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巴位于去甘孜的两条路其中一条上，素来以出美人闻名。Heath选走这条路倒不是因为要看美女，而是因为这边有很多值得拍摄的藏族民居。两人在晚上的时候到达康定，休息到凌晨三点就又出发了。终于，他们在第二天上午抵达了丹巴。 
 “WOW。”一下车Jake就开始感叹。 
 Jake的感叹不无道理。丹巴藏寨的民居疏密有致地分布在山谷里，田地间到处点缀着色彩万千的树，河流温柔地流淌过整个村落。藏式的民居跟这里的树一样有鲜明的色彩和外形，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然而这一切并不显得突兀，相反地，在这个相对安静独立的环境中，它们构成了最完美的和谐。 
 “有什么感觉？” Heath问Jake。 
 “没话可说，太漂亮了。” Jake回答。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村寨。 
 “这些是什么？” Jake指着地上一堆一堆黑糊糊的东西。 
 “那些？它们是牛粪。” Heath好笑地欣赏着Jake惊讶的神情，说道，“别太担心，这些牛粪并不脏。在这里，牛粪并不是污物，相反地，你可以把它们当做是一种炫耀。你不觉得牛粪和这里的土地很相配么？这是一种牲畜粪与植物气息混合的味道，在我看来，这种味道使我想起劳动、歌唱以及做爱。” 
 “……非常经典的评论。” Jake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不过尽管对把牛粪放在路边置之不理的做法不大理解，Jake还是被这里的房子折服了。刚才只是远观都觉得如此惊艳，现在走近了看更发现它细致的美。这些房屋大都是一宅一院，有四层左右，有典型的藏文化特征。房子的下部多为石头，涂成了白色。上部是漆成红色的木头结构。窗户是最有民族文化特征的部分，每一扇窗户都有精巧繁复的花纹。正当Jake不停按快门的时候，他注意到一个女子走了过来，而Heath正跑过去搭讪。 
 Jake突然体会到了Heath那句“那可是个美人村”的含义。正跟Heath交谈的那个女子有健康的肤色和明亮的眼睛，她背着一个水罐，交叉在胸前的绳子使她看起来十分性感。她笑起来有一口洁白的牙齿，双腿看上去优美而有力。 
 Jake很自然地谋杀了一卷胶片。 
 等到他们再度上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Heath加快了速度，为了赶去丹巴他们略微打乱了一下时间，如果今天傍晚不到达甘孜的话这个小小的干扰就会越来越大的。对他而言这不算什么，不过对Jake可就恼火了，现在Jake正在副驾驶位上睡觉。Heath平稳地开着车，偶尔侧头看看Jake熟睡的脸，没来由就想起了Michelle。即使过了四年，她依然在Heath脑中未曾散去。只是Heath已经想不起Michelle的模样，这是一个可笑的可怕事实。多么具有讽刺意味啊，一个摄影家从来没给自己照过相。现在的Michelle对Heath而言是记忆深处的一个模糊的圣像，如同吞噬她的雪山一般遥远不可触碰。 
 该死的，你看着Jake想起Michelle做什么。Heath暗骂自己的不专心。

他们终于在预定的时间到了甘孜。到达后两人都没心思吃饭，住进饭店结结实实地睡了一觉。经过一整夜无梦香甜的睡眠，总算是恢复了精力。 
下一站，就是若尔盖，中国面积最大的湿地。 
 “我记得你说过若尔盖有很神奇的景象，有多神奇？” Jake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大口啃面包。 
 “那是不能用言语描绘的景象，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Heath开着车。 
 “值得我浪费胶卷么？” 
 “如果那都不值得，就没什么值得了。” 
 “哦？真有这么漂亮？” 
 “我发誓它有这么漂亮。” Heath笑道，“你知道么？七年前我第一次来的时候问过Michelle同样的问题。那时侯我以为中国西部只是一个荒凉的地方。结果你猜她怎么回答的？她说：‘哦，上帝，别提在这里随便拣座雪山都能和一整座落基山脉相比；就是雨季的若尔盖草原美过你以前拍摄的那些草甸千万倍。’” Heath惟妙惟肖地模仿着Michelle。 
 “你真的相信么？” Jake好笑地问道。 
 “一开始跟你一样不相信，不过真正看到的时候我相信了。” Heath停了停，接着说道：“那是你我一生都不能想象的景色。” 
