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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纪事之风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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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瑟瑟,幽幽一曲,念卿不可见。
天策,少林,华城之隔,一盏离愁,万里相思。
若有来世,我愿化磐石坚守于此。


1楼2012-07-19 14:50回复
    “师兄,他们在说什么。”身着紫衫,腰间别笔的女子坐在树上晃着脚,手里捧着油纸包的蚕豆,边吃边问。
    正值六月,百花艳,蜂飞蝶舞,香气随风漾。
    风徐咬着草梗,身子懒洋洋的倚在树干,“谁知道呢。”
    艳阳高照,叶与叶间透过的阳光微弱而温暖,刚练完功得了半刻清闲,却碰见谷中号称“丛中千只百灵过”的师妹风音,风徐眯着眼睛佯装要睡。
    “起来啦!”风音运足气,一颗蚕豆不偏不倚正中风徐脑门,红印慢慢泛起,风徐的脸越来越红。
    “六师兄,三师兄要出家了,你听说了吗。”
    风徐默了会儿,“嗯”了一声。
    “小师妹好伤心,接连哭了几宿,师傅也没辙子,”风音放下蚕豆叹气,“三师兄为情宁愿剃度,小师妹又为情伤身,他们……哎。”
    眼睛瞄过远处,挺拔的三师兄,调皮的小师妹,若二师姐还在,一切便还好吧。
    


    2楼2012-07-19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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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8 14:3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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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后。
      嵩山少林名震天下,不仅因佛法精深,藏书包罗万象,其棍法及掌法刚劲威猛,亦令武林各路豪杰不远万里来少林切磋,方丈道渡大师更是常为皇帝召进宫修行佛法。
      又是清晨,露结青草,阳光稀薄,天还未大亮,寺院里已有僧人在扫地。
      佛堂中,沙弥低诵佛经,木鱼咚咚作响,焚香丝丝缕缕盘绕旋空,金光普照。
      “师傅,那位女施主又来了。”蓝袍的小和尚拿着棍子匆匆跑进佛堂,俯身对香炉前的大师耳语。
      手中的念珠是墨玉,用了些许年,珠子仍颗颗光亮如新,诵经时拿在手上无论何时都有丝凉意。
      道心听到小和尚的通报,说,“让她走吧。”
      “可是她的点穴功夫好生厉害,几个师兄……都不是她的对手。”
      念珠慢慢的在食指骨节一颗颗被拇指扣下,道心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逐她下山吧。”


      3楼2012-07-19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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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非要见他一面不可,即使曾为同门师兄妹,他却不留半分薄面,连着四天将她挡回。她没有时间再耗下去,若今天再见不到他,她就只能硬闯了。
        “女施主,师傅已说过不见,还请女施主下山。”
        “下山?去哪?”风玉冷笑。
        为首的僧人回道,“从何而来,往何而去。佛门净地,休要将其变成是非之地。”
        “一句佛门净地就想把我从少林打发回万花谷,真当我万花谷只会医人不会伤人?”风玉攥紧手中的笛,笛身微亮轻叱。
        僧人“阿弥托佛”之后,沉吟,“列阵。”


        4楼2012-07-19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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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里燃着香,清晨风兮刚拜了观音菩萨,正午府里的下人添了香油让长明灯继续亮着。
          连着几日心绪不宁,夜不能眠,又染伤寒,吃了几副药也迟迟不好,风兮开始吃斋念佛,替凌将军求平安。
          直到午后得知将军重伤,风兮试音调弦的手被琴弦割伤。
          不知是怎样收拾的行装,也不知是怎样勉强定了心,回过神时,人已在往边疆的马车上。
          一面,哪怕是最后一面,她也要见他。
          已经传了书回少林寺的风扬求救,希望他能赶来。
          风兮皱眉,绢帕在指间绞成一团。
          若来不及……
          


          6楼2012-07-19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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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黄昏,树影斑驳交错,少林门口的僧人倦怠的看着伏在地上的女子。
            胸臆间气血翻腾,风玉吐出一口血,勉强定了几口气,她缓缓的支起身子,从腰间的药囊里取出一颗药丸吞下。
            所有在阵的少林弟子都清楚,她架不住这样的棍阵,她持笛点穴的手已开始打颤,连穴位都点不准。可不管倒多少次,她都要爬起。
            她想亲口告诉他一些事。
            他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也许,只有她死了,他才肯见她吧。
            风玉笑了,执着的笛惨淡无光,她把药囊丢给为首的僧人,“小师父,替我向道心和尚传句话,就说今天若见不到他,风玉就死在少林寺门口。”说完眼泪顺着脸颊划过,滴在地上。
            列阵的僧人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笑着流泪,她笑得那样好看,却那样让人心疼。


