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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无痕 by 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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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无痕 作者:简暗
CHAPTER 1 王朝
  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男人,虽然出身贫寒,但他很有骨气,凭着那些娇滴滴的公子哥们望尘莫及的斗志和毅力,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过我要说,他并不是白手起家。
  2002年,5月24日,他穿着一件袖口已经磨破的白衬衫和一条很旧的灰蓝色牛仔裤,忽然冲到我家,那时是傍晚,霞光斜穿过窗户,深深地印在他的左脸上,他凶狠地站在我家餐桌前,我和父亲正在吃饭,然后他大吼,“我们结婚吧!”
  那一天,他被父亲狠狠揍了一顿,没还手,被揍得鼻青脸肿。
  那一年,我21岁,没有一点犹豫,嫁给了他。
  因为他看着我时的眼神,不顾一切。就好像他溺水了,只有我可以救他。


1楼2012-08-09 23:48回复
      父亲在一年后去世,那时我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坚持反对我和肖欢结婚,因为,他急着找一个人,能够代替他照顾我。
      23岁时,我的身边只剩下一个丈夫,一个出类拔萃,但却对我漠不关心的丈夫。
      肖欢常对我说,其实我一点也不爱你。
      而我总是埋头煮咖啡,我只会煮咖啡。我煮的MOCA特别苦,苦的可以拉扯人的神经,所以,他只在蜜月时喝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喝过。后来,只要我一煮咖啡,他就会说,其实我一点也不爱你,不过你放心,没有你,我就没有今天,我不会离婚的。
      他一这么说,我就会笑,笑得再淡他都会察觉,然后他会说,别得意,象你这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千金小姐,我最看不起!
      事实上,他只说对了一半。
      我笑并不是因为我得意,而是为他感到可惜——他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原则死守着不愿放弃。比如对我,我是个很没用的女人,书读得不好,也从没出社会工作,自小就身体虚弱,相貌更是平凡得有失千金风范。我愚昧无知,又狭隘肤浅,我根本继承不了父亲的事业,所以对于他得到源盛,我反而觉得庆幸,那是上千员工的饭碗啊,我怎么担负得起。
      我笑,是因为我同情他束缚了自己,他明明已经有能力自由了,可他偏就不愿自由。
      虽然他不爱我,但对于这样的他,我却觉得很可爱,所以我不会对他说:想离婚就离吧,没关系。我不会说,因为我还不想离开他。我猜世界上应该是有我这样的女人存在,因为知道自己是多么缺乏魅力,所以从来就没有奢望过被珍惜,从来就只是祈祷,他不要太无情,我就可以不用太伤心。


    3楼2012-08-09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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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11点,他回来了。
        “你回来了!”一听到开门的声音,我就赶紧跑出去,给他把拖鞋放在脚边。
        “你还没睡啊。”他不耐烦地扯下领带,走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打开手提,继续工作。他真的很累,眉头一直皱着,嘴唇也很干燥。我总是看见这样的他,拼死拼活地工作,然后赚到很多的钱,比父亲在世时更多。
        如果一个人拥有过亿的资产,而一年365天里,只有不到20天是在休息的,甚至这20天他只是在河边走走,吹一吹风,看一看烟花,还有星月,那他赚那么多钱,究竟是为什么?
        我曾经问过他,他却嗤笑不已,他说,你这没出息的女人!赚钱,那是一种征服,你永远也不会懂!
        他说这话时,神情好兴奋,那是一张帝王般的脸。
        叮铃铃!
        门铃响了,我起身去开门。
        “嫂子!”进来的是卢昀和刘锦,肖的朋友,两人拿着手提包,一头的汗,“肖在吗?”他们问。
        “在。”我点点头,转身看着他,“呃……,你的朋友来了。”
        结婚两周年,从没叫过他“老公”,因为,我不敢。
        “哦。”他戴着眼镜,两手还在笔记本上敲打,没看任何人,“去给他们泡杯茶。”
        我到厨房里泡茶,然后端给卢昀和刘锦,他们三个人都低头谈工作上的事,没再和我说话。我老实地坐在另一个沙发上,卷缩着,手里抱着一只马克杯,杯子里面是黄褐色的咖啡。
        我看着窗外,灯火一片。


