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坐在自己的坟头上,明媚的月光洒向大地。
有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何年何月,我们那摇摇欲坠的朝廷还在不在,我养的土狗二蛋有没有按时逮耗子吃饭,这么多问题都堵在我嗓子眼,硬是没有半个人影能听我诉说。
我继续明媚的忧伤。
“小姑娘,小姑娘,别乱瞅了,说的就是你!”背后突然炸响一个相比深沉却包含沧桑的声音。
我扭动脖子,头直接转到身后,身后却空无一人。
“喂,小丫头,你瞅哪的,下面下面,老子在下面!!”声音果然是从下面我看不到的死角传来的。
我干脆把身子也扭过来,扒着棺材板往下一看,这次看到了,一只黑色的狗半张着嘴,半眯着眼,棕黄色的眼珠子透着一股子猥琐横行的气息,连带着眼珠上边两个眉毛一样的白毛也被感染到猥琐的气息。
它一个爪子半抬至胸前,尾巴很有节奏的拍打着黄土地,瞅见我终于发现了它,自以为神气的“汪”了一声。
“您…………这是犯羊癫疯了?”我小心翼翼的问这只好似在抽风的狗。
“你才犯什么羊什么疯了,老子天天固定在这练嗓子,是你占了我的地盘!”这只狗很拽的扬起头,刚好能仰视到我。
“练,嗓子?一只狗?”
“不行吗?老子可是这出名的乐师,不信你听听!”它竟然冲我抛出一个媚眼,不带任何前奏,张嘴就一阵鬼哭狼嚎。
原来半夜经常出现的惨哭和惨笑就是这货在练嗓子,真凶找到了,可不可以上去揍它一顿?
一顿魔音穿脑后,这只狗抬起一只爪子捂住自己的嘴:“汪哈哈哈哈,献丑了,要知道我这种著名的乐师可是轻易不漏嗓子的,以前还有好多妖怪争着花重金请我去献唱呢!”
我目瞪口呆,原来传说中不食人间烟火隐蔽山林之间的妖怪们的品味竟然是这样的,难道是人的审美太落后了吗?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这只狗完全在颠三倒四,虽然它从不会撒谎,不过夸大其词的本领是众妖拍马难及的,就比如著名乐师,著名这个词是有差距的,就像西施和东施的差距,他们这种差距虽然有数不清的远,但都可以用著名来概括;再比如争着花重金请某只狗去献唱的妖怪,绝对不是人家脑子有问题,喜欢斗殴打群架的妖怪普遍都知道,要想争地盘获胜,务必开战前重金请这个著名乐师到敌方阵营唱上一晚,保证对方第二天开战之时集体败北,好像就因为这事儿,爱打架的妖怪都很有默契的养成无论何时何地都带耳塞的良好习惯。
可见当时稚嫩的我被这只喜欢颠三倒四夸大其词的臭狗唬弄的有多惨,直至我多年的良好端正的世界观全部颠倒的一塌糊涂。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我只能老实的接受这只狗的茶毒。
“啧啧啧,小丫头你看看你,啧啧,都快没人样了。”它摇摆着尾巴围着我上下打量。
我冷静的看着这只明显不怀好意的狗。
“大家以后是邻居了,甭见外哈!”它伸出自己脏兮兮的爪子:“我叫五乌,因为身上的毛比五只乌鸦加起来还油亮,就直接叫五乌了,好名字吧!”
“不如二蛋又好记又好听。”
“二蛋是什么?”
“我生前养的一只土**你矮一点,黄色的,逮耗子的手段一流。”
“老子不比寻常狗,嚎一声连狼都不敢叫!”
对,你嚎的时候狼就直接扑上来了,不过这句我没敢说。
“你算是新来的,老子心情好,免费带你遛遛。”
“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七分似鬼,三分像妖,甭怪老子夸大其词,你借着月光看看你身上,不出我所料的话大概都是铁青色的,还有你的一只眼都快凸出来了,老子看着反胃,你有机会自己找个河边看。”
“………………”我这么丑吗?
五乌又围着我转了一圈:“不对啊,虽然你情况和普通僵尸差不多,不过为啥你这么有礼貌呢?正常刚爬出来的僵尸不是逮着什么都往嘴里填的吗?”
这是在抹黑我刚加入的种族吗?
它继续绕了几圈,估计没想出什么头绪,挥了挥爪子:“算了算了,不想了,过几天带你见见那黑山老妖去,他估计知道你是啥东西。”
“黑山老妖?”
“就是老子的忘年交,住在黑山口,年纪不小了,最近办了一个学堂,专门教育刚入世啥都不懂的妖怪,他的学生都叫他黑山老妖。”
“你有什么条件,这么热心帮我?”
五乌的一张狗脸顿时垮了下来换成一付很献媚的小人脸:“没,没什么,也没什么大事~~~~~”
我突然把脸凑近,几乎和五乌贴上了。
“哎呀妈呀,忒吓狗了。”五乌吓的一个后仰,直接翻倒在地肚皮朝上四条肥腿乱蹬:“娘咧,爷的小心肝呦~~~”
“你到底打什么歪点子?”我直接揪着它后脖子提了起来,继续和他脸对脸,眼对眼。
“啊~~~啊~~~啊啊啊,我说我说。”五乌直接用爪子捂住自己的眼,哀嚎求饶。
“说吧!”
“哎呦,非要人家说出来,这不快到盂兰盆会了嘛,人家想找个手下充充身份嘛!”
“只有这样?”
“嗯嗯嗯,人家不是坏人了不都说过了嘛!”五乌长舒了一口气,放下了捂眼爪子,冷不丁又对上我的脸,直接一口气没上来,抽搐着晕了过去。
这只没用的狗妖,不嫌给同胞丢脸吗?
盂兰盆会我知道,就是鬼节
不过,妖怪也过鬼节?还是这本来就是妖怪和鬼一起过的节日?
看来只有等某只没用胆小的狗醒了再问了。
话说回来,我现在究竟是啥样,竟然把一只喜欢装腔作势的妖怪吓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