            7楼2012-07-19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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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盏油灯,灯芯刚拈过,焰正亮。风玉的影子投在墙上,与道心的重叠在一起。
              道心拿着念珠,面无表情。
              风玉面色苍白,握着瓷杯的手摩挲着杯上的纹路。
              “六师兄和小师姐要成婚了,喜帖……你应该拿到了吧,”风玉低着头,看着打着旋的茶叶,“还记得二师姐要嫁去天策府的前一个晚上,你和二师姐在花海看了一晚的星星。第二天师姐出嫁,没隔几天你也离了万花上了少林。”
              道心握紧念珠,珠与珠碰撞有细微的摩擦音。
              “那时我就在想,你可以守着二师姐不离不弃数十年,定是一起经历过生死。若我们也曾同生共死过,便能长相厮守吧,”风玉喃喃自语,“前几日小师姐在筹备喜宴的时候还提起二师姐,说……”
              “道心已了尘缘,无牵无挂,天色已晚,施主歇息吧,”道心将风玉的药囊置在桌上。
              风玉拍桌而立,“风扬,若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二师姐,你还会说出‘了尘缘,无牵无挂’吗?!”
              “明早天一亮,道心就备马送女施主下山。 ”道心拂袖。
              “风扬!”
              “师傅,天策府快马传来急信!”寺里的小和尚边扣门边说。
              道心推开门看到气喘吁吁的小和尚,接过信后,拍了小和尚的肩,“道旬,你去歇息吧。”
              借着烛光,道心撕开信,一块令牌掉出。
              风玉看着道心,只觉他的脸越来越阴沉,然后她听见道心说,“施主,收拾下行装,现在随我下山。”


              8楼2012-07-19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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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路崎岖,沿途人烟极少,渐枯的树木上偶尔停几只乌鸦,听到马蹄声也拍翅而飞。
                马车过,惟有串串蹄印与车辙。
                “陆振,前面有个小镇,我们一会儿在那稍作歇息,补些干粮和水再上路,”驾马车的秦鸣侧身说,“你去看下夫人。”
                陆振应道,“嗯。”
                瞄着陆振进了车厢,秦鸣继续驾车,风卷起的沙擦着脸颊而过,尽管秋凉,汗水依旧浸湿了背。
                离开天策府已经七天,马车亦疾驰了七天,每到一个驿站换一匹马,他与陆振轮流驾车日夜赶路。按现在的行程,大约还有四天便会到军营。秦鸣皱眉,只怕到了军营,夫人也撑不了多久。
                前些天,夫人的婢女因承受不住路途的艰辛,被安置在客栈中休息。后来夫人伤寒加剧,不但高烧不退而且愈发严重得吐了血,几度昏过去,尽管如此,她却执意不肯停歇。
                他与陆振都明白,这样的紧急关头,也许只是差一柱香的功夫,夫人与将军就阴阳相隔。
                风兮靠着窗沉沉的睡着,脸色苍白如纸。马车行得颠簸,她一直摇晃着,绒被已滑落在膝。陆振轻轻的把绒被重新覆在她身上,坐在她对面。
                她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许多,陆振看着风兮手里血迹斑斑的丝巾。他实在没想到,她能忍受得了这样的奔波而不抱怨一句。
                风兮嫁来时,陆振在天策府做护卫已过五年,将军的几任夫人他都见过。风兮在这几位夫人中并不算倾城倾国的美人,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将军会不远万里迎她过门,他很好奇。
                渐渐的,他似乎明白了。
                于女子来说,夫君是天,家是依靠,尤其是风兮这样孤身的闺阁小姐。而像他们这样不知何时会死在战场,连尸骨都不能够完整存下来的人,家更像是一个死后的归宿。这是不可逆转的宿命,风兮明知这些,却依旧愿意替将军守着那个家。
                然而山河动荡之季,率军保卫国土是将军的职责,一幡帅旗挂起,他要背负着军队的存亡,国家的荣辱和百姓的安康。将军肩上的担子太多,多的他只能留一个缝隙给风兮依靠。如今,只怕是这个缝隙也要被夺走。
                “陆护卫。”风兮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喉咙里像火烧一样的痛。
                陆振应,“属下在。夫人要喝水吗。”
                风兮乏得睁不开眼,身体明明很轻,却什么都做不了,她轻轻点头,“还有多久。”
                拧开水囊,陆振将水囊靠在风兮唇边,“慢慢喝……大约还有四天。”
                喝过水后,风兮说,“陆护卫,这一路,辛苦你们了。”
                “夫人,到下一个小镇,属下带夫人去看大夫吧,这样……”
                话未说完,风兮突然俯身,他反应快的扶住她的肩膀,只见她吐出一大口血,血溅了一地。
                “夫人!!”陆振抱着昏过去的风兮,轻拍她的脸,“夫人,醒醒。”
                惨白的脸色,殷红的唇,风兮毫无回应。
                “秦鸣!快停!!”