      4楼2012-08-09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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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委屈了?”
          这是他回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摇摇头,不是的。
          “那你哭什么!搞得象我怎样虐待你了。”
          “不是,不是。”
          “哼!”他脱下外套,里面的白衬衣有些皱,领口开着,他揉了揉额头,样子看上去很颓废,很性感。我呆呆地看着他,眼睛还肿着。
          他转过头,点起一只烟,客厅里就开了一盏壁灯,光线很暗,所以我只看得见他炯炯发亮的眼,还有袅袅白烟。空气里,不时冒出几下着他吸烟时抿住嘴唇的声音,像极了接吻。
          我缩在上沙发上,低下头,看着自己被雨水泡得发白的脚丫子。
          过了没一会儿,眼角的余光瞥到他的手指夹着烟蒂,重重将它摁熄在烟灰缸里,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对我说,“走,到房里去。”
          我抬头看着他,“刚才淋了雨,我还没洗。”
          “那就去洗,快点!”说着,他已经先进了房间。
          “啊嚏!”我又打了个喷嚏,然后起身去洗澡。洗完了,推开卧室的门,里面黑黑的,没开灯,我到他身边躺下,右边,然后,他开始行使丈夫的权利,我开始履行妻子的义务。
          我没敢问,他为什么不和罗晴在外面过夜,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
        肖欢是个很有主见的男人,和他相处过的人,都会以他为核心,在浅意识中受到他的支配。这一年他近30岁,我满24岁,结婚两年,我们没有孩子。
          其实,他知道我很想要个小孩,但他就是不愿意,他觉得让我干着急很有趣,他常在床上跟我说,我就不让你有孩子,我就不让你有孩子!
          我觉得,也许他内心里是恨我的,他恨我不争气,读完高中就没再继续读书,所以我不学无术,小的时候依靠父亲生活,长大了依靠他生活,这让他十分厌恶。因为他所欣赏的,是罗晴那样的女人,坚强,独立,对待生活,不受他人左右,她是唯一一个曾经甩掉他的女人,然后,她与他比赛,看谁先到达令对方望尘莫及的高度。
          当然,胜利的人是他。


        6楼2012-08-09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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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12月6日,天气有点闷热。
            源盛的新楼盘剪彩,我和他一起出席了大客户招待会。在招待会上,他意气风发,成为所有人视线的焦点,我挽着他,陪他到处敬酒,和我们结婚时一样,我走到脚肿,胃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在翻腾,十分难受。
            “肖,好久不见!”一个穿蓝色西装,样子很憨厚的人走了过来。
            “杜,在国外呆那么久,你也没变多少嘛。”他走过去和他握手。
            “哦,这位就是嫂子吧!”杜看着我,笑吟吟的。肖的朋友都有个共同特点,就是爱笑。无论他认不认识你,他都会笑,像是知道一切。
            “恩。”肖一只手在我的腰上拍了拍,“思盈,这是杜远风,我的大学同学。”
            这时候我已经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我白着一张脸,意识模糊地伸出手,我想说,你好,可是我一抓到他的手,就呕地吐了起来,好象是干呕,都是些酸水,我觉得胸口闷,深深吸了口气,就见眼前一黑。
            “嫂子?”我听到杜远风叫了一声。
            我很喜欢这两个字。
          醒来的时候是在家里,我们的卧房。我坐起来,听见客厅里忙碌地敲键盘的声音。走出去,果然看到他在笔记本前促眉工作。
            “肖。”我叫他。
            他抬头,拿下金色边框眼镜,一只手揉了揉眉心,疲惫地问,“今天怎么回事?医生说你操劳过度,我怎么不知道你‘操劳’什么了?”
            我走过去,站在一边,“饿不饿,我给你泡面?”
            他靠在沙发上,他真的很帅,“我不吃泡面。”他说。
            于是我走到厨房里,煮咖啡。
            “你咖啡喝太多了,晚上才会睡不着,所以医生说你是操劳过度,你收敛点,别找麻烦。”他瞧着我,用命令的口吻。
            “恩。”我老实地从厨房走出来。坐在他旁边,“下个月是你的生日,礼物我准备好了。”
            “哦。”他随便点了点头,关上手提电脑,走到浴室里洗澡。
            我们家的浴室是透明的玻璃墙,我看着他在莲蓬头下,背部重重地起伏,他深深地呼吸着。他一定是觉得很累,因为家里没有人能与他分担压力,也没有人能与他分享胜利。
            “肖,你真的很帅。”我走到浴室边,痴迷地看着他。
            他转过头,一手狠狠地将我拉过去,我们的吻,全是热水器喷出的水的味道。
            “你是完美的。”我说。
            他拉扯着我的衣服,埋头在我的脖子间,我听见他说,“对,而你,就是我的败笔。”


