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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迁】深不见底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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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喂熊


IP属地:上海1楼2012-08-09 22:02回复
    二、没有前途的剑士
    伦提的剑士修行生每年都会举行一次剑术大赛,角逐出同届生中剑术最为精湛的,由学会的长老授予徽章。据说连续三年都得到徽章的学生在结业后能得到特别的奖品。不过迄今为止从未有人拿到过二枚以上的徽章,所以奖品是什么还是个迷。
    大赛一开就是十天,对剑术毫无信心可言的我这一年也照例没有报名,只是在工作站帮忙跑腿的勤杂。一切都事不关己,这十天可以脱离那些修业对我来说绝对是一种解脱。但就在我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地整理今天的赛后成绩时,一张赛况报告书猛然给我来了个惊醒之锤。
    “阿,果然还是……”。我自言自语着,这张报告书上的信息告知我这是一场前32强选手的决定赛,而胜者的名字是法比安?贝鲁特。
    “你这个笨呆!”这句话在同一时间回响在我的耳畔,对,这个贝鲁特就是我同一届的同学,那个从小和我一起玩大的玩伴。和我截然不同,他非常有天赋,充满活力和冒险精神,总是怂恿着我陪他做着偷真剑出来玩、瞒着教官去山上探险、趁着会长打盹儿用弹弓射他养的鹦鹉之类的危险勾当,而每次手脚不利落的我都会被抓住当他的替罪羊。不过我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厌恶感,应为作为惩罚的只是在用餐时间关小间饿肚子面壁而已,对于那些体力消耗严重的小子们来说可能很难熬,不过我却宁可受罚,也不愿意在吃饱饭后跟着一起去做那些修行。而且贝鲁特每次都会偷偷地从高高的窗口给我送来吃的东西,嘛~这个伙伴总的来说,还是挺义气的。
    虽然调皮,但贝鲁特的天赋无可厚非,入学至今已经连续两次在剑术大赛上夺得桂冠,也成为了第一个在剑术大赛连续获得两枚徽章的人。本届的大赛,贝鲁特依然是众人的期待,人气极高。早在大赛开始前,那些镇上的女孩子们就已经疯狂地派发传单了,同时还发疯似地尖叫着“贝鲁特撒嘛~”本届大赛她们甚至还组织了“贝鲁特御用后援团”,连统一的服饰都做好了,而且竟然还专程来找我这个“离贝鲁特最近的友人”来搜集关于他喜好的情报……
    贝鲁特身材和我差不多,不是特别壮,但作为一个男孩来说,他的皮肤真的是太好了。白皙水嫩,滑不留手……呃,我没有摸过,只是看上去应该是这样,再配上俊美的脸蛋和扎在后脑的一头栗色长发,简直就是少女杀手啊。不过贝鲁特本人好像对此态度冷淡,那些为他尖叫晕倒的女孩子大把大把的送上门来,而他却视而不见,任凭她们如何暗示、挑逗,贝大帅哥就是不接招。可越是这样,他的人气越是高,那些头脑发热傻丫头也许把这种冷漠当成了君子做派的表现,对他更是崇拜。如此一来总是在贝鲁特一旁的我就显得越来越微不足道了。 我对此当然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不过觉得很好奇,大家都是步入十六岁的青春期健全男孩,为什么贝鲁特对那么多女性倾慕者不闻不问呢?这里面绝对不乏标致可人的美丽女孩儿,反而对我特别亲近,凡事都跟我一起商量,有什么心事也都对我说。我也曾当面问过他,每次他都是伴随着那句招牌的“你这个笨呆”一笑而过。
    本次大赛贝鲁特仍然是夺冠热门,但有些隐情恐怕其他人都不曾知晓,那就是——贝鲁特参赛前曾经收到过一封恐吓信。
    信中的大意就是让贝鲁特自动退出大赛,如若不然就要揭发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云云……这封没有署名的恐吓信是通过弹弓射来的,贝鲁特轻松躲过却命中了当时正在发呆的我。对于这件事我觉得不可思议,据我所知贝鲁特应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劣迹,信中的信息让我莫名了好一阵,当问及当事人时,贝鲁特也只是一笑,随即便把信揉成一团丢进了色筒。原本应该是某个眼红的无名小卒的无理取闹却因为贝鲁特在随后一刹那的一句话而变的令我担心起来。
    “没有关系,只要,你还是站在我这边就好了……”背对着我说出这句话后,就匆匆离开了现场。贝鲁特当时的口吻绝对变了调,和他几乎整天混迹在一起的我可以断言,那绝对不是贝鲁特一贯的语气,可能是我太吃惊了,竟然觉得,这句话有些像是苦命鸳鸯在面临生死关头所倾诉出的绵绵情话,软的让人浑身骨头都酥麻了……矗立当场的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IP属地:上海3楼2012-08-09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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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多想的了,干脆闭上了眼睛。自己那平庸的一生可能就要在此草草了事了,反正父亲也只是领养了我,没有任何特长毫不起眼的我从小镇上消失可能并不会引起什么新闻,人们最多在开始的几天里感叹上几句“真可怜”之类的话,然后很快就会把迪塞尔?尚?穆勒这个人忘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平生接触的熟人面孔,并不多,除了老爸外,出现最多的就是贝鲁特……,贝鲁特……。
      “对不起,迪塞尔……对不起……”微弱得就像是蚊子的嗡嗡声,不过却是我意料之中的句子。是的,无论怎么说,一个平庸的朋友都无法与一国的子民以及家族的荣誉对比。
      伪王此时好像在和公主争论着什么,我已经听不清楚了。打手也气急败坏地用刀柄狠揍着我,不过我却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另一种疼痛盖过了所有的这一切。本应该有所觉悟的我此时突然觉得一阵扯裂身体的剧痛从胸口传来,那是什么?我对自己的生命还是那么的依恋吗?
