自己身上那块从小佩戴的家传玉佩,也是由此,自己才得以证明身份,再展齐家门楣。
            再后来,也唯有李辰翔一人在朝中言辞阵阵,挺身护他,甚至还偷偷的溜出皇宫之外,硬拽着自己跑去秦老将军在京城暂住的别院里,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的央着秦老将军帮他一把,还说什么“秦家、齐家可都是将门之后,外公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给你的宝贝外孙面子也得给齐家那些英勇杀敌战死沙场护我东霖百姓的将军士卒们一个面子,怎么着也得帮衬帮衬齐家最后仅剩的这唯一一个遗孤齐澜,不能让他们泉下有知都不得安宁啊!”
            之后,事情进展之顺利简直完全的出乎他的意料,甚至让自己有一种置身梦中般不真实的感觉。
            李辰翔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份奏折,从他从军那日起,按行挨条一个一个的往下数,那些个他在青衣军里立下的战功累累,一一数落出来之后让他自己都有种瞠目结舌的感觉。再加上他是齐家后人,齐将军忠君爱国,战死沙场,为我东霖立下赫赫战功,无论如何也不能委屈了他的后人。
            于是,自己自此开始平步青云,暂时接手了曾经的青衣军之后,又靠着战场上浴血奋战取来的显赫战功,被封为上将军,也成就了东霖如今的战神——齐澜!
            站在空空荡荡一片荒凉的庭院里,一身清冷的月光,齐澜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先皇驾崩,李辰翔刚刚即位,自己这个从来和他以兄弟相称的人,竟是在刚刚从边关赶回京城后,紧跟着废太子的爪牙后边给他找不自在,也难怪李辰翔会在惊怒之余,直接把自己软禁在宫中,连带着对南竹都恨得咬牙切齿。
            终究,还是自己太冲动了。
            正在这时,牢门的外边,却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精铁锁链间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
            齐澜微微一怔,庭院的门被人从外边打开,李辰翔身边心腹的暗卫秦昱竟然带着一队人过来了,他后边那些人的手里还拿着一大堆的东西。


            190楼2012-08-15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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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护卫,你这是要做什么?”齐澜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昱。
              “哈?”秦昱打了个哈哈妄图蒙混过关,然后转身挥挥手指挥道:“都动作快点,夜深露寒的,赶紧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等到那些人都开始在屋子里鼓捣了,秦昱才从新转过身来,一把拉住齐澜的手臂,把他拽到了一个不怎么碍事的角落里。
              看到那些人都在认真的清扫布置,秦昱压低了声音嘿嘿笑着解释道:“那个,齐将军,你看你现在这样子明显是也不打算跟我们陛下松口示弱了,怎么看,这座废弃的宫殿都是要常住的了,趁着第一天进来,还没睡,赶紧的让人给拾掇拾掇,以后住着也舒服,要是在这个鬼地方把身体弄出什么什么伤寒之类的毛病可就不好了!”
              秦昱的表情始终是笑呵呵,话语间还满是爱心,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听得齐澜却是忍不住的嘴角抽搐,恨不得现在就动手替李辰翔抽他一顿!
              等到秦昱带人走了,原本阴暗脏乱的庭院也已经彻彻底底的大变样了。
              之前那个缺角残边稍微一碰还吱吱呀呀响个没完的旧木桌子已经被换成了做工精细的红木桌子,还有配套的椅子一把,当然,有椅子没什么,可是,近乎冷宫的屋子里桌上还非得要摆上一个绝非赝品的珍贵瓷器吗?还有床铺上面铺好的一套新的被褥,看那布料,应该是极为珍贵的云锦做成的!如此看来,秦昱那家伙明显是直接让人把皇宫里的一个房间给搬空然后挪到这房屋中了!
