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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巨大的静谧下，左溢缓缓睁开眼睛，空气中只有自己轻微的呼吸声。
这是他第几次醒过来了？
一点点转动着漆黑的眼珠，渐渐适应了四周昏暗的光线，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挡在窗前，让人不知晨昏。细细的尘埃清晰地浮动着。
左溢慢慢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四肢，也感到了唇齿之间有微微的苦涩。脑袋在一阵空白之后终于像一台老旧的机器一样艰难地运转起来。意识由混乱渐渐变得清晰。现在他正坐在家里卧室的床上。左侧。这是他的习惯。
虽然清醒了一些，但是长时间的睡眠却没有让他很快回忆起入眠之前的事情，只有些许破碎的片段在脑海里盘旋不去，惹得头微微疼了起来。
无奈地甩了甩脑袋，揉了揉眼睛，起身走进浴室，打开淋浴喷头开始清洗自己的身体。水汽朦胧间，他抬眼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容颜，眯了眯眼，唇角勾起一个诡谲的弧度，却莫名带着一丝苍凉。
左溢知道，自己是个怪物，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年少或苍老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好看的皮相下看不出是不是怀着一颗布满了荆棘的心，他已经忘记自己无生无死地活了多久。也就这样吧。
镜子里他看到自己的眼睛，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顾盼间都像带着光芒一般，只是让人觉得很空洞地无神。眼角似乎有泪痕。到底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左溢倒是想不太起来了。
从浴室出来后，左溢由木质的旋转扶梯走到一楼。光线依旧昏暗，天鹅绒窗帘上已经有一层灰，迷迷蒙蒙之间有不真实感。壁炉冷了很久。雕花窗棱已经有些残破。铺了蜡的地板依稀可以照出人影。
左溢打量着自己家，而后微微皱了眉头，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胃部，那里传来巨大的饥饿感，以及阵阵疼痛。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进食的原因。他环顾四周，想找一找有没有食物的影子。
——橱柜里有软面包，对你的胃有好处。
脑海里蓦地就蹦出了这样一个温柔的声音。似乎是谁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声线像缠绕了阳光一般明亮，让人心生暖意。
……可是，是谁呢？明明不陌生，甚至是熟悉到骨子里去，却还是想不起来是谁。
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左溢不再费力去找寻记忆，只打开橱柜，拿出一袋软面包，拆开包装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第一章完
巨大的静谧下，左溢缓缓睁开眼睛，空气中只有自己轻微的呼吸声。
这是他第几次醒过来了？
一点点转动着漆黑的眼珠，渐渐适应了四周昏暗的光线，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挡在窗前，让人不知晨昏。细细的尘埃清晰地浮动着。
左溢慢慢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四肢，也感到了唇齿之间有微微的苦涩。脑袋在一阵空白之后终于像一台老旧的机器一样艰难地运转起来。意识由混乱渐渐变得清晰。现在他正坐在家里卧室的床上。左侧。这是他的习惯。
虽然清醒了一些，但是长时间的睡眠却没有让他很快回忆起入眠之前的事情，只有些许破碎的片段在脑海里盘旋不去，惹得头微微疼了起来。