          7楼2012-08-09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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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1月13日,肖的生日,他30岁。
              我送给他一件白毛衣,是买来的,因为他不会穿我手织的东西,不过我悄悄在那件白毛衣的内里缝上了一个小布条,上面绣着三个字:程思盈。
              为这个,我偷偷乐了好久,每次他穿那件白毛衣去打高尔夫,我就会忍不住笑。
              “你傻笑什么!”必要的时候,他会带我一起去,然后我就坐在车子里掩嘴笑。
              真的很开心……
            2月份,我参加了一个烹饪班,每天都去上2个小时的课,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间。因为那段时间肖很忙,很少出去寻欢作乐。他每天晚上都回家,一进门就累得像散了架似的倒在沙发上。
              然后我就从出厨房里端出新学会的菜,一口一口喂他吃。他累得很,也不挑剔味道,只顾着填饱肚子。吃完了,他就去洗澡,然后躺在床上,我给他按摩,让他得睡着舒舒服服。
              虽然这些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但为他忙前忙后,我觉得生活很充实,很满足。


            8楼2012-08-09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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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个礼拜,我去看小北,小北怀孕了,无论男孩女孩,名字都叫南。
                我坐在床边给小北削苹果,小北笑着说,“思盈你别这么紧张,才1个月呢!”
                我敲敲她的头,“从现在起,你什么都不可以做,只可以吃喝拉撒,只可以笑,一定要把小南生得漂漂亮亮。”说完我把苹果递给她。
                小北狠狠咬了一口,看着我,忽然眼神变得忧伤,“思盈,你搬来和我们住吧,别和他在一起了!”
                我一愣,笑了起来,“小北要养我啊,我可是个寄生虫,什么都不会。”
                小北把额头贴上我的手,“思盈,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和老公都会照顾你的,给你家,给你温暖,我的孩子会叫你妈妈。思盈,别和他在一起了!”
                我摇了摇头,“小北……”,正要说话,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狠狠栽到了床上。
                不知是过了多久,我感到有人一直在拍打我的脸,我又睁开眼睛,看见着急的小北。
                小北擦着我额头上的汗,忧心地问,“到底什么病?最近怎么老是昏倒!”
                我闭着眼睛,不看她,我说,“小北,我爸是怎么死的?”
                小北在我额头上忙碌的手嗖地停了下来,几秒钟后,她抱着我哭,她说,“伯父是脑癌死的。”
                我就闭着眼,我对小北说,“小北别哭,除了爸爸,就是你的怀抱最温暖了。我不要你伤心。其实这事我早就有思想准备了,癌症本来就有遗传性,只是各人的发病机率不同罢了,像我这样,整天苦着脸,脑袋空荡荡的人,没病才叫奇怪。”
                小北坐下来,眼睛红红的,一边抽噎,一边问,“他知道吗?”
                “不知道。”我摇头,“我也不打算告诉他。”
                小北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她最了解我。
              “小北最近怎么天天都到家里来?”
                某个星期天,他睡了个懒觉,下午两点才起床,从卧室一出来,就看见小北正在给我检查视力。“你又病了?去医院检查了吗?”他一边打哈欠,一边问我。
                “恩,就是视力下降而已,没什么事。”我说。
                “哦。”他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头发乱蓬蓬的,样子很可爱。
                “肖。”我叫住他,“能不能求你件事?”
                他靠在沙发上,“说。”
                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腿上,“我们分房睡吧。”
                他猛地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信佛,想要六根清净。”我随口编了个理由。
                他像听了个笑话似的,咯咯笑了好久,才悠哉地说,“不行。”然后抓起我的手贴在他的下巴上摩挲,我觉得手背刺刺的,他这么玩了好一会,才说,“思盈,别跟我闹别扭,你知道我是有需求的。”
                “可是,你还有罗晴。”说这话时,我没敢看他。
                肖欢笑了笑,“她有她的生活,思盈,她可不是我老婆。”
                我坐在他的怀里,看着他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光泽已有些暗淡了。结婚这些年,我们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我的戒指和他的戒指从来没有碰在一起,因为我们从来没有牵过手。
                我紧紧抱着他,“肖,我真的很爱你,所以最怕和你**,因为你只是在发泄而已,对不对?你也不要孩子,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就生活在你的手心里,可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幻想的空间,让我渐渐能够独立?”
                肖欢看着我,若有所思,“你想独立,我可以帮你,但这和是否同床并不矛盾。”说着,他抱起我,往卧室走。我知道,他就是想发泄。
                “肖。”
                “恩?”
                关上门的时候,我问他,“你真的不爱我吗?”
                他脱下睡衣,轻轻地吻我,唇齿间,他只是回答,对不起。