              十多年相知的情谊,终究不是假的。
              自己之前,为了南竹而和李辰翔说出的那番近乎决裂的言语,加上又要辞官又是当着重臣的面给他难堪,想必,李辰翔他心里也不好受吧。只可惜,他们之间,曾经的兄弟情义虽然抹不去,却再也回不到可以彼此信任的最初……
              毕竟是帝王心术,对于李辰翔而言,已经能够轻易左右自己情绪的南竹,固然已经造成了威胁,李辰翔是何种霸道独断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容得下南竹这样一个存在。只是将南竹排除在外的置之不顾,而非主动出手加害,这,怕已经是李辰翔顾忌到和自己之间的兄弟情谊而所能忍的极限了。
              都说帝王无情,站在李辰翔的位置上,他会如此也是无可厚非,只可惜,自己却终究不能就此释怀。李辰翔对他的恩情,他记得,甚至,他可以用自己的命去还。可是,自己却终究不能为此而辜负了南竹。
              对于李辰翔,自己可以理解,却终究无法谅解……
              不愿与他为敌,也不能与他为敌,自己所能做的,也唯一能够做的,便是自我放逐。道不同则不相为谋,即使还顾念着曾经的情谊,他们两人之间也只能是殊途陌路。
              庭院的门外突然再次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细细听来,似乎还有一男一女小声争吵的声音。
              齐澜微微的皱眉,就突然听到锁上“啪嗒”一声轻轻的脆响。然后,有人轻手轻脚的推开屋子的门,有些好奇的探进头来,看见里面的布置,似乎是稍稍怔楞了一下。
              看见来人的样子,齐澜忍不住皱眉,冷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话音未落,一只纤细的手已经按在了那个人的肩膀上,然后,看似轻轻的一推,竟然直接把一个大男人给险些推翻过去。
              “让开啦,别挡路!”一个有些娇俏的女声不耐烦的说道。
              “嫌我挡路你开锁啊!”那个被推得重心不稳一个趔趄险些直接扑在齐澜身上的男人扭头压低声音对她吼道。
              “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消停点!”齐澜阴沉着脸冷声说道。
              “是,主上。”两人同时严肃起来,应声回答。
              看着这两个麻烦的家伙,齐澜只感觉自己的眼角在止不住的微微抽搐,比看见一个秦昱还让人不省心。
              “说吧,你们两个不去忙自己的事情,跑来皇宫里找我干什么?”说到这里,齐澜又有些微微的皱眉。
              “主上,那个皇帝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替他卖命干什么?”那个女子气呼呼的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在刚刚换过的红木桌上,发出有些闷的响声。


              191楼2012-08-15 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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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云志
                他年旌节看归荣,物是人非流景梦
                初见南竹时,陆云只是那青楼里的下人,整日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凭着自己的小聪明,虽身在青楼,却混得风生水去。然而南竹的到来,却让他第一次尝到了被漠视的滋味。那眼底的清冷与面上的笑容,是那样刺目。为此,他没能忍住,一次次仗着自己在楼里的人势,对他百般挑衅刁难,更有时容忍弟兄们对其拳脚相向。
                陆云心底有过烦躁,他不知为何在见到南竹后自己便失了往日的闲情。见不得他过得逍遥,但也暗恼他被欺负后那淡然的模样。
                因为在意南竹,心里也越来越不平静。直到有一日,他无意中瞧见月色下独自发愣的他。
                明明是被毁容的脸,明明是个可怜的哑巴。他为何能如此淡然接受老天给予的一切?不愤恨无怨言。如今,竟还能露出这番怡然自得的模样。
                他在享受。
                这是陆云见到南竹表情后,唯一能想到的词。
                而这样的人在这样肮脏的地方,到底在享受什么?
                陆云不懂,却被南竹深深吸引,从此不自知的沦陷。
                真正正视南竹,是因他的以德报怨。在那醉梦乡见惯了尔虞我诈,冷眼旁观,陆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被一个被他欺负着的哑儿搭救。
                在他欺践殴打他之后。
                心里下意识冷笑:明明是他先去招惹欺负他的,也是他打碎的那花,临了,他却一口应了那罪名。……他还就没见过这样蠢笨的人。
                可心底深处却有丝丝触动,与懊恼。
                他陆云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却也做不出受了恩惠却不声不响冷眼旁观的事,人轻言微,他一下人没什么本事,但有恩却也必报。
                开始时确实是愧疚与感动的,可不知什么时候,这份单纯心情却变得有些复杂,不知不觉,他会为了那人的病情忧心,他会因看不懂那人所写而自卑烦闷,他会为了那人凡事忍让的性格愤愤……他会心疼那人。
                甚至,那张以往瞧了碍眼得紧的残缺面容也变得顺眼异常。
                夜深人静时他甚至在心里畅想,若是有南竹陪伴,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
                南竹,他护了。
                他总想着,在这醉梦乡,他陆云想要护一个人,又有何难?却未曾想到,这个世界本就世事无常。
                如此闲心的日子注定不会长久,得知南竹竟是因替他揽罪而被烟荷卖与他人的消息时,陆云几乎懵了。抓心挠肺般的懊悔几乎要将他逼疯,可当他下定决心抛却一切带着南竹离开时却被拒绝。
                对这拒绝其实是有点预感的。南竹的责任心那么重,又怎会让自己的事牵连无辜,只是一想到这个如竹的南竹会被他人占据,陆云就如被扔进火里熏烤。
                他目不识丁,他出身贫寒,他没有足够的力量将南竹带出去,他没有让南竹过上衣食无忧的本事,他不过是一在底层挣扎的下人。
                然,他陆云不过十八!
