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森林中
“这他妈根本不是个岛。”
提克萨从信纸中抬起头，提灯明黄色的光线投射在几步外的长条桌上，弯腰站在那里的男人仿佛不曾发出这句抱怨，一心一意的研究地图。
“我以为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了，”提克萨折起信纸，七八厘米大小的口袋信天翁单脚跳到他的手背上讨要吃食。他给它喂了一粒甘蓝肉丸和些许草莓汁。
“冰原大得可以装下十座岛，然后让另外五十座当它的裙边。但是要称它为大陆还欠妥当，航海士小姐为这个苦恼了好半天。”
“它一定有一个巨大无比的锚，”桌旁的男人直起身，光线在他的金发上跳跃，他走到桌尾拿起一本被折了许多角的牛皮封面的装订书，蹙眉翻阅。“它一直都在我们的空间内，为什么关于它的记录这么少？这种庞然大物就算能够在海上自由移动，也一定会碰上不少岛屿，吸引不少注意啊。”
“这可考倒我了。”提克萨让信天翁站在提灯上，取出纸笔准备回信。
“有什么要我转达的事吗，山治？”
男人这才从摆放地图的长条桌移动过来，捡起提克萨放在一旁的信纸，重新细细的阅读起来。提克萨用墨针笔在油封纸上写出米粒般的文字，过了一刻钟后，他搁下笔。
“来信中说他与乌索普已经抵达青漆之河，将要沿河而下寻找城镇。这封信是今天上午送到的，扣除信天翁飞到我们这边的时间，那么大约是昨晚发出的。如果运气好，他俩现在可能已经在某个村镇旅馆下榻了。”
山治点了点头，放下印有古兰流畅的笔迹的信纸。“他的下个讯息一到，我就出发。另外告诉他，绝对不要擅自行动，沿途有可能是军营的地方，或是城镇本身就有问题的地方，等着让我们去解决，不然我和那几个怪家伙组成的队伍是干什么吃饭的？”
提克萨很快完成了回信，将油封纸裁成细长的一条，卷成纸筒扎紧，放进口袋信天翁肚腹前方羽毛细软的缝隙中。小型电话虫再迷你也不安全，能飞走的东西就不同。信天翁讨了第二颗肉丸吞下肚，满足的飞出打开的舷窗。
山治的目光追随鸟儿远去的方向，望了一会渐渐垂下的夜幕。一轮弦月已经挂在西方的低空，带着一丝血红，像是没睡饱觉、眯缝着的眼睛，没由来的让他一阵不安。
“喂……那个家伙，真的会在岸上耐心等候？”
正在将物件收入抽屉的提克萨转过头：“山治，你是真的不相信他？古兰不是那么没有分寸，这次的事情关系重大，我想他比谁都清楚。”
“呃，我不是说他，”山治松了松领结，傍晚时分风平浪静，飞云号在离冰原几十海里外停泊，潮湿的空气让他有些窒息，“我是说那·家·伙。”他顿了顿。
“‘黑夜’戴利安。他可真是他妈的名声远播。他是这边空间吓小孩的故事，是每个走夜路的人都会提防的影子，也是每个强盗作案前的祷告对象。”他转身凝视系马尾的男人。“为什么你认为那家伙可以来帮我们？”
提克萨将小书桌上的提灯关掉后走向门口。晚饭应该结束了，山治已经料到水槽里颇为壮观的一堆盘子。他虽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呆在餐厅（卢玛硬是让他去为上岸做准备），但绝不会让洗涤精侵害lady的双手。
“他会等着你们，”直到走出测绘室，回答才姗姗来迟。山治真心要为对方的处之泰然加一颗星。“至于他是否可靠就要交由你们来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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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兰和乌索普离开后的第三天，山治和索隆在寝室里一边整理行装一边从斗嘴快要转变成深吻的下午，第二封讯息抵达。比起只有简单的几行字的第一封信，这一次内容丰富了不少。两人在下游不远处遇见了村镇，那里居住着一些原住民，而非近十几年来成为四海的大本营后的士兵。他们装成旅行的人，在镇子里打探四周路径和岛上情况，结果线索层出不穷。
奔涌的青漆之河横亘冰原东部，东西半岛之间则是由广阔的层云冰盖隔断，这与地图上相符。由于西边半座岛屿气候严寒，火山活跃，四海的大量军队在那里驻扎的可能性很小；而东部广阔的区域则是秋岛的气候，沿青漆之河的支流有不少城镇，东北海岬还保留着几百年前的城堡，主城欣欣向荣。
