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满殿珠宝熠熠生辉,却静如死水,连那沙漏也流到了尽头,不声不响。妆镜反射出一点莹莹的光泽,也随之湮灭了。
帘幔之外终于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声响,是薄软底鞋踏在波斯地毯上的声音。
“去把辛者库的袖儿唤来。”方才静坐在床上的女子旋身下床,理一理华贵无匹裙摆,不复刚才那悲伤缓滞神色,一举一动皆是流转的光华。
片刻后便有人引着一女子至此,半身隐没在帘幔之外,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她柔婉一笑,声音刻意放得又轻又缓,令人想起拂过石子的细细流水。“袖儿,我让你帮我去做件事…你的家人,爹娘与兄长,可都是很好的,我已经请他们到离宫中不远的地方小憩一段时间。”她看着袖儿慌乱无措神色,笑的更是甜蜜。
袖儿怔怔咬了银牙,咬到小舌一角也毫无感觉,不知为什么,听到她说道“爹娘与兄长”的时候,却又露出一点放松神色。
她斜斜倚在床头,放轻了声音说了几句,又命宫女呈上小小瓷瓶。
“这是‘夕阳几度’…”她犹自高华而笑,“事成之后,你自便。”
袖儿手里腻着一层薄汗,摇摇晃晃叩头离去,天边残阳如血。
如她手上的剧毒,夕阳几度一般的红色。袖儿苦笑了一下,贪恋的凝望了一眼那残阳,忽然想起些什么,匆匆向自己房中走去。
那夕阳真美。
袖儿想,那是她最后一次看见夕阳了。
谦择元年十月,辛者库宫女袖儿投毒于妃秦氏安胎药中,妃流产而死。帝恸,追封妃以端妃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