                9楼2012-07-19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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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8 14:2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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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将,一朝天子下令,铠甲上身,沙场流血流汗,许是战成名,黄金百两,良田百亩;许是马革裹尸,一去不返。
                  他从不怕死,他是勇将,骁将,无数生命在他手起刀落中消逝。曾想过战死沙场才是他最后的归宿,而偏让他遇见风兮。
                  那是皇帝派他去万花谷拜访,谷主派风兮为他接风洗尘,风兮带他游了万花谷各处。
                  虽历经百年风霜,万花谷依旧风景如画,名人雅士慕名而来,骚客作赋,琴师谱曲,棋士对弈,风雅之地日夜觥筹交错。
                  世外桃源,鸟语花香竟这样鲜活地存在着,战乱、兵戈、边疆、厮杀幻化成泡影,触手可及的安稳。
                  朝夕相处三十几日,他提亲,风兮应了。于是风兮成了他的妻。
                  他休过三个妻,传言他命硬克妻,而她笑而不语,也从不曾向他问询过。他在边疆带兵时,她替打理家,他回来时,她烧一桌子好菜,陪他喝酒。即使不是朝朝暮暮,却一守七年。
                  他用十年寻到一个肯等他回家的人,却不得老天眷顾。天下未定,四处战火硝烟,若非与世隔绝,儿女情长是件极其奢侈的事。
                  好不甘心,风兮还在等他回家。
                  凌远红了眼。
                  几天前,朦胧间听见李副将与部下提起风兮,他想开口,却疲倦地开不了口。
                  军医说,他中了蛮毒,试了几种法子还是没办法解毒,加上一箭穿胸,肺伤得极重,伤口恶化感染,能撑到今时今日已是奇事。
                  凌远隐隐觉得风兮会来,尽管路这样远,这样难。执念这样支撑着,他不想,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希望她来,又怕她来,生离死别,她会哭,他会心疼。


                  10楼2012-07-19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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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边有个简陋的凉棚,一老一少供应着面食和茶水。
                    铁牛坐在长凳上吃面,鼻尖有密密的汗珠。正午,即使入秋,有阳光照耀亦能感到温暖。
                    进城三天,卖了几石粮,也凑够钱买齐了给爹治病的药材,铁牛盘算着娘交待的事情都做完,回村就该准备收剩下的庄稼了。
                    “还有多远的路。”身后有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铁牛偷偷瞄了眼,心里赞叹好个容貌俏丽的姑娘。
                    道心闭目,佛珠在掌心凉凉的。“两天吧。”他说。
                    “客官,您的面。”小童端了两碗面来。
                    “多谢施主。”道心说完才觉小童诧异的目光,风玉将铜钱放在桌上,小童收了之后转身跟煮面的老人说,“爷爷,那是不是和尚。”
                    老人瞪了小童一眼后赔笑,“小孩子,不懂事。”
                    道心没在意,风玉替他回了句,“不打紧。”
                    早在第一天风玉就发现,风扬在少林待得太久,一下山竟不适应与人沟通,真正成了“道心和尚”。他本就寡言,这一路上更是沉闷。
                    风玉能体谅他,毕竟是去救二师姐的夫君定威将军。救得活,二师姐必然欣喜,而风扬无非是为他人作嫁衣;救不活,二师姐不会责怪他,而见二师姐守寡,他又怎能安心。
                    “哎呀!”吃完面的路人起身时,撞到端面的小童,滚烫的面汤洒在小童手上。
                    听到小童尖叫,众人回身,小童不敢大声哭,只得回老人身边,掩面低低啜泣。煮面的老人在身上擦了下沾着面的手,端着小童的手向上面呵气吹凉。
                    风玉走过去,从腰间的药囊里取出小瓶的药油,拉过小童被烫伤的手,把药油倒在手心里,轻轻涂在小童手上。
                    铁牛看着那个药囊,总觉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见过。那是个别致的药囊,墨色的缎子用紫金色的线勾着一朵花。
                    “药油干了就不会痛了。”风玉笑着对小童说。
                    道心出神的看着风玉。
                    风玉转身时,看见道心来不及收回的温柔,她一怔,眨眼间,道心又回到冷冰冰的铜人脸。
                    “上路吧。”道心戴上斗笠,背起琴对风玉说。
                    风玉苦笑。
                    待风玉和道心牵马离去时,铁牛才恍然想起那个药囊。
                    两天前替爹抓药时遇见个奇怪的姑娘,她腰间也有个一模一样的药囊。那姑娘气色极差,虚弱得连路都快走不稳,任郎中怎么劝说,她就是不肯静养,硬是急着赶路。
                    大约是姐妹吧。铁牛喝了口面汤想道。
                    这天下还真是小。