飞云号决定在一处渔民稀少的海湾让山治等人上岛，船则继续朝东南航行，一面等候即将到来的诸岛船队，一面向可能分布着军旅的东北部平原地带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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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触底时发出擦着礁石的轻响。接着索隆的一只靴子踏上了冰原。
咯啦啦，咯啦啦，海浪携带着石砾、沙土从船底滚落。其他人也已经下了小船，在冲刷鞋底的浪花中无声无息的走上岸去。弗伦一手抄起小船，将它像玩具一样带到石堆后面，掩上一些沙土和石块。
海岸被黑夜侵袭，他们五人则是这座冰原真正的入侵者。山治默然打量前方的几个背影，阿鬼怪异的面具在黑暗中更显诡密，小山般的弗伦咧嘴笑着，丘奴姆·菲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张开了似的散发着冷酷，抱着手臂站在弯月下。
绿发男人侧过头看着他，那张山治见惯了的凌厉脸庞被阴影分割，月光下三把刀的斜长影子直抵他的鞋尖，英气难以言喻。他驻足等候，让山治悸动不已。山治迈开脚步走向被这个岛屿的命运牢牢拴住的同伴，无论索隆之外的这些混蛋曾经是谁、曾经做过什么，在冰原上他们就是生死与共的伙伴。
包括那个迟迟未现身的灯灯果实能力者，‘黑夜’戴利安。
“嘿，让我在海滩上过夜和在山林里过夜里面挑选，我没有理由不选前一个。”他靠拢时，菲首先发话。北穗汀山脉在海岸西北方升起，如同鳄鱼背脊一般坑坑包包的黑色轮廓线，夜雾环绕山腰。
“去他妈的赶夜路，今晚我们就睡在这里，第二天穿过那座天杀的山，顺便在森林里找找那个小鬼头们指出的‘可能存在的’四海部队，就这么办。”
“当然，如果我们让白痴当老大的话。”山治冷冷的说。弗伦爆发出一阵傻笑，阿鬼默不作声的拢刀靠在一块岩石上，索隆则勾起嘴角。丘奴姆·菲淡黄色的眼瞳就像他身后的那轮月亮，但远没有前日的血月让山治感到不祥。
“混蛋狮子，你掏干净耳朵给我听着，”山治点起一支烟，火光有一霎那照亮了这个冷清的海岸，“我们在这里上岸，就是为了去侦察北穗汀山。我是不知道你的脑筋出了什么问题，但要在光天化日下闯敌营和趁夜调查两者之间选择，我这才是没理由不选后者。”
红脸膛的弗伦乐呵呵的一笑：“我喜欢你们这些家伙。”
菲抛给弗伦一个警告的眼神。“哼，就算想要趁夜摸进敌营，殿下——”
“叫我山治。”那家伙绝对是想将他的身份暴露给四海、让他的头被砍下来插进木杆子里吧？
“山治。我们现在上山不仅看不见任何东西，还会变成一头裹满泥巴的猪。”狮族首领橄榄色的面孔呈现一小部分兽化的模样，“我嗅到了阵雨的气味。”
索隆已经朝山脉升起的方向走去，海岸那一线白色浪花如飘动的缎带，被他抛在后面。
“你们废话完了，就快点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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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治曾在空岛遇到跟他腰一样粗的蜘蛛、曾在断木桩里发现一万只黑色的小甲虫、曾踩在扁虫上滑倒然后脸颊沾满黏液和尚在蠕动的断肢。这些挥之不去的可怕经历都发生在夜晚的森林。
山治讨厌在夜里穿过森林。
冰原，飞云号追逐了上千海里的冰原，在他的梦中都曾出现过的冰原，可惜这里的森林并无不同。这座沉寂的殿堂就像地狱缓缓裂开的缝隙，寂静无声，却又充满了让他起疙瘩的魔音。北面山坡水气丰盈，厚厚的山毛榉叶子堆积在地上腐烂，残桩覆满青苔，随手一摸都是湿漉漉、黏糊糊的不明物。虫子们简直是欢欣雀跃——他看不见它们，却时刻听着它们、感受着它们，他的每一个感官都像一个庞大的报警器，没过多久就让他筋疲力尽。
“要喝水吗？”突然的声音让山治的神经狠狠震动了一下，他抬起眼皮看见走在自己前方的阿鬼已经停了下来。
“嗯？”山治眨了眨眼，盯着阿鬼的面具。那上面闭眼冥思的金粉人脸在黑漆漆的林中显得十分阴郁。
“你的脸色不太好。”阿鬼简单的说。
