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壮士卧沙场，青春映残阳。长风可裂草，吹不断豪情。曾几何时，在那战火纷飞，狼烟四起的年代，总感觉山河都点染着这样的桀骜气息。乱世几多英雄，功勋各自不同。“一将功成万骨枯”者如是，“我自横刀向天笑”者亦然。于是，“英雄”两字，轻于鸿毛，因为成败无谓；重于泰山，因为凡俗难为。譬如中国古代，那些被称为“士”的独特人类生命。
人世间的事，多少有些神似。虽然时代的愚昧造就了柏拉图这位不太靠谱的伟大的古希腊哲学家，但是他的理念论看起来还是有些道理。不然为何同样的肝胆相照，西也有十字，东也有太刀。即便如此，士仍然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群体。骑士和武士纵然有时讨人喜欢，本质上依然是狭隘自私的阶级。差距是明显的，我们知道，从广义上讲，中国的士者指代范围非常宽泛。名士自风流，寒士亦铮铮。出身不论显然，忠君也不作要求。没有七大美德限制，也没有武士道框框束缚，所作所为五花八门，什么为知音断弦啦，为知己自刎啦，“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啦，不一而足。倒不是说这样做有多了不起，只是在觉得能让那么多神奇的人更加神奇的站在一颗针尖上并列相称，一不靠物质二不靠教条，只靠精神上的认同，也即时下叫做"你懂的"的东西就得以维系，这样的关系看起来似乎更加高尚和牢固一点。物质总有腐化的一天，教条也有堕落的时候。于是条顿悲歌，明治废刀，历史似乎就如此必然的发生了。默契这东西却不同，足以区别于虽然存在实际走样的骑、武精神。正所谓：“兵无常形，水无常态”。风云虽变，总有人堪可担当，只不过不再是这样的称呼罢了。
所以我一直以为无论时代如何，这样的精神大约仍然值得信仰，这样的人物大约永远都会存在。即便是差不多到唐朝，已经不太流行以士称人了。无妨，万般称谓落尽，一条准绳长存，风骨依然不改，代表首推李白。“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多么俊豪飘逸的生命啊。本来大可一任杯中展才华，却不为偷生弃国家，“俯视洛阳川，茫茫走胡兵。流血涂野草，豺狼尽冠缨。”真士者，总有真性情，真性情，却不是一般人担当得起。至少对我来说这是一种很难简单等同于快意恩仇，刀光剑影的感觉，或许是相比起来多了一份对生命的尊敬吧。生活再自由，放纵的只是对时局的无奈，胸怀的却是对理想的憧憬。从来只有责无旁贷的牺牲，没有损人利己的下作。这种价值观能够得到广泛的认同，我想归根结底是他们都怀有一颗赤子之心。
遗憾的是，我最后见到的这样一些人，已是浪迹天涯，而与他们的初次见面，已是十多年前的往事。那时的他们真是一群草原上的雄鹰，高傲的俯视着那一片绿茵。虽然不能真正的统治地面，然而那凌空一击的华丽与英姿，那共同搏杀的诡秘与从容，那捕获猎物的欢笑与泪水，那洒然离去的绝决与友爱，竟致永恒。而今，当最后的浪子老去，苍天依旧，有鸟在飞。鸟说自己在飞，只因为他们没见过鹰翱翔于天的神采。（未完待续）