                    11楼2012-07-19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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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风尘仆仆的风兮时,军医刚替凌远换了药,风兮做了噤声的手势,军医会意的离开。
                      不用问也知道,他不好,他很不好。伤口感染,边缘已开始变成腐肉。毒未清,印堂发黑,唇色尚紫,指甲碧青。
                      泪在眼圈聚着,一眨眼,便像断了线的珠子。
                      风兮摇摇晃晃的走向凌远,只觉眼前像蒙了层纱,模模糊糊,头也重得几近抬不起来。喉咙发干,捂着口轻轻一咳,腥气呛了满口,血顺着指缝一滴滴落在衣上。
                      她看着手上的血,默默的擦掉——撑了几天,也快到极限了,若没有药囊里的几粒参丸,她可能就在路上断了气。
                      她轻轻躺在凌远身边,叫他,“将军。”
                      凌远睁眼,见是她,又惊又喜,恐是梦,还握了她的手,很凉。他看不太清她,可他知道,她哭过。勉强侧过身,胸口的药布渗了血,他浑然不觉。
                      他搂着她,下巴抵在她额头上,淡淡的槐花香在鼻间浮动。
                      “风兮,”凌远唤他,“好想你。”气力流失,眼前的光点聚了又散。
                      “将军,风兮在呢。”
                      “你会,等我回家吧。”凌远喃喃道。
                      风兮抱紧凌远,头靠在他肩上,“嗯。”
                      “风兮,下辈子、我要更早、更早遇见你,守着你、一生一世。”
                      “好。”
                      “……风兮,我累了,睡了。”
                      “嗯。”
                      风兮浅笑,凌远紧紧的拥住她。
                      帐子里很暖,火盆烘得草药味道漫漫。