 说这话的时候，Heath露出一个朝圣者的表情。Jake注意到Heath有了那么点变化，在提到Michelle的时候他终于不那么难过了。这是好事情。Jake知道谈论若尔盖草原的确对让Heath平静下来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这不是全部的作用，肯定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着Heath。Jake隐隐约约感受得到这种东西，却又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不过不知道是很正常的事情，Jake没有学习过中文，恐怕就连Heath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们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马背上跟着当地向导来到若尔盖草原的。Heath告诫Jake不能乱走，向导看起来似乎走得很没章法，但实际上只有当地人才能在雨季里走过这片草原。别说是雨季末期，就是旱季这里都有很多的泥潭，陷进去就一辈子不能出来。 
 “有这么可怕？” Jake吐了吐舌头。 
 “所以要你不能到处乱跑，听到没。” Heath头也不回地说，“快跟上，马上你就能看见若尔盖了。” 
 Jake真正看见了若尔盖之时，刹那间说不出一句话。 
 他终于知道了Heath要在雨季带他来这里的原因。雨季末期的若尔盖草原，因为地势平缓，所以没有形成大的河流，而是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水膜，水膜下面是青草，青草都生长在黑色的腐殖土上。天空没有一朵云打扰这惊人的蓝，于是它们被完整地复制到了水膜上面。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水的大草原，水在阳光下如同晶莹的流淌的钻石熠熠生辉。而呼吸瞬间，仿佛刹那或者万年。 
 Jake明白了Michelle的“比其他草地要漂亮千万倍”，也明白了Heath的“那是你我一生都不能想象的景色”。这里怎么会被超越呢？怎么能够被人类想象呢？这分明是上帝盛水用的盘子啊。对于一个摄影师而言，哪怕只能亲眼把这里看上一分钟就足够了。在这个摄影师余下的岁月里，他会不停地回忆起这一分钟的。这是值得骄傲的——拥有直面天地大美的一刻。Jake自豪地想。 
 “有什么感觉没？” Heath问道。 
 “有。”Jake认真地回答。“这的确是我一生中从未见过的景象。这是一种惊人而含蓄的美，第一眼看上去就能给人最大的震惊，但是永远也不会看腻味的。你看这里，没有喧嚣，没有污染，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地方是伊甸的话，我猜就是这里了。看这草原上的水层，我以为那是跌落到地面的天空。” 
 “其实天空也落在了你的眼睛里面。” Heath微笑着说道。 
 Jake一惊，不由有点脸红了。悄悄看看Heath，发觉对方跟自己在互相躲避着视线。这一刻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温暖，时光的流动是如此慵懒而舒适。有什么东西必然发生了，而若尔盖草原给它做了一个永恒的见证。

离开了若尔盖，下一站就是德格。 
“德格是个什么地方？” Jake问道。 
“川藏线在四川境内经过的最后一个县城，” Heath应答，“这里有一座印经院，据说是整个藏区最大的印经院，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我想对于佛教徒而言，这里是一个圣地。” 
“嗬，听起来很不错。” Jake吹了声口哨。“如果那里够漂亮，对摄影家也可以是圣地的。” 
“你这话跟Michelle的一模一样。” Heath淡淡地笑了笑，“事实上那里也的确是摄影家的圣地，你没说错。” 
“除了古老这地方还有其他的什么特色么？” 
“最大的特色就是到现在它还保留着用最古老的方式印刷的工艺。走吧小伙子，运气好的话你还能看到他们在造纸。” 
“造纸？” 
“是的，他们用人工造纸。现在不行啦，人工速度太慢，跟不上进度。经院都是买纸来印刷。不过他们还是会每天做一点纸，印刷一些特别重要的东西。” 
“要是可以的话，我真想马上就去那个地方。还有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 
“老天，还有那么久么？”说着Jake翻起了这次的旅行计划，不过Jake虽然手上在翻东西，心思却飘到了另外的地方。看来这次出门没来错，他想。最起码现在提起Michelle不至于尴尬得不行，这证明他已经让Heath走出了第一步。 
终于，德格县城到了。这是一座真正被高山环绕的县城，色由河从西北流来，穿城向南流去。雪山怀抱中的德格是一座真正以文化立城的古城，最著名的地方就是城中的印经院。德格印经院是藏区现存规模最大的印经院，保存了大量古经书及原始的印制方法。现在这里也是佛教徒向往的地方，每年都有许多人前来工作和参观。 
“嘿，Heath，” Jake捧着相机对准一小群正在雕刻什么的人，“他们在干吗？雕版印刷？” 
“我想你是对的。” Heath回答。“雕版印刷是德格印经院一贯的传统。三百年前就是这样，三百年后的今天还是这样。” 