              10楼2012-08-09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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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偷偷汲取黑暗的气息,在我还来不及拉上窗帘的时候,它已经把房间融合成了一幅斑斓的画。我低头看到那些打在地上的晕光,像有了生命一样地跳动着。
                  这时是早上8点,床边空荡荡的,他已经去上班了。我裹着被单,光着脚丫站在地板上,头发间,还落着淡淡的香水味,那是昨晚他留下的味道。
                  我是一个生活很单调的女人,没有他的时候更加单调,每天就是起床,点餐,看电视,一个人逛街,然后走到哪是哪,饿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如果不想逛街,我就在家里坐一整天,直到他回来,和他说说话,虽然说得不多,但那会是我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刻。
                  以前肖给我介绍了一些他朋友的太太,他说她们和我一样,每天的生活就是享受,他要我跟她们学学。可是,肖欢该知道,我和那些太太们不一样,那些琳琅满目的首饰还有高档的休闲会馆并不适合我,每当我和她们在一起,我就不开心,然后悄悄地给小北打电话,小北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来接我,然后带我去吃饭。吃饭的时候就敲我的脑袋,说:我们家思盈是个小笨蛋,有钱不知道花!
                  那时候,我就乐了,和小北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轻松。
                  真的,除了肖,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小北,虽然小北和我完全不一样,她是个比罗晴更棒的女人,从不轻易向生活妥协,并且意志坚定,她很开朗活泼,善解人意。所以,我从小就很听她的话,唯一没听的,就是和肖欢结婚这件事。
                  但小北说,“算了,思盈,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你,明知他只是利用你,你也愿意嫁给他,我还能说什么?因为我们家思盈是个小笨蛋,所以就算将来你老公不能给你幸福也没关系,我给你幸福就好了。”
                  小北就是这样的女人,她的坚强,还有她的情意,都是我每天许愿,渴望在来生拥有的东西,我常常这么想:如果下辈子,我能变成她,就要再和肖欢相遇,做一个让他欣赏的女人;但是如果下辈子,我还是我,就一定不要再遇见他,就算遇见了,也要擦肩而过,别再一见钟情。
                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一个频道。我就开始坐在沙发上喝咖啡,一杯接一杯,口中全是苦涩的味道,让人头疼。
                  我头疼的时候,就会看着窗外,偶尔窗帘会被风吹动,窗角动辄显示着外面的世界。
                  大街上的那些白领女人们的样子,突然于我象纸牌上的JOKER.。都说男人不爱聪明的女人,可其实我知道,深深地知道,越是优秀的男人,越渴望一个聪明的伴侣。所以他们不会去爱一个愚昧无知的女人,即使他娶了你。
                  喝完咖啡,杯底那几片白色的药丸还没有完全稀释,我把它们捞出来,一点一点吃掉。最近我只能靠安定片生活,不然太清醒的话,就很容易崩溃。
                  我的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了。然而,就是这样单调没有骨气的生活,却仍是让我留恋不已,割舍不去。
                  ……
                  肖。
                  你知不知道?
                  我多爱你。


                11楼2012-08-09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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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个月了,小北才知道自己怀的是双胞胎,因为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照顾我,反而忽视了自己。有一天她去检查身体,医生才告诉她怀的是龙凤胎。她立刻就给我打了电话,那时候我在沙发上睡觉,是下午四点,电视里正在放一部老片子,讲的是一个小女孩的求学经历。我一边看一边接小北的电话,小北高兴地对我说,“思盈,我跟你说,儿子叫南,女儿叫盈,你答应我,好不好?”
                    我扑哧一笑,说,“你老公姓梅,女儿叫梅盈(没赢),是不是太晦气了?我这做干妈的可不答应。”
                    小北沉默了一下,说,“好吧,那就叫梅思盈。”
                    我大笑,我说,“那你可要撑着,直到我翘辫子的那一刻才可以生,这样我就可以直接投胎做你女儿了,多好啊!”
                    那边不说话了,然后,传来一阵阵哭泣。
                    我就说,“小北,别再找我了,也别见我了,孕妇不可以老是哭。小北,再见。”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接小北的电话,也不肯见她。她每天都来敲我家的门,我就是不开,后来,她老公就把她带回老家静养,她老公给我打电话,说,“思盈,你们都是好女人,你们是真正的好朋友。思盈,谢谢你!”
                    有这句话就够了,梅先生会谢谢我,就说明小北已经平静下来了,在老家静养一段时间,她内心里也能够真正地接受我们的别离,好好地珍惜自己。所以,我放心了。


