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大雪纷飞,夜色如墨般深重。
一座木屋坐落林中,接连几日大雪,在屋顶堆积厚厚一层。
门外天寒地冻,屋内的火盆烧的通红,整个屋内都洋溢着融融暖意。
火光映在少女红红的脸上,只见她一双杏眼明如秋水,小巧高挺的鼻梁,肤色白皙如玉。
她这一双好看的眼睛,正定定的望着床上躺着的一名年轻男子。
这男子只着白色的中衣,嘴唇犹如衣服一样苍白,两颊却泛着一抹潮红,一双黑亮的眸子轻轻阖上。他气息虽有些微弱,却缓和平稳,足见睡得安稳。
少女托着腮倚在床边,收回了眼神,为他掖了掖被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已经三个月了,叶大哥的伤还没有痊愈。雪初下时又受了风寒,如今雪越下越大……
三个月前,断魂崖底。
一紫衣少女,约莫二八,提着裙摆在林子里穿梭着,追着那世间难得一见的银蓝色蝴蝶。
她慢慢靠近停驻在花盘上的蝴蝶,一扑身,双手捧住了那只银蓝色的蝶:“抓到了!”
下一刻,少女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好容易才抓住的蝴蝶再次从手掌里飞了出去。
她慢慢走近,从身边拾起一根枯树杈,轻轻捅了下那面朝下一动不动的人:“喂,喂……”
不会死了吧?
掉下这断魂崖的不是被人寻仇就是自杀殉情的,大多都难以生存下来。
她一点点走近,提着裙蹲下,伸手慢慢撩开那人散乱的发丝,本以为是个满脸凶恶的亡命之徒,没想到竟是如此清秀的一个少年。探探鼻息,尚有,便急急赶回家寻求帮助。
叶开醒来是在落崖十日之后。
醒来的时候,他只觉全身骨头都痛得要裂开一般,但所幸他知道自己至少活着。
“哥,他醒了,他醒了……”
叶开只见一个紫色的身影从眼前晃过,然后才回过了神,想着为何自己在此处。
“这位少侠,身子可感觉好些?”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端着碗刚煎好的药从屋外进来。
“救命之恩,叶开……无以回报!”叶开想起身,扯痛了身上的各处筋骨,胸前的伤口更是一阵激痛,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别见外!”那男子放下药碗,让叶开躺下,“你若真是要谢,也该谢谢我妹妹,若不是她这几天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你只怕……”
“谢谢你。”叶开冲着躲在门口偷偷张望的少女,点头致谢。
她微微红了脸,冲里头喊了声:“我做饭去!”便回身离开。
叶开侧过头,问:“还不知恩公如何称呼?”
“在下南宫翔,刚才门口是我妹妹南宫翎。以后直呼名字便可,别再‘恩公恩公’的叫了,我也怪不好意思的。”此人性子爽快,叶开在心里认定了这个朋友。
“在下叶开。”虽然胸口的伤处痛的刺骨,叶开还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如一贯的叶开,爱笑。
“把药先服了吧!”南宫翔扶起叶开,稳住他的肩,也好让其借点力,不用那么费力支撑自己。
叶开服下药后,南宫翔慢慢让他躺下。
随后开口询问了句:“叶开,你怎么会掉入这断魂崖底的?”
“我……我……”
叶开支支吾吾,南宫翔倒也不喜牵涉江湖之事,毕竟在此处隐居惯了,便止了吞吞吐吐的叶开:“如果有难言之隐,不说无妨。”
“不是。”叶开一急,忙道“我只是……只是想不起来为什么我会掉下断魂崖。”
“不记得了么?难不成是被仇人偷袭了?还有你身上的伤……”南宫翔问。
叶开身上的伤极重,除了胸前像是被长钉所伤的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受了颇重的内伤。坠崖后竟然能捡回一条命,实在是上天垂怜。
“我……一点都记不得了,我行走江湖这些日子,似乎也没惹上什么不该惹的。”叶开揉揉太阳穴,着实想不起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你还记得些什么?”
“该记得的都记得,我叫叶开,我的母亲……”叶开提到自己母亲的时候顿了片刻,而后不动声色地接了下去,“我和她吵了一架,便离开了家,一人闯荡江湖去了,之后记得的只剩些琐事……”
“你可曾遇到过什么人,碰到过什么大事?”南宫翔问道。
“我隐约记得似乎牵涉到了什么案子,可是我一点都想不起这其中的原委细处,好像……好像有这么一年多的日子全部成了空白。”叶开皱着眉头,似乎在拼命搜刮任何有用的线索,把这些空白拼凑起来。
“我检查过你的头部,没有明显的肿块伤痕,应该没有受到强烈撞击,或许是你自身不喜这些事情,受了重伤刺激,才会选择把它们全部遗忘了。“南宫翔略一沉吟,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叶开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本是和母亲吵了架,仗着年少轻狂,四海为家,现在武功废了,一时还真不知今后该如何。”
“我们兄妹隐居于此,生活虽有些清苦,但倒是没什么江湖纷争,你若不嫌弃便在我们这好好养伤吧。”南宫翔替叶开掩好被子,接着道道:“你说那么多话也该累了,休息吧。”
见叶开难掩迷惑的表情,南宫翔在离开屋子前又说了句:“既然忘了,就别再去想了,有时候遗忘才是幸福。”
“或许吧……”
药似乎有安神作用,叶开只觉得身体的疼痛渐渐远去,他有些疲倦困顿,便合上了眼,缓缓睡去。
(By:爬墙の小弘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