无奈地甩了甩脑袋，揉了揉眼睛，起身走进浴室，打开淋浴喷头开始清洗自己的身体。水汽朦胧间，他抬眼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容颜，眯了眯眼，唇角勾起一个诡谲的弧度，却莫名带着一丝苍凉。
左溢知道，自己是个怪物，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年少或苍老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好看的皮相下看不出是不是怀着一颗布满了荆棘的心，他已经忘记自己无生无死地活了多久。也就这样吧。
镜子里他看到自己的眼睛，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顾盼间都像带着光芒一般，只是让人觉得很空洞地无神。眼角似乎有泪痕。到底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左溢倒是想不太起来了。
从浴室出来后，左溢由木质的旋转扶梯走到一楼。光线依旧昏暗，天鹅绒窗帘上已经有一层灰，迷迷蒙蒙之间有不真实感。壁炉冷了很久。雕花窗棱已经有些残破。铺了蜡的地板依稀可以照出人影。
左溢打量着自己家，而后微微皱了眉头，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胃部，那里传来巨大的饥饿感，以及阵阵疼痛。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进食的原因。他环顾四周，想找一找有没有食物的影子。
——橱柜里有软面包，对你的胃有好处。
脑海里蓦地就蹦出了这样一个温柔的声音。似乎是谁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声线像缠绕了阳光一般明亮，让人心生暖意。
……可是，是谁呢？明明不陌生，甚至是熟悉到骨子里去，却还是想不起来是谁。
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左溢不再费力去找寻记忆，只打开橱柜，拿出一袋软面包，拆开包装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第一章完
2
幸运的是，他还找到了一罐果酱。
旋开盖子，修长的手指伸进去沾了一点后又伸进嘴里，甜美的味道让心情也愉悦起来。
口腔濡湿的温度缠绕在指尖，唤醒了表皮细胞的丝丝兴奋，左溢有片刻的晃神，脑海里莫名出现一个耐人寻味的片段。好像... ...有人曾经轻轻吸吮过他沾着果酱的手指。
脑海里老旧的放映机开始慢慢转动，喀嚓喀嚓着，一帧一帧的片段带着白光闪过，看不真切，却又带着无比熟悉的感觉。
那人有着一双黑如子夜的眼睛。细软漆黑的头发。
左溢眯起眼睛，放在嘴里的食指忘记拿出来。是谁？... ...这种感觉很深刻，那人于自己一定熟悉进骨子里的，他知道他们的感情定是比血液还粘稠，只是在须臾之间无法记起而已。
缓过神来，左溢将手中的软面包吃完，正觉得干渴的时候，抬眼看见了一瓶年份久远的红酒。旁边的高脚杯优雅地站立着，晶莹剔透。
左溢将醇红的液体倒入高脚杯，一点点品尝着，舌头轻滑过唇角，染上了香气。他扬起脖子将最后一丝香醇呷入口中，昏暗的灯光暧昧地在他修长的脖颈滑过，余光却瞟见了另一只高脚杯。
他疑惑地将手上的杯子放在先前没注意的那个高脚杯旁，却意外地发现两只杯子上面都印着流畅的的流金字体。左溢拿起来细细一看，自己刚才用的被子上有用意大利体写的H，而另一只杯子上是Y。
他轻轻将两个杯子碰了一下，发出了小小的叮的一声，在安静的氛围里略带空灵。
怀念。为什么会有怀念的感觉？他在怀念谁？
左溢直起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毫不意外地看见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双份的。柜台上摆着的咖啡杯和茶杯，沙发上两个抱枕，门口处还有一双拖鞋……有另一个人和他一起生活。是谁？... ...那人有很温柔的笑容。
左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晃了晃，深色的液体漾起涟漪，泛起迷人的色泽。他抿了一口酒，倒是有了品尝的意味。
我亲爱的人，你是谁？