“不用……我很好。”让山治惊讶的不是自己的状态被发现，而是从离开飞云号以来，这是他第二次听见阿鬼开口说话。
阿鬼转身沿着前方菲和索隆的足迹往前走。他是个特别瘦削的人，比山治见过的（除开布鲁克）都要纤细，有种摇摇欲坠的步态，两把长刀却稳稳的挎在肩上。
山治快步跟上，落叶在脚下窸窣作响，被枝叶遮挡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刚才我只是在考虑其他事，你不用担心。”
苍老低沉的声音回答他：“我没有。”
“还是谢谢你，我是说，你比看起来要好心，”山治忍不住评论，“没想到我们这些人里还有像你这么善良的伙伴，真是让人放心……”等等。这是恭维吗？山治赶紧住嘴，好在对方似乎并不在意。
“我只是感觉他的注意力分散了。”
“呃？”他？对方大概用错了代词。山治心想，心思开始转向挡路的树根。
“我的确是去想其他的了……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种地方，他妈的——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脏话——可是每一步都得试探着走！这里一定永远没有干燥的时候，更不会有敞亮的时候。或者我应该去带路，好过跟着别人摸瞎……”他打开了话匣子，直到一滴雨水落在鼻尖。
菲预告的阵雨如期而至。
“然后完全颠倒。至于现在，在我身上。”阿鬼的长袍摆动，面具和雨点将声音微微模糊。
这时队伍停了下来。走在最前方的丘奴姆·菲所站地势最高，一簇月光打亮了他挑起的眉梢。栗树、山毛榉树组成的密林将他们包围在中央，除了逐渐增大的雨声，森林与先前并无异样。
“怎么了？”山治质问，“别说你需要休息——”
“雨，”菲听起来怒气冲冲，“会模糊气味。如果你妄想让我在这座大山里凭气味寻找四海的部队，就不应该挑下雨的时候！”
“他们不会在这附近。”山治冷静的环顾四周，“消息说至少要翻过山头，到山脉南面。”
“这种几百公里的大山脉，南面的山坡都会有十几个。”菲铁青了脸森然道。“你的侦察兵也许该说清楚到底是哪一个。”
“他们更应该说清楚的是，如果不动作快点，部队就会转移。我们至少是在往东北方向前进，在抵达雪留镇之前应该会有所发现。”
狮族首领好一会只是瞪着山治，双臂交叉，嘴唇紧抿。雨帘越来越密，但不至于看不清面目；最后他开口道。
“我讨厌被雨水打湿。”
如果这是能力者的通病，山治一定会抱歉，但路飞就很喜欢坐在浪花飞溅的船头。不过对方又认真又愤懑的神情还是让他决心松动：或许丘奴姆·菲只不过是跟乌索普不分伯仲的谎话大王，时刻需要一副吐真剂。
“北穗汀山还不足一千米，到了山顶我们就找地方避雨过夜，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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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山顶时，月亮才落入西边夜境不久。一行人轻装简行，而且都是上亿赏金的身手，翻越山岭跟无声的影子一样轻巧。北穗汀山从山顶仿佛被斧头劈开，南坡黑咋咋的全是笔挺的杉树林，雾气被针叶吸住，像一张脏了的斗篷披盖着。更远外又有山脉升起，南穗汀山与他们遥遥对望。
雨时停时下，他们利用结实的树枝支撑防水布，挂起两个简易帐篷。只有弗伦乐于忍受菲的冷酷言语，于是他俩占据其中一个；当山治抽完一支烟钻进另一个时，他看到索隆与阿鬼各据一角，盘腿而坐，阿鬼在面具下不知是否打着瞌睡，索隆则是头垂在胸前，三把刀横在腿上。狭小的空间只剩中间一小块空地，山治默默的靠过去。
能有一团炉火就好了——企图以此解释自己为什么与绿藻头紧挨着，实在是自欺欺人。山治瞄了一眼与阿鬼之间距离，在这样狭小的空间他们之间不可能离得太远，虽然他已经尽量靠着索隆那边，但实际上与阿鬼也几乎衣襟相连。
这个人会让他的反应变得不平常。山治已经开始感觉到。不是不舒服的感觉，但会让他有些忐忑，有些不知所措，像是在上山的途中，那样不自然的说出恭维话；又像是现在，觉得自己不应该靠得太近……
就在他要陷入沉思之前，索隆的肩膀动了动，山治转过头，看见对方刚睁开的深色的眸子定在自己脸上。山治凝视了两三秒，忽然渴望亲亲他被雨水湿润的脸颊。