      怎么都好,反正我是命不久矣,男人们叫嚣着把我拉离地面,耳畔充斥着“废物”“垃圾”“没用的畜生”之类污浊的词汇,本来已经慢慢脱离躯体的我突然被一句话拉回到这身皮囊里。
      “让开!我要对将死者说最后一句话……”
      女性的声音,在这里只能来自于法比安。我的视线里再次出现了她的身影,抬着高贵的头颅,紧致的下巴下显露出秀美的脖颈,修长的身条迈着高雅的步伐缓缓靠近。这已经不是我所熟知的贝鲁特了,俨然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公主。
      公主是怎么走到我更前的?我记不太清楚了,那华美的脚步,高雅的气质对我来说实在是一种讽刺。我的内心里只是一味的苦笑,迪塞尔、迪塞尔、迪塞尔……你真是太窝囊了。
      “迪塞尔……”公主已经在我耳边附语了,而我只觉得混混僵僵,听不真切。一只雪白娇小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这恐怕是最后的温存了吧……
      记忆中当时的自己实在是愚蠢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每当我形单影只地走在王都的夜空下时,那句话总会回响在我耳畔,成为我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残念……
      “……你这个笨呆……”
      天使的笑容,温柔、凄美、闪耀着高贵无私的圣洁光芒。被这句熟悉的话语惊醒的我一抬头便迎来这张微笑着的面孔,没等到那丝惊讶掠过我的大脑,一个温热的唇印直袭而来。刚刚稍稍清醒的头脑再次陷入虚幻的梦境……这种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受让我浑身都发着颤,酥麻的感觉像电流一样传达到全身。我本能地吮吸着公主的双唇,甚至没有发现我那只被握着的右手发生了什么异样。
      “……你这个笨呆……”
      一股暖暖的热流淌过我的手指,然后我发现嘴里也有着一股暖热的液体灌进来,公主的身体一点点靠上来,最终完全倒在我怀里,无力地缓缓向下滑落。当那殷红的唇与我分离的一刻,我才意识到一丝血腥的味道……
      “……你这个笨呆……”
      洁白的衬衣上开出一朵鲜红的花,仿佛正贪婪地汲取着少女的生命,开的越来越大。暗沉的花蕊上,一柄赤铜匕首愕然挺立着,剑身已经深深没入。微笑着的凄美脸庞,轻拂在我的脚边,仿佛得到救赎般沉沉地睡去……
      懵地一下我陷入了混乱,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眼眶湿润了,但是怎么回事呢?这个倒下的公主,她是,她到底是……
      “……贝,贝鲁特……,…………贝鲁特……”我喃喃地呼唤着,但自己已然听不见任何声音。那些男人慌张地相互叫喊殴打,争吵着什么,我也全都听不见。我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自动跪了下来,双手抱起深爱着自己的少女。然而此刻我的呼唤得不到任何回应,体温一点点地从少女的身体里流失,任凭我如何竭力想要温暖她都无济于事。逐渐苍白的肌肤上点缀着腥红色的血迹,虽然微笑着但看起来却好似仍然抱着一丝遗憾。
      所有的感官都开始慢慢离开我的身体,很快我就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歇斯底里地哭号着,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感受到刺痛。仿佛置身于沸腾的油锅中一般,整个人都在不停地被煎熬着,每一秒都有更多的悲痛被榨取出来……
      贝鲁特,我最好的朋友,我的信赖,我的骄傲,我的快乐,我的……我的爱。
      我同时失去了所有的这一切。


      IP属地:上海7楼2012-08-09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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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醒剑
        五月温暖的太阳风在郁郁葱葱的草地上激起一阵阵绿色的涟漪。蜂虫们穿梭在我的周围,正忙着将采集得来的花圌蜜带回家,那里有同圌心圌协圌力的数万伙伴,有需要细心呵护的幼儿,有需要尽忠的女王陛下……相比之下连这些小家伙都活的比我充实的多。
        从疯人院前驶出的那趟马车是去伦提的,我不想回去,所以在这里下了车。随身的行李只有一个小口袋,身无分文的我能到哪里去呢?
        太阳已经收起灿烂的光辉,开始慢慢下沉了,我的脑中还是一片空白。直到没有更多体力再保持直立姿圌势时,我才迈出了步子。没有思想的我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所有的行动都不经过大脑判断和思考,仅仅是出于本能和习惯。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样的我竟然顺顺利利地找到了一棵适合的大树,出色的清理出一方可供露宿的地面,还成功地在日落时分生起了火。
        虫鸣,星空,篝火,好像还少了什么,是什么呢……恩,以前和贝鲁特一起偷偷去山上玩的时候好像也就是这样过夜的,还差什么呢?我忘记了什么吗?贝鲁特她是怎么做的呢……贝鲁特……
        依靠在树干上席地而坐的我双手抱着膝,垂着头仿佛在回想着。我努力地想着,一遍又一遍地回放那段记忆,一遍比一遍仔细地核对自己所做的露营事项,试图找到那缺少的部分。
        “呐,贝鲁特,我,没有做错吧?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面无表情两眼无神的我用额头抵着自己的弯起的膝盖喃喃自语。一道灼人的泪痕划过我的脸颊,这个初夏之夜的露营之中少了什么?这是显而易见的。欢声、笑语、打闹、嬉戏;以及一个能带来这一切的旅伴。
        原本围抱着小圌腿的双手插圌进后脑的碎发中,撕压着头皮把脑袋深深埋入微微颤圌抖的膝头。泪水已经浸圌湿圌了长裤,像烈酒一样灼烤着我的皮肤。哽咽,呼吸困难,整张脸扭在一起我张大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这个笨呆!”
        猛然直起弓着的脊背,张大了眼睛的脸上此时虽然满是泪水,但嘴角却掠过一丝不自然的笑容。
        贝鲁特!下一秒我就开始四处张望,贝鲁特!你在哪里?!疯狂地寻找那个声音的源头,不要开玩笑了!贝鲁特!我的脸抽圌搐着,仿佛是被大人逗哭了的小孩终于得知一切都只是玩笑一样,一边哭一边笑着,那个熟悉的声音我是不可能会听错的,她就在这里!
        “不要再吓我了!我求求你,不要吓我!贝鲁特,贝鲁特!”寻找始终没有收获,我开始焦急了,“我求求你!别捉弄我了,我好怕……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出来吧……真的……”
        慢慢放弃寻找,我趴跪在地上,无助地任由一闪而过的极喜无情离开。虽然知道这是多么愚蠢,但哪怕一瞬间也好,我愿意相信那是贝鲁特。哪怕是鬼魂也好,哪怕来与我索命也好,只要贝鲁特希望这样,我全部都能接受。
        “一点也没有变聪明啊,笨呆!”
        又是这个声音!这到底是谁?贝鲁特?还是其他嘲笑着我的人?或者,仅仅是我的幻想?对,我是个疯圌子……这是最好的解释了。也许我疯的再厉害些的话,不仅能听见贝鲁特的声音,说不定还能再见到她……反正已经是疯圌子了,疯成什么样子都是一样的吧,只要能见到贝鲁特,我不在乎……
        “看到你这副样子,法比安会死不瞑目的……”
        这次的声音更清楚了,明显那不是贝鲁特。循声看去,我顿时愕然。
        “终于注意到这里了……唉,也罢,你从来就是那么迟钝。”
        和我说话的,竟然是那柄袖剑。而与剑对话,除了幻觉之外,只有一种合理的解释——醒剑。这个在伦提剑士学会被誉为“奥义”的最难技艺,我竟然学会了?按理说只有其他科目全部合格后学徒才能修圌习醒剑绝学,而满门挂科的我根本没有机会接圌触此门技艺,难道我有这方面的天赋?
        “喂喂,别搞错,你以为完成醒剑的人是你吗?少臭美了!”