                  13楼2012-08-10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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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7月14日,我和肖欢结婚三周年。肖欢买了一件纯白的真丝旗袍给我,我穿上它跟他一起出门。
                      我们在一家很名贵的餐厅吃饭,周围是淡淡的晕光,空气中飘荡着空灵的音乐,他包下了整个餐厅,仪态幽雅尊贵,碰杯时,他没有说CHEERS,然后他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推了过来。
                      我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把钥匙。
                      “这是?”
                      他笑了笑,“银行保险柜的钥匙,这些年我单独给你存了一笔钱,数额不小。”
                      “哦。”我盖上盒子。低头吃饭。
                      吃了很久,也没听到他再说什么,正觉得奇怪,忽然看到一只手伸到面前晃了两下,我抬起头,看着他,他一脸不高兴,嘴巴张张合合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一慌,赶紧装作贫血的样子,一只手在眉心上按了好久,终于又开始听得见声音。
                      “我说话你有没有在听!”他果然很生气。
                      “有,有,刚才突然有点晕,所以没听清楚。”我飞快地解释。
                      “恩,你看你这有气无力的样子,要怎么独立?”他抿了一口金黄色的液体,又说,“那笔钱给你,开店开公司都随便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我抬头看着他,“肖,如果我创业,你会支持我吗?”
                      “会,我会教你。”
                      “那,你会高兴吗?”
                      “会,我也会帮你。”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充满了戏噱和讥讽,好象吃准了我不可能自己创业,他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看着我。
                      然后我低下头,盯着面前的小盒子,“肖,我想把这笔钱捐给福利院,可以吗?”
                      他一愣,然后说,“你有病啊?你知道这是多少钱!”
                      我头低得更下了,我说,“我有病。”
                      那天他特别生气,一直没再理我。晚上,我们躺在床上,他就是睡不着,在一边翻来覆去,后来干脆坐起来,点只烟,我也睡不着,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肖。”
                      “恩?”
                      “你还记不记得我怎么跟你表白的?”
                      “……”
                      “不记得?”
                      “你很无聊。”他摁熄烟蒂,侧过身睡觉。他对我的话题总是没兴趣的。
                      不过我还是继续说,因为以后就没机会说了,我说,“那天在下雨,你站在盛源广场上,浑身都淋湿了,那是个周末,广场上没有人,我给爸爸拿了资料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你站在那里,很悲伤的样子。然后我走过去,问你是不是在哭。你一笑,说,我怎么可能会哭。我又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瞟了我一眼,说,知道,程先生的千金。那时我就呆了,我看着你的眼睛,那里是一片对现实的嘲讽和痛恨,还有孤寂。后来我脑袋一热,就对你说,我也认识你,我好喜欢你!”
                      我一边说,过去的一切就象电影重演,在我眼前闪过,我转过头看他,“肖,你还记得吗?后来……”
                      可他已经睡着了。
                      我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被子里,很缓和。
                      “肖。”我小声地喊他,他当然听不见,我说,“那天,你是不是失恋了?”