“不躺下睡？”他压制住心情——此时还有其他人在旁边，而且不知道那张面具下的眼睛是否正注视着他们——挪开些许，将音量压到最低。“太阳出来之前又要赶路……”
索隆伸出手，轻轻拉住山治的前襟，蹙起眉一脸奇怪的神情，却没有下一步举动。山治没法继续后退，在暗色中他觉察到对方欲言又止，不禁呆住。
这可真是不寻常，绿发剑士一向直言不讳，山治的记忆里几乎不曾有他吞吞吐吐的时候。
“绿藻头？”
索隆望着他片刻，随后松开手，将三把刀放到腿旁，背对着山治侧躺下，过了一会才咕哝：“没什么。睡吧。”
“喂……”
山治没等到回音。山风扇动帐篷布发出不间断的低沉嘭响，他郁闷的将剑士从头到脚打量了两三遍，不解逐渐减退，欲望却盘旋攀升。山治只好挨着索隆仰面躺下，瞥了瞥从他进入帐篷后始终没有一丝动静的阿鬼，催促自己进入梦乡。
他没能享受多少睡眠。或者说，一点也没有。索隆与他肩膀挨着肩膀，每一个呼吸的起伏、每一丝舒服的热度，都牵连着他心脏的颤动。到最后山治得用尽全部毅力，才没有翻过身将绿发男人抱住，或是伸手抚摸他的肌肤。黑暗让渴望肆无忌惮，喧嚣到让他的眼皮发烫，理智变成一张薄纸，他只能认命。
山治撇下盖在身上的外套，悄悄起身，爬出帐篷。月光不算太亮，他走出十几步，点起香烟，深深吸入后呼出烟气，让寒风冷却这无止境似的煎熬。夜空里飘浮着大片黑紫色云雾，启明星还未出现，飞马座的亮星在南边时隐时现。等到他将烟蒂抛到地上踩灭，双手揣进兜里，缩着肩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向帐篷的方向跨出一步，视线就遇上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男人。
索隆靠在帐篷旁的那棵笔挺杉树上，双手环抱胸前，静静的注视着他。
不过是四目相接，他们已经如此熟悉，他看过他的每一寸身体，也被品尝过每一寸身体。但每个这样的瞬间，山治的心脏依然震颤，好像经历着一次超大地震。
TBC


第三章 （下）
山治在莫名的紧张中低下头，掩饰的吸了吸鼻子。接着他一边嘟囔“冻死了”，一边迈开步子朝帐篷走去。等到眼角瞄见黑色靴子粗糙的前端，他板着脸抬起头。
“白痴，别挡在门口，要方便到林子里去。”
索隆像是打量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瞅着他。山治暗暗发誓，如果这混蛋敢嘲笑自己变红的脸，从今往后就任他在大山里迷路到死——到底是谁害他心脏乱撞、热血奔涌的，也要有点自觉啊！
好在剑士只是轻哼了一声——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下一刻他倾向山治，把脑袋搁在金发男人肩上，在衬衫下的颈窝里小声嘀咕。
“没法睡……”
“怎…怎么没法睡了，”山治暗骂自己的舌头不争气，稍微侧过脸就感到短短的绿发蹭过脸颊。“在楼梯底下你都能睡大觉，有地方躺下还嫌弃？”
剑士不作声，蹭了蹭脸颊，双手松开放到山治腰上，轻轻揽住。山治抗（被和谐出的经验）议的推动剑士的肩膀，埋首于他的颈窝的人命令道：“别动，静一会儿。”
“别把老子当抱枕。”
“随你怎么想，就一会儿。”
山治无奈望天。他俩保持这样亲昵而略显慵懒的姿势相对站着，针叶在头顶摇晃，北坡的杉树林如浪涛般沙沙作响。好一会儿后山治仿佛进入了一个安静的梦境，周围除了安稳的呼吸声不再有其他。恍惚中他的双手也爬上了剑士的背脊，眼皮几乎快要合上了。
剑士首先打破宁静。他以一种断断续续、似醒非醒的呢喃低语：“卷眉，你跟个冰棍似的……”
“多谢提醒。”他没法去希望这个梦永远不会醒来。山治深深的叹了口气。“那可不可以进去了，绿藻大猫？”
山治感到索隆冲着他的脖子微笑，气息搔得他痒痒的。“不行。”剑士说，调皮的用牙齿拈起他的皮肤，当放开后便在那红痕处重重吮吻：“跟你说了没法睡啊。我想……要你。”
落在皮肤上的力道惊得山治倒抽凉气，“嗨，”他警告的拿手肘隔开剑士，“轻点，会留下痕迹的……呃！”
索隆不知着了什么梦魇，不断蹂躏金发男人脖颈间敏感的肌肤。他俩做过的次数不算少，但于明显处淤青似的激吻却不多。山治确信脖子上的痕迹几天难以消散了，对方还不罢休的继续将嘴唇下移，在白生生的锁骨处饥渴的咬啮。