“也许有些东西是时间不能改变的。” Jake拍摄下工人们雕刻的画面，那些工人冲他笑着。Jake报以微笑。这些人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有一种伸手就能触摸的真实。这让Jake难得地觉得笑起来十分自然。 
“留点胶卷，伙计，” Heath提醒着，“一会儿还有更让你激动的呢。” 
跟着明显是熟门熟路的Heath穿过一扇扇门，好奇的Jake恨不得生出十只手拿上十台相机玩三百六十度全景大拍摄。等到他们再次停下来的时候Jake已经彻底沉醉在一个摄影者的幸福中了。这里的确是摄影家的天堂。 
“好了，别谋杀底片了。” Heath指了指前面的一扇门，“知道你不把这些拍完不甘心，特地带你到处走了一圈。喏，前面那扇门就是造纸的地方。” 
“WOW。”Jake不由惊叹。 
面前的藏族妇女正在淘洗一种植物，洗好的被放到一个大容器中敲碎、捣浆，然后放到池子里沤制两天，然后才能连纸带框一起放在露天晾干。这种方法做的纸比质地不那么柔软，很适合用硬笔书写。 
“这种用来做纸的原料是瑞香狼毒的根，藏文里它的发音是‘阿交如交’。这种植物是藏药的一种，有轻微的毒性，用来做纸不会被虫蛀。” Heath介绍道，将Jake带向印刷的地方。“这里是印刷处，你能看见他们用的是一种类似于滚筒的东西在印刷。” 
“他们用来印刷的墨是什么？” Jake问。 
“是杜鹃树皮烧成灰做的。” Heath解释道。 
“真是活的遗产啊。” Jake按着快门，突然注意到一个问题。“Heath，他们的动作为什么那么奇怪？” 
“动作奇怪？你是指印刷工人印刷时的动作？” 
“是的，他们干吗象在鞠躬？” 
“那是因为他们把印刷经文当作是对佛的朝拜，他们认为这是积累功德。就好比耶稣受罪一样，为了获得一种灵魂的救赎。” 
“有趣的说法。” Jake耸耸肩。 
拍完照片已经是傍晚。按照计划，他们要在德格休整一晚上，然后准备出发去昌都。这个晚上有的是时间，所以两人都有点放纵，喝了很多酒。也无所谓，Heath想着，反正不是完成任务，自己开心就好。现在让计划那玩意儿见鬼去吧。 
藏族的青稞酒很有后劲。Heath还好，Jake却已经支撑不住了。在回旅店的路上他就睡着了。Heath无奈，只好把Jake半扛半抱弄到了房间里，随手开了灯。 
现在的情况很微妙，非常非常微妙。Jake半躺在Heath怀里，温暖的桔黄灯光让他的脸看起来模糊又清晰。Heath看着怀中人水红色花瓣一样润泽的唇和长长的、跟着呼吸起伏的睫毛，没来由地就吻了下去。 
这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亲吻，并没有掺杂欲望的成分，只是代表了很喜欢很喜欢。而Heath虽然醒着，但毕竟也醉了。醉意中他告诉自己，Jake是不会知道的，而这一切到了明天就会被忘记的。他想。只是一个吻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他打我一拳当作是喝醉的惩罚。何况他不知道，他一定不会知道的。他睡得是那样沉。 
那天晚上Heath的梦里面满是午后阳光笼罩下的院子，院子里面的人是他和Michelle。可是等他靠近的时候，Michelle突然又变成了Jake。Heath当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反正明天起来的时候他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Heath和Jake终于站到了南迦巴瓦前面。 
他已经这样高了，还隐藏在绿树重岩后面；他已经这样高了，可居然还看不到云卷雾涌处那清峻的面容。这就是南迦巴瓦，雍容华贵直入云霄。传说中有仙人在峰顶点燃桑烟，不让任何凡人看见他真实的身躯。 
两人望着山峰良久说不出话。这就是那条通向永恒的道路，在他的顶端是云中的天堂。走这样一条路，需要的不是征服的欲望，而是最虔诚的祈祷。一个隐逸的王者怎么能被征服呢？面对南迦巴瓦，能够做的只有膜拜。 
难道是南迦巴瓦的绝世风华激不起人类的推崇和敬仰么？ 当然不是。Heath和Jake知道那些关于南迦巴瓦的故事。尽管他是世界第十五高峰、被排到了前十四座海拔八千米以上的山峰的后面，但是人类第一次登顶的时间却晚到了1992年。此后的十几年里，没有任何人能保证他们还拥有那时中日联合登山队的运气，能够挑战这天国的阶梯。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开了南迦巴瓦顶部的云烟。刹那间飞鸟都不能靠近的圣殿出现在浮云之上，天庭的主人气度卓然身形啸傲，如闪耀刀刃划破天空。 
Heath望着山顶开了口。 
“能够看到南迦巴瓦真实的面容，需要神灵给予怎样的眷顾。” 
“那是山峰么？我以为我看到的是仙境。” 
Jake话音刚落，云雾就重新掩盖了南迦巴瓦的身躯。 
“真可惜，没能拍摄到它的照片。” Heath遗憾地笑。 
“没关系，这样的山峰不是我们能用照片来诠释的。” Jake依然望着那被流云围拢的峰顶，“这样的山峰不能被征服，只能被敬畏。” 
 “我能想象Michelle为什么要为了这座山峰付出这样的代价。” Heath的脸被挡在帽子后面，“这一切都值得。 