                      12楼2012-07-19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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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副将,在下风扬,是凌夫人的师兄,接到夫人的来信,特地来此替将军看伤。”风扬进了军营后,带着风兮在信中附的天策府令牌直面李副将。
                        李副将一怔,随即苦笑,“还劳驾二位千里迢迢赶来,两个时辰前将军就没了气,夫人在来的路上患了重病不治,也随将军去了。”
                        空白,茫茫的空白突然占据了整个脑海,风扬失了冷静,他揪住李副将的衣领,“风兮在哪,风兮在哪?!”他咆哮。
                        李副将风扬和风玉带进帐篷时,军医刚好替将军换完了体面的铠甲,见到李副将带着的两个人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叹气站在一旁。
                        风兮,那是他的风兮。
                        风扬全身发冷,他的风兮只离他几步之遥,安静的躺在那里,可他走不稳这段距离,每靠近她一分,他就绝望一分。
                        他解开包袱将琴立在身边,拿出银针包,“我要救风兮。”
                        他是谷主的入室弟子,医术了得,治得愈重伤,医得了绝症,可死人,他怎能救得活!风玉想拦他,可他力气太大,她几次被推搡开,偏偏他又不许她跟着,她只能远远的站在他身后。
                        风扬下针的手止不住的抖,穴位已找不准,刺在风兮身上,细小圆润的血珠凝在肌肤上。一处,两处,直到伤痕累累的手腕,他怔怔的看着血珠,握了针,尖锐的刺痛在掌心,他慢慢的伏在风兮手臂边,终于低低的哭出声。
                        琴被风扬的手肘碰倒后重重的落在地上,一个空洞的音颤抖着沉没。
                        风玉在他身后哭。
                        她记得那张琴,是二师姐出嫁时没能带走的琴,风扬送她的贺礼。
                        原来琴额上刻着这样的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13楼2012-07-19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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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扬将背上的琴取下,运一口气,一掌将琴拍入墓碑旁边的空地。
                          琴没入土,只有“铿”的一声。
                          见风扬向风兮的墓挪了一步却又止住,风玉红了眼睛。
                          这几日她流的泪太多太多,多得快将过去的七年流了干净。
                          又一年又三年又七年,再过十年,无论他是昔日万花谷的风扬,还是今时少林寺的道心。他可以断尘缘,忘记过去,漠视一切,唯有对二师姐的情,是他一生一世的羁绊。
                          二师姐十七岁远嫁天策,与他隔了十万八千里,她出嫁后不出七日他便跟师傅说剃度出家。少林寺,天策府,不过隔了一座熙攘繁华的洛阳城,遥遥相望,思念噬骨,无期,无相,不见、难忘。
                          有缘无分,大抵就是他们这样,明明近在咫尺,彼此却擦身而过。凌远的早逝,风扬的暗慕,自己的强求,最终谁都没能称心如意。
                          黄昏,风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风玉俯下身,对着影子空抱,终于泪流。
                          


                          14楼2012-07-19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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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清明,绵雨不断。
                            风扬执一壶烈酒独倚小楼,自斟自饮,直到烂醉如泥。
                            楼外景色如画,草木新绿,杏花初放。
                            雨中,油纸伞如水中绽放的莲,慢慢向小楼浮过。
                            进了小楼,风玉收了伞。将手里的袍子展开披在风扬身上后,她坐在他身边端详他的面容,纤纤素手抚平他紧皱的眉。
                            他是风扬,她朝思暮想的风扬,不是道心和尚,即使知道他的魂已丢在边疆,只要他人还在,如此便好。
                            师傅说过,活着的人不可能与逝去的人相提并论,在风扬心中,谁也无法触及风兮的位置,更何况风扬的命是风兮不惜自己的生命换来的。
                            十几年前的事情,她不想知道,有关师姐的一切,她再也不触碰。师姐与风扬的过往,只当一抔黄土掩了干净。
                            他眼角有淡淡的皱纹,风玉叹气,时光匆匆流过,六师兄的儿子都过了满岁,师傅也收了新的徒弟,她不再是最小的师妹。听着情窦初开的师妹们谈论来万花谷拜访的宾客,她也随着笑笑。
                            也有人向她提过亲,她无法应答,最终作罢。
                            风音看着她这样折磨自己,也无从开口。
                            醉梦中,一只温柔的手在他额头上轻轻的揉,风扬睁开眼看见风兮,欣喜若狂的拉过她抱在怀里。
                            风玉被风扬紧紧抱着,几乎要窒息,她听见风扬呓语般重复着,“你回来了,你终是回来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风兮,别再离开我……别再离开……”
                            心痛如绞,前一秒的天堂忽变后一秒的炼狱,风玉猛得推开风扬,朝他大声喊,“风扬,我是风玉,不是风兮!风兮已经死了,再不会回来了!”
                            他醉了,醉得错把自己当作师姐,就算期待他的温度,她也不能容忍这样的替代。
                            风扬跌在地上,顿时酒醒了大半,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风玉上前扶他,却被他挡在一边。
                            “死了,不会回来了……”风扬倚着柱子喃喃自语。
                            他踉跄着走进雨中,一脚踩进水洼,整个人扑倒在地上,泥溅了一身。
                            风扬卧在地上,踡缩成一团,任雨水落在脸上,眼泪放肆的流。
                            回忆长得令人心痛,只能存活在回忆中的人更让人念断肠。
                            风玉面无表情强忍着号啕大哭,唯嘴角抽搐着,脸上的泪一颗接着一颗划过。
                            才二十出头,鬓角已有白发。


                            15楼2012-07-19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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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8 14: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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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_T 继续回去写《师门》


                              16楼2012-07-19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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