“你给我适可而止！”树干受到撞击而摇晃起来，他抬起膝盖给剑士的腰侧来了一下。索隆哼哼着捂住痛处，另一只手依然抓着山治白衬衫的下摆。
“干什么混蛋！”他居然先吼，而且完全不顾吵醒整座山里有耳朵的生物。山治强忍住冲上前揍这白痴一顿的冲动，一面对剑士怒目而视，一面狠狠咬住嘴唇又放开，反复几次，终于啐了声，拖住他的衣领往森林深处拽。
“你喜欢让人参观啊！？该死的！”
才走出几步，情况便颠倒过来，山治成了被攥紧手腕、踉踉跄跄跟在后面的那个。索隆将他带离帐篷里的同伴能够听到、看到的距离，然后把他抵上黑色的树干。树皮在手掌下皴裂起皱，山治有一瞬间担心着万千蚂蚁被惊扰了、由裂缝爬出骑上自己裸露的地方。这想法让他打了个激灵，但在他从树干上弹起来之前索隆已经抱住了他，唇舌温柔的含住他的耳垂。
另一个意义上的感觉让山治不能抑制的震颤。
接着他的所有空间里只剩下索隆，他的所有意念里只剩下绿发剑士的触摸，至于自己的热烈回应和胸膛中疯狂的心跳，都混沌成一片纯白的光线，在整个身体中激越的回荡、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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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触到刺刺的针叶，手掌下的泥土粗糙而湿润。山治抬起沉重的眼皮瞥视着目所能及的低矮范围，但绿发男人赤裸的身体依然占据了大半视野。
手臂重得几乎没办法撑起自己。汗水黏腻，肚腹上一片湿凉。
他俩会不会就这样拥抱着不再分离了？
山治赶走迷糊中的妄念，吃力的从索隆身上爬起来。下方的人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宽阔的胸膛还没有从刚才的激烈中完全平复，有些急促的微微起伏。山治的手指摩挲了一下对方靠近腹股沟处的深深伤疤，然后移开眼光，自剑士的双腿间离开。
胡乱套上衣服，又将其他的扔到另一个人身上，他才重新坐回剑士旁边。疲倦如潮水席卷，树林上方的天空却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山治点起一支烟，索隆的手掌探入他的衬衫下面——好像生来就该这样——在他背上缓缓抚摸。
累得丧失了说话的力气，山治只是安静的坐着。光线一点一点升起，温暖蒸出了杉树林的松香。当他点燃第二支烟时，索隆打着呵欠坐起身，伸懒腰时僵硬的关节发出一连串轻响。
他真的如同一只大型猫科动物。山治斜眼瞥着，心里不禁赞叹绿发男人的举手投足：紧实的肌肉像是钢铁、又像是流水塑成，每一个动作慵懒却不失沉稳，力量中兼具优雅，还有极其大量的锻炼塑造出的身材，并不显得彪悍，只是结实、匀称、完美……
森林真的非常适合他（即使很容易迷路），他在其中就像有着漂亮毛皮和强健筋骨的虎。
羡慕吗？山治暗想，吐出一口烟雾。
也许是的。任何正常人都会羡慕这么有吸引力的同伴吧？即使平日里非要说讨厌对方的懒散、对女士的冷漠、嗜酒如命、锻炼狂、方向白痴，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一丝的羡慕和不甘吧？那些比一日三餐还频繁的斗嘴挑衅、刀来腿往，或许也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的私心。
自己对他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成了无法挪开视线的钟情……
“想什么呢，白痴圈圈眉，不要浪费你那少得可怜的脑细胞了。”有人从旁边挪开他的手，让长长的烟灰跌落到地上而非烧着他的裤子。山治回过神，屏息看着凑到跟前的剑士。
“……在想我们该动身了。”山治边说边站起来，将烟放进嘴里，拍打着裤子上的落叶和土渣。“这种事大概没在你空荡荡的脑子里出现过吧。”
索隆耸耸肩，坐在地上看着他微笑。山治不由得转过头，用刘海遮掩无法抑制的、开始泛红的脸。不过是那臭屁的嘴角翘起了而已，根本就是蠢透了！他心里大声咒骂，沮丧的捏紧了拳头。