端着这杯酒，并不急着将其饮尽，而是小幅度地摇晃着，慢慢在各个房间踱着步子，细细地看着家具物品间两人曾经一同生活过的痕迹。在书房里，立式的柜子里整整齐齐摆着书籍，左溢蹲下，打开了最底层的一个大抽屉。里面一排排地码着磁带，叠了好几层。磁带盒上面贴有录音时间的标签。
他拿出最开头的那一张，放进录音机里，按下播放键，两个稚嫩的声音传出来。
“你好~我叫徐浩，今年我十岁了~今天是左溢的生日哦！左溢到你说啦~”
“额嗯，我叫左溢，那个我今年七岁。今天是我生日！我的生日礼物是画板和彩笔！我喜欢画画！”
“生日快乐小溢！”
“嘿嘿谢谢浩哥。”
第二张。
“今天是我的十一岁生日！和小溢一起去公园玩了，我们看了天鹅。一黑一白，脖子勾出一个爱心，好漂亮！小溢画下来了！”
第三张。
“我九岁了呢！浩哥下学期升初中了不和我在一个学校了，我有点不高兴。不过他还是会陪我画画。”
第十张。
“二十岁生日依旧和小溢一起过，现在看着这个孩子长得比我还高真是心生感慨。但是……我知道他一直会保持这样的模样。和他搬去一起住了，也好照顾他。希望他会一直好好的，这就是我的生日愿望。”
第二十张。
“我喜欢这个下午，和浩哥一起在家里哪里都不去。我画画他看书，好像以前念书的时候一样。”
……
徐浩，徐浩。
你叫徐浩，我记起来了。
但是，请再等我一会儿，让我把我们的过往我们的曾经，好好的回忆起来。
第二章完
幸运的是，他还找到了一罐果酱。
旋开盖子，修长的手指伸进去沾了一点后又伸进嘴里，甜美的味道让心情也愉悦起来。
口腔濡湿的温度缠绕在指尖，唤醒了表皮细胞的丝丝兴奋，左溢有片刻的晃神，脑海里莫名出现一个耐人寻味的片段。好像... ...有人曾经轻轻吸吮过他沾着果酱的手指。
脑海里老旧的放映机开始慢慢转动，喀嚓喀嚓着，一帧一帧的片段带着白光闪过，看不真切，却又带着无比熟悉的感觉。
那人有着一双黑如子夜的眼睛。细软漆黑的头发。
左溢眯起眼睛，放在嘴里的食指忘记拿出来。是谁？... ...这种感觉很深刻，那人于自己一定熟悉进骨子里的，他知道他们的感情定是比血液还粘稠，只是在须臾之间无法记起而已。
缓过神来，左溢将手中的软面包吃完，正觉得干渴的时候，抬眼看见了一瓶年份久远的红酒。旁边的高脚杯优雅地站立着，晶莹剔透。
左溢将醇红的液体倒入高脚杯，一点点品尝着，舌头轻滑过唇角，染上了香气。他扬起脖子将最后一丝香醇呷入口中，昏暗的灯光暧昧地在他修长的脖颈滑过，余光却瞟见了另一只高脚杯。
他疑惑地将手上的杯子放在先前没注意的那个高脚杯旁，却意外地发现两只杯子上面都印着流畅的的流金字体。左溢拿起来细细一看，自己刚才用的被子上有用意大利体写的H，而另一只杯子上是Y。
他轻轻将两个杯子碰了一下，发出了小小的叮的一声，在安静的氛围里略带空灵。
怀念。为什么会有怀念的感觉？他在怀念谁？
左溢直起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毫不意外地看见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双份的。柜台上摆着的咖啡杯和茶杯，沙发上两个抱枕，门口处还有一双拖鞋……有另一个人和他一起生活。是谁？... ...那人有很温柔的笑容。
左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晃了晃，深色的液体漾起涟漪，泛起迷人的色泽。他抿了一口酒，倒是有了品尝的意味。
我亲爱的人，你是谁？
端着这杯酒，并不急着将其饮尽，而是小幅度地摇晃着，慢慢在各个房间踱着步子，细细地看着家具物品间两人曾经一同生活过的痕迹。在书房里，立式的柜子里整整齐齐摆着书籍，左溢蹲下，打开了最底层的一个大抽屉。里面一排排地码着磁带，叠了好几层。磁带盒上面贴有录音时间的标签。
他拿出最开头的那一张，放进录音机里，按下播放键，两个稚嫩的声音传出来。
“你好~我叫徐浩，今年我十岁了~今天是左溢的生日哦！左溢到你说啦~”
“额嗯，我叫左溢，那个我今年七岁。今天是我生日！我的生日礼物是画板和彩笔！我喜欢画画！”
“生日快乐小溢！”
“嘿嘿谢谢浩哥。”
第二张。
“今天是我的十一岁生日！和小溢一起去公园玩了，我们看了天鹅。一黑一白，脖子勾出一个爱心，好漂亮！小溢画下来了！”
第三张。
“我九岁了呢！浩哥下学期升初中了不和我在一个学校了，我有点不高兴。不过他还是会陪我画画。”
第十张。
“二十岁生日依旧和小溢一起过，现在看着这个孩子长得比我还高真是心生感慨。但是……我知道他一直会保持这样的模样。和他搬去一起住了，也好照顾他。希望他会一直好好的，这就是我的生日愿望。”