                终有一日,他定会带给南竹一片敞亮天地!
                可却忘了……那般坚韧不折的南竹,何需他来保护;更忘了,有些事,一旦错过,便再难复收。
                再次在大街上遇到南竹,不过几日后。看着他当众被欺辱,他不顾自己的安危,丧失了理智般挡住了那群恶霸。


                193楼2012-08-15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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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7 00:4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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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于朝政,他学着尔虞我诈,学会内敛沉稳,学着为臣为官的一切。然而,他依旧没有忘记一人,没有忘记寻找。
                  三年来,他派出无数人寻他,却无半丝消息。
                  陆云一度以为,他与南竹,再无相见之日。
                  三年来,他早已知道南竹与齐大将军间的一切。他看着皇帝与齐澜间的交易,看着齐澜因为南竹而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陆云迷茫了。
                  如果这才是爱,或许,自己并不及齐澜。
                  他不否认自己爱南竹,却也知道,他的爱不及齐澜——远远不及。
                  那刻骨铭心,撕心裂肺的痛,他未曾尝到。
                  如今的他,对于南竹更多的是一份执着。
                  他依然爱,却败给了齐澜的爱。
                  人与人本就不同,经历不同,感情便也不同。性格不同,表达发式自然也不同。
                  陆云用自己的方式寻着找着,渐渐失了心力,感到挫败。
                  所以当出使漠北时,从齐澜身旁那甚至连国家大事都不防避的那下人嘴里听到那声‘好久不见’时,他全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停顿下来。
                  这四年来他想过无数关于与南竹再次相遇的画面,却没想,是他最不愿见到的那种。
                  南竹与齐澜之间旁若无人的亲密,面对他时恰到好处的温和与疏离,皆让陆云几近失控,却仍控制不住关心,询问他近年来过得如何。
                  不是早该料到这一切吗?然而现实的打击,却往往比想象更残酷。
                  “陆云,你该配更好的人。”
                  “错过的不能强求。”
                  “我爱他。”
                  看着南竹眼里不掺杂任何多余情绪,纯粹得令人绝望的眼神,陆云扯了扯嘴角,笑容难看得厉害。
                  “若是当年我不曾与你分开,你我可会有结果?你可曾对我动心?”心里明明已有答案,却仍不受控制地问了出来。
                  若是没有齐澜,他陆云,可有机会?