和道、鬼撤和十徙被一一拾起，完全不知道金发男人内心斗争的索隆慢腾腾的走到他身边。剑士敞胸露怀，衬衫、外套一颗扣子不扣，让山治直翻白眼。山治扯过这家伙，草草为他扣上几颗衬衫纽扣，随即见到对方得逞的笑容，大怒的一脚磕上剑士小腿：“给老子滚！”
索隆呲着凉气，一边闪开一边坏笑不减，欲待说什么，却突然盯着山治背后的一个地方不动了。在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剑士的注意，笑容逐渐从脸上褪去，他抬起手指向远处。
“那是什么？”
阒静的林间偶有鸟鸣虫噪，离他们几十步外，一片金属反射着淡白色的光线。若是在夜色掩映下绝对发现不了，但此时晨光透过林叶，雾气都闪闪发光；索隆走过去捡起那金属的东西，掂了掂，然后扳开枪管退出弹药——
那是一把上膛枪。


X
“我看还是回露营地叫上其他人，如果是冲我们来的，必须让他们做好准备。”
“查看情况要紧，那些家伙又不是小婴儿，有什么情况也能应付。”
“啧，回去又不花多少时间，凡事都要以防万一，这把枪掉在这里很怪——”
“别啰嗦了卷眉毛，安静点跟上。”
“臭绿藻你TMD才是不要乱带路！”
争执归争执，决定去调查后，两人迅速而安静的穿过树林，从发现双筒枪的位置开始追踪。枝叶覆盖的柔软土地上不乏足迹，稍加分辨就指明了方向。山治和索隆朝背离帐篷的南坡前进了几百米后，找到了一根熄灭的火把和另一杆枪；之后足迹越加纷杂，东西掉落的地点也更加分散，几乎每十几步便有新发现：枪、剑、水壶、帽子，甚至在一棵冷杉的枝桠上发现了一只裂开的电话虫。
当山治查看那个奄奄一息的电话虫时，索隆正一寸一寸的检查土地。等到站直时，他将鬼撤抽出了刀鞘。
“没有血。”他低声道，目光穿过林荫，始终紧盯着散落之物指示的方向。
山治明白绿发男人的意思。受伤的电话虫在他的掌心里痉挛，发出痛苦‘噗噜’声，山治掰了两截树枝做固定，撕开帽子，用柔软的布条缠紧树枝使裂口并合。电话虫吐着白沫不再发出声音，他希望它能活下去。
“走。”也许是过于阴沉的语气，让索隆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山治没心思理会，率先闯入前方的森林。此时日头已经冒出地平线，阳光斜斜的穿过众多杉树，雾气消散了不少，但仍然像冲淡了的牛奶一样在周围漂浮，空气沉闷湿重。他俩在毫无变化的环境中走了片刻，林木突然稀疏，眼前出现一大片林中空地。
沿途掉落的武器和其他东西已经多到让他们不想去查看，山治预计到了无数种情形，但没有一种可以与他从作为掩护的杉树后望出去的景象相比。


那片林中空地是一个营地，显然它的功能已经不复当初：围成圈的帐篷全部倒塌，篝火中只剩残灰，木材和草料遍地散落。可是这些狼藉的景象都无法吸引他的一分一毫注意力——
在晨光中，几十具尸体面朝下倒在空地中央，乳白色的雾贴着他们的后颈，微风掀动了无生机的衣衫和阵阵死亡之气，昨夜未干的雨水浸湿了衣衫。
在昨夜，在他与索隆欢愉之时，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发生了一场冷酷的战斗。
不对，这根本不是战斗。
在这里发生的是一场寂静无声的、残忍的、不见血的杀戮。
愤怒和惊惧让山治忘了隐藏自己。他不由自主的向尸首围成的恐怖中心走去，接着听到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
“早安，先生，”在右方一座倒塌的帐篷前，一个男人正坐在简易的小桌前吃早餐。他用叉子叉起一块蛋黄直流的煎蛋，朝山治示意。“听说你做的食物更好吃？”
这是山治第一次见到‘黑夜’戴利安，但第一眼他就知道对方是谁。直直的黑发垂在脸旁，白色的面孔上一双蓝绿色的眼睛犹如豺狼。而浅绿色风衣、绸缎衬衣、黑色皮手套和尖头鞋把他打扮成一个贵族，给人文质彬彬的第一印象。
“关于传闻，能否劳驾你证明一下，”他用叉子指指散落在一旁的木箱，“正好我现在很饿，那里还有几只鸡蛋。”
快要凝固的蛋黄缓慢的顺着叉子流下，从来没有任何食物让山治像现在这样恶心想吐。他向前走了一步，两步，然后被一个倒在地上的躯体挡住去路。山治半跪下去摸了摸那人的脉搏，在确定毫无希望后，他张开嘴，喉咙艰难的蠕动，好半天才发出一个不似人会发出的音节：“你——”
一条手臂将他拦腰截住，阻止了山治狂怒下扑向戴利安的举动。刀刃反射着绿发男人的影子，同时映出一动未动的黑发男子血气四溢的双眸。山治在铁箍般的手臂中挣扎，理智几乎焚烧殆尽：“放手，我要杀了这人渣！！！！！”
