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连 环
老人们说:“人活百岁,半生是梦。”——幻与真,结成环。
生如萆芥陌野,抑或死于蜉蝣一夏?——死与生,结成环。
爱了一个人,纵生似蜉蝣,亦不枉了半生的梦幻。
然而,我爱不动了---------
爱不动,那么——就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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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如刀。
如刀的冷风,剐割着苍茫天地。漫天狂卷的雪擦过额头,似钢铸的利刃。顷刻,发梢已凝了薄薄的一层雪雾,恰似我脸上的另一层面纱。
“哟,姑娘,小店打烊了,正赶着回家过年呢!” 小二精瘦的脸上写满为难。是啊,才想起,今天已是大年除夕,我紧赶慢赶,终还是迟了。
“小二,向你打听个事儿。”我立于店堂中央,目不斜视,直直朝着内庭。声音如雪封的冻土,了无生意。
“姑娘----小店,小店打烊了。这大过年的,不做生意了。您往村里头走几步,望别家去吧!”小二皱眉,不耐地甩下了半挽起的袖,一副急匆匆撵客的样子。
“这个给你。”我依旧没有回头,左手拈了一锭十两的元宝。小二两眼登时放光,双手捧上来接,又畏缩着不敢。我不屑的一哼,将银锭抛了过去,转身在一张干净的桌边坐下。小二手忙脚乱了一阵,急急揣进怀里藏好,已换了一幅热心热面上来:
“姑娘,你要打听什么事儿,尽管说!小店是这方圆百里最大的客栈了,往来有什么消息,总也能集个八九十离十!”
“我只问你,几天前,有没有什么江湖人从村口过去?”
“江---江湖人?”小二面色一白,压低声道:“不瞒姑娘,几日前山那边晌河沟几大高手决战,死了几十号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那可是震惊武林的大事,却不知姑娘你要打听的,是什么样儿的人?”
“就没人活着离开吗?”我漫不经心地抽着筷筒中的竹筷,不愿露出不安的神情。来前虽已探知一二,终还抱着几许奢望吧。
“活的----” “小二!小二!死哪儿去了!给我出来个活儿的没有!!”
店小二正纠着眉,前堂传来一人粗嘎的吆喝,紧接着桌椅翻倒,人声步声混成一片。十多个厚衣重裘的汉子,就似自雪地里突然冒出来般塞满了前堂。
只见方才喊话那三十出头的红脸汉子一拍板桌,横过身子朝长凳上一亘:“小二,给爷几个上两坛好酒,切五斤牛肉,有香油豆干的小菜招呼几碟上来!”说着左手一把半尺宽的钢刀哐啷啷掷到桌面上。
小二老大不愿地直了直腰,倒不是没见过这等阵势,就怕这等场子赶上了,又是一堆的麻烦。皱着眉回头看我,我挥了挥手示意他自顾去,拣了个干净角落,尽量背对着那些人坐了。
眼角余光扫过,这一行十余人个个身傍刀剑,数人衣饰上绣有一尾浪里白条,想必是渤海派的弟子,另有几人,手边放着一色儿镶着琉金吞边的楠木剑匣,竟是南山剑派的正堂弟子。
“郑大侠,这次无敌门倾巢而去,却听说没几个活着回的,雾峰山那边,少林寺上去救的时候,据说也是尸横遍野,咱哥儿几个跑了这么多天,也没望个苗头,着急有些吃不消了呀。”一个灰袍汉子叹着气,替斜对面青白着脸敛眉不语的青年剑客倒着茶烫杯,一幅鞍前马后的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