                    14楼2012-08-10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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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
                        我半躺在卧室的床上看电视,是个相声,好像挺搞笑的,我时不时跟着电视里的现场观众笑出声。不过当我听到这句话时,就笑不出来了。
                        我把遥控一摁,电视嗖地关上。然后扭头盯着卧室的门,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动静,尽管有三个人坐在客厅里。
                        可是就是没动静。
                        小北,小北老公,还有,肖。
                      “肖先生,我要把思盈带走。”
                        终于,小北先说话了。
                        “……”肖没出声。
                        “肖先生,我再重复一遍,我要把思盈带走!”
                        还是沉默,沉默了好几分钟,然后是开门的声音,肖?
                        我努力起从床上爬起来,想出去看看,接着门开了,进来的是小北。
                        “小北,他呢?你都跟他说了?”我瞪大了眼看着她。
                        “还用我说吗?这次你昏迷了一整天!”小北挺着肚子走过来。
                        “我来接你,我们走吧。”她看着我。
                        “小北,他呢?”
                        “他出去了,什么也没说,孬种!”小北说着就给我把外套往我身上披。我象个耍脾气的小孩子,将外套抖落,“我不走,我就要死在家里。”
                        小北看着我,她没有生气,“家里?我看你是想死在他身边吧!瞧瞧,他在你身边吗?打个电话把我叫来,见到我至今,没有说一句话,现在好,直接就走掉了,有没有进来看你一眼?思盈,乖,咱们走!好不好?”
                        我低着头,被小北拉起来,她忙前忙后地给我穿上衣服,然后推着我走出去,客厅里,他老公正等着,瞧我一出来,梅先生愣了好长时间才嘶哑地说,“思盈,你瘦了。”
                        我头低得更下了,眼泪一滴一滴不停地落,这段时间我总在掩饰病情,没和任何人提,可是越是这样越觉得委屈,所以当小北和梅先生关心我的时候,我那些生来就有的小姐脾气,全部醒了过来,我站在客厅中间,使劲地哭。
                        我一边哭,一边说,“小北,我不走,我不走,小北,我舍不得走!”
                        梅先生把小北抱在怀里,小北又哭了。
                        “你看,小北,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你正怀孕呢,你将来要做我妈啊!”我蹲了下来,站着太累了,我蹲下来继续发脾气。
                        小北和梅先生看着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个时候,咔嚓一声,门又开了。
                        肖站在门口,红着眼睛看着我。他呼吸很重,像是跑过马拉松一样,全身都是汗。
                        “肖。”我轻轻地唤他。
                        肖粗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然后猛冲了过来,把我抱在怀里,立刻对着小北和梅先生大吼,“滚,滚,你们都滚!”
                        小北气着了,抬脚就要踹他,可是被梅先生拉住了,梅先生说,“老婆娶回来是捧在手心呵护的,不管你是为什么娶她!娶了,她就成为与你共存的一部分,你冷落她,迷失的就是你自己。肖先生,思盈剩下的时间不已经不多了,我们希望你把欠她的,都还给她!”
                        就在这句,都还给她,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那时侯发生的事,我一生也不会忘记,肖欢紧紧抱着我,很大声地,很难过地,哭了。
                        那一刻,我好像看见废墟上,雪未落尽,却已是春回,无边无际的蔓藤带着细小碧绿的嫩芽爬满了一大片,然后风吹起,沾着雪籽的落叶,都飞到了空中,也是一大片,了去无痕。
                        肖,你知道吗,你的眼泪对我来说,就是春天。


                      16楼2012-08-10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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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与同情,我一直不敢在他面前提及这个话题。如果我在健康的情况下,曾有机会得到他这样的呵护,我想我会很贪心地和他计较这个问题,你究竟是爱我才心疼我,还是同情我才心疼我。
                          然而,人生在世上,都有不同的立场,如果要小北回答这个问题,小北会说,无论是爱你还是同情你,只要他是心疼你了,珍惜你了,我觉得就够了。如果要梅先生回答这个问题,梅先生会说,男人的心只能爱一次,那一次以后,所有的邂逅都将是理智的,只要在他的理智中,你受到了重视,那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就已经存在,这就够了。
                          可是小北和梅先生都不知道,怎样怎样就够了,这种话我已经在心里说了一辈子。
                          我躺在他的身下,手指在他的脸上流连,我想记住他,记住他的一切,因为我这一生,无论对错,只有对他的爱,浓郁得连自己都惊讶。或者真如他所说,我的执着只不过是狭隘生命里的一点幻想罢了,可是这点狂热的幻想,至死不变。
                          肖的手指有烟草的味道,当我的舌缠上去的时候,感觉到它微弱地颤抖。他抽出手,然后温柔地亲吻我。比起**,我总是更喜欢亲吻,因为那时的他还没有因为激情而忘我,没有忘我而温柔对我,我觉得更开心,更满足。
                          “你不欠我的,你救了我,肖。”我在他的怀里轻轻地说,很轻,很轻,我要说得很认真,这样他才会知道,我从来就不觉得他欠我什么。没有实力,他无法建立起这一切,没有柔软的心,他早就可以把我丢在旷野自生自灭,他带着我一起建立他的时代,他胜利了,成为我一生中看过的最美丽的风景。
                        “我不是……”许久,他说了这句话,可是又没有说完。那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一句话啊,我不是什么?
                          我抱着他的头,深深浅浅地抓着他的头发,“肖,你知道吗,我所有拥有的,父亲所给予的财富,至今为止共给了两个人,一个是小北,她从小就刻苦好学,可是家里很穷,我就求爸爸赞助,爸爸当时开了一个条件,就是小北不可以交其他的朋友。”我一边说,一边笑,小北留给我的,都是快乐的回忆,“小北拿着那笔钱,对我爸爸说,我答应了也可以反悔,你钱出了可就收不回,友情这种东西,假就假了,真就真了,开个条件管得住的话,咱们就走着瞧。”
                        我说到这里,肖欢猛地抬起头,笑道,“这个女人果然是从小就很悍。”
                          我点点头,“认识她的人没有一个不佩服她,不欣赏她,和她在一起,我即高兴又自卑。”
                          肖的手开始脱我的衣服,一边脱一边说,“思盈,另一个人就别说了,我知道,我们都知道,那个混蛋是谁。”
                          我的衣服一件件退到身下,全身的肌肤还来不及感受到空气的干冷,就立刻在他的怀里找到了安身之处,迷人的怀抱,我听见,迷人的心跳。
                          “肖,你不是混蛋,你是程思盈的老公。”闭上眼,我陷入了黑暗,可我的意识还在飘荡,我说,“肖,我们经常**的,对不对?”
                          “对。”他说。
                          “那,从现在开始,不做了好吗?”我说。
                          “……”他顿了一下,“我让你不舒服?”
                          我睁眼看着他,他的眼睛很明亮,深深地望进了我的灵魂,我一笑,什么也不说了。
                          然后他的手臂用力地搂着我,“我让你不舒服?”
                          摇摇头,我睡着了,最近,我总觉得很累。
                          如果想的东西多了,就更累。
                        2005年9月。
                          我和肖越来越习惯这种新的,和平的,有点酸楚的生活,我们更多地聊天,他开始耐心地和我讲一些我不懂和不明白的事情,我也和他讲更多自己儿时的经历。他总是听得笑,露出亮白的牙齿,很帅很帅。
                          我们不再**,也不再去碰触一些太深层的问题,譬如生死,譬如亏欠,譬如,是对,还是错。我们不讨论什么是幸福,也不再计较得失。
                          我们生活在阳光下,像一对普通的夫妻。
                        9号,小北和梅先生来看我。
                          我和小北坐在客厅里聊天,肖就把手提电脑搬到了书房里,他还是很忙。
                        