        


        IP属地:上海9楼2012-08-09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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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能猜到我心里的想的事情,这柄挂在我行李袋上的袖剑一句话拍死我的妄想,虽然确信那不是贝鲁特了,但声音却和生前的她一模一样,醒剑的若不是我,那除了前主人外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了。
          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完成醒剑,不得不再次惊叹贝鲁特的剑术才华,优秀到耀眼的程度。可是剑就算觉圌醒了,也应该只会和主人对话而已……
          “你,你叫什么名字?”和人一样,剑在被铸成的时候就拥有名字,和铸剑师所取的不同,那是只有剑自己才知道的,代圌表剑本身意愿的名字。怯生生地问出这么一句话后,我突然觉得这很可笑,没有任何天赋的我竟然尝试着与剑对话,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回答我,毕竟我比起前主人来,实在差太远了。
          “……”
          沉默。果然,是不认我这个主人。苦笑着自嘲,抬手拭去满脸的泪水。虽然让我空欢喜一场,不过确实是把我从悲痛的思绪里拉了出来。重新坐下来后,疲劳和倦意便爬满全身,很快我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已经升至正空的太阳透过繁茂的枝叶把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刺到我的脸上,眯缝着睁开眼睛,我慵懒地使唤着自己的手慢慢挪过来想要遮一下眼睛。通圌过空瘪的胃、刺眼的阳光和已经僵硬的脖子来判断,现在早已不是正常的起床时间了。
          我缓缓地离开树干的依靠,让自己的身圌子直起来。长时间僵直的脊椎早已经麻木,需要一点点适应着重新恢复柔圌软度。蜂虫们早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一边的草原上牧羊人也正赶着羊群在阳光下骑马游弋着,不像我,还散漫地瘫坐在地上。
          新的一天对蜂虫和牧羊人来说意味着新的开始、新的劳作、新的希望;而至于我这只是一个必须反复面对的老问题:要怎么度过从日出到日落的这一段时间。
          我的生命已经没有目标了,放弃了寻死后,这是每天都困扰着我的问题。
          “笨呆!老这么坐着是不会有答圌案的!”
          虽然已经知道这声音是来自一柄觉圌醒的袖剑,但贝鲁特似地声音仍然让我心里一阵激动。
          “总之,先想办法填饱肚子吧!你这个笨呆!”
          也许是因为这句话,也许是因为我真的很饿了,我这具好像已经挂满锈迹的身圌体重新被驱使起来。这一天的阳光好像更加明媚了,我的脚步似乎稍稍轻圌松了些。通圌过帮助牧羊人看圌管羊群,我挣到了走出疯人院后的第一份早餐,我记不清我是怎么组圌织起生硬的语言来打招呼的了。之后我虽然还是漫无目的地游走在王国内的大小乡郡,但每当我不知所错,停滞不前的时候,那个声音一定会响起。
          宛如贝鲁特昔日的戏骂一般,在这一句句“笨呆”的激励下,我的生活继续着,虽然步履蹒跚,但总能找到继续前进的道路。我也越加珍惜这柄残留着贝鲁特生命的袖剑。仿佛就像是跟随在我身边监圌督着我的小贝鲁特般,我的生命一点点恢复了神采。
          然而和我的人生相反的,王国军在这场战争中的境遇一天不如一天。北方人一步步逼近,卢比、亚赞、洛伦特、马里亚诺……北方的州郡一个个沦陷。虽然伦提的剑士们奋勇杀敌,但北方之国在这十年间所做的准备实在是太充分了,区区数百人的精锐剑士团是无法扭转整个战局的。每当在旅行中听到哪里哪里沦陷,哪里哪里被占领时,我和周围的人们一样心情沉重。诚然,看着国土沦圌丧的滋味好不到哪里去,但我心里更多惦记着的是西北部的那个小自圌治州,那个叫做斯曼坦的地方。战线上传下来的新闻天天都有,走进酒吧或是路边小茶铺,只要是有人聚圌集的地方,都会传递着现在最新的战况。但惟独没有关于斯曼坦的消息,照理来说,位于西北方的这个地方应该是北方人率先攻击的地方,如果对之不顾直接南下的话,这个小自圌治州将会严重威胁北方军身后的补给线。连我这个兵法课目只得“D”的庸才都能发现这个隐患,那些老谋深算的将军不会注意不到,会对斯曼坦手下留情难道是有其他的打算?
          惦记归惦记,但这些消息丝毫不影响我在王国领地内的流浪,直到那则关于伦提剑士团的战况消息传来为止。
          那是一个阴霾的早晨,战争开打后的第九个月,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到了需要在衬衫外加上一件外套的程度。刚刚吃过早饭的我打理了一下行头,正要去旅店旁边的小首饰作坊里找些活干,突然小街上响过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众人的追随下,负责传递消息的信使边催着坐骑边喊出了这条令我浑身一凉的消息。
          “斯曼坦再次倒戈!王国军精锐剑士团被围丹萨尔!西线告急!西线告急!!……”


          IP属地:上海10楼2012-08-09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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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匠名
            从开始流浪起,我所面圌临的最紧迫的问题就是吃饭。
            起初我什么都干,修剪草坪、打扫马厩、糊墙、带孩子……只要能给报酬哪怕提圌供一餐也行,我不在乎。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得到一份在玻璃工房做镶工的差事,虽然是临时顶班,但我多少展圌露了“铸剑师养子”的那么一点点所谓“天赋”,让我突然发现原来这份细工手艺远比那些是个人都会干的工作更能养活自己。此后我辗转各地时就会主动到钟表铺、首饰店、各类小作坊里去找活干,等攒足去下一个城市的旅费后就离开。
            运气还不坏,当我听到西线战况告急的消息时,身边差不多已经有足够旅行去下一个城乡的钱了。不过这次的行程要远上很多,丹萨尔是一个西部边境小城,北部接壤着沙漠之都斯曼坦,南面挨着杜维尔河,虽然荒凉而贫瘠但却是从西北进入雅克安诺中部的必经之路。我现在所在的小镇希尔福林距离丹萨尔有六天的路程,如果有足够的钱搭蒸汽船沿着杜维尔河逆流而上的话可以省下一半的时间。按现在每天的收入,要攒够船票钱至少还要三天,不过三天后不知道杜维尔河上游的码头是否还在王国军的管辖地内了,果然还是做马车吗?但
            其实用的时间不是一样的吗?
            整个上午我都在心里反复斟酌着去丹萨尔的事情,拿着小铜锤的手明显动作比平常慢了许多,镶嵌在手杖把手上的银币也不如往常那般平整、完美。
            “迪塞尔,有什么心事吗?”也许是看到我心不在焉的样子,作坊老板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问到,“在前线有你的朋友吗?”
            “……恩,应该,算是家人吧”老板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有着一张好好先生的脸孔,被其问及我的心事,倒是觉得没什么好遮掩的
            “其实,是我父亲”打算全盘托出的我圌干脆停下手上的活,转过身圌子横坐在工作用的圆凳子上用围兜的下摆擦着手,“他原来是伦提剑士学会的铸剑师傅,后来也跟着被征入军圌队了……”
            “啊……是这样”老板或许知道眼前这个临时工马上就要辞职了,也干脆从背后拖来一张椅子坐下,“那,你是打算要去咯?”
            “是的,只是……”“想坐船而没有旅费是吧?”仿佛是对一言必中而感到自负,老先生微笑着从马甲口袋里掏出烟斗得意地送进嘴里,“这样吧,迪塞尔。我有个老主顾拜托我上圌门定制一枚戒指,不过我要照看作坊走不开……呼——”一股袅袅白烟从两撇褐色的胡子下喷圌涌而出,“所以,能不能拜托你帮我走一趟呢?”