                  得到的回答自然是意料之中的,看着他郑重地对他说‘谢谢’,看着他毅然奔向他人的背影,看着那树下,十指紧握相携离开的两人,陆云坐在椅子上,依旧挺直着背脊,靠着冰凉的椅背。只是那带着薄茧的手掌,死死摁着心脏所在处,深深抓着胸前的衣物,紧紧的将指力灌入。
                  痛,撕心的痛。
                  他也终于尝到了这般滋味。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羡慕齐澜,嫉妒齐澜。虽然痛过伤过,守过等过。然而雨过天晴,他尝到了如今的甜味。然而自己,这些年来的等待,换来的却是一场空山。
                  一时间,他甚至不知自己为何要离开醉梦乡,为何要跟着师父学武,为何要成了如今的紫衣侯。
                  明明知道的……
                  那两人间外人插不进去的亲密,与南竹颈侧偶然露出的淤青都在在告知他,你已没机会了,可却仍要求个结果,以逼迫自己死心。
                  换来的,便是如今这些话。
                  脑中又响起南竹嘶哑温和的声音,响起他那些几乎是在剖析自己对齐澜感情的话语,陆云苦笑一声。
                  南竹的这些话,虽是对这他陆云说的,但……
                  齐澜乃是大将军,武功之高,绝对是世间屈指可数的人物。就站在门外不远的他,又怎可能会听不到。
                  站直了身体,抬眼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陆云闭了闭眼。
                  之后意外的得知了南竹如今的身份。
                  潼城关家副主,还真是……再次震惊。
                  南竹,果然从来不曾需要自己担心。能站在他身边的,并非自己这个半吊子。也唯有齐将军那样运筹帷幄的大将,才能做到护他一身的诺言吧。
                  他徘徊在门外,他知道那是个自己无法介入的领地。
                  他听到了潼城的危机,他双拳紧握却不知该如何去做。
                  终于,他转身离去。他想,他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他如今的位置究竟能为南竹做些什么。
                  他亲眼眼见齐澜的猖狂。他不知道为何齐澜会当众顶撞漠北王,然而瞧见南竹为他开脱,为他挺身而出,他知道南竹与齐澜间,定是有所默契。
                  陆云黯然,回想这几日所见所闻,他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他只能——放手。
                  然而,漠北诸事未定,潼城又起风云。
                  这样敏感的时候,他还不能离开。
                  齐澜走了。再次与南竹分开。
                  他为了南竹,能忍受分离。而南竹为了情义,可以不需去请求漠北王。
                  他们俩人,永远让自己追赶莫及。
                  那么自己,又该怎么做?
                  看着手下飞鸽传书的密信,陆云一把捏紧,任其在掌中化为尘末。
                  他想,他知道该如何做了。
                  这一次,他定要让南竹安然无恙的……回到潼城。
                  南竹
                  南竹……
                  漠北情势莫测,就放任自己再守护那人几日吧。
                  待尘埃落定,陆云,就此放手。


                  195楼2012-08-15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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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分不清是真是假,也顾不得其间的用意。只道这场闹剧中,最终得利的,依旧是东霖那深藏不露的皇帝。
                    数日前,他们来到潼城,见到了关家主事,关越凌。
                    将军与他惺惺相惜,知道他爱人下落不明,遂主动提议派人搜寻。然而关家家主却只恳请代为照看百姓,而自己独自一人离开了潼城。
                    他不说,然他们却都知道。关越凌的离开只为一人,那名唤作阿腾的关姓男子。
                    几日来,将军不曾歇息,日夜护着这片潼城之地。齐萧知道做这些是为了谁,所以他只能默默跟随,替将军排忧解难,分担劳苦。
                    然而他未曾料到,即将苦尽甘来,度过这半月之别。怎奈漠北再次传来变卦,漠北赫连皇家,扣留了关家副主。
                    现下,将军说会等,那就一定会等到明日日落。然而,若那时南竹未曾出现,那……
                    齐萧不得不伤神。事实上,他心底已隐隐明白后果。只怕这次,将军真的会做出疯狂的举动。
                    日升日落。
                    一日光景转眼便过。在城楼上站立了一整日默默看着远处的齐澜,终于有了动作。
                    转身看着身旁紧绷着身体的齐萧与齐峰,干涩开裂的双唇吐出冰冷的两字:“整军。”
                    坚定不移,不容抗拒。
                    潼城驻守五万大军,留下半数兵力。其余两万五千人,跟随齐澜往漠北而去。
                    区区两万五千人,如何能有所作为。便是漠北边关驻守的兵力,也足足翻了三倍有余。然而,齐澜是何人?东霖战神,他的喝令,无人后悔。只愿相信,交付生命,一生追随。
                    彻夜赶路,两日之后,漠北边关近在眼前。
                    不顾风尘,齐澜策马向前,立于城关之下。看着城墙上数不清的弓箭相向,心中不免冷笑:看来,赫连老东西也是早有准备。
                    “齐将军,此番带人前来是何意?”
                    突兀的声音自城楼上响起,竟是该在皇城漠北太子。
                    但见他笑容依旧,未有丝毫惊慌。似是早就运筹帷幄,料到齐澜会来。
                    “把人还给我。”
                    齐澜直道来意,双目冷然的看着漠北太子。
                    “人?什么人?我漠北有欠齐家什么人吗?本殿倒是不知啊。”
                    “把人还给我!”