                        18楼2012-08-10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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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肖欢突然从书房门口探出头,吓了我一跳,从没有见过他做这么可爱的动作。
                            他自己好像也觉得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对着小北招手,“小北,麻烦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想请教。”
                            小北一呆,自从上次离开我家后,小北就不肯理肖欢,不论是电话,还是大家在一起吃饭,她都不肯理他。肖的脾气也倔,碰了钉子,就是不肯道歉,他们两这样杠了好久,弄得我和梅先生又好气又好笑。有时候觉得他们挺像的。
                            小北瞧了瞧他,估计是闹了这么久气也消了,于是慢吞吞地站起来,走进了书房。
                            碰一声,门关上了。
                            我和梅先生糊里糊涂。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出来好大声的笑,笑得得意,笑得张狂,是小北的笑。然后,小北开门出来。我看见她美丽的眼睛里还有泪水,笑出来的。
                            她走过来,拉起梅先生,说,“走,走,咱们回去!”
                            我赶紧站起来,“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小北托着肚子靠着梅先生说,“不吃了,笑饱了,你快进去看一下你老公吧!”说着,就拉着梅先生离开。
                            我站在客厅里,朝书房瞄了好几眼,实在想不出怎么回事。没一会,肖自己出来了,黑着一张脸,往沙发上一坐,“那个臭女人。”
                            “怎么了,你们说了什么?”
                            “……”肖欢没说话,脸上像有些挂不住。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坐到他身边,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肖伸出一只手搂住我,说,“我问她曾经有没有不让老梅碰。”
                            “啊?”
                            “她说有。我问她什么时候?她说每个月的那几天。我问她除此之外呢?她说也有。我问她什么时候?她说刚怀孕的时候。我咬咬牙又问,那除了那几天,还有刚怀孕的时候呢?她从上往下看我一眼,说有。我赶紧问,什么时候?她拍拍肚子说,老公不行的时候!”
                            说到这他深深吸了口气,我看到他的喉结上下鼓动,他继续说,“女人怎么这么小气,明知道我在问什么,非要东扯西拉。”说着,拿起桌子上的茶一口喝下。
                            我看着他,“那你想问什么?”
                            “……”他的眼睛没有看我。
                            “肖。”我叫他。
                            他把头低下,我看见他的肩窝,轻轻地发抖。
                            许久,他问,“思盈,为什么不让我碰你?”
                          我想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体会,就是在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开不了口。或许是因为一两句话难以表达,或许是因为看着对方的脸,反而更加感受到现实的真切,觉得说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好比我和他,我本来想告诉他——
                            如果我有一个健康美丽的身体,我真的很愿意给你带来快乐,可是我已经枯萎了,即将坠落。如果你的心里只有我这一个女人,我就能够问心无愧地与你纠缠,可是我不是唯一的,你拥有太多。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能了解,当生命接近尾声的时候,人会越来越纯洁,肮脏的外壳会渐渐剥落,留下的,将要离去的,会是一个纯粹的灵魂,如同来时婴儿般的天真。
                            我本来想对他说,我的肖,在我即将死去的日子里,没有爱的缠绵,将是一种玷污。
                            可我看着他苦恼不解的眼神,什么也说不了。我知道他在想,拥抱你,让你温暖,是为了爱惜你。
                            我知道,所以我什么也没说。