            面对这个貌似和之前的对话完全接不上的要求,我的反应有些打结,下意识地“诶?”了一声。
            “当然,客户是在丹萨尔”老板微笑着透过蒙蒙白雾看着我吃惊的脸。
            


            IP属地:上海11楼2012-08-09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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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贼船
              四周突然安静的出奇,我甚至能听见江饠贼们大口吞咽玉米酒的“咕嘟”声。他们都停止了那些恐怖的笑声,但仍然咧着嘴,瞪着我,仿佛在看着一只正在被篝火灼烤着的生鹿一点点变熟。
              这些人虽然有壮有瘦,有高有矮,但都统饠一带着墨绿色的头巾,有些穿着打满补丁的布甲,有些虽然有皮甲兜,但一看就知道不是量身定制的,所以为了方便活动四肢,干脆打着赤膊就把甲兜套在身上。其他还有各式各样的装束打扮,不过都穿戴得乱七八糟,邋遢不堪。
              匪类,一看就是匪类。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找铸剑工匠不过因为有之前整齐规整的伦提剑士学会的印象在脑海中,此时面对一众横七竖八的江饠贼,那种所谓的“优越感”还是起了那么点作用。
              “哼,挺有胆量的嘛……名字?”
              还是那个与这群贼寇完全不搭调的声音,看来声音的主人还在船舱外面的样子,因为现在船舱里的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人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那些被吓坏了的船客和侍应可以排除——他们根本不可能在江饠贼面前说出这种句子;而剩下的我和这些江噂贼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发言——因为我们,都是男人。
              那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贝鲁特,我的名字,叫贝鲁特·尚·穆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说出这个名字,不过在出口的瞬间,突然发现,我还蛮喜欢这个名字的,“你们找铸剑匠,有什么事吗?”我尽量保持着平稳的语调,抬着头,用平视的姿态面对着船舱通向甲板的那扇门,带着几分好奇地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天花板上吊着的一盏盏油灯随着船体的微微摆饠动整齐地摇曳着,室内的阴影也一齐忽左忽右的摆饠动着。那扇通向舱外黑夜的门仿佛像要把人吸进去那样的憷人。
              “哼……”随着一声轻蔑的冷笑,舱外传来皮靴声以及木质甲板的“嘎吱”声。原本堵在门口的江饠贼非常识相地左右站开,他们停止了喝酒,把原本摆饠弄在手里的刀子垂下,用刀尖抵着地板,收起了恐怖的笑脸,一个个都展现出服饠从、恭敬地态度。
              看来进来的,应该就是匪首了。这样想着,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忽略了被蜡烛烟熏到已经开始干涩的眼睛,我的眼皮撑得开开的,眨都不敢眨一下。
              透射饠到门外的少量灯光已经能照出匪首大人的大致轮廓了,一个娇饠小的人影。虽然非常符合刚才那稍带稚噂嫩的女声,但也和我的想象差了很远。等到那只蹬着皮靴的脚跨进船舱的一刻,我终于看清的这位女首领的面目。
              以一言辟之,就是“惊艳”。
              不输给贝鲁特的白饠皙肌肤;那双透出些许威严的碧绿色眸子恰到好处地嵌在一张标致而略显稚饠嫩的脸蛋上;紧抿着的嘴唇微微翘饠起,嘴角上还挂着一丝轻笑;一头干练而不失女性美的金色短发巧妙地在脑后梳向一边,系成一个圆饠鼓饠鼓的小短辫从一傍的耳后探出头来;一袭紧身皮甲勾勒出姣好的曲线;及膝的高筒皮靴衬托出修饠长的双饠腿。
              “你就是工匠?”一句话把我从短暂的惊讶中叫醒,“手艺怎么样?不会是个蹩脚的学徒吧。”
              虽然我的确还是学徒不错,但面对这样的藐视和挑衅,那之前的“优越感”有开始作祟了。
              “我是来自伦提的铸剑工匠,手艺在当地还算过得去吧。”
              在雅克安诺,伦提的名声虽然不至于响彻云霄,但只要和“剑”扯上关系的,伦提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种保证。果然,那些原本惊恐地呆在原地颤饠抖着的船客、侍应,以及一脸恶饠相的江饠贼们都不约而同地望向这里。
              每张脸上的表情固然不尽相同,但似乎都反映出“真没看出来!这个小子,竟然是这样的身份!”如此这般的心境。
              还没工夫让我对众人的“瞻仰”感到沾沾自喜,那女贼首一个指响,“好,就是他了,带走!”我便被两个江饠贼一人一边叉了起来。
              


              IP属地:上海15楼2012-08-09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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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冰蓝的花火
                匪类贼寇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一点,就是他们只想着解决已经碰到自己鼻子的问题,而完全不顾及所使用的方法是否妥当。他们会为了一瓶20个铜子儿的玉米酒而砸破价值一袋银币的桃木酒柜;他们会为了一只看似纯金的戒指而剁掉他人的一根手指;他们会为了一船货物而烧毁整条船……
                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可以为了给女首领出气,把我这个“好不容易”抓来的、“技艺高超”的、“铸剑工匠”胖揍到差一点就再也拿不起鐡钳和锤子的地步。
                “所以说~以后呢,要乖乖的听我的话,不可以那么没规矩哦!”
                “……”
                “恩?怎么了?啊~因为脸肿的太厉害而说不出话来啦?哎呀哎呀~真是可怜啊。”
                “……卑鄙……”
                “不可以哟~作为奴噂隶的你怎么可以对主人这么说话~以后要注意!恩~恩~”
                就是这样,作为对“大小噂姐”无理的处罚,我成为了归江 和谐 贼集噂团所有的“奴噂隶”,在拳头和木棍的面前,无奈签下了一张莫名其妙的“契约”。其具体噂内容如下:
                奴噂隶归属权契约
                契约人
                主:莉莉丝·蓝帕尔
                奴:贝鲁特·尚·穆勒
                以阿格莱亚女神的名义,以上契约人在此确定主仆关系,奴仆方的人身及其所有财产均作为私人物品归属于主人方所有,主人方有权对其做任意的处理,奴仆方对此不得有任何异噂议。
                本契约在契约人(双方)生命结束前均有效。
                以上……不顾我的强烈抗噂议,我成了这个叫做“莉莉丝”的江 和谐 贼首领的“私人物品”,真是暗无天日的未来啊,我本应该加紧行程,在去但萨尔的通路被完全阻隔前赶到父亲所在的地方去的,然而现在……貌似要离开这里是遥遥无期了。
                很快,我就接到了成为“奴噂隶”后的第一份工作。
                “这,这是要去哪里啊?”跟着领路的喽啰兵,我正顺着一条狭窄、昏暗、非常潮噂湿的旋转石阶一路往下。
                “当然是你的工作间了,奴噂隶穆勒!”抱着手臂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莉莉丝在后面押着我。
                “工、工作间?在这么潮噂湿的地方?”我本想抱怨,无论是什么材料,在这么潮噂湿的地方进行锻铸,都会因为湿气太重而使成品质地松散、缺少韧性,影响强度和耐久,最后出来的只能是一堆垃噂圾。
                “啰嗦!奴噂隶还挑三拣四的。”
                “不,不是啦,只不过这样的话……”
                “嗯?你——有——意——见——吗?”
                一个昂首向下藐视的表情……匪首的小噂嘴挑了一下,露噂出了一丝阴笑。
                冷汗……这个小丫头绝对是危险人物,已经吃过一记瘪的我最好还是不要惹……
                


                IP属地:上海17楼2012-08-09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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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岸、系住小船,两人开始了林间小道加各种无营养的对话:伦提是不是很大?海边是不是很热?剑士之乡最好吃的特产是什么?等等,我一一做着简短的回答,每个问题都伴随着隐隐的心痛,那些在伦提的记忆,已然成了不可以碰噂触的东西了。“话说,那个湖,真的很漂亮啊,”随口问及那美丽湖泊的事情,转移一下话题吧,“那个湖,叫什么名字呢?”