                    齐澜依旧重复这句,只是语气更显冰冷慎人,怒意盎然。


                    197楼2012-08-15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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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北太子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唇边露笑,却笑不达眼底。
                      “齐将军,你这等咄咄逼人之事是为何?本殿也说了。我漠北没有你齐家什么人。还是将军故意为之,想挑起两国战端?”
                      “赫连琼玉!”手中的蟠龙枪骤然斜举,直直指向城楼上的男子:“把人还给我!”
                      赫连琼玉挑眉,丝毫不为所动。举步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那城楼边缘。
                      身侧有将领想要阻止,却在他警告的一瞥中作罢。
                      抬手握拳,掩着双唇咳了咳嗓子,眼底带着玩味的神色。
                      “齐将军,本殿说了,漠北未曾有将军想要的人。几日前东霖才与漠北缔结互好,怎奈几日后将军便带兵前来,咄咄相逼。又是为何?”说到此处,和赫连琼玉很满意的看着齐澜脸色一变,悠然继续道:“还是说,东霖王想借此机会比试一番,好叫我漠北失了颜面,得了教训?扬了尔等东霖国威?”
                      齐澜脸色铁青,此话听得再熟悉不过。不就是当日自己在漠北王的晚宴上,自己不给赫连墨半分颜面的话吗?
                      很好,而今这赫连琼玉,当真是赫连墨的好儿子。竟然在此处一字不差的还给了自己,当真是好!
                      “啊,还有。将军一再强调还你的人,本殿也一再重复未曾在我漠北。若是将军一再强加,本殿也莫可奈何。我漠北欣赏将军是真,但想要强加于我等的罪名,我漠北也是——不、屑、的。”
                      看着齐澜阴沉的脸色,若非碍于形势,他还真想放生大笑。
                      只是,玩笑开归开,开大了可就不好玩了。这齐澜毕竟是东霖大将,虎须摸摸就好,拔了可不好。
                      身侧,一人轻轻拉了拉赫连琼玉的衣袖。赫连侧头,见到来者面色一柔,露出万千柔情。
                      “怎么,等不及了?”
                      “你也该闹够了。”
                      来者一身青衣,身背一杆银枪,面带白色面具,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眸。
                      他走到赫连琼玉身侧,转而看向城楼下策马而立的男子,面具下的薄唇勾起一抹浅笑。
                      “东霖战神,若想知道你要的人在何处,不妨与我比试一场,约法三章。”
                      齐澜眯起眼看着青衣面子男子,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然而理智游走在溃散边缘,强忍的怒气急于找到发泄的渠道。
                      重哼一声,朗声回应:“说。”
                      “你我代两军比试,了解此事。若你赢,自当让你知道那人下落。若你输了,那便立刻退兵,从此不再以此事为借口,来漠北滋事。”
                      男子的声音清越,不高不低,淡而沉稳,不见焦躁。
                      看来,亦是有备而来。
                      齐澜心底冷笑,这不知又是漠北的什么诡计。
                      但不管是什么诡计,如今的齐澜也只有答应。毕竟,若真要动手开战,绝对是最下下的策略。
                      “好,我答应。”
                      “将军!”身后的齐萧与齐峰慌忙阻止,却被齐澜抬手拦下。
                      “我心意已定。”
                      “将军果然是爽快人。”青衣男子虽然带着面具,然而声音里却透着笑意。
                      倏而他转身冲着赫连琼玉拱手一揖,“殿下,我去了。”
                      相隔甚远,但齐澜还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听清了。心中虽则奇怪男子对赫连琼玉的似臣非臣的态度,然下一刻,不容他多想。男子已凭着超绝的轻功飞身而下。
                      一骑红火突然冲微敞的城门中飞跃而出,男子飘然落下,青衣飒飒,转眼稳稳落坐骑上。
                      青衣红马,银枪素甲。
                      烈日轻风下,扬起一头未束墨发。
                      像极了那个举世无双之人,像极了那个神州大陆上的一代名将。


                      198楼2012-08-15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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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十五回
                        真正交手,他才知道一直以来还是低估了齐澜的身手。
                        相交的银枪碰撞在一起,拼的不仅是技法,还有内力。齐澜的眼底窜过惊讶,他不得不重新打量起与自己交手的男子。
                        熟悉。除了熟悉,还是熟悉。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晃神,下一刻,对方凌厉的攻势再次袭来。
                        堪堪躲过,内心的愤怒渐渐被替代。许久不曾遇到的真正对手,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看着那张覆着银面的脸,刺目的银色让他心中一动。
                        胯-下战马嘶叫着靠近,通晓灵性的不肯退后一步。这场比试,不仅是人与人,还有他们共同的战友。
                        再次交错的银枪擦撞,齐澜突然收了攻势,迎着男子刺来的长枪不躲不闪。
                        一瞬间,他看清了对方眼底的震惊与错楞。唇角倏地扬起一抹冷笑,在长枪穿透肩胛的前一刻,巧妙的一个侧身避转。马
                        儿似是知道主人意图,踱步向右,躲开了那攻势凌厉的一招。同时出手,齐澜的银枪直探对方罩面。
                        “住手!”
