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蜂的眼里在转身的瞬间暗了一下,“于是,你是终于没有办法忍耐我的不堪了吧?可是达到目的的我,为什么有那么一点点难过呢?”她把思绪悄然阻隔在夜一无法察觉的地方,然后仍旧用淡淡的语气说了句“那我去做饭。”
迈开第一步的时候内心伪装出的平静便开始随着步子晃动,第二步的时候心里肆虐的无奈开始有溢出的痕迹……
“似乎,伪装的本事自己是退步了呢。”她努力把情绪含在眼里,清澈的眼神里有一种灰蒙的杂质。
第三步的时候,后面有一些声响,短暂的一瞬之后,有一双手把自己紧紧环住。
她听得出那人拼命克制的语气。
“我不懂拥抱你要多少钱,对上你的眼睛、拉住你的手或是更多的要你陪在我身边,这些分别要多少。我不想去管那些数字。如果我有,你拿去好了;我没有,那我会拼尽自己的一切拿来给你。”
“你不怕我……”碎蜂的无奈里透着一点释然般的欣喜。她知道这是她不该有的想法
“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怕。”夜一打断她,双臂把碎蜂束得更紧。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碎蜂苦笑了下。混沌的记忆中,夜一经常逗她,但大多说的是些无关紧要的玩笑话。有次在半醉半醒间夜一搂过自己问了句模糊的“蜂,你就这样一直跟着我好不好?”。金色的眼眸里晃过的神采与往日不大一样,自己望着她瞬时就红了脸。
“嗯。”她还记得自己是带着怎样约定般的郑重其事点了点头。那时的自己被这么一句醉话所打动,微微的从自己卑微的命运里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夜一的强势就像重锤敲碎她对于渺小的自卑。可是,她不敢说出来。她看到夜一比对待任何人都温柔地善待她,从来不止步于自己言语的冰冷,完完全全地看透那层伪装下的真实。
可即使这样,夜一也从来没有在清醒的时候说出一些和那天的醉话相似的言语。
和朋友聚会的时候会带着自己,偶尔被众人问及与自己的关系。夜一总是含糊地一带而过。那些时候,碎蜂心里的期待被一点一滴消耗干净。到最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期待过。她本能地觉得,其中的原因一定是夜一无法接受自己和她悬殊的身份。一个是被捧在云端的高贵,另一个却是连至亲都会唾弃的低贱,二者像是世界亘古不变的两极,遥遥对望却没有相遇的可能。
每次看到夜一为手头的案子忙到深夜,碎蜂能做的却只有端茶倒水一般的琐事,偶尔能帮她查些资料也因为自己的无知而言不对题。碎蜂一日日怨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她想改变想并肩来到夜一的身旁而非蜷缩在身后,她觉得如果这样,大抵能离那片灿金色的世界近了一点。
于是她拼命地翻看那些生涩的条文和语句,只是为了要抓住那遥不可及的温暖。
“如果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该有多好。”碎蜂在夜一的怀里静静闭上眼睛,她觉得以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以两种姿态分裂开来。她知道夜一分不清她们,“现在的我极尽不堪还能在你的怀里,这样的现实是不是有点讽刺?”
夜一觉察到怀中人的沉默,她的心里有和往日自己不一样的焦急。“你不愿意么?”她皱起眉头又淡然松开,“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 不会勉强的。”
碎蜂轻轻地挣开夜一的臂膀,“我可以想想么?”
“好。”
“你有些地方和以前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没什么。只是,我不想你为了满足我而说出这些话做出这些事。你以前不会这样。”
夜一咬着嘴唇,面容上透出一点无可奈何。“为什么你记得的事我却好像很模糊,就像我们的记忆只有拼在一起才能变得完整一样。”
碎蜂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夜一的手机铃声打断。“接电话啊。”她看着一动不动的夜一,指了指她手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