                  “呼呼,很漂亮吧,汝等就尽情行赏吧!这里是吾家族世代继承的家产!其名曰——EverGreenLake!”莉莉丝招牌式的叉腰后仰动作……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啊。
                  “家产?你们家做了几代土噂匪?……呜啊——!”面部的一击直拳,这是当然的结果吧?“怎……怎么又打脸!”“闭嘴!无礼之徒!”……
                  真是个冒失的小丫头!尽管身材娇噂小,不过每次都会跳起来,狠揍我的脸。这种强烈的攻击欲噂望对一个小女孩来说是不是太过分了?一定是被双亲惯坏的,但话说回来强盗的家庭教育是不是本来就是这样的呢?随便怎么样,像这种自以为是又那么野蛮的丫头趁早从她身边逃掉吧!
                  愈加坚定了要逃跑的信念,我捂着微微肿起的脸颊跟在野丫头后面,脚下的山林地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枯叶,这里离湖岸才不过几刻钟的路程,景象已经大不一样了。
                  深秋的面目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出来,树枝上已少有残破地树叶苟且着了,取代湖岸边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是金黄噂色的落叶。虽然没有了之前的生气,却也感觉不到生命终结前的那种憷栗。明明是满山枯木和落叶,但眼中无尽的金黄噂色像敲打在巨大鼓面上的低沉节奏,让人不自觉地严肃起来,任何的嬉笑和吵闹在这样的空间里都会是那么的不合理。
                  “又是这种感觉。”
                  莉莉丝渐渐停下了脚步。
                  “每次来这里都会有这种感觉,我还以为和穆勒一起来的话会好一点呢。”
                  仿佛变了一个人,没有那种小丫头的无噂理噂取噂闹,没有大小噂姐的不可一世,更没有小头噂目的横行霸道。那是一种,令人彻心刺痛的声音。
                  “那种,不管怎么闹都没办法高兴起来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有过怎样的经历?是什么让只有十来岁的她拥有如此悲凉的回眸?
                  “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的感觉,穆勒也有过吧?”
                  面对转过头来向我发问的莉莉丝,我愕然了。这似曾相识的凄婉表情瞬间剥夺了我的语言能力,让我像个哑巴一样张大了嘴巴却无以言语。
                  一阵穿过树林的秋风掠起黑色的裙角,将地上的枯叶卷起翻腾,让女孩好像站在凋零的洪流中一样,瘦小的肩膀在哀伤中瑟瑟发噂抖,幼噂嫩的脸颊上缓缓浮上一层苦涩的浅笑:“也是,穆勒是个呆噂子嘛,怎么可能明白呢?”
                  在这一刹那,我的心仿佛被某种东西贯穿一般的疼痛,来的是那么的突然而剧烈,胸口的血液好像沸腾了一样拼命地往上涌来,颤噂抖的手伸向腰间,紧紧噂握住同样颤噂抖的剑。
                  “……你这个笨呆……”
                  接下来的一段山路都是一样的景色,莉莉丝没有再说话,即使在停下休息和吃干粮的时候也没有。气氛尴尬极了,真糟糕,对于原本计划逃跑的我来说这应该是绝佳的机会,然而身噂体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拴住,我茫然地跟着小女孩,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让我无法这样离她而去,她需要我,或者,应该是说——我需要她。
                  暮色降临之时,我们抵达了此行的终点。咒印师的所在,树林深处的一间小木屋。
                  夕阳给原本残黄的木屋覆上了些许鲜红,几只渡鸦停在破旧的坡式屋顶上嘶哑着,小屋的窗户半开着——已经遥遥欲坠不能完全关闭的样子了,没有半点生气的阴影从屋内蔓延出来,如果不是被领着来,我根本不相信会有人常住在这里。
                  示意我停下稍等一会儿,莉莉丝独自走向小屋的门。黑衣女孩的背影被林中残阳映照得格外瘦小,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拉的长长的影子透射在风中婆娑着的满地落叶上,我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着自己,我应该要做些什么,就是现在,马上!
                  “莉莉……”
                  “莉莉丝吗?”
                  就在我僵硬地伸出手去试图叫住黑衣女孩的时候,另一个声音从小木屋里传来。
                  伴随着“嘎吱”的开门声,一个同样消瘦的身影欠着身噂子从低矮的门框里探出来。
                  “果然是莉莉丝呀,我等你好久了。”


                  IP属地:上海21楼2012-08-09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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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林中仙子
                    “果然是莉莉丝呀,我等你好久了呢。”
                    一个穿灰袍的身影从小木屋低矮的门框里欠着身子探出来。
                    “今天一直觉得会有人来,想着‘如果是莉莉丝那就最好了’呢,”那个人迈着小步走出来直起高挑的身子,“带了朋友来吗?”把遮盖着头、连着长袍的帽子向后退去,一张令人屏息的脸庞从阴影里露出来。
                    轻瘦的脸颊略显苍白,圆润的额角下是两条弯成细细月牙的眉毛,一双温存莞尔的眼睛正掠过长长的睫毛用柔和的目光打量着我,细细高高的鼻梁,淡红色的唇轻启,嘴角上挂着令人身心宁静的微笑,一头银灰色的长发在发髻中间分开,从脸颊两侧垂下犹如绸缎一般轻拂在胸前。一身灰布长袍虽然遮掩住了身段,但欠身时深深向内弯的侧腰和丰满的臀部早已出卖了那令人血脉喷张的致命曲线。
                    美人。
                    这个景象太令人震撼了,在一路上我曾几度想象着将要拜访的咒印师的样貌,不过出现在脑海里的都是诸如“年纪很大的老婆婆”、“脾气很坏的老巫师”、“因为实验把自己搞的不像人样的怪人”之类不堪入目的影像。而现实的状况,真的太令人意外了。
                    “这是穆勒,我的奴隶。”仍然继续着无表情,平淡语调的话语,莉莉丝冷淡地介绍着我。
                    赶紧收敛起不像样的痴呆表情,应和着“主人”的介绍,“我叫贝鲁特.尚.穆勒,是一名铸剑工匠……”
                    听到“铸剑工匠”这四个字,灰袍的咒印师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惊讶,但马上又恢复了温柔的笑容。
                    “幸会,我是咒印师,西露达。西露达.蓝德尔……”一个无可挑剔的欠身礼,“日落后就要起风了,还是快进屋里吧。”
                    一只白净的手挡开几近腐朽的木门,将我们让进来,屋里的陈设简单到可以说有点“乏味”的地步,一方木桌和几张椅子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一排笨重的书架和壁炉分走了其余的;一条麻布帘隔出一小块来,后面放置着一张简陋的木床。
                    莉莉丝熟门熟路地径直走向方桌边上的椅子,坐下。西露达点起屋子中央悬挂着的树脂灯,开始招呼我们;屋子里弥漫起一阵松脂的香气,盛着栗子的木盘被端上了桌,“明知道有人会来,竟然没有准备,居然只能用这些来招待你们,真是失礼啊。”略带遗憾和自责的无奈笑容让那双温婉的眼睛眯成了缝,说来在这样破落的木屋里要是能拿出红茶和蛋糕来招待客人那才有鬼了吧。
                    “别麻烦了,穆勒,还是快点把那个拿出来吧。”抱着手臂坐在桌旁的莉莉丝催促着,低垂的眼神飘忽向一侧,无理而傲慢的态度与西露达大相径庭。焦急地轮打着手指,小女孩貌似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我能肯定她会要求连夜赶回EverGreenLake。
                    “穆勒,你还在等什么?”一句不耐烦的催促,把我从美女西露达的温柔中赶出来。这两人难道是冤家?我悻悻地从口袋里掏出抄写着剑上符文的纸条,却大手大脚地把那封普卡斯给的信带了出来。
                    “啊,那不是……”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西露达已经从地上捡起那封金铺的介绍信打开了。
                    “果真是这样。”
                    “诶?”