                          19楼2012-08-10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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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的某一天,我再度醒来,精神却意外地好。脸上也出现些少有的红润,我坐在床头,自己伸手打开了窗户,一阵秋风进来,吹醒了趴在床边的肖欢。
                              他猛抬起头,看到我倚着床头对他微笑。
                              他呆了好久,才说,“你醒了。”
                              “恩,我想吃点东西。”我说。
                              他又呆了呆,我见他的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恩,我去给你买。想吃什么?”
                              “随便……就稀饭吧,我还不想沾油。”
                              我往后靠下,然后拍了拍床边的空位子,“你快去快回。”
                              “恩。”他转身就走。
                              我最喜欢的,就是他的背,英挺,他穿着那件白色的毛衣,领子上,还落着长长的碎发,他转头时总会抿抿唇,带动脖子上一处经络,随即目光变得深沉。他的目光总是深沉的,有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我看着他,轻轻地闭上眼,等他回来。
                              砰!
                              可是,我还来不急沉淀自己的思绪,就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动。接着便是劝架的声音,“肖先生,小李是新来的,不懂事,但他也是好心,再说这里毕竟是医院,您就消消气,别计较了!”
                              然后是沉默。
                              咔嚓,门开了。
                              “怎么了?”我坐起来,进来的是肖欢,他握着拳头,一脸乌青,狠狠地坐到床边。
                              肖看着我,忽然抓起我的手,一只手抓着,用力了一下,再一下,然后两只手抓着,两只手一起用力。“疼吗?”他问。
                              我点点头,“疼。”其实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李医生怎么得罪你了?”我问他。
                              他摇摇头,不肯说。
                              “我的稀饭呢?”我又问。
                              “叫了个护士给你买来。”
                              “……”我靠在他怀里,伸出一只手到他的毛衣里面,他一颤。
                              “我的手冷吗?”我瞧着他。
                              他摇摇头,“不冷。”
                              我的手滑到他的腰上,然后反手一拽,翻出了一角毛衣内里,上面缝着一个小布条,已经卷了起来,我伸出另一只手,把布条拨开,上面绣着三个字——程,思,盈。
                              他看到了后,脸上一阵抽搐,应是觉得太伤感,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酸涩,所以他只是眯了眯眼睛,什么也没说。
                              我拿起旁边茶几上的小剪刀,移到布条上面,咔嚓一声,剪下了我的名字,然后纂在手里。他皱起眉毛,“干嘛剪下来?”
                              “绣得不好。”
                              “给我。”
                              “不给。”
                              “给我!”
                              “不给。”
                              “……”他生气了。
                              “我会给你别的东西做纪念的。”
                              “什么东西?”他问。
                              “让我想想……”
                              “还要想!”
                              “恩,要想想……”我说。
                              这时候秋风又吹进一阵,我们的头发一起飘动,象水。
                              他于我沉溺了,我于他将别了。
                            “李医生怎么惹你了,人家这么久以来一直很照顾我,你这样发脾气,给我积怨啊。”待到风去,我悄声问。
                              “他乱说话。”他的口气很不好。
                              “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闭上眼,“他说你这是回光返照,随时会去了,要我别到处走,买东西就让护士去。”
                              我咯咯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回光返照啊,一直很好奇,不过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呐。”
                              肖欢没说话,还能说什么。
                              我的样子一定很丑,不过没有关系,不会永远这么丑下去。肖就在身边,不曾离去半步,只要抬头他就会吻我,酸酸甜甜,不带欲望。
                              这种时候我只觉得好安静,好轻松,没有痛苦。原来,这就是回光返照。


                            24楼2012-08-10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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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感动死我了


                              26楼2012-08-10 00:16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