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空上没有半朵云,清澄得就像是某种比喻的素材,例如,逸鹤的眼睛。
那样澄净的蓝,银在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迷了上,他想那一定是蓝染故意的。他一定知道自己会喜欢,那对纯净得发亮的眼眸,於是那孩子从此就成为了他市丸银,最钟爱的宝石。
然而每次容让那个孩子拥抱自己的时候,银都总会想起另一个人的眼,同样清澈无比,他却从来没能从中看真自己的倒影。
逸鹤的眼睛,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从没有任何隐瞒。
而那个人不同。他的眼睛、白哉的眼睛,是最清的一泓深泉,最晴朗的无星月夜,那两丸黑曜石般的眼眸,像是能看穿自己所有的心思,而自己能看到的,不过是宛如黑洞般吸去一切的沉遂。在那样的注视面前,银常发现自己会意外地老实,然而,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不同於蓝染。尽管同样是被看透、同样是没有反击的能力,可盘据在胸口的感情完全不同;他只会想著,下次、该怎麼才能赢这个人,而不是,真糟、对不起啊。
只有在和白哉一起的时候,他不会想到其他人。
或许是因为,白哉的手,很暖。
一般队员都有两种常见的误会:一,凡是队长都拥有非常健康的身体作为挥霍的资本;二,队长们的思想与行为和他们的生活细节都能用一致的概念连串起来。
然而一个市丸银,一个朽木白哉,已足以将以上的印象粉碎,前提是有人能穿透这二人布在自己周围的各种防卫性行为,将躲在龟壳里真实的他们揪出来。
总是莫名笑得开怀、长著一张狐狸脸的三番队市丸队长,是一位,根据小道消息,连九番队东仙队长都以「凡是正常人就不会想接近的对象」来形容的男子;至於终日板著脸、几乎没有表情的六番队朽木队长,身为护廷十三队中最广为人知的成员,早就在背后被称为「无水分的移动冰山」、「面部神经失调」等很难说带有善意的绰号。要说有什麼人想接近这两个人,若不是为了公事,怕是全瀞灵廷也难找出几个来。
因此也很少人知道,市丸银早年在流魂街混大时并没有怎生注意营养,就算成了死神、当上队长后也不甚理会,加上他挑食的程度严重得令人发指,虽说不至於营养不良,却也没差多远。只要看他那病态般削瘦的体型和苍白得过火的肤色,倒也和长年卧病的十三番队长没差多少,就会知道这家伙的身体有多差。
而更少人知道的是,市丸的手简直跟温度计没什麼分别。因为血液循环不顺畅的关系,只要天气稍微转凉少许,他手上的温度简直就和冰块没两样。
知道这点的,除了市丸本人以外,大概也只有全尸魂界唯一能让他收敛几分性子的蓝染惣右介,以及与他同期的朽木白哉了。
又是一个清朗的月夜。
时已近冬,虽说离初雪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可空气早就刺骨起来,瀞灵廷内的众人都纷纷换上了冬衣,一时间就像是过节似的,热闹了起来。
当然,说是冬衣,其实也不过是在死霸装里多加一件裏衣,或在颈项绕上围巾,身为一般队员的大多数死神都只能作这样的打扮,至於席官们,自又有种特权,可以随意配搭喜爱的衣物。
在这种时节里,依然只披一件羽织到处乱晃的,除了十三位队长中体型最为削瘦的市丸外,大概也没有别人了。
可当那位说懒不懒、然而远远及不上「勤劳」二字的三番队长,竟会成天都坐在办公室里,与其说他阁下终於良心发现,不如说是为了避寒吧。
不过,看市丸专注盯著文件的神情,倒也像是认真工作的模样,平常被辛苦压榨的吉良顿时空闲了不少,进入三番队十三年零八个月后第一次能准时下班,让他不禁开始感谢某位不存在的神明,不过,这样的感情还是不能直接表露出来的,「那个……市丸队长?」
「啊、逸鹤,下班时间到了是吧。」抬起头望了自家副官一眼,银随即又低下头看文件,「你先走吧,我处理完这几份东西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