                    “您就是从希尔福林金铺店来的工匠吧?”
                    “怎……?”
                    我觉得小木屋的地板有些倾斜,或者说,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一下这接踵而来的种种意料之外。
                    “我就是请求订制戒指的人,迪塞尔先生……”


                    IP属地:上海22楼2012-08-09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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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戒指
                      海风带来熟悉的味道,太阳把沙滩烤的暖暖的,远处的红树林在退潮后露出繁杂交错的根,儿时喜欢捉的小螃蟹们也开始爬出来了。
                      是伦提吗?我是躺在伦提的海滩上吗?
                      抓起一把白色的沙,恩,的确是令人怀念的细腻触感。
                      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有人向我走来,太阳给那栗色的长发镀上了金,就那样闪耀着,随着海风的吹拂闪耀着。白色的长裙被微微提起,她光着脚踏着浪花向我走来。
                      我这是怎么了?我是正在做梦呢?还是刚从一个梦里醒来呢?
                      那女孩已经来到我的面前,她俯下身子用手轻抚我的额头。刺眼的阳光让我不能看清她的面孔,但我觉得我知道那是谁。
                      贝鲁特……
                      “迪塞尔先生……迪塞尔先生?”像深深的沙发般让人陷下去的甘美呼唤,把我从美好的家乡带到秋之林的小木屋里。
                      我躺在床上,松脂香又开始充斥着我的鼻腔,原来这才是现实,无奈的苦笑爬上嘴角,但额头那温软的触感又怎么解释?目光缓慢地恢复聚焦能力,床前的身影明朗起来。
                      “啊……还不可以乱动,迪塞尔先生,”西露达轻轻一掌,把突然间惊慌失措的我按回平躺的姿势,“药性还没有完全散去,勉强乱动的话,又会晕过去了,”抚过我额头后,她杏眼弯弯一笑,“不过烧已经退了,休息到早上的话应该就没事了。”
                      “西,西露达小姐……”
                      “嘘,不要吵到莉莉丝哟,迪塞尔先生,”玉手指向一边趴在桌子上的女孩,“一直照顾你到刚才哦,好不容易劝她休息去的。”
                      “诶?”不敢相信这个傲慢的大小姐会照顾人,“呵呵,是吗……”对私有财产的的破损情况表示关注而已吧?
                      “迪塞尔先生一定很讨人喜欢,好不容易得到的只有两个人的时间,要好好利用才是啊。”
                      丰腴的臀部往这边靠了靠,我隔着毯子几乎接触到那柔软的肉感,俯下身子向我靠过来的西露达呵气如兰,纤纤玉指搁在我微微张开的嘴唇上,“请听我说,迪塞尔先生”绵软而带有几分磁性的声音,天哪,这种情况下我还能冷静地听你说话吗?连母亲的记忆都是空白的我,这是第一次距离成**性如此的近,那种气味仿佛能在空气中幻化成无数只手臂,在我眼前缭乱。
                      将双手伸向自己的颈后,“迪塞尔先生……”她似乎在解开什么东西,“如你所见的,我非常的爱莉莉丝”,和莉莉丝有关吗?“所以,我愿意把我最宝贵的东西送给她,”送给莉莉丝的?西露达的双手从颈后解下一条细银链,胸前的灰袍微微的一阵起伏,一枚毫无光泽的铁戒指被带了出来,“请郑重地向我保证,迪塞尔先生,”一双手已经绕到我的脖子后面了,“请一定保证,帮助莉莉丝唤醒这枚戒指,虽然它看似没有价值,但请相信我,这是我能给她的最好的东西了。”
                      “可是……”眼睁睁地看着现在已经挂在自己胸前的那枚戒指,我越发迷茫。
                      “我知道,迪塞尔先生一定能唤醒戒指的,我对此深信不疑。”她捧起我的脸,那双注视着我的眼中闪着点滴泪光,但还是展现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笑颜,“你和莉莉丝一样,背负着沉重的命运,不管发生什么,请答应我,迪塞尔先生——不要堕入黑暗,好吗?”
                      浸透全身的微微震颤,面对这种美人强颜欢笑的凄婉表情,我想只有邪神欧诺摩斯本尊才能不为所动吧。


                      IP属地:上海24楼2012-08-09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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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匠魂
                        出逃计划彻底失败,我又回到了暗无天日的溶洞中。典伊的修复工作继续着,托西露达的福,总算是有点进展了。那些小喽啰们也还是照样喜欢往我这里跑,但这些天要求修理的人少了,更多的是那些满脸意淫的坏笑过来打听“莉莉丝小姐出游记”的。
                        “唔哦~~~~果然还是莉莉丝小姐最棒了,我实在是太爱她了~~~~”
                        “很久没有看到小姐穿那黑色的套裙了!果然还是这件最适合小姐啊!!”
                        “穆勒!你们在那晚都干了什么?”
                        “切!真是个令人羡慕的小子啊~哇哈哈哈哈!”