“好了，我们准备去雅鲁藏布江边看看吧。那里才是Michelle真正的葬身之地。” 
从南迦巴瓦向雅鲁藏布河谷进发，是一条被掩盖在疯长的灌木树枝下的路。路的两旁是极致的美，而这样的美却往往和死亡比肩。 
Heath走在前面，Jake走在后面。两人间的气氛随着和雅鲁藏布江的靠近在逐渐地沉默。Jake看着前面Heath的身影，突然就觉得很难过。他知道即使这一路下来自己一直在努力，在靠近这个吞噬了Michelle的地方的时候，Heath也不可能完全平静。有几次，Jake看见Heath用袖子擦脸。看起来象在抹汗，但Jake知道他到底在擦什么。而这让Jake愈发感到难过，有那么一会儿他简直想冲过去抱住Heath，告诉他一定要坚强。 
我不能这样做。Jake想。我不能做出任何他有可能会反感的事情。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告诉他说喜欢他的同性恋，而是一个朋友。是的，Jake Gyllenhaal，他需要一个在这时候能跟他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的朋友。 
Heath已经站到了雅鲁藏布江前，Jake在后面不远的地方。轰鸣的水声弄得Jake几乎听不清Heath在说什么。 
“当年就是在这个地方。” Heath低语着。 
“就是在这个地方。”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复。Jake突然反应过来Heath不是在跟他说话，而是跟Michelle、跟他自己说话。 
“雅鲁藏布江，你的确有致命的吸引力。你把Michelle带走了，而我却居然无法对你愤怒。” 
Heath发出一种半哭半笑的滑稽声音。 
“既然你这么喜欢吸引人，那么为什么我不从这里跳下去？” 
Jake好不容易分辨清楚Heath这句话说的是什么，他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此刻他只想着Heath不能出任何事。Jake尽可能快地向Heath那边跑去，十来米的距离在这时候显得如此遥远。突然，Jake一个不小心踩到了青苔，重心不稳摔了一交。Heath似乎听见Jake摔交的声音，转过身冲了过来，趁着Jake还没完全摔倒，他不顾Jake的挣扎和反抗，伸出双手抱住了Jake。而Jake反抗了一阵也就不动了，他回抱住了Heath。 
Heath在那一瞬间心中很清楚很清楚他在做什么，尽管他还沉浸在Michelle带来的哀伤中。他知道自己抱着的是Jake，他思念着Michelle但是他知道他抱住的是Jake。Michelle的影子其实未曾淡去，唯一不同的是Jake的身影也走入了他的心。其实Heath完全没有必要去抱Jake，虽然这里很危险，不过Jake摔倒的地方是一小块难得的空地，顶多一点擦伤，撑死了流点血。但是Heath还是冲了出去。他看见Jake摔倒的那一瞬间，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不能再失去什么了。所以他把Jake紧紧地紧紧地抱住，抱得那样久那样久，抱得Jake终于不再挣扎反手抓住他的双肩，抱得似乎在他的怀里，就有他全部的天下。 
那一刹那风似乎都停止，雅鲁藏布江的流淌是那样温柔，南迦巴瓦利刃般的顶峰有云瀑倾泻而下，空气里安静得能听到天使脚步的声音，每一朵花蕾都不约而同地盛开。Heath抱紧了Jake，用哽咽的声音说，小心点，我不能失去你。 

尾声 
Jake刚登陆上MSN，就听见响动的声音。他打开MSN，看见“情人”组里那个已经变灰的头像在跳动。Jake点开了对话框。 
“今天晚上到LA，八点的飞机。希望为我留一份晚饭。” 
Jake偷偷笑着关掉了电脑准备出门买菜，尽管现在才三点多。他关掉房门哼着小曲儿，向超市进军。他知道Michelle在Heath心中的地位是不可代替的，但是他也知道Michelle是Heath一份遗失的芳香，一段美好的回忆。最重要的是，他想，最起码我在Heath心中的地位也是不可代替的，就连Michelle也不能。尽管我同样不能代替Michelle。不过这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不是么？有些事情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成功。 
Jake想着想着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爱琴海一样的眸子里面满是快乐。 
这一天的天气不错。对于居住在Los Angeles的人而言，这又是一个撒满阳光的晴朗夏日。 
 —THE END—

第一坑啊第一坑，创记录3天写完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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