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秋往地上瞄来瞄去找缝。
楚一叶乐不可支,很是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妹子,我怎么给忘了!”牛魔王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妹子呀,俺不给你引见俺远房了……”
楚知秋松了口气。
“……想俺那小子也有三百岁了,成天上房揭瓦赶狗撵猫的,愁死他娘喽!寻思着得找个媳妇儿来管管他,妹子你道行高,保镇得住红孩儿,要不来给俺老牛家做童养媳如何……”
楚知秋下巴狠狠磕在了桌上。
哪吒笑得很欢:“牛魔王,你担心你家小子找不着媳妇儿也别拉人姑娘下水啊!”
牛魔王眼睛一瞪:“胡说,俺家红孩儿长得讨喜,唇红齿白,像他娘,俺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
“是唇红齿白挺讨喜的,四五岁模样的小娃子,楚姑娘嫁过去还得给他把屎把尿哈哈哈……”哪吒亮着雪白的牙齿直乐。
楚知秋扭过脸去内牛满面:她果然还是适合跟人类相处……
自家不义气的兄长丝毫没有为她解围的意思,在一边喝着小酒悠哉游哉地看她好戏。
楚知秋在心中把楚一叶骂了个臭头,不顾形象地借尿遁开溜。
月朗星稀,满院清辉,孙悟空闲闲倚靠在树上,有一口没一口喝着酒。
楚知秋小跑过去拍他肩膀:“悟空,你怎么不跟你师傅多交流交流?”心里暗叹他真的好高,足足超出她两个头,英雄,顶天立地的英雄!唉呀,又荡漾了!
“我的师傅只有一个,就是……”孙悟空戛然而止。
楚知秋心中了然,须菩提老祖嘛,老祖把孙悟空“逐”出师门时告诫过他不得对外人提起授道之师的姓名,怪哉,怪哉,兴许是算到孙悟空将来会闯祸恐连累他吧。
“牛大哥这人性子直,说话不带拐弯的,那些醉话你权当放屁,切莫在意。”孙悟空摸摸她的头。
楚知秋被偶像突如其来的亲昵碰触唬得一愣一愣的,舌头开始打架:“孙悟空……取完经后,你就会成……那个佛吗?”
“佛?”孙悟空摸摸头上的金箍,即便在清冷的月光下,楚知秋也感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慑人寒意。
心慌腿软,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不愧是齐天大圣,稍微放点气势就叫她……
孙悟空似意识到了什么,周遭的压迫感陡然消失,楚知秋松了口气。孙悟空一双金眸在月辉下深不见底:“我不会……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造化玉碟破碎,历史洗牌……楚知秋心中默念,这也算历史改动的一部分吗?“什么更重要的事?”莫非是他花果山的猴子猴孙?
孙悟空却调皮一笑:“不告诉你!”
楚知秋:“……”
__>=<__
竹敲月落,鸡唱日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更何况本就是饯别宴。
哪吒早早御着风火轮回了天庭,牛魔王还在喋喋不休,恼得楚知秋捂住耳朵:讨厌,额没有恋童癖更没有作奶妈的打算!
双方没说什么叽叽歪歪的离别话语,孙悟空挑着行李一言不发走在前头,白马上的唐三藏一张俊脸望着西方,写满苦大仇深。西天的路上满是泥泞,未来这个取经队伍的阵容还会壮大。
唐哲修偷偷掏出手机打开相机模式遥遥将前方的影子定格,叹口气:“若是四人组便更有意境了……”
直待回家,楚知秋仍在思考孙悟空所谓的那件更重要的事是什么,于孙悟空而言,除了他的花果山,还有什么事更重要呢?
……自由?
___贞观十四年春_
“丫头,吴王殿下来信了。”唐哲修扔给她一份信件外加一只小包袱,顺便奉送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吴王?李恪?楚知秋搂着东西猫到自己房间,信很厚,沉甸甸的。
踟躇再三,硬着头皮拆开。
微草的字体清新飘逸,李恪的信很长,却不是楚知秋想象中可能会令她尴尬的内容,平和的笔触,叙述了他一年内的点滴,信中几次提到“萧萧”这个名字,想必是名女子。
楚知秋乐开了花,看来李恪远比她想的豁达洒脱。那是,李恪是谁?大唐英果的吴王殿下啊!
那名叫萧萧的女子定是未来的吴王妃无疑!
抖抖信封,里头似还有东西,往案上一倒,几朵干皱失水的桃花悠悠落下,花瓣零星。
楚知秋愣了愣,转而去拆包袱,里面装着只精美的檀木盒子,香气袭人,怕也价值不菲。揭开盒盖,楚知秋料想是什么宝物,却只见一沓画。
画,都是画,水墨的,彩的,画得都是同一个女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画的是她了。
初遇时倚在门框上持着折扇的她……太液池上御风而起的她……甚至还有张她托着腮满脸不耐烦……一颦一笑,一肌一容,原来李恪还有如此高超的画技!但楚知秋更佩服他神一般的记忆力和观察力……倘若不是满怀深情,倘若不是用心至骨……
知秋平和下来的心又慌乱起来,翻看到最后一张,是个她记忆中没有的场景:少女悄然靠在桃树上,落英缤纷,人面桃花,相映成趣。
旁边一行小小的题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楚知秋惶惶然跌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