                        这些家伙们早已经忘记我只是一个“奴隶”,成天“穆勒!”、“贝鲁特!”的叫唤着,嬉笑着和我勾肩搭背,显然已经把我看做是团伙内部的成员了。
                        接触多了后,我发现这些人其实都不太像是传统意义上的“匪”,混熟了后他们更像是豪爽义气的雇佣兵团。其实,都是些单纯、直率的人。
                        大小姐对我的态度也有所转变。当然——那些该用拳头的部分依然照旧不误——仅仅是平时面对面时那种“主人”的傲气不见了。
                        虽然不像初来乍到时那般胆战心惊,但心中所想却越来越复杂。莉莉丝的双亲真的,是贵族吗?这个湖泊是哪个家族的封地?西露达和莉莉丝又是什么关系呢?还有这枚戒指,究竟是什么来历?一切的一切都把事件引向扑朔迷离的白雾深处,那种仿佛有什么东西就在眼前但伸手却只碰触到虚无的感觉。这种感觉折磨着我的好奇心,也像一条绳索,将我的精神和躯体都束缚在这个小小的湖泊边。
                        也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一筹莫展,根据翻译过来的符文,冰蓝之剑典伊的修复工作开始逐渐步入正轨了。所有剑身上镌刻的大小符文都起着一个作用——安定。
                        铸造者将典伊当做有思考能力的生命来对待,而典伊的情绪似乎异常的不稳定,作为力量源泉的魔力核在她的体内剧烈地翻腾激荡着,若不是有密密麻麻的符文禁锢着,那晶莹剔透的剑身早就被冲破碎裂了。总之,维持着剑身的安定,不断安抚着涌动在其内的魔力的,就是这些符文,这还真是惊人……需要用如此繁琐的符文组合来安定的魔力核心,这柄冰蓝之刃到底拥有多大的力量?现在由于裂痕的出现,少许寒气开始泄漏出来。就这么一丁点儿而已,已经可以瞬间将我用来浇铸裂缝的金属溶液凝结,如果符文完全失效的话……恐怕整
                        个春之湖都要被冰封了吧。
                        要面对这种寒气进行炼金术,铸剑师本身需要多高深的修为?要么先补注剑身裂缝,但这会引外泄的寒气而变得困难异常;要么先加刻咒印符文遏制寒气,但在有裂缝的晶体剑身上下凿刀这种事……真是难办啊,我感觉这就好像要求我在不脱鞋的情况下先把袜子脱掉一样。
                        不过办法总还是有的,只是对于想省事的我来说是个非常不情愿去使用的死办法罢了——首先需要铸造一个魔法容器,把冰蓝之剑中的魔力核心导流出来,接着就可以对晶石剑身进行修补,最后再把核心重新移植回去就算大功告成了。
                        说起来是很单纯的理论,然而实际操作的话复杂的程序就会让人天旋地转了——最初的难点自然是容器的铸造,虽然仅仅是短期内的需求,但要达到有与冰蓝之刃同等级别的魔力核心安定能力,材料的选用以及工艺乃至最后的符文镌刻都会是令人头疼的大工程;接着魔力核心的导出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虽然仅仅是一瞬间的过度作用,作为媒介的石案、铁毡等一律需要做特殊的抗魔处理;即便这些过程都能顺利地完成,但经过如此繁杂的移植后,魔力核心能否完好无损还是个未知数,一旦出现任何小偏差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与其无所事事,还是让自己手头上有些活儿干来的踏实些,麻烦归麻烦,但在没有其他办法的前提下,我还是乖乖地在石案上镌刻起符文来。
                        “穆勒,哇!这些密密麻麻的是什么啊?”就像所有的老板一样,莉莉丝偶尔也会来视察一下我的工作进度。
                        


                        IP属地:上海26楼2012-08-09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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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些,这些是防止魔力核心暴走的符文,你们的宝贝真的是件了不得的东西啊。”这是发自真心的赞叹,深藏在我体内的所谓“工匠之魂”的东西已经被这柄惊世之作迷住了。用手背抹掉额角的汗水,凿子和铜锤又像着了魔似地在石案上“叮叮当当”起来。
                          “那是当然啦,这可是世界上最美最强的剑哦!”小女孩的眼里刹那间闪过自豪的光芒,不过犹如昙花一现般,黯淡的悲怆马上将天真的脸庞笼罩在阴影之中,“要是大家,一开始就都能这么想的话……”用小到几乎无法被听见的声音唏嘘着。
                          溶洞突然间陷入了沉寂,敲打着凿子的小锤停了下来,我微微撇过头窥探着女孩那张深深埋起的脸,“呐,莉莉丝……”,虽然知道这种安慰从我的嘴里说出去一点分量也不会有“虽然我不知道这柄剑的确切来历……”但正因为无足轻重才不会给这孩子添加额外的负担吧。
                          “但我能感觉的到,那股藏在剑身里的,致死都不甘心的怨念……”
                          孩子的肩头在听到这句话时,停止了微微的抽搐,缓缓抬起头用擎着泪水的眸子看着我。这幅画面太容易刺伤人的怜悯之心了,我赶紧回过头来把视线移开。
                          “我可以给你的承诺不多”用尽可能沉稳可靠的语调对背后的孩子许诺,“但,有一件事我可以保证——这柄冰蓝之刃,我一定完美地修复给你看!”
                          背后的小女孩还是沉默着,这个场面已经超出我能承受的极限了,小锤被紧握着发出“嘎嘎”的响声。
                          “叮!”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打破如泥潭般令人陷落的死寂,可就像往沼泽里丢入的石头,瞬间又被无情的静吞没。
                          “叮!”再一次撕裂泥沼的重击,满怀着打破这浓重阴霾的决心,我一次又一次地砸下手中的铁锤,凿刀下的符文刻得比之前更深了。
                          短促的撞击声,虽然在偌大的溶洞内显得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微不足道,但我持续着,一下、一下又一下。体内的血液开始激荡起来,是作为匠人对绝世神器的狂热?是作为凡人对命运的反抗?抑或仅仅是对自己的无能感到不甘呢?
                          每一次砸下手中的铁锤,我的血液就翻腾一次,随着迸裂出来的花火,升腾而起的热情逐渐转化为无法抑制的狂热,那种怨念与不甘以及对力量的渴求已经完全支配了我的身体。
                          “你这个笨蛋……”
                          一双瘦弱的手臂从身后伸来,环抱住我的腰。猛然砸下的铁锤在刹那间停滞在了半空中,背后那股被柔软的小脸紧紧贴着的感觉,本应该是那么的温热,此时却像冰凉的冷水瞬间把我沸腾的血液平息下来。
                          “你这个笨蛋……”
                          虽然颤抖着,但这一声声轻轻的嗔责中明明流露着一种喜悦,虽然仅仅似风中残烛般微弱,好像随时都会被无情扑灭,但仍然努力绽放着名为“希望”的光芒。
                          “你这个笨蛋……”
                          小女孩的泪水开始浸透我的衬衣,和我脊背上淌下的汗水融合在一起。似曾相识的感觉,当时的我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她离我而去,像个废人一样令人厌恶。
                          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了……不,绝不!
                          


                          IP属地:上海27楼2012-08-09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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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过后,利用偷偷刻了催眠符文的水杯,夜班的看守已经打起呼噜了。
                            把冰蓝之刃放置在石案上,被各种大小符文簇拥着,四周的魔法阵接触到强大的魔力流后自动被激活了。
                            整个溶洞被碧蓝色的妖艳魔光照亮,她们肆意在石壁上如梦似幻地斑驳着,何等的魅惑,何等的昳丽。然而我没有时间停下来细细品味了,今晚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一切就绪,魔力的核心已经被引导到冰蓝之刃的尖端了,该是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了。我从脖颈上摘下西露达的铁戒指——那枚进溶洞后就一直泛着寒气的黑色铁环。直觉在一开始就告诉我,它是完美的魔力容器——偶然在镌刻石案上的符文时发现,那些需要魔力催化的被动魔法阵对这枚戒指异常的敏感,它小小的身躯里蕴藏了不亚于冰蓝之刃的魔力,而且还能如此的安定,可想而知其中的空间远远没有饱和,用它来做典伊魔力核心的容器,值得一试。
                            没有其他确实的根据和可参照的考据,按照常理来看这绝对是一次没有把握的豪赌。然而我的手丝毫没有迟疑,甚至对自己的果断都没有感到吃惊,说不上来是出自哪里的自信,我就是觉得:这样做没问题的,能行!