索隆的嘴抿成一条线，握住鬼撤的指关节发白，眼中投射出肃杀的目光，但依然紧紧揽住像发狂的豹子的金发男人：“听着，厨子，别过去。”
山治感到血气全涌上头顶，苍白的怒意支配着每一条神经：“你TMD混账，杀了他之前老子死不了！我最后说一次，放手，索隆！”
索隆的选择则是竭力将金发男人向后拖拽，让山治怒得一阵晕眩——如果是路飞的话这混账绝对会尊重他的战斗、绝不会插手相帮——剑士的双眼未曾离开戴利安，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戴利安一丝不苟的吃完最后一块煎蛋，拿出手绢擦了擦嘴。
“手艺不知如何，但是暴躁的性格同传言里一样，”他一边说着，一边拈起桌旁的一卷纸抖开，纸上的墨迹发出强光，居然让索隆和山治看得一清二楚。“别一副仇人相见的模样。我既解决了这山里小小的四海队伍，又免除了你们被偷袭的厄运，难道这份辛苦不应该得到感谢？”
牛皮纸迎风展动，山治恶心的不想去瞧，可发光的字句已然印入眼帘。信函简短，指示着这里队伍袭击山治一行，活捉与杀死均可。其中提到“五人自北穗汀山向雪留镇前进……”，大约是怕在电话里解释不清，还特地画有几条路线图。
四海是怎么知道他们登岛、又怎么知道他们的路线的？山治怔愣之下没有再拼命挣扎，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理不清头绪。但空地上的情形惨不忍睹，索隆的力道刚一放松，山治便一把推开对方搁在自己身上的手，心中怒火炽烧。


“不过还是逃走了几个厉害的家伙，他们并不都是泛泛之辈。”戴利安卷起信纸，抬头朝向西面：“同伙也到了呀。”
索隆和山治这才惊觉有人靠近，不约而同的望向一旁。从林中走出的不是四海的队伍，而是丘奴姆·菲、阿鬼和弗伦三人。他们环视地上的尸体，又瞧了瞧绿发和金发的男人，下一刻菲的鼻子皱起来。
“哈，我就觉得奇怪，没有血腥味，却好浓的死人臭味，把人熏得睡不着觉。”他指了指全部面朝下、没有一丝伤痕的士兵。 “你就是戴利安？这些你是怎么办到的？”
‘黑夜’戴利安的眼角微微吊起，黑皮手套拂过桌面：“只是一点小手段……”
“告诉我如何？”菲咧了咧嘴，“你大可放心，你的手段我也偷学不来。”
“呵呵，丘奴姆，亲爱的丘奴姆，”黑发男人自桌旁起身，同一时间林间忽然暮色冥冥。“我还不懂你们一族？虽然行径为人不齿，实际上并无大错；总是嘲笑着世界规则，本质却是忠心耿耿。我算不上喜欢你们，你也犯不着与我为敌。”
光线随着戴利安走向众人的每一步变得越加黯淡。等他走到近处，周围已经漆黑如午夜。但在昏暗中，山治吃惊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光。不仅是他，其余的人也成了被点亮的一盏盏彩灯。山治的层层衣物发出浓淡不均的光辉，皮肤也泛出淡黄色的薄光。在这些覆盖物下，连血管和骨头都肉眼可辨。
“对了，还有这一位，初次见面就比任何人都要更深的怨恨着我的……”
戴利安来到阿鬼跟前站住。灯灯果实的能力者并没有触碰阿鬼一根指头，但是在从头到脚透出的光线下，阿鬼犹如被一层层剥去了衣料，像初生婴儿一般赤裸。
青色光辉包裹中，阿鬼如一杯苦茶里浮起的细瘦叶梗。山治看到那张怪异面具下尖尖的脸，几乎贴着头皮的短发，瘦长的脖子，柏树枝条一样柔韧的四肢，还有——
他一下子别开了脸，下一秒热浪就红透了他的耳朵根。
——还有小小的**，和……
他的确应该毫不犹豫的宰掉戴利安那个混球。
而‘黑夜’的声音尊贵倨傲：“女孩，即使你装成老朽之人，也有人能在所有伪装下察觉到甜美的时节。”
TBC
下一章无意外的话是古兰POV~~


掐指一算已经两个星期没更文了……也是我忙道焦头烂额的时间……
争取周末之前更文哈！

从打了上个回复开始就不停的写……终于完成了第四章的一半（大概）
这章会比之前的几章稍短，另外POV角色跟预计的不同了，才能让我这么高效的完成……QAQ！
对冰河抱歉，这个希望你也能喜欢QAQ……

第四章 蜩屋
乌索普使劲揩掉尘土，还是来不及在下一场风沙前弄干净镜片。风镜已经在无数次擦拭下刮擦出道道细纹，今后即使弄干净了也会模糊视野。他只能腹中咒骂，尽量朝砂岩后方缩去。