第二十张。
“我喜欢这个下午，和浩哥一起在家里哪里都不去。我画画他看书，好像以前念书的时候一样。”
……
徐浩，徐浩。
你叫徐浩，我记起来了。
但是，请再等我一会儿，让我把我们的过往我们的曾经，好好的回忆起来。
第二章完
5
我还剩什么？左溢失神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细长的手指上还有不小心抹上去的颜料。耳旁似乎响起谁无助的恸哭声。
最可悲的只是我曾拥有过这件事吧。我和你在一起。我和你是最亲密的人。这两句看上去那么幸福的句子，却在加多一个“曾经”后，又穿插进了多少莫名的感伤。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有你的昨天。眼角似乎还沾染着你的温度。脑海里似乎还回荡着你的音容笑貌。我记起你难道是个错误？否则为何瞬间跌入清醒时的疼痛那么刻骨。
你不在了，我还活着。
仿佛只是一个平常的转身，却至此生死相隔。
左溢好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只呆呆望着满室挂着油画的壮大景观。
自嘲地牵起唇角，眼眶里连眼泪都没有，自己难道连哭都不会了吗？他想念他，很想很想。
累。极累。身体，以及心里。
双腿因为坐了太久而早已麻木。左溢扶着门框站起来，对着满室的思念无声地笑了笑，小心地将身旁的油画捧起，轻手轻脚地将画放进了那个房间，而后关上门。
笑容未变，却莫名透着苍凉，似乎已一人陷入了某种绝地，像是孤独收集者，捧着一份时时刻刻都能惊动心意的记忆。
困倦侵蚀着左溢的神经，他跌跌撞撞走到卧房，在柔软的席梦思的左侧倒下，那里尚有不久前他起身留下的印记。
左溢轻轻转过脸，看向床的右侧，有细微的褶皱。缓慢的呼吸中，意识越来越钝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影影绰绰中，隐约看到徐浩躺在右侧的睡颜。唇角天生地微微勾起，好像下一秒就会绽放出一个笑容。
像曾经那样，左溢满足地沉入了深深的睡眠。
一切都归入了无边的沉寂，墙上米色的时钟还在哒哒响着，细细的指针一格格不眠不休地走着，好像……
——在等待谁的下一次醒来。
-END
我还剩什么？左溢失神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细长的手指上还有不小心抹上去的颜料。耳旁似乎响起谁无助的恸哭声。
最可悲的只是我曾拥有过这件事吧。我和你在一起。我和你是最亲密的人。这两句看上去那么幸福的句子，却在加多一个“曾经”后，又穿插进了多少莫名的感伤。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有你的昨天。眼角似乎还沾染着你的温度。脑海里似乎还回荡着你的音容笑貌。我记起你难道是个错误？否则为何瞬间跌入清醒时的疼痛那么刻骨。
你不在了，我还活着。
仿佛只是一个平常的转身，却至此生死相隔。
左溢好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只呆呆望着满室挂着油画的壮大景观。
自嘲地牵起唇角，眼眶里连眼泪都没有，自己难道连哭都不会了吗？他想念他，很想很想。
累。极累。身体，以及心里。
双腿因为坐了太久而早已麻木。左溢扶着门框站起来，对着满室的思念无声地笑了笑，小心地将身旁的油画捧起，轻手轻脚地将画放进了那个房间，而后关上门。
笑容未变，却莫名透着苍凉，似乎已一人陷入了某种绝地，像是孤独收集者，捧着一份时时刻刻都能惊动心意的记忆。
困倦侵蚀着左溢的神经，他跌跌撞撞走到卧房，在柔软的席梦思的左侧倒下，那里尚有不久前他起身留下的印记。
左溢轻轻转过脸，看向床的右侧，有细微的褶皱。缓慢的呼吸中，意识越来越钝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影影绰绰中，隐约看到徐浩躺在右侧的睡颜。唇角天生地微微勾起，好像下一秒就会绽放出一个笑容。
像曾经那样，左溢满足地沉入了深深的睡眠。
一切都归入了无边的沉寂，墙上米色的时钟还在哒哒响着，细细的指针一格格不眠不休地走着，好像……
——在等待谁的下一次醒来。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