                            黑铁的戒指逐渐接触冰蓝的剑锋,我默默咏唱起符文咒语,泛满四周的妖色斑驳开始疯狂地骚动起来,她们剧烈扭动、摇曳着,似乎舞会已经进入了高潮。
                            典伊震颤起来,那些蓝色的魔光聚拢到一起,她们越来越集中,越来越耀眼,最后已经到了不可直视的程度。
                            最终在一次强烈的眩光过后,核心完全脱离了冰蓝之刃。足以和太阳媲美的光芒让我的眼前一片苍白,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向前伸出的手,那枚戒指,石案……所有的一切都被吞没了。我盲了吗?因为强行抽离强大的魔力核心所付出的代价吗?
                            还是说,我已经死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为什么还能保有着清醒的意识?
                            我试图转动我的头,但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否跟着动了,应为我的视野里除了白色什么也没有。
                            我试图行走,但我的脚感觉不到地面的触感——事实上,我连自己的手脚是否还存在都感觉不到。
                            我试图说话,但听不到任何声音,这安静的洁白无止境地延伸着似乎到了世界的尽头。
                            或许,我真的,已经死了吧。
                            对不起,莉莉丝……我好像,失败了呢。
                            “笨呆!!”
                            那是小贝鲁特打破沉寂的呼喊声,把我模糊的视线震醒。顷刻间,一个身影出现在白色的世界中:长发、长袍、消瘦,逐渐向我靠近过来,柔弱的手臂和纤细的颈项,还有柔美的脸庞都慢慢显现出来。当她最终来到面前的时候,我的脊梁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剧烈而短促的颤抖让我找回了身体的触觉。
                            西露达!
                            是她?西露达?魔力的核心?为什么?连续的疑问像一群上下翻腾的梭鱼,在我的脑海里撞来撞去。
                            那张熟悉的面容一闪即过,耀眼的魔光随着一起聚拢过来似乎全部都涌进我身体里一样,再一次晕眩袭来,脚下的地面突然消失,周围的空气开始旋转起来,重力瞬间被剥夺,我开始陷入无尽的坠落中……
                            “真该死。”诅咒着不尽如人意的人生,我睁开眼睛后动用起所剩无几的意识,强制操纵着我的身体从溶洞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
                            不知道我已经睡了多久了,该死!真该死!每多等一天就多冒一份风险,现在一刻也不能耽误。
                            顾不上去计算时间了,不管怎么样魔力的核心好歹已经顺利移植到西露达的铁戒指上了,原本计划用事先准备好的混合金属溶剂修复冰蓝之刃后,再进行一次逆转导入把核心重新植入冰蓝之刃。不过现在没那么多时间了,溶洞里不见天日,白昼和黑夜都点着灯,我不知道现在已经是什么时辰了,刚才的昏迷一定消耗了不少时间。
                            虽然有点冒险,不过应该是可行的。打定主意我开始在熔炉里加热事先准备的合金。在修补剑身的同时,一次性把西露达的戒指镶嵌上去,反正同样都是莉莉丝的东西,和在一起应该没关系吧。
                            溶液渗入、半凝固、嵌入戒指、加上金属箍作为保护、最后刻上熔合符文,没有了寒气的干扰,这一切都变得简单的多了,大多数工序在之前的几周内都事先准备好了,少少的一点点所谓“天赋”的东西就可以帮助我很快完成这些工作。
                            我思绪随着修补工序的逐渐结束,开始转为考虑其他事情——远在距离这里一天路程的丹萨尔的,那些故乡的亲友们。
                            


                            IP属地:上海29楼2012-08-09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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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霜月
                              风鼓动起熊熊的火焰,让它们变成狰狞的猛兽,贪婪地吞噬着碰触到的一切。北方人的营寨被我搅得一团乱,那些挣脱束缚逃出来的战马嘶鸣着到处乱窜,穿戴凌乱的士兵们都顾着逃命,浓烟、白雪、火舌缠绕在一起。不过很快,久经沙场的老兵们就反应过来——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仅仅是我这么一个疯子而已。
                              我不记得我在那晚宰了多少人——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最后一个胆小鬼倒在我的剑下后,那些穿戴整齐的北方老兵们已经把我围了起来。虽然没有人冒然上前攻击我,但他们的眼神已经和先前的乌合之众完全不同了。他们并不胆怯,只不过觉得和失去理智的疯子正面拼命太愚蠢罢了。
                              锐利的矛头所组成的包围圈越缩越小,其中的困兽却还要做最终的挣扎。
                              挥舞着短小的袖剑,我毫无理智地向他们冲了过去,有些矛头被我用手挡开,其余的则刺进了我的腿和肩膀。
                              没有疼痛的感觉。
                              我顶着穿透我肩膀的长矛拼出最后的力气冲至离我最近的那个人面前,举起手中已经沾满鲜血的剑照着大概的方向狠狠劈了下去。这一剑是否砍中了?我不知道。瞬间流失的大量血液让我的感官变得极度迟钝,这次我可能真的就要死了吧。
                              就在我打算安然地接受死亡,想着就要回到贝鲁特和父亲身边,和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继续自己平淡故事的时候,一个凄凉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我的幻境。
                              “迪塞尔……你这个笨呆!”
                              熟悉的悲鸣声,这次听来显得更撕心裂肺。那颤抖着的呼唤,和近乎绝望的哭泣声,把我仅存得一点意念再一次抽打起来。
                              “活下去啊!你这个笨呆……笨呆!”
                              我的小贝鲁特,用强忍着哭泣的声音拉扯着我。此刻已经不是我握着她了,而是她牵起我的右手,一次次地挥舞着自己,替我挡开那些北方人的矛头。
                              左手扶着那支贯穿我身体的长矛,重新把不断流失的力量灌注到双腿,我试图调整踉跄的脚步。如果这是贝鲁特的意愿,那至少我应该尝试一下,尝试一下在这样的绝境中活下去。
                              战争是残酷的,自古以来它从来没有改变过。那些老兵们退了下去,并不是畏惧我的困兽之斗——只不过是要结果一个已经重伤小卒而已,犯不上再冒险搭上自己的性命,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弓弩,给我这匹疯狼最后一击。
                              小贝鲁特上下翻飞着替我格挡开本该射穿我胸膛的箭矢,但她无法挡开全部。我到底中了多少箭?谁知道,反正我是再也站不稳了,连发出最后呐喊声的力气也挤不出来,我像一株突然被镰刀割断的麦子一样倒在雪地里,右手里的袖剑变得无比沉重,握都握不住了。
                              “握紧我啊!迪塞尔!!别睡觉,你这个笨呆……别,快握紧我……”
                              小贝鲁特的声音已然是在哭泣了,如果她真的会哭的话,现在一定是泪如泉涌了吧。 模糊的视野里,那些北方的野蛮人已经拔出腰刀走过来收割我的头颅了。
                              “对不起,贝鲁特……我这辈子,可能就注定是一个令人失望的废物啊……”
                              无力地搁置在雪地上,我那只不断痉挛着的右手上传来小贝鲁特颤抖的触感。刽子手已经走近,高高举起的腰刀在风中闪着明晃晃的寒光。就快要结束了,贝鲁特,别难过,我只是,又要来麻烦你照顾了而已啊。马上就可以见面了,是吧?
                              一阵寒光掠过,血溅当场。
                              


                              IP属地:上海34楼2012-08-09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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