                        城楼之上,漠北太齤子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惊惧猛然出声。然而他距离得太远,根本无所作为。
                        再看面具男子,也同样惊恐的退后,整个人向后侧仰。他不确定是否能躲开这招,不由嘲笑起自己。
                        这次的玩笑,可是开大了。
                        没有意料中的疼痛,那带着炙热的微风吹过脸颊,一丝淡淡的腥味窜入鼻尖。
                        时间在瞬间定格。
                        无数双眼睛下,他与他错楞的看着彼此,没有动作。
                        “噗……”
                        鲜红映上他的双眼,他看着对坐马上的齐澜晃了晃身形,来不及擦拭唇角的血色,自马上坠落。
                        “澜!”
                        “将军!”
                        抛开手中银枪,飞身下马,一把拖住那坠马之人。
                        内心的自责,懊恼,无奈充满心房。
                        如果不是自己,齐澜不会受伤。如果自己没有答应漠北王,那就不会有今天的意外。
                        是自己太过自信,也是自己太过任意妄为。
                        “澜,澜。”
                        叫着对方的名字,眼底的酸涩是因为心口的阵痛。
                        “不许流泪。我不要你因为我哭。”
                        压下被内力反震的绞痛,忍住喉咙里翻搅的腥味。齐澜蹙眉看着扶住自己的男人,而后松开撑住自己的长枪,将整个人的
                        重量倚向对方。


                        199楼2012-08-15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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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手摸上对方脸颊,沿着脸颊的侧边摸索,触到了那机不可察接口。
                          “能这样去掉吗?”
                          看着齐澜眼底涌现的深情,他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终于确定,上一辈也好,这辈子也好,一直到下辈子……无论多少次,他都会爱上这个男人。这个能让他落泪的男人。
                          覆在齐澜的手背上,拉着他的手,撕下自己脸上那张巧夺天工的人皮面具。
                          南竹笑了,带着泪的笑容。
                          “不管我变成怎样,你都能认出我是吗?”
                          “呵呵……咳咳……”
                          内伤不轻,他的笑意轻易就能让他痛苦咳嗽。
                          一股热力从相连的手中传来,齐澜惊讶的看着南竹,而后微微摇头。
                          “只是内伤,无碍。别浪费你的内力。”
                          “因我而起,怎能不管。别让我更自责了,澜。”
                          若不是自己隐瞒身份与他比试,若不是为了不伤自己而猛然收势,引得内力反噬。齐澜也不会受内伤。
                          “对不起,我没有及时赴约。”
                          “我信你。不用说对不起。”
                          他信南竹,无论他做出什么事,都有他不得不为的理由。
                          城门缓缓打开,马蹄的凌乱声让俩人胶着的目光终于分开。
                          看着那一队出城的漠北卫兵,齐澜身后的东霖军们亦蠢蠢欲动。
                          南竹挺直了背脊,站在齐澜身旁的人并没有其他人面露肃杀的面容,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殿下可是特意来相送?”
                          他答应漠北王的已经做了,而无法见证一切的事实,相信眼前的男子会如实相告。
                          前世今生,在此划下句号。
                          赫连,也祝你能得到幸福。
                          “齐将军受伤,不如留一晚再走吧。”
                          赫连琼玉在心里无奈喟叹,独自一人策马向前。他翻身下马,在东霖众多将领及齐澜的诧异下对着南竹躬身作揖。
                          “王叔,小侄刚才对齐将军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王叔?”