“有船过来吗？”后方的人开口发问，声音自今晨起就显得疲倦低哑。乌索普没有回头去看，一边调整焦距一边在呼吸下低喃。
“快了。”
“有什么迹象？”
“天空变亮，已经能够看见渡口的木桩，”只是小弧度启唇，仍然吃进一嘴沙。乌索普想朝地上吐口水，但喉咙一片干涩。 “你感觉到了吗？风也变热了。还真跟他们说的一个样。”
对方不再说话，大概倚着岩石休憩。岩石多少阻碍了狂风，但若不是沙土会掉落，乌索普估计这两天来所受的能够盖住他的鼻子，连故乡的卡雅也无法认出他是谁。残斧渡口附近的砂岩呈现紫色，古兰在两天前的夜里曾说那是因为岩石里铁、铝矿物质被空气氧化。那时他们刚到残斧渡口，背着行囊站在码头尽头，对着漫天浅紫色的沙尘傻了眼。前一个镇子的居民劝诫过他们别走这条路，但这里是通往他们想要一探究竟的山谷的近路，不然非得翻山越岭、多费五六天行程不可。
紫色再次覆盖视野，乌索普叹了口气，扯下风镜彻底缩回岩石后。如他所料，黑发少年闭着双眼正在打盹。他的姿势跟索隆非常相像，盘着腿，双刀斜斜拢在怀中，脑袋微微低垂。只是此时他垂肩的头发随风飞舞，并且浑身盖了一层紫沙。
“也许还有一个小时。”乌索普咕哝，紧挨着对方瑟瑟发抖。中午之前的气温都天杀的低，这两天夜里他都冻得要命。“再久本大爷就要开始自己造船渡河，即使要用沙子造船，也难不倒拥有八千部下的乌索普船长。我会造出一个庞然大物，比这条河还宽，从右舷登船左舷下船，然后汽笛直尖叫：‘不好意思各位旅客，你们已经到了河对岸’。”
他的余光瞧见垂着脑袋的人勾起嘴角。乌索普心里一乐，连吃进沙子的难受感都降低了几分：“你就当沙船的大副吧，不过要负责在本大爷造船的时候挡住风……”
古兰挪了挪肩：“这么简单？”
“哎呀，这可不简单，你需要挡住四面八方的风，不让它吹走一颗沙子。如果办得到你就可以当我的大副。”
古兰抬起头冲他微笑，神色疲惫柔软，像个异族旅客：“当然。除此之外，我还会帮你找粘合剂。”
如果说从来没人配合着乌索普吹牛皮，那也不属实，至少家乡乌索普海贼团的三个孩子就总是忠诚的捍卫他的每一句话；但古兰与他们不同，说起谎话来圆滑流畅，像个造梦工厂。
“你需要的话，我再帮你找些结实的帆布线，”他补充道，将刀柄换到另一边肩膀靠着。“好船需要好帆。但交换条件是你得在海盗旗上加点儿我的标志。”
“可以，”乌索普摊摊手，“你想画什么？”
古兰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他俩紧挨着缩在岩石缝隙间，跟两只发抖的雏鸟差不多。乌索普想象着乔巴变成一只紫色的毛球，想象着索隆变成一颗紫色的海藻。 “……也许，”古兰刚张嘴就咳了一声，赶紧又闭紧嘴巴。风呜呼呼的，乌索普努力竖起耳朵，生怕错过对方的回答。
“也许，我们可以在一只眼睛上加一只蟋蟀。”他最终说道。“我觉得那样很酷。”
“让我想想……”乌索普环抱双臂注视古兰，像个真正的船长在做攸关生死的重要决定。片刻后他严肃的竖起一根手指。“那你知道谁一定不会上我们的船吗？答案是，山治。他会逃到十公里以外。”
黑发少年与他对视片刻，两人都将对方睫毛上堆积的紫色沙土看的一清二楚。接着他们同时爆发一阵大笑，也不知是对方糊满尘土的模样太过可笑、还是处境与对话的内容太不相符，总之乌索普笑了好半天，直到喉咙和肺都干涩疼痛。他靠向岩石掏出水壶，喝了几口后递给古兰；古兰不客气的将剩余的全部喝光，然后指了指隐约可见的河面。
“终于不用喝脏兮兮的河水了，乌索普。我们的船来了哦。”


@雨索香岚 ki酱抱住QAQ！！！！！！！！遇到ki酱也是我超幸福的事啊（飙泪QAQ）！
由于现在要去收拾行李准备下周出差，等我回来再回复QAQ……
mina桑，下周可能更不了，但是辛苦工作后往往更想写文，so…… 更新大概还是很快的XD

我并没有忘记这篇QAQ，只是没时间写，自己都想抽自己了QAQ…………
请mina再耐心等待几天QAQQQQQQQ……
另外，出本的事谢谢大家的意见，我觉得小五说得对哈，虽然前面很不成熟，但也是另外一种味道，也谢谢大家说愿意帮忙QAQ（于是为何一直在泪目），我想花一段时间应该能搞定，争取在暖冰结束的时候能够就出本。所以这个mina就不用担心了，朋友曾说“有十个人愿意看我都出”，于是我也就听命，超过这个数就出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