                          齐澜震惊的喃喃重复,换来赫连琼玉挑眉一笑。
                          故意咳了咳嗓子,运上几分内力,扬声道:“关南竹,乃我父皇亲笔下封的漠北青王,荣国公,亦是琼玉的王叔。”
                          辈分上并无错,虽然表面看来着实不符。


                          200楼2012-08-15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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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父皇与青王叔之间的事,自己已经全部知晓。而这个秘密,会永远存在他心里,再不会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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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叔,明日你们回潼城,我也好连夜整兵同行。南崇既然已经扬言不涉足此时,如今又有我漠北前去助阵,西凉那边必定不会敢再有所动作。”
                            南竹点头附议,继而对齐澜歉意一笑。
                            “有些事,进城再说。”
                            就这样,一场闹剧落幕。而关城副主关南竹,漠北王亲封的青王,一时成了四国间流传的传奇人物。
                            答应漠北王留下,不过是一时妥协。他别无他法,更重要的原因,是当日在赫连墨的眼中,南竹看不见任何胁迫与危险。
                            伤害过一次,还会有第二次吗?
                            南竹在赌,用他自己下齤注。
                            事实证明,自己成功了。
                            封王封侯,南竹从未想过。赫连说要给自己一个理由,让他能堂堂正正保护他的理由。所以,南竹接受了。
                            有感激,有动容。然而更多的,依然是挂记心中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齐澜,他的澜。不知安危如何?不知是否也同样担心自己。
                            “你真的很爱他。”
                            “是,我爱他。”
                            “那你是否真的爱过我?”
                            “……”
                            “是我强求,是我有错在先,是我……不知珍惜。他能为你放弃权势,受软禁三年。而我却为了权势利益,出卖了你。青衣……”
                            “别说,一切都过去了。”
                            是的。一切都过去了,所以任何话都不再有意义。他与他,回不到过去,也不想再回到过去。
                            ——赫连,放下吧。我和你,都该放下了。
                            宫中数日,他们解开心结,做回朋友。
                            “让我放心,让我看看他有多爱你。”
                            赫连的笑,让他不忍拒绝。
                            “知道漠北有个习俗吗?两名相爱之人,可以在神武节当众比试,谁胜了谁,便能娶对方过门。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即便家人反对亦无用。这是漠北神明的旨意,漠北子民都会为他们祝福,为他们守护。”
                            “东霖王威胁不了你,我不会退让。南竹,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
                            所以,有了今日的比试,有了今日的误伤。
                            可是,南竹不后悔。


                            201楼2012-08-15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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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7 00:3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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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澜听着南竹道出这段日子来的种种,最后将那哽咽之人拥入怀中。
                              “我从不知道你如此爱哭。青衣将军和南竹,可都不曾如此。”
                              南竹笑了,摇了摇头:“我自己也才知道,原来我并非想象中的淡漠。”
                              能有一份淡漠,是为了不曾悸动的心,还是未曾动过的情。
                              可如今,早就不似当年。
                              “你的声音,变了。”
                              “是啊。漠北宫中珍贵药材,可都花在上头了。”
                              南竹的眼里有感激,齐澜知道,那是对赫连墨。心底的恨意依旧,却不如过去般执着。
                              如果是为了南竹,他可以从此不再对那人计较过往。
                              只是看着南竹对那人的态度,心底还真是——不舒服。
                              “竹儿。”
                              “嗯?”
                              南竹刚对上齐澜的双眼,便被夺去了双唇。
                              霸道的男人又一次因为吃醋而不顾场合,发泄了他强烈的占有欲。
                              营帐中不知何时只剩下耳鬓厮磨的俩人,帐外候着的随从也悄然退开。
                              情意绵绵的场合,实在不适合打扰。时隔月余未见,身体与心里的思念,全数化为行动,一次次的占有,一次次的贴合。
                              急促喘息,交织出热情;耳边细语,诉说着情义。
                              终于,手掌与手掌插握,紧紧贴合。
                              他与他,再也不会分开。
                              “所谓的苦尽甘来,便是如此吧。”
                              帐外不远处,赫连琼玉假意挥着玉扇,脸上是招牌式的狐狸笑容。
                              瞥了眼身侧沉默不语的男人,他双眼微眯。
                              “看见主人幸福,你似乎不太高兴?齐侍卫。”
                              齐厉不言不语,只定定的望着东霖主帐,倏地转身离去。
                              望着远去的背影,赫连琼玉一手玉扇,轻轻笑了起来。